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舟倒在床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弹,闭眼假寐觉得这样睡着也好,反正至少又混了一天过去。
但没多久便听房门从外吱呀一声打开,脚步声后是有人毫不客气的坐在床沿,之后便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声音大却不痛。然后是额角被戳了好几下。
伴随着念叨声,“你这个丫头这几天怎么回事嗯自从那天去戏园子听戏提前回来便这副样子。”苏姨娘念叨到这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眉毛一竖,看向自己的傻闺女,“是不是大房的欺负你了”
不等白兰舟回答,便一叉腰开始念叨,“好哇,这是趁我不在啊。哼,果然天天在那佛堂里吃斋念佛都是白念做给别人看的,其实心肠三个人里面,数她最黑。为什么需要吃斋念佛还不是年轻的时候亏心事做多了。 呸”
说到这儿苏姨娘便冲着白大夫人住所的方向啐了一声。
白兰舟心里有点儿烦,可人又倦倦的,但见自己亲娘这个做派后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靠在她的肩上撒娇开口,“妈妈,和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突然不想看先回来了,没人敢欺负我的。”
“没人敢”苏姨娘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嗤了一声,又伸手轻轻戳了下白兰舟的额头,戳得她往旁边一偏后没好气的开口,“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啊什么没人敢,明明就是没人不敢”
说到这儿就忍不住又看着白兰舟犯愁,叹口气后无奈摇头,“你这个妞妞,到底是像了谁哦”
“大概”白兰舟想了想,看着苏姨娘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像外婆”
白兰舟曾经听苏姨娘提起过这位外婆,也是个心善的,好像当年能和外公走到一起也是因机缘巧合救了外公。
之后外公便“以身相许”了。
一想到这里白兰舟便忍不住心中苦笑,隔着衣服摸了摸还挂在脖子上的物件,心中凄然低落。
这个世界上,哪怕有许多和她外公外婆当年初识的事情发生,却也不代表都能有相同的美好结果。
是她天真了。
“哎,你这丫头。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苏姨娘将白兰舟的又一次走神看在眼里,愁得很,“焉儿嗒嗒的。”
“没事啦妈妈”白兰舟回神,挽着苏姨娘的胳膊微微左右摇晃,“大概是天太热不利爽吧。”
“哼,我看你就是闲的。”苏姨娘又瞪白兰舟一眼,说完顿了顿立刻想起什么,便又开口,“别懒着了,出府去给我跑腿。”
“哦”白兰舟坐直,看着自己亲妈,一副“坐等吩咐”的乖巧模样。
“话梅果脯吃完了,你这个小闲人去给我多买些回来。”苏姨娘点点白兰舟的鼻子,亲昵的嘱咐,“记得啊,要糖坊弄里郑家果脯店的,记住了”
“记住啦。”白兰舟一面应声作答,一面起身冲苏姨娘皱皱鼻子,显得娇俏得很。
比在面对外人时灵动了不少。
这副不露于人前的内秀又让苏姨娘又骄傲又犯愁。
骄傲于白兰舟在人前大家闺秀的庄重,又为这份过于内秀而让人没法儿发现她女儿的好而忍不住犯愁。
“哎,等会儿。”苏姨娘看着白兰舟整理妥当就准备出门时,却觉她手上空荡荡的又叫住,等白兰舟走回自己面前,转了两圈后苏姨娘便将手上的紫罗兰翡翠手镯脱下来,带在白兰舟手腕上,又打量一番后这才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白兰舟笑着摇晃一下手上的镯子,冲苏姨娘难得笑得调皮,“娘,这个可不能抵买果脯的钱的,等我回来你得给我零用钱啊。”
“行行行讨债丫头。”苏姨娘笑骂白兰舟,等自己的讨债妞妞离开后,又独自坐在她房内,摸摸微隆却还不显的小腹后,轻哼一声这才小心翼翼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
再过几个月,看谁还敢欺负她娘两
但却不想,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外出,再见已是天人两隔。
殷玖叼着烟坐没坐相的翻开账本,一面听手下兄弟说最近刚刚接手的弄堂依旧有几户店家不安分,正打算说什么时桌上电话铃突然响起,吓了大家一跳。
“他娘的。”殷玖骂了声后这才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便听出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是自己靠山独子的,冲房内做了个手势让兄弟们安静后才又笑着对电话那头说,“我还说是谁,原来是钱少。不知钱少有什么吩咐”
