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开帝卿的仪仗,长宁帝卿和怀玉郡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右丞相府行去。
一路上, 所见之人莫不退避。
撩开窗帘, 看着马车外那些跪在马路边的平民百姓, 还有那些因为长宁帝卿而退避一边的高门士族的马车, 怀玉再一次感受到了皇权的威严。
上一世, 未曾国破家亡的他在这帝都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哪怕他风评不好也从来不愁嫁, 可是在定国公府落败,王宫失火过后, 在大燕王朝嫡系皇室子孙只剩下他和三皇女燕北之后,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那些曾经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女子居然都想要把主意打在他身上来。
如果不是还有着临危受命登基为帝的燕北在,他早已经不知道死到了哪里。
就算是这样, 他也早已经对这个没有家人在的帝都心灰意冷, 本是天之骄子的他, 哪怕定国公府落败,皇室衰颓也不必落到颠肺流离的局面,但却在李云锦的运作之下,流落他乡,颠沛流离, 不知所措。
而御驾亲征妄图改变大燕王朝命运的燕北也在与齐国对战多年之后,因为内忧外患而万箭穿心死在了战场上。
放下了帘子,怀玉微闭上双眸,静静养神。
他不该再困守于上一世, 一切,都过去了,这一世绝对不会像上一世一般。
摆开帝卿仪仗的长宁帝卿上门,右丞相府的人自是要在大门口迎接他的到来。
待得长宁帝卿和怀玉郡卿来到右丞相府门前的时候,除了去上朝的右丞相,右丞相府的一行人无论嫡庶都已经在大门口等待长宁帝卿的到来许久。
怀玉先一步被小侍牵着下马车,随后转身牵着他的父亲下车。下了马车之后,长宁帝卿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将其理顺之后与怀玉相携着向站在右丞相府大门外的众人而去。
在大门外一番见礼后,一行人转而向右丞相府内行去。
在待客的大厅,不带谦让,长宁帝卿牵着怀玉郡卿的手自顾自的坐到了上座,这番行为引得众人神色各异却什么都不能够说胡却反而要好声好气的对着长宁帝卿。
坐在首位上,看着底下众人百般神色,怀玉难得的掩唇,他家父亲一如既往的嚣张,却嚣张得让人挑不出错来他要多多向父亲大人学习呢。
一番没有什么意义存在的客套过后,长宁帝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听说李云锦已经醒过来了,我这一次过来是想要见见他的。”说着看向垂首立在自己嫡父身边的李云锦。
在大燕,庶子是没有与嫡子嫡女同坐的资格的。听得此话的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垂首而立的李云锦身上,还有人也将目光分了一些给怀玉郡卿。
闻听此言,坐在长宁帝卿左侧下手的李老太君对着李云锦招手,“还不快过来拜见长宁帝卿。”
李云锦看了老太君一眼,随后来到了长宁帝卿面前,行了个大礼,“给长宁帝卿请安,愿长宁帝卿福寿安康。”
“恩,起来吧。”让对方起身之后,长宁帝卿仔细打量了一番垂首站在面前的李云锦,“抬起头来。”
李云锦抬头,出现在长宁帝卿面前的是一个与他家儿子相比都毫不逊色的美人,长宁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李云锦,那打量的眼神毫不掩饰。
虽然见过李云锦多次,但是他还从来都没有好好打量过李云锦,这一次的仔细打量不得不说,他很疑惑他家怀玉是如何在对方手中吃亏那么多次的。以他多年的阅历,完全能够看出来面前这个人是一个没有多少心计的,这样的人是如何能够以一个庶子的身份在这府里生活得好还闯进了帝都嫡女的圈子,这不得不让他有所疑惑。
连自身的情绪都不会掩饰,就连向他行礼的姿态都可以挑出毛病,眼神也不像是一个失忆过的人反而显得特别的活泼。
这样的一个人哪怕是以失忆作为借口也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一个人失忆只是失去了记忆而不是失去了全部,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失忆的人。面前的李云锦让他这个仅仅只是见过李云锦几次的人都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那张脸还是李云锦的脸,他私底下也注意着右丞相府的话,真的要以为面前这个人是假扮的了。
也许,昔日李云锦能够表现得如此聪慧,是因为身后有高人指点
长宁帝卿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在长宁帝卿具有威严的注视下,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够自若的任由对方打量,但是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多久,还没有从女尊的环境中适应过来,连带着整个人过日子过得都有些恍恍惚惚,但是在这里这么多天他还是知道“皇权至上”这个词的,也深切的感受到这个世界与他的世界的不同之处。
