“汪汪”院子里的狗叫了两声。
房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吃没吃,要不要上去看看”
秦禛正要说话, 就听前面某家人的大门响了, 她二话不说,扯上房慈,转身就往回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听话音,是一个主人家送客人出来了。
房慈道“接下来怎么办”
秦禛也拿不定主意一般来说,驯养好的猎狗是不吃外来食物的,她的带泻药的包子很可能派不上用场。
出了胡同, 后面的人步行往北去了。
房慈又问“小猫有主意了吗”
秦禛道“还没有,我们见机行事。”
房慈不知道怎么见机行事, 但他足够听话, 乖乖跟着秦禛返回胡同里面,隐蔽在黑暗之处。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 一辆豪华马车驶了过来, 车厢两侧挂着摇摆的气死风灯, 从侧面看过去,车后没有跟车的长随。
再往路上看, 长街上空空荡荡,仅有三两个步行的行人。
秦禛快速思考了一下。
光线黯淡,行人未必会注意他们这边,即便注意到了, 也未必敢管花枝胡同的闲事。
拼一下吧。
在胡同外露馅儿,比贸贸然闯进院子好脱身多了。
秦禛拿定主意,说道“等会儿我先出去,你随后跟上来, 适当地掩护一下我。如果我一个时辰内没出来,你就去顺天府报官,知道吗”
房慈不笨,立刻猜到了秦禛的意图,“这太冒险了,还是我去吧。”
秦禛道“我记性好,记得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你能吗”
房慈当然不能,所以他也不大相信秦禛的话,“真的”
秦禛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没有自寻死路的癖好,记住我的话。”
倒也不是她托大,而是她笃定有六扇门的人跟着她。
房慈还是不同意,“算了吧,太危险了。不如先禀告上官,咱们光明正大地搜。”
几句话的功夫,马车已经过来了,仅有的几个行人也各自钻了胡同。
大概是要拐弯的缘故,车夫“吁”了两声,车速也慢了下来。
秦禛不再废话,直接出了胡同,跟着马车小跑两步,赶在马车拐弯前来了一个滑铲,人就出溜到马车底下了。
她手疾眼快地抓住车厢下的横木,提起身子,一脚抬起,蹬在下面的横木上,把身体贴在车厢底部。
“听见了吗”
“回老爷的话,小的听见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擦了一下地面。”
“张叔,停一下车,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周围很安静,车厢里的说话声不小,方圆两丈之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操,摔死我了。”后面传来房慈骂骂咧咧地自语声。
“算了,不用了。”
“是。”
车夫驾着马车进了花枝胡同,很快就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王老爷。”一个护卫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里面请。”
“驾,驾。”车夫把马车牵进去,右拐,进了牲口棚。
秦禛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老爷带着长随走了,车夫跟负责牲口棚的小厮一起去给马匹打水了。
牲口棚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二门处有守卫,按照正常途径很难闯进去。
秦禛从车底下钻出来,先助跑,然后攀上了车棚挨着的西墙,沿西墙向北走,上二门院墙,再爬上厢房房顶。
在这里,她能观察到两个院落的情况。
厢房和正房之间有道月亮门,打通了东西两院,刚刚进来的王老爷便从此门进了西边的院子。
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挽着他的胳膊,殷勤地陪他往上房去了。
“王老爷总也没来了呢。”
“两个月,月娘有没有想我呀”
“当然,不然也不会知道老爷好久没来了嘛。”
“哈哈哈,真是个小妖精,若非茵茵还在等我,今儿非得跟月娘好好乐一乐。”
秦禛目送二人进了屋子,心想,女人们都在屋子里,想要知道虞玉竹在不在,必须下去。
她想了想,四肢着地,悄默声地爬过厢房,从月亮门处落了地。
两个院落之间有条不太宽的防火夹道,秦禛藏在这里,准备守株待兔。
很快,一个婢女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过来。
路过月亮门时,秦禛一手捂嘴,一手用匕首顶住她的咽喉,“不要叫,叫了就没命。”
婢女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点头。
秦禛道“虞玉竹在哪儿”
婢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秦禛明白,她赌对了,虞玉竹就在这里。
她说道“我是六扇门的,你若撒谎,你知道后果。”
婢女打了个哆嗦。
秦禛道“我现在就放开手,只要你不叫,我保证你没事。”
婢女点了点头。
秦禛把左手从她的嘴上拿了下来。
婢女小声道“虞玉竹就在第三个院子里,这位大哥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秦禛道“她来这里多久了”