殷二。帮我处理个人。钱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中透着阴冷吩咐细节,要彻底消失在上海滩。
“好。”殷玖回答得利落,也不多问来历,知道得越少越好,但靠山公子的需求还是得问清楚的,“直接处理埋在郊外乱葬岗怎么样”
不行。钱垒沉默了下,想了想开口,就当是我送你个货,活着运上你的船。你今天晚上那条要开去非洲的就很不错。
“我明白了钱少,等会儿我就叫人来府上说细节。”殷玖应声。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将照片给你送过去了,也有人盯行程,你只要动手就行。钱垒说得轻易。
“那就麻烦你了钱少。”又聊两句后殷玖等钱垒挂掉电话后,示意手下兄弟继续刚才未说完的事,等手下说完后便拉了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出门,“走,我倒要去看看谁骨头这么硬。”
“哎。”兄弟应声,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问殷玖,“那二哥,刚才钱少电话里的事要紧吗要不要留人”
殷玖拍了下额头,“还好你记得,那你留下来处理吧。”将事简单交代后又叮嘱,“干净利落点儿。”
“放心吧二哥。”手下兄弟应声,目送殷玖和其他同伴离开。这才转身去找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像是终于得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只是这出人头地的机会,却是龌龊事堆积起来的。
白兰舟能从昏迷中醒来,全因装着她的木箱子被放到地上的震动给惊醒。
但即便如此人依旧迷迷糊糊,别说张嘴喊救命,就连四肢都动弹不了,只知道自己身处非常狭窄的空间内,被迫蜷缩着,就连外界的声音也显得模模糊糊。
“二哥,人弄来了。”那人开口后嘿笑了一声后又说,“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姑娘,看上去家里条件很不错。”
“嗯。”暗哑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后,便是火柴划燃的响动,等烟味微微飘散时那个被叫二哥的人才又开口,“你们没随便动货吧”
“没没没。”那人连连摇头,哪怕见不到样子却也能从语气中幻想得出那人对二哥的讨好画面,“这是二哥看得起才赏给我和兄弟们的机会,我怎么敢轻易动兄弟几个就是把人给弄晕了,连衣服角都没碰一下就给您送来了。”
白兰舟迷迷糊糊的听着,这才因为外面人的声音慢慢忆起昏迷前的事。
她那时好像刚招了辆黄包车,上车没多久,那车刚拉着她进入一条没人的小巷,不等白兰舟开口便感背后颠簸,似有什么踩着黄包车车后的行李架上来的动静。
白兰舟才回头,连人都没看清便被捂住口鼻的湿帕子给迷晕过去。
再醒来便在这里。
可是是谁要害自己认错人了吧
一定是认错人了吧
白兰舟想告诉箱子外的人一定是认错人了,可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虚弱的张了张嘴,连声音都出不了一点点。
无助害怕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只感绝望。
妈妈
而就在白兰舟无比害怕却动弹不得时,又听箱子外的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做得好,毕竟是钱少亲自点的货,无论是什么原因,至少我们得懂规矩。把她丢到甲仓去。然后去账房领赏,每个兄弟十元,你二十。”
甲仓里的“货”都是女的,也算是对钱少的尊重了。
“哎谢谢二哥谢谢二哥”那人连声应道,等其中一个脚步声远离后,才扬声叫着不远处的手下上前。
后面的话白兰舟听不太清,她只被刚才那句“钱少”弄得脑子一片嗡声。
钱
钱垒
难道是白贺兰吗
白兰舟无力又绝望的想着。
“快开船了,赶紧把货弄上去”外面的人吩咐着。
另一边,久等白兰舟不回的苏姨娘早就去找了白老爷,现在正坐在房内等消息。突觉耳边传来自己傻宝带哭声的“妈妈”,顿感手脚冰凉,胸口恶心反胃。
忍了又忍后终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在丫头老妈子的惊慌叫唤中昏了过去。
同一时间,转载了各种“货物”的走私船,正慢慢离开上海滩某码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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