所以,哪怕再如何的被对方打量得各种不自在,他未曾作出什么,只是神色上还是带出了点。
李云锦的不自在,在场的众人都有所察觉,但是谁都不敢开口打破这长久的打量。
谁都不知道今天长宁帝卿的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哪怕近日上府来的长宁帝卿显得较为亲切也不代表他们就能够对长宁帝卿指手画脚了。
而唯一能够开口的
许多人暗地里将目光放到了怀玉郡卿身上,期望着怀玉郡卿能够打破现在这番有些诡异的气氛。
感受到在座众人私底下注视的怀玉掩唇轻笑了声,随后如众人所愿般的打破这番诡异的气氛,他看向长宁帝卿,“父亲,我想要私底下和李公子说几句话,顺便为我在宫宴与李公子争锋相对的失礼行为到个歉。”说着,转而看向右丞相府的老太君,“不知道老太君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当然,这是云锦的荣幸。”老太君笑着回应道,随后看向李云锦的嫡父,“还不快让云锦带着怀玉郡卿去花园走走,散散心。”
“是。”李云锦的嫡父起身福了个礼,随后转而面对怀玉郡卿,“让我家云锦带着您去花园走走,可以吗”
“恩。”怀玉颔首。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有问过李云锦的意愿,就这样定下了李云锦带着怀玉逛花园的事情。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雕栏画栋,亭台楼阁。
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
右丞相府的花园透着一股江南的味道,花草树木有着修建的痕迹却巧妙的与这花园融为一体透着一种自然的感觉,若非有眼光的人,不然绝对看不出来这些肆意生长的植被是被精心修剪过的。
行走在这样的花园中,就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李云锦静静的跟在怀玉身后,偶尔怀玉开口对他讲话的时候才应答几句,其余的时候都处于沉默不语,自顾自思考的状况。
这是相当失礼的一种行为,尤其面对皇室中人的时候,不过怀玉对李云锦的情况有所猜测,所以也没有借故发挥,在言语试探了几句觉得有些无趣之后,怀玉不在说话,反而认真而又仔细的欣赏面前这些与定国公府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走过大半花园的怀玉和李云锦最后选择在一处凉亭休息一下。
走过一级一级的台阶,在凉亭内坐下,石桌上摆着众多的瓜果和糕点,李云锦和怀玉相对而坐,各自面前放着一杯信阳毛尖。
看了李云锦一眼,随后偏头看向凉亭外。
这座凉亭建的特别的恰到好处,在这凉亭自是能够将丞相府全貌尽揽于眼,而在凉亭下的人如果不绕过假山石绝对看不到凉亭上有人的,一旦绕过假山,在看到凉亭内的情况的同时,凉亭内的人也能够看到这个绕过假山的人。
所以说这座凉亭建的特别的恰到好处,他想丞相府内有许多人都喜欢在这凉亭内谈话吧。
这样想着,怀玉不禁轻笑了声。
“郡卿,你在笑什么”觉得此刻沉默的气氛让他觉得非常不自在的李云锦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开口的话语以及此时此刻的表情如果不是怀玉对他情况有所猜测以及确认的话,他还以为李云锦是在对他挑衅。
微微摇了摇头,怀玉转回看向他处的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李云锦,迎上对方疑惑而又好奇的目光,再一次轻笑了声,“我到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郡卿,是什么意思”
“我记忆中的李云锦,虽然是庶子,端着恬静优雅的面貌,却活得肆意。”有的时候,他都有些羡慕李云锦,同样是活得肆意,李云锦却处处有人感叹他的好,而他怀玉却被人称之为嚣张,明明有的时候李云锦表现得比他还嚣张。
难道就因为李云锦是庶子,有一张温婉恬静的脸吗
这样想着,怀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出神了一会儿之后,端起信阳毛尖,微微抿了一口,“说实在的,哪怕是失忆了,李云锦也不该是你现在这般模样。”
“郡卿”李云锦皱了皱眉,面前的这个怀玉郡卿是怀疑起了他的身份了吗
“知道吗”微微偏头,“我和李云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哪怕我时常挑衅,在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是对他有所羡慕的。”眼眸微垂,微抿一口信阳毛尖,“虽然说我对李云锦没有多少了解,但是我还是能够确认一件事,你想知道是什么一件事情吗”这样说着,怀玉抬头对着李云锦笑了笑,那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意义的笑,却莫名的让李云锦心都揪了起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郡卿,您想说什么”此刻的李云锦,有些揣测不安。
