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不得”感月斜着眼睛看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么”
布暖摆手道“当然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我一时有点吃惊。”她冲迩音干巴巴地笑,“简直是太吃惊了”
迩音愈发不能理解了,这是什么情况姐妹再要好也不能公开谈这个吧一个直愣愣说瞧上了姐夫,另一个居然不生气,还笑嘻嘻地表示惊讶,难道这世道变了么
她想了很久,“感月姐姐,你不能这么说,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你让大姐姐怎么回答你姐夫又不是东西,随便可以送人的么”
感月调过头来看布暖,“听见没有连迩音都说他不是东西,你还留着贪多嚼不烂,这道理不明白”又对那矮个儿发话,“孩子家不懂别插嘴,咱们姊妹间的私房话可别到大人跟前说去,知道么”
迩音是个单纯的孩子,她叉着腰威胁,“你要欺负
大姐姐,我就告诉你母亲去”
布暖一看忙阻止,“迩音,里头内情你不了解。感月说话直,不是你想的这样。”
迩音拿眼梢瞥了感月一眼,“大姐姐好性儿,有的人要趁火打劫了,也不怕造孽的人家的姑爷巴巴看着,这世上男子汉死绝了么”
感月要恼火,瞪着一双大眼睛道“你这丫头别仗着你小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你父亲怎么教你和姐姐说话的一点人事都不懂”
“打量你抢大姐姐的郎子,还不许人出声你怎么这么霸道”迩音不屈道,“我生平最恨这样的人,就像我们府里的妾,总惹事叫阿娘生气。原先好好的夫妻,偏多个人出来,还有太平日子过么感月你也是大家闺秀,别干狐狸精的勾当”
迩音的脸通红,想是恨到了极处。大舅舅体体面面一个人,原来背地里还养妾,难怪她气得这样,是戳到痛处了。
感月瞧了布暖一眼,复又嬉皮笑脸道“你不是也没许人家么,叫我抢先了一步,你心里不乐意了”
迩音更气愤了,啐了一口道“我虽年轻,还不至于像你这样举头三尺有神明,仔细雷劈你”
布暖一看真要吵起来了,忙打圆场道“自小没见过,一碰面就吵得这样干什么。”又拉了拉迩音,“我知道你替我打抱不平,这份心意我领了。那个郎子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也不想同他成亲。感月知道里头缘故,才会这么直隆通说,你别怪她。”
迩音讶然看着她,“你心里有别人了可是下月你就要过门了”
的确是一件比较棘手的事,布暖觉得有点羞愧,感月忙道“所以我来帮大姐姐解决这个难题呀接手了姐夫,好叫姐姐放心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去。”
迩音满脸惊愕,“我瞧你们是疯了”
大约真是疯了,疯就疯吧布暖望着感月,“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就像迩音说的,蓝笙不是个物件,可以随便送人的。你若能让他爱上你,也算弥补了我对他的歉疚,对我们都好。我给不了他爱情,你却可以。阿娘一直说他是好人,我也相信他是的。既然是好人,我伤了他就是我的罪孽。你的心是澄澈的,就替
我全心全意地爱他吧”
感月表情怪怪的,有些惶恐又有些腼腆,扭捏着说“你这话叫我觉得担子好重那我就放开手脚了,回头你别后悔。”
她抿嘴一笑,“我后悔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迩音听她们絮絮低语,只顾在那里发愣。抬头看看天,湛蓝的一片,却蓝得无心无情。她在家里是最大的,因为母亲头一个生了她,其后四五年肚子没动静。父亲想要儿子,就把一个丫头收了房。那丫头又太会生养,于是下面的弟妹一个捎一个,简直像一窝差不多大小的耗子。阿娘原本只有她,后来仿佛是受了气竞赛似的,接连也生了一儿一女。孩子多了照应不过来,就任由她这么呆呆地长大。她的记忆里没有什么玩伴,也不知道女孩子走到一起,原来什么都可以说的。
她插不进嘴,就在边上干站着。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她偏过头一看,是她们正在谈论的人来了。他直直望过来,她要去提醒她们,唯恐有做贼心虚的嫌疑,便索性敛裙福下去,“姐夫来了”
蓝笙只觉意外,听她叫姐夫倒很是受用,也规规矩矩还了一礼,“妹妹安好。”
布暖和感月忙顿住了话头子,布暖耸着肩顶了下感月,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居然已经飞红了脸。
“姐夫是从哪里来来时可见着舅舅”感月在煌煌的日光下仰望蓝笙,“他先头送我一把匕首,我怎么拔都拔不出鞘来,姐夫有法子么”
布暖和迩音大眼瞪小眼,嘴角止不住要往上翘。真是搭讪的高手啊,看不出感月竟还有这手段
蓝笙哦了声,“是什么刀他常配的那把青铜腰刀那上头有机簧,要扳开才好出鞘的。”
“可是我没有找着机簧呀,要不然姐夫替我看看”感月眼睛里露出盘算的神气,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蓝笙瞧在她左一声姐夫右一声姐夫的分上,不好意思拒绝人家,便耐着性子道好,“过会子有席面送来,等用了午饭我再替你瞧。”说完方转过身来,细研究布暖的脸色,温声道,“还生我的气么”
