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翳, 冬日里泛着冷,风吹了一阵有一阵,窗户发出呜咽低鸣, 这雨就是死活下不下来。
室内温暖干燥,隔着一层楼,已经听不见客厅播放鬼片传出的尖叫与消闹。
地下一层分成了桌游室、手游厅和台球室,有人在半开放的空间打桌球,击打球面,发出断续的“啪”“啪”轻响。
结束了一局狼人, 黎湘将名卡放回纸盒,一边朝自己发烫的脸挥手降温, 一边起身拧开一瓶矿泉水“在这儿坐久了有点闷, 你们继续玩, 我上去歇一会儿。”
旁边的女生摇晃纸盒洗牌,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你是不是脑细胞被消耗殆尽了那行, 我们先玩。”
黎湘“嗯”了一声, 朝大家挥挥手,掩藏住满腹心事, 拉开纸门,穿鞋走出去。
站在门口, 重新拉上纸门,才无声地舒出一口气。
里面好热。
热得人脑子都有些迟缓。
她默不作声地转身朝楼上走, 一路遇到同学, 笑着低声跟他们打招呼。
哪怕还在室内,走廊和甬道也有外面的风偷偷溜进来,远没有桌游室内那样闷, 连空气都让人喘不过气。
走到楼梯口,有女生叫她“黎湘。”
她回头。
女生笑着道“要不要过来看电影,男生们去楼下打球了,我们现在没有在看鬼片。”
黎湘两眼弯弯“不了,我上楼看看。”
女生想了想,想到什么,提醒她“楼上,最里面那间房间,鹿溪在休息。她感冒刚好,刚刚说想睡会儿,你过去的话,小声一点。”
黎湘心下一动“薄光年跟她在一起”
女生“是呀,他俩老是形影不离。”
黎湘“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不过去打扰他们。”
女生简单跟她闲聊几句,跑到厨房拿了罐果汁,又转身跑走了。
黎湘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转身,顺着室内悬折的楼梯往上走。
轰趴的别墅很大,跟她家很不一样。她想起挺久之前,某一次,偶尔去班上一位同学家里做客,那位同学的家里,也装着这样的楼梯。
那时候,黎湘感慨“你家好大。”
那位同学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房子大了,也有大的坏处抛开灰尘和卫生问题不谈,同档次的别墅区里,离我们学校最近的就是这片儿,自从搬过来,我隔三差五就在小区里撞见同班同学薄光年你知道吧,他们家在这儿也有套房子,比我们家这套户型还要大一些。”
黎湘在二楼楼梯口停住。
她微微屏呼吸,看向走廊尽头的少年。
他搬了椅子坐在卧室门口,衬衫领子没有系严,解了两颗扣子,微敞着。腿太长,有些散漫地超前伸,iad支架放在腿上,垂着眼,指尖沉默地落在屏幕边缘。
走廊尽头开了一扇木窗,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有个小小的露台。映着铅灰的天空,露台边的杨树撑着巨大的枯枝,在风中微微晃动。
天光还很亮,投射进来,侧面映在他身上,衬得少年身形格外颀长。他戴白色的蓝牙耳机,唇微抿着,下颌线下颌线清晰流畅。
鬼使神差,黎湘靠近他,在他身旁停住脚步。
“薄光年。”她轻声叫他。
薄光年没听见,她站的角度刚好挡住了光,他才微皱一下眉,抬起眼。
他单眼皮,眼尾有点长,眼瞳颜色很浅。下午的天光照进来,折射出冷淡的气息。
“那个。”黎湘突然就有点失语,卧室门关着,鹿溪应该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有些忐忑,问,“你知不知道,这次期末考结束以后,班上会调整座位”
薄光年摘下了一侧耳机,另一侧传出“嘀”的一声轻响,作为提示音。
他的目光从iad摄像头上移开,沉默地与黎湘对视。那头的教练并没有因此停止叙述,还在用大段大段地英文不停教育他。
不要再跟人打架,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跟选手还是跟同学。哪怕对方真的惹到了你,也不要跟他们拼命。你的命这么贵,万一搭进去了,不值。
下一次比赛之前,除了身体报告,你还得出具一份心理检测情况给我。不要想着糊弄我,尽快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喧闹与安静在此交汇。
薄光年开口“知道了。”
他用的不是表状态的“知道”或“不知道”,而是过去时,“知道了”。
黎湘微怔,立刻反应过来。
他并没有交谈的打算,想要结束对话。
她不甘心,想了想,又问“那你,想不想跟我坐同桌”
北风在窗下呼啸,从门缝钻入,发出小小的鸣笛声。
薄光年收回目光,拿着iad,起身将通向阳台的木门关严。
落锁,“啪嗒”一声轻响,他迈动长腿走回去,有些倦怠地低声“没兴趣。”
不知怎么,黎湘莫名觉得。
现在坐在这儿的薄光年,跟刚刚在楼下,不太一样。
在鹿溪身边时他好像,更有活力一些。
是个活人。
但现在,他不止沉默。
他漠然而慵懒,甚至是寂静的。
