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苏雁回多了个心眼,带着约翰离开时还忍着害怕, 顺道将他砍断的左小手指节给一并带走了。但凭着现在的医疗技术, 却不可能重新再接上。
约翰对此倒不以为意, 甚至玩笑着说捡回来也好, 这样他自己收着, 以后百年之后, 也算是“全须全尾”走的。
苏雁回对于他这个回答,感到无奈的时候,又为他能看得开而松口气。
只是这个决心,下得实在大了点儿。
好在医生说只断了小指的第一指关节, 对以后生活并没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苏雁回在这边惋惜约翰手的时候,他却在为那张地契唉声叹气, 并表示两人距离成为百万富翁的目标,又遥远了一些。
对于这个问题苏雁回只一面削苹果,一面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我们只是损失了几千块而已,没那么夸张。”
“嘿。”约翰座靠床上, 竟觉得苏雁回这说法也不算错, 嘿嘿笑了下说,“你还挺想得开的。”
顿了顿后又遗憾的吧唧吧唧嘴,“只可惜我想要开个赌场,从此躺着混吃等死的美好人生啊哎。”
苏雁回听完, 直接将手上削苹果削到一半的水果刀,手一转刀柄向着他, 面无表情的吐槽,“别等老虎哥来动手了,就近用这个自己剁吧,刚好这里是医院,治疗起来也方便。”
“哇”约翰被苏雁回挤兑得一愣一愣的,慢了好几拍才哇了一声哭笑不得的开口,“你是什么时候说话变得那么毒的”
“大概是被绑过两次后,留下的后遗症吧。”苏雁回开玩笑回答,将水果刀收回继续削苹果,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样挤兑别人的感觉居然还挺不错”
“那我以后可惨了。”约翰留意到苏雁回刚刚说的是“两次”,不动声色的将这点疑问放心底,假装没发现继续和她玩笑,“现在你算是我最大的债主,哎不知道做牛做马什么时候能还上。”
“很快啊。”苏雁回将苹果分成两半,将其中一边递给他,暗示,“明天就发工资了。”
约翰一怔,哈哈大笑。接过苹果后一面啃一面正色对苏雁回说,“不过说真的,我会还的。”
“好。”苏雁回从善如流的点头,“过两天我就给你拿卖身契来,到时候你直接签吧。”
约翰哑然,摇头失笑,“你怎么”现在这么贫了。
不过刚说几个字又顿住,笑叹,“行吧,这算是成长后的一部分”
苏雁回一面看着他点头,一面吭哧吭哧啃苹果。
都说人的成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也许是一个缓慢的转变过程,又或许是突然一件事茅塞顿开后的顿悟。
大概苏雁回便是属于另一种人吧。
话题略告一段落后,约翰终于留意到苏雁回手上的苹果。慢慢住嘴低头看看自己的,再抬头看看苏雁回,半响后总算反应过来,“不是,为什么你那一半要多那么多”
苏雁回对于这个回答,慢吞吞咽下口中食物后,冲约翰扯个眼睛咪着的大大假笑,“因为刀在我手上。”
“”
有道理。拜服。
约翰伸出大拇指,默默冲苏雁回点头。对这个回答用行动表示自己相当服气。
接下来的两个月内,约翰都没法儿像之前一样到处跑。别看好像问题不大,但伤口一旦感染那可不是小事。
伤筋动骨况且需要一百天,更何况现在是断了截手指。
但就在约翰断指后半月,由宋家牵头的时装秀便在汉口最大的百货商场召开。宋穆然出面,自然不会是小打小闹,不仅仅是各界名流,漂亮女明星,更有不少外国人出席。
当然媒体也来了不少,简直是一场盛事。
为了这一盛事,宋穆然将整个百货商场的四楼清空,专门请来的两位外国设计师来布置现场。当然因为苏雁回是这些服装的“设计者”,所以她的意见对众人来说也非常重要。
甚至因为在看见服装后,两位外国设计师是抱着想和苏雁回虚心学习,互相交流的想法的。
这让苏雁回非常汗颜,因为这些东西并不是属于她的。说白了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现代人的记忆,走了“捷径”而已。所以在面对设计师提出的“线条的流畅性,这样设计的理念、目的、好处,甚至时尚感”等等问题,她统统不懂。
只能干巴巴的回答人家一句“我只是觉得这样好看”。
这种回答一度让两位设计师以为苏雁回其实是冒名顶替的,甚至极有可能是剽窃了别人的作品,说是自己的。但当两人刚产生这种想法,并暗生鄙视时,却又亲眼看见苏雁回因为查看走秀后台时得到灵感,直接在画纸上画出了新的设计款式。
这让两名设计师觉得很惊讶,但错愕和不可置信后事实摆在眼前,便也重新接受了苏雁回这样的“异类”存在。
大概这就是天赋吧
哪怕根本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更不懂什么线条、颜色所隐含代表的意思,但就是拿起笔就能画出来。
苏雁回对于自己的“投机取巧”被两名非常有名的设计师,帮忙解释为“天赋”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但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解释了,便也硬着头皮收下。不过却逐渐减少去现场的次数,避免加深关于“天赋”的误会。
不过周围场景布置时,苏雁回直接请制衣厂的负责人,请纺织女工们加班加点将第一批室内装饰品赶制了出来。到时候直接往周围一布置就好。