布暖笑了笑,“我没生过你的气,你多心了。”
他不查她嘴角莫名的弧度,点头道“这就好。”
因着边上有人,不能过度表亲密,遂拉了她的手道,“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布暖被他牵着走,回过头看看感月,她鼓着腮帮子,一脸懊丧。她被他拉着转过了月洞门,这种大园子重门叠户,卧棂栏杆过了一道又一道,像镜子里拉伸的世界。他只是带着她走,不知要到哪里去。
她脚下顿了顿,“有话就说呀,跑得这么远做什么”
前头正巧有个凉亭,他引她到亭子里。松开手,低头凝视她,“府里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喜帖也发出去了。择个吉日我再上门同你爷娘下保证。”
“下什么保证”她抬眼问。
“我要娶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养你到这么大,哪里放心把你交给我”他笑着,颊上隐隐的梨涡里仿佛也装着快乐,“好些人婚书上写着未有婚媾,家里却早早养了侍婢生的儿子。我想你母亲也一定担忧,干脆开诚布公交代清楚了倒好。我没有儿女,连通房都没有,请你母亲无需挂怀。”
其实他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大唐盛世繁华,但凡
有些家底的,哪个不是手上拉拉杂杂一大堆他是望族出身,平康坊里有没有红颜知己暂且不论,至少身后是干净的。她知道感月的心思,跳脱出来,站在全新的角度去审视他,发现他还是很有讨喜之处的。这样不赖,感月要是能和他成,或许也是造化。
她想着,嘴上便说出来,“如此甚好甚好”
他栗栗一悸,靠近她些,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小小的柔荑蜷成一团,那么脆弱的样子。他叹息,“暖儿,你在我面前,我还是想你。”
这是种无奈又无望的感觉,总是隔了条鸿沟,他怎样挣扎都走不进她的世界。她以前不爱他,现在也不爱他,他只有期盼以后了。为什么还有个容与呢既生瑜,何生亮很奇怪他一直输,容与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让她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爱上
她还是想挣脱他,每每只在他手心停留一霎。他无比挫败,快要完婚了,他却连碰一下她手的资格都没有。他近来脾气好像变坏了,自己也觉察得到。急进并且焦躁,做什么都存着不耐烦的情绪。因为她苏醒过来,反而离他愈发远了。他够不着她,心里生出莫
名的怨恨来。分明是他的未婚妻,却弄得要和容与竞争,凭什么
他有点不管不顾,稍使了点力气一扽,就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来了。然后死死困住她,真的是死命地他要把她嵌进血肉里去,叫她永远都无法离开他
她没有反抗的能力,胳膊都要被他拗断了。他这样的做法令她恐惧,她又疼又急,“你放开我,我好痛”
他却置若罔闻,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也会痛么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痛,痛得好孤独。”
她听了更加惊惶,他是意有所指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一早就知道她和舅舅异样么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上次载止里的对话还是要追溯到更前面
不管怎么样,她痛得冷汗都要出来了。抽了几口冷气,带着哭腔低喊“蓝笙你疯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武将有多大的臂力是她不可承受的力量,甚至要把她的骨骼压得稀碎。她不得伸张,他是存着心报复她,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勒死了。或许今天真的
要死在这里,这么深的庭院,谁又能来救她
好在他慢慢松开了,自己也像精疲力竭一样,垂着双臂撑在膝盖上。半晌来扶她的肩,“对不起,暖儿,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心里好苦,”他比了个空乏的姿势,“我有苦说不出你别恨我,我是真的爱你。”
布暖因为有感月这件事,倒比平常看得开了。带着极宽容的心态,简直没有什么不能原谅。他再次抱她时是温和的,她悲天悯人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总有爱你的人出现,你会过得幸福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这样巧,一抬眼居然看见月洞门上站着个人。抱着胸,一副探究的神色。
她脑子里轰然一炸,那是容与舅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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