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棚里有水缸和洗菜盆。
秦禛负责舀水, 景缃之负责洗。
他是洗菜新手,新手大多仔细,一片一片地洗了两遍。
洗第三遍时, 秦禛从小木盒子里取出一点食用盐撒到了水里。
景缃之问“这是什么”
秦禛道“用盐水泡一泡, 可以更好的去掉菜叶上可能存在的虫卵, 吃起来更安全。”
景缃之把菜一股脑地放到水盆里, 心道,又涨知识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歪理邪说。
秦禛把菜往水里压压,再翻动翻动,以确保每一片都泡到盐水。
景缃之明白她的意思, 干脆一片一片地摆了起来,“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 本王便觉得这些叶子沾满了虫卵。”
秦禛笑了, “我们用暖棚种,用井水浇灌,问题不大。但一些用河水, 或流动性不强的水沟里的水的老百姓, 问题就会很严重。”
景缃之道“那应该怎么办”
秦禛道“各级官府可以做一做宣传,号召老百姓不吃生的菜, 或者洗的更干净, 比如多用盐泡一会儿,或者干脆用开水烫一下, 更安全。”
景缃之若有所思。
菜泡三分钟左右就差不多了。
秦禛把盐水倒在脏水桶里,捧着铜盆出了暖棚。
承影就守在外面,赶紧把盆接了过去, “王爷,娘娘,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秦禛顺嘴一谢,脚下一转,朝上房走了过去。
景缃之点点头,“嗯谢谢。”
承影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把盆扔了,嗫嚅两句,到底什么都没敢说。
秦禛进内室洗漱一番,然后再回起居室与景缃之汇合。
她换了一套衣服。
那是一件斜襟、带衬衫式小翻领的藏蓝色府绸上衣,下面搭配着同色长裤,衣领、袖口和裤腿的卷边上都绣着土黄色的回形纹花边,脚上趿拉着一双类似木屐的土黄色绣花鞋。
简简单单的配色,平平无奇的剪裁,穿起来却极显身形,且随性中带着几分帅气。
景缃之道“和中衣有点像,但又完全不一样,很好看。”
秦禛在他对面坐下,“王爷若敢穿出去,我就让人给王爷做一套外面穿的。”
景缃之转了转手里的小刀,“这有何难,王妃尽管做。”
这很好。
汉服不必摒弃,但对武夫来讲,更便捷的服饰也应该提倡。
秦禛笑道“那就说定了。”
何妈妈把铁锅烤的五花肉端了上来,周围还搭配着蒜片、葱段和酱碟。
焦焦的肉香迅速取代了臭臭的螺蛳粉,彻底攻占了景缃之的嗅觉。
他放下对新衣裳的憧憬,把注意力放到一片片五花肉上,问道“这个怎么吃”
秦禛拿起一片生菜,涂一点酱,放上蒜片和葱段,再放两片五花肉,卷起来
景缃之刚要用筷子去接,就见秦禛极其自然地把菜卷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这
他有些失落。
秦禛没看他,边吃边卷下一个,直到这一口咽下去才说道“吃这种菜自己做的才香,王爷不要指望承影,不妨动手试试。”
上前一步的承影又退了下去。
景缃之心里不大高兴,但转念又想,秦禛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她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
这么一想,他又没脾气了,抓菜、抹酱、夹肉、放配菜,一口闷进去五花肉的焦香,青菜的爽口,葱蒜的辛辣,还有浓郁的酱香,层次丰富,口感极佳。
但是蒜有点辣,还有点咸了。
景缃之飞快地拿起第二片生菜,少放酱,只放葱嗯,果然口感更好了。
他理解秦禛的意思了。
肯接受新鲜事物的年轻人,都是好年轻人。
秦禛甚是欣慰,“听说王爷打算推迟迎娶两位侧妃,为什么”
景缃之总算等到了这个问题,他放慢手上的动作,说道“纳侧妃是皇上的意思,但皇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国策初定,需要笼络各方势力,所以,尽管本王求过皇上,但结果差强人意,先拖一拖,以后再想办法。”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尽力了,然而皇上出于无奈,不能收回成命。
事实就该是这样。
秦禛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我明白了。没关系,如果女人是树,女人们就是森林。以王爷的条件,无疑可以拥有大片森林,王爷切不可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哈哈哈”景缃之笑了起来,“王妃这个比喻非常好。然则,森林诚然可以很大,可你家王爷的壶里只有那么多水,养不过来啊”
湖里只有那么多水
