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单人小床

    不同于h市纷纷扬扬的雪粒,林区鹅毛大的雪片将树枝都压弯了腰, 容白一脚踏进厚厚的雪壳里, 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差点没闪着脖子。

    “小心, ”沈莳从后面扶住他,“系好围巾。”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山下, 上面雪太厚, 车上不去了。

    沈莳付完钱,带着容白往上走,容白看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好奇道“沈小莳, 这附近好像没什么好玩的, 咱们来这儿干嘛”

    沈莳摇摇头, 回手帮容白扣上帽子,“跟我走,一会你就知道了。”

    风太大, 张嘴便灌一肚子风, 容白把下巴缩进围巾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沈莳。

    周围除了光秃秃的树,什么植物都没有,间或能看到漂亮的野鸡,嗅到容白的气息之后, 也吓得扑棱着翅膀逃走了。

    容白眯着眼, 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机械地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累了”容白差点撞到沈莳身上,向左跨了一步,平衡住身体。

    没有了沈莳的身体挡风,容白小脸立刻被吹的红彤彤的,他搓搓脸,发现不远处立着两栋小木房子。

    林区里的房子,不用问肯定是给守林人住的,沈莳低头看向身侧,“目的地到了。”

    容白“我们要住在这里”

    这木房子大概建了很久了,有几处已经裂了缝儿,看着可不大暖和。

    房檐下挂着两条腊肉,门口木架上摆了几只冻鹿腿,干树枝堆了一人多高,看起来倒是有人生活的样子。

    “你有朋友在这吗”容白翘脚向里张望,透过小小的窗户,他只看到一张干净的床铺,一把椅子,椅子上搭了两三件男款毛衣,地上的火炉里的干树枝已经快烧尽了。

    容白还没看清全貌呢,沈莳摸上他的头顶,轻声道“崽。”

    “嗯”头上的大手暖暖的,容白瞬间笑了,“怎么了”

    沈莳把他身子扳过来,神色郑重。

    “崽,我不确定你是否想看见这间房子的主人,但是请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和他谈一谈再做决定。”

    沈莳看着他的时候,表情总是柔和的,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容白下意识地应了声“好”。

    “走吧。”沈莳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门前。

    门被敲响那一刻,容白不知怎么的,莫名感觉有些心慌。

    而在听到门内人询问“谁呀”的时候,这种心慌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容先生您好,”沈莳说,“我们来自h市。”

    “h市我离开很久了,还有人记得我吗”隔着薄薄一层木板,门内人的嘀咕清晰地传到容白耳朵里,他盯着门板,震惊到无以复加。

    “容”姓是一个极其稀少的姓氏,容白几乎从未见过第二个姓“容”的人,他舔舔嘴唇,不由自主拽住沈莳衣袖。

    “吱嘎”

    门应声而开,房子的主人应该在吃饭,手里还握着根啃了一半的玉米,“你们是”

    看清对方相貌那一刻,容白腿却开始肉眼可见地打颤。

    容边的眼睛遗传了母亲,眼角微微下垂,眸子清亮,而脸上其余的器官,和面前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他的父亲。

    他此刻很想逃。

    在容白的人生里,面前这个人缺席了整整十八年,他没见过自己出生时的样子,没给自己唱过一次催眠曲。

    没教过自己奔跑,也没替自己擦过一次眼泪。

    他是一个活在母亲故事里的人,后来母亲走了,再没人讲过那个故事,于是容白也说不清自己是记得,还是忘了。

    容易的惊讶不比容白少,失了魂似的,嘴里念念叨叨。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幻觉”

    玉米掉在地上,眼前倏地模糊,容易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少年。

    可那少年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太好了,会动,是真的”容易激动的语无伦次,“你、你叫什么”

    容白咬住下唇。

    沈莳能感觉到,自己衣袖被崽攥的越来越紧,他反手包住容白的手,轻轻地握了握。

    “我”像是从这一握里汲取到勇气,容白终于低头颤声道“我叫容白。”

    “容白是真是苓儿和我的儿子。”