就好像,无论有没有人来找他、来找他做什么,他都不在意。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坐在这里,等鹿溪睡醒。
脑子里刚浮现这个念头,黎湘就感到诧异,又自行推翻。
她想太多了吧。
鹿溪跟薄光年,哪怕在学校里,也是熟络但不亲昵的关系。
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觉得薄光年孤独沉默,像一只等待爱人的小怪兽。
“我知道你语文不好。”黎湘挥散有关鹿溪的思绪,又补充道,“跟我坐同桌,我可以给你讲作文。还可以还可以教你中文语法,你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
薄光年没有说话。
注意力又落回屏幕。
北半球进入冬天,虽然北城还没下雪,但北国以北很多地方都已经飘起鹅毛大雪。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漂亮的季节,他却因为教练不放心他的心理状况,被暂时禁止室外滑雪。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不幸。
等了会儿,见他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黎湘忍不住“你,你觉得呢”
薄光年手指修长,在iad屏幕上敲打出一行字等北城下雪了,后海冻起来了,我就带着小鹿去滑冰。
教练“我不允许滑雪跟滑冰有什么差别,你情绪这么不稳定,禁止一切冰上雪上运动”
薄光年唇角微动。
离得这么远,他怎么管得着。
他打开相册,发了个“我说了算”的表情包过去。
黎湘彻底被无视,脸颊开始发烫,慢慢有些恼羞成怒“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直接跟老师说,你不想跟我坐在一起。”
薄光年敲键盘的手指连停都没停,他低声“请便。”
十六七岁的黎湘心高气傲。
他完全不搭理她,她甩手就走“谁稀罕。”
走出去两步,背后男生手指轻触屏幕时发出的细小声响,仍然十分平稳。
本以为,就算他性格再怎么冷淡,她跑了,他也要有些反应的。
哪怕是冷嗤,或是嘲笑她不自量力。
可是,薄光年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走到楼梯口,回头看。
他还是那个姿势,还在做那件事。
还在等那个人。
鹿溪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
她醒过来,发现,才刚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薄光年跟教练的沟通视频结束了,他敲门进来叫她,再睡下去,晚上会睡不着。
鹿溪慢吞吞爬起来揉揉眼,冷却了一会儿,等脑子差不多清醒了,简单地重新进行了一下洗漱,然后将毯子收回柜子。
拉上柜子门,她一回身,就看到他手上的iad。
她一边伸懒腰一边跟着他往楼下走,问“你一直在打电话”
薄光年声音清淡“嗯。吵到你了”
鹿溪摇头“没有,我没听到内容。但是我睡觉中途醒过一次,感觉你好像在说话。”
薄光年想,她听到的应该不是自己的声音,是黎湘。
他没怎么说话,反而那姑娘,一刻也没停。
“就是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鹿溪好奇,“在聊下一次比赛吗今年冬天,你是不是也要去滑雪”
薄光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事儿,想了想,索性扯开话题“滑雪的事情,得等我的教练们讨论之后再说,到时候,会有具体日程。倒是北城也快下雪了。”
鹿溪不明所以,睁圆眼“嗯”
薄光年脚步微停,转过来看她“要不要去后海滑冰”
城中那块儿,酒吧一条街旁边,有个老溜冰场,是室外的。
每年都有很多人去玩,但鹿溪长大之后,去的次数反而少了。
她微怔,惊喜“可以吗我好久没去过了。”
薄光年点头“可以。我们还可以买新的装备,把以前的淘汰掉。”
鹿溪跃跃欲试“装备也要换”
就几步路的距离,两个人走下楼梯,很快就要抵达一楼。
薄光年突然转过来,挺认真地,声音低低道“比赛的奖金,我一直没花。”
他本来也不缺钱,想要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人双手送到他身边。
更重要的是,生活中,他也没什么需要定期送礼物才能维系的朋友。
薄光年说着,想到什么。
他神情有些微妙的不自然,低声说“可以给你买很多东西。”
鹿溪眼睛一亮“那”
薄光年半路截胡,面色冷淡道“但是我不买狗窝。”
“”
作者有话要说 光光老婆老婆我有钱钱都给你花鸭
让我来看看哪个小朋友还有营养液探头并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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