婢女想了想,“不到半年。”
秦禛又道“她是哪儿的人”
婢女道“附近。”
时间和地址都对上了。
秦禛压抑着心中的欢喜,再次警告道“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如果你”
“放心。”婢女咬牙切齿,“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这一天,我是绝不会出卖大哥的。”
“咔嚓”不知何处传来了一个细碎的声音。
秦禛心思一动,“最好如此,千万别动什么歪脑筋,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说完,她放开婢女,沿着夹道向北,再次助跑,跳跃,单手攀上北墙墙顶,做一个引体向上,就上了墙,翻身出去,轻盈落地。
“喵喵”房慈在胡同口,听到动静,立刻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小子又机灵又听话,真是个干刑侦的好苗子。
“喵”秦禛笑着对了个暗号。
“汪汪汪”不远处的狗子们不安地叫了几声,丝毫没有拉稀疲软的迹象。
房慈小跑过来,“总算出来了,吓死我了,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秦禛道“据说就在有狗的院子里,事不宜迟,你马上回衙门召集人手,我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房慈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一阵风似的出了胡同。
秦禛站在原地,凝神听里面的动静,片刻后,房慈那熟悉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她赶紧迎上去几步,问道“怎么了”
房慈道“好像来人了,但不知道谁的人。”
秦禛心中一凛,道“走,去看看。”
二人垫着脚尖到了胡同口,穿着便衣的两队人飞快地迫近了他们。
秦禛正待分辨分辨,就见后面的一个男子带着一队人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
秦禛瞧不清对方的容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人停了下来,朝身后一摆手,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便冲进了胡同。
这是包抄的意思。
秦禛已经认出了来人。
李准说道“六扇门办差,无关人等速速离开此地。”
秦禛拱了拱手,“原来是李校尉,我刘小毛啊,这里面有我们要找的人。”
李准还礼“原来是刘兄,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秦禛道“多谢。”
李准拱手“不敢当。”
二人跟着李准等人去了花枝胡同
六扇门的人比顺天府的捕快生猛多了,瞬间就闯了进去。
院子里传来了打斗声和惨叫声。
李准手按腰刀,守在第一家门口处。
他对秦禛说道“大庆律例,官员不得,此处胆敢公然违抗,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这场仗没那么容易。”
李准是正八经的朝廷官员,按道理无需向秦禛和房慈交代这些。
他之所以说,是在变相告诉秦禛这里的危险性。
秦禛点了点头。
胆敢开黑窑,专门招待各级官员,说明此地的东家心思叵测。
这正是六扇门的业务范畴。
景缃之帮了她,她也帮了景缃之,他们互不相欠。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黑衣男子快步走了出来,禀报道“李校尉,管事的咬舌头了,但人没死。”
“唉”李准气急败坏地叹息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房慈用肩膀撞了一下秦禛。
秦禛道“我们也进去看看。”
二人跟着进了院子。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好几具尸体横在二进的回廊中,七八个衣衫单薄的女子被集中在天井,幽幽的哭声被冷风吹得呜呜咽咽、九转回肠。
房慈瑟瑟发抖,小声嘀咕道“投降不就得了,这是何苦”
秦禛道“这里不是寻常地,护院便也不是寻常人。”
房慈不明白,“什么意思”
秦禛没有解释,带着他一路走到第三个院落。
这里的情形和第一个院落差不多。
秦禛站在二门门口,视线在天井中的几个女子的脸上扫视了一遍。
房慈道“这些都是被拐来的吗”
这个问题秦禛回答不了。
她抬起手,指向一个哭得不能自己的姑娘,“你出来。”此女与虞玉竹的母亲有六分相似。
秦禛先前遇到的婢女推了推那个姑娘,“绿竹,官爷叫你呢。”
“哇”绿竹的哭声愈发大了起来。
秦禛摇摇头,她明白虞玉竹的心情虞玉竹的遭遇,不啻于从天堂到地狱,而这地狱如同跗骨之俎一般伴随她一辈子,于她来说,活着不一定比死去更幸福。
不过没关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有责任和义务帮虞玉竹从炼狱中脱身出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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