直视李云锦,静静的望着对方,面无表情,“你不是李云锦,你到底是谁”再三试探之后,怀玉已经有所确定,此刻决定开门见山。
“您”李云锦惊得站起了身,连带着放在他面前的信阳毛尖都被打翻在地,“我不懂郡卿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李云锦还能够是谁呢郡卿怎么能够尽说胡话呢我就是李云锦。”一会的慌乱过后,李云锦勉强镇定下来,他看着怀玉用自己所能够组织的语言反驳着对方,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此刻,凉亭内外,只有怀玉和李云锦。
那些随侍的人,早在进入凉亭的时候就被怀玉打发了。
看着面前这个慌乱无比却勉强自己镇定的人,怀玉终于对于自己的猜测进行了确定,他站起身,绕过石桌,来到李云锦面前,四目相对,怀玉再次轻笑,“知道吗李云锦从来不喝信阳毛尖,因为他对信阳毛尖会过敏,一旦喝了信阳毛尖就会浑身起小疙瘩。”说着,望向被打翻在地的茶杯一眼之后再望向李云锦,“而且李云锦是个左撇子。”说着,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李云锦的左手,惊得对方讲左手背到身后。
见此,怀玉微微摇了摇头,“不止这些,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单手支头,望着那个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的人,微微眯眼,“一个人再如何的失忆,很多东西都不会改变的可是此刻却发生了这么多的改变,这让我如何不怀疑你的存在。”放下手,望着李云锦,“所以你到底是谁”
其实这些事情也算不上是破绽,这些小细节,他能够知道不过是因为上一世的他虽然一副骄傲无比的样子,却在私底下对李云锦各种羡慕,甚至还模仿他的言行举止,很多东西观察得仔细了自然是能够知道的,哪怕李云锦掩饰得很好,但是架不住有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认真观察李云锦的他存在。
在这些相处中,他知道李云锦很多事情,而在来右丞相府,自见到李云锦之后他便各种试探,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身为庶子的李云锦,对自己各种小细节都是极力掩藏的,这些小细节可能只有他近身服侍的人才知道。
可能他近身服侍的人对于他的身份有所怀疑,然而身份低微的他们将这些猜测说出去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的卖身契可是在李云锦手中。
至于其他人不甚关注李云锦的人对于其性格的改变,自是归到失忆上,甚至有些人还暗自庆幸于李云锦失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厉害。
而长宁帝卿会对李云锦有所怀疑,不过也是基于“我家儿子不可能败在这样的人手中”的想法而觉得李云锦身后有高人指点。
不过此刻的怀玉,却故意用言语让李云锦以为不止怀玉一个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而怀玉是第一个确定他身份的人。
李云锦摇了摇嘴唇,静静的看了面前的怀玉许久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边心中弹幕着种种“不是说穿越者能够大杀四方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直接被人怀疑身份了”的言语,一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待觉得自己镇定下来,能够正常说话之后,李云锦坐了下来,与怀玉相对而坐,他看着怀玉,眸中带着恳切,“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相信我。”
“你说。”
“我想和你讲一个故事听了这个故事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希望你不会觉得我疯了而找这样的理由忽悠你。”
“你说,我听着。”怀玉偏头,表示听着。
此时的李云锦,初到异世,一切都是懵懂的。
而此刻的怀玉,也正是利用了李云锦才到这个世界的不安与懵懂,如果再过几个月前来质问李云锦“你是谁”的话,也许李云锦考虑得不是找一个人帮助他适应这个世界的同时顺便倾诉自己的苦闷,而是考虑要如何灭口了。
如此,怀玉一边偏头认真的听着李云锦的话语,一边在心中也暗自为自己的成长感到高兴。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他,绝对做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果然是学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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