还是,壶里只有那么多水
按逻辑应该是后者。
这个小流氓
秦禛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夹起一筷子螺蛳粉,泄愤似的咬几口,吞了进去。
景缃之说的壶,真的是浇花的水壶,收到秦禛的白眼他才想起刚才那番话还有个可以替代的词,叫“雨露均沾”,顿时红了脸。
为缓解尴尬,他也埋头苦吃了起来。
铁板烤肉很香,螺蛳粉也不消说,鸭掌和鸡脚一起征服了景缃之的味蕾。
吃完饭,漱了口。
二人相顾无言,却也一起喝了杯淡淡的绿茶。
放下茶杯,秦禛看一眼景缃之,打算下逐客令。
但景缃之忽然说起了正事,“皇上采纳了王妃的部分意见,一是建立集议制,组织一百名具有影响力的优秀议员修改和完善大庆法律,但皇上有否决权;二是成立教育部、商业部、农业部、宣传部,大力招揽四个方面的人才;三是优化赋税征收,取消丁税和徭役,以及其他杂税。”
秦禛连连点头。
难怪这两兄弟得了天下,二人确实不俗,不但接纳她的意见,而且还自动进行了完善例如四部,她当时绝对没敢提这些。
景缃之继续说道“虽然很多议员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议员,但他们会陆续进京。如此一来,北辽、青莲会都会高度关注此事,届时京城治安定会受到极大的考验。”
秦禛道“所以,我不能出门了吗”
景缃之道“不出门当然最好,你也知道,已经有人跟上你了。”
秦禛“”
她很不开心。
“不过”景缃之又转折了一下,“据我所知,无论北辽还是青莲会,他们都没那么下作,尤其是青莲会。”
秦禛道“我们成亲时的那场刺杀,是哪一方势力所为”她后来分析过在洛水经历的那场祸事,知道夜焰不想杀她,只是想掳走她。
景缃之道“那是厉王余党所为,虽没抓到人,但江湖上有传言。”
秦禛“哦”了一声,点评道“原来不讲武德的是厉王余党。”
景缃之摸了摸鼻子,有些艰难地说道“是本王连累了王妃。”
秦禛道“王爷的意思是,先不讲武德的是王爷。”
景缃之辩解道,“本王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岂会轮到他们对王妃下手”他站了起来,“好了,本王还有要事在身,王妃休息吧。”
“好。”秦禛起来准备送他,“王爷,那把短铳做得怎么样了”
景缃之穿上斗篷,系好带子,“还在研究燧发的有效性,需要些日子。对了,你可以在花园里练练那把连珠铳,如果一定要出去,不要离身知道吗”
二人说着话,一起出了上房。
初春的夜晚很冷,被西北风一激,秦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景缃之道“回吧,莫染了风寒。”
秦禛道“我送王爷到东厢。”
景缃之笑了,“多练练拳脚也好,至少跑得动。等哪天闲了,本王再教王妃一套剑法。”
北城,风雨阁三楼。
景缃之刚刚坐定,司徒演便赶了过来。
景缃之道“先生请坐,礼宾院那边的卫戍情况如何”
司徒演在他对面坐下,“已经布置下去了,六扇门在暗,玄衣卫在明,北城兵马司负责巡逻,三重保障,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景缃之道“还有饮食方面,绝不能马虎。”
司徒演摸摸肚子,“王爷放心,都安排好了。倒是王妃那边,王爷有没有”
景缃之翘起二郎腿,“估计她不会呆在府里。”
司徒演不赞同地摇摇头,“王爷今年二十有二了,我像王爷这个年纪,孩子都两个了。”
他的意思是,让秦禛怀孕,怀孕了就不会往外跑了。
景缃之微微一笑,“不急。多事之秋,连本王都不知能活到几时,又何必坑了孩子”
司徒演正色道“王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哈哈”景缃之干笑两声,“放心,景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司徒演“”
他竟无言以对。
秦禛还是按时去了衙门。
思虑再三,她选择了自驾车,琉璃坐车厢内随行。
到衙门后,琉璃驾车去刘家的铺子,下衙后再来接她。
如此,就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身边人的危险。
秦禛溜溜达达地往衙门里走,才走几步,后面就响起了熟悉且急促的跑步声。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房慈,再往后看,还有走得不紧不慢地粱显。
房慈追了上来,小声道“小猫,我有个事想问你。”
秦禛道“什么事”
房慈又看看周围,“家父说,朝廷让他进一个叫商业部的地方,小猫知不知道商业部要做什么”,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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