    容白的母亲名唤白苓,容白容白,取了父亲和母亲双方的姓。

    容易想抱容白,不敢抱,想摸容白也不敢摸,急的手在腿上不停地搓。

    “对了,外面太冷了,”搓的裤子都起皱了,容易才想起来外面是数九寒天,“先进来、我这有点小,你们别介意。”

    容白看向沈莳。

    “进去吧,”沈莳扬扬下巴,“记得你答应我的。”

    沈莳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容白腿在门槛前悬了好久,终究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容易知道沈莳在给他创造跟儿子解除误会的机会,把另一间木屋的钥匙给了沈莳,向他点头致谢。

    另一间木房是杂物间,存放着桌子椅子捕兽夹之类的东西,打扫的很干净,入眼所见没有一丝灰尘。

    为了不让这些东西受潮,容易每隔两三天就要生火烤一烤,所以屋里不至于很冷。沈莳拉过一把凳子,看着外面的天色。

    两小时后,容易在门外喊道“小莳,过来吃饭吧。”

    这称呼让沈莳怔了一瞬,他走到隔壁,崽正坐在桌子边,眼睛肿的厉害。

    趁容易去厨房,沈莳捏捏容白手指,“话都说开了”

    容白猛地扑到沈莳怀里。

    “他回来找过我,他没放弃我。”

    原来当初容易被族长扔出去之后,在医院躺了足足两个月才把伤养好,那时恰逢狼族原栖息地起山火,举族迁移,白苓也被迫迁到了新地方。

    白苓揣着崽子走了好多天,到后期隐隐有了滑胎的趋势,她被关在小屋子里,想逃又怕再动胎气。

    容易养好伤之后回去寻找白苓,只看到一片余烬,他没放弃,一路沿着山区寻找。

    可谁能找到怕被人类发现、与世隔绝的狼人族呢。

    容易端着冒热气的鹿肉和玉米从厨房出来,沈莳拍拍容白后背,“起来吧,被叔叔看到不好。”

    容白“嗯”了一声,为自己刚才“投怀送抱”的举动害羞,把脸埋在碗里,吃了四根玉米。

    饭后,容易让沈莳住自己这间房,在沈莳再三的推拒下,容易把好久不用的弹簧床支到隔壁,顺便把火生了起来。

    来之前沈莳便猜到林区的生活条件必然简陋,但真没想到竟这么简陋,还好他有准备,拿结了冰碴的湿巾擦了把脸,和衣卧在弹簧床上。

    林区基本没信号没网,手机是个摆设,起不到任何沟通作用。沈莳把它放到头顶,裹了裹被子,开始酝酿睡意。

    这时门开了,沈莳睁开眼睛,“崽怎么没睡觉”

    “我来和你睡。”容白抱着小枕头,转身插上门栓。

    且不说刚和父亲团聚,理应秉烛夜谈,沈莳无奈道,“崽,床太窄了,两人睡不开。”

    容白走到床边,小声说“可、可以挤挤。”

    沈莳只能使劲往后靠,给容白让出一个人的地方,容白把枕头放好钻进被窝,脸微微红了。

    即使都是侧身躺着,一人宽的弹簧床还是让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沈莳心里叹了一口气,“崽,你跑来和我一起睡,伯父会多想的。”

    “不会,我和他说了。”容白脸埋在枕头里。

    这句话表意不清,沈莳问“说什么了”

    “我们的关系。”

    “你怎么说的”

    容白眼睛紧闭。

    “是、是差一点就交丨配了的关系。”

    沈莳“”

    崽身体里流着一半兽血,人生中绝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兽群中,他接受到的信息都是来自于动物的,最原始的,最本能的信息。

    他说话不会拐弯,只会打直球,无论对方是谁,对于这一点,沈莳很欣赏也很担忧。

    欣赏在于现代社会这种品质太难得,担忧在于,在某些特定情况下

    比如说现在,一张狭窄的床,一个刚吃完大补鹿肉的男人,面对一具紧紧贴在他身上的身体时,会产生什么微妙的反应呢。

    火盆里的木柴噼啪作响,沈莳坐起来,掀开自己这侧的被子,然后向着床中央的位置,低下了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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