不仅如此,什么只要是和这次服装秀有关的商品,统统安排在其他楼层。尽量保证在服装秀中看到感兴趣,想购买的商品,一定能在其他楼层找到。
没有约翰帮忙苏雁回一人忙不过来,刚好前段时间她原本也想过将制衣厂送自己的小礼服拿给崔小爱,当做打广告穿。所以干脆便和大班打过招呼后,让崔小爱暂时跟着自己当临时助手。
尤其是服装走秀那天,更是在去活动现场时将那件小礼服拿出来让崔小爱穿,顿时让不少媒体误以为她是哪位名流交际花,或者女明星之类的。
轮番拍照后,当大波浪的崔小爱出现在报纸上后,惹得不少在各家公司上班的女职员,都以自己有一件“金玫瑰”而引以自豪。
没错,“金玫瑰”便是宋家推出的新品牌名称。
虽然苏雁回暗地里觉得有些俗,但放在这时却是很时尚、很新潮的响亮名字。
宋家举办的服装秀大获成功,不仅仅让国内追赶潮流的摩登女郎知道了“金玫瑰”,就连不少外国人也知道。
当天宋家的制衣厂便接到七八笔订单,不仅仅是国内,甚至还有国外的订单。而且这还仅仅是制衣厂方面,化妆品、室内装饰品等等周边产品也是订单不断。
包括整个百货商场在内也是异常热闹,就像苏雁回想的那样,果然有不少人在看完走秀后,对模特的某只口红色、某双高跟鞋,某件衣服,甚至是墙上装饰品感兴趣。所以还不等到打烊,专门放在其他楼层的很多商品便已直接买断货,不得不立刻打电话给码头仓库,让赶紧补货过来。
这样的购物狂热,整整维持了近半月,让旁人见了眼热得紧,纷纷猜测宋穆然这是重金聘请了哪位商场高手。
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是当时在秀场上穿着简单,样子乖巧,跟个才出社会小姑娘的苏雁回想出来的点子。
后来约翰养好伤,恰好买办行和大班的四年经理职位到期,宋穆然便将他调到苏杭地区后,直接把约翰给提拔成为大班经理。时间过于凑巧,加上约翰当年金牌买办的名号,商界还有不少人记得,便猜测这大概是他的手笔。
所以刚出院的约翰,立刻变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馍馍。今天某某公司的大管事请吃饭,明天那家百货的经理请喝酒,都想着出高价,试试看能不能从宋穆然的手上将人挖过去。
当然了,就算现在挖不走,等四年大班经理的期限到了,那个时候也可以考虑考虑嘛。
总之先交朋友再说。
约翰对此哭笑不得的和苏雁回开玩笑,原来自己一出院便是赶回来替苏雁回背锅的。
但苏雁回听了立刻反驳,说这儿哪能是锅呢明明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香馍馍才对。
两人日常斗嘴,让被提为苏雁回秘书的崔小爱听了,经常会抿着嘴笑。不过大部分时间不插话,做好自己分内事便退出去,比起从前真是不止好了一星半点。
不过她的被提拔,私底下却有不少以前和崔小爱不对付的文职感到非常不满。
原本她们还想着这大班的位置也换人做了,楼下大厅接待的吴小哥暂且不提,虽然人讨厌但毕竟和她们没怎么冲突过。但这崔小爱可是直接跟苏雁回对上过的,甚至还刁难过她,对了对了大老板来开会的时候,冲那么快谁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呢
现在是怎么着没报应就算了,崔小爱居然还变成了苏雁回身边的秘书。这苏小姐是真大度啊,还是真觉得自己貌美如花,能确定大老板不腻味了换换口味啊
竟然敢把崔小爱这么个骚狐狸放在身边
太不公平了
更不公平的是,就连之前帮着崔小爱说话的那个倩佳也跟着鸡犬升天,人家现在是约翰身边的秘书。
肯定是崔小爱当了苏雁回的秘书后,趁着这个机会去和约翰大班说的,这才让倩佳有了机会。她们这些勤勤恳恳在买办行干了这么久的老文职,反而没出头的机会。
想想就来气。
这些私下议论的声音崔小爱不是没听到,甚至她相信苏雁回和约翰也绝对有所耳闻。
但其实,不仅仅是旁人疑惑,就连自己和倩佳在下班后私下小聚闲聊,说起这件事时也是满头雾水。
甚至不否认的说,崔小爱刚知道自己要成为苏雁回的秘书时,闯进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升职加薪的开心,而是“果然要开始收拾自己了”这样的想法。
但等崔小爱战战兢兢的替苏雁回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人家不仅没有刁难自己,甚至连倩佳也紧随其后成为约翰的秘书后,才真正迷惑了。
难道这真的只是简单的升职吗
直到崔小爱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没忍住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才得到苏雁回的疑惑回答,“当然是因为你的能力合适啊,不然呢”
一句在苏雁回这里是随意的话,对崔小爱来说确实一种肯定。
自此崔小爱不再战战兢兢的想东想西,而是努力成为一名更好的秘书加倍努力。
这点连约翰都没想到,私下和苏雁回开玩笑,“你是不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下了什么蛊”
现在崔小爱和吴小哥,简直就是以苏雁回马首是瞻。
苏雁回对于这个问题,只是笑笑没说话。
不过约翰倒是不以为意,继续好奇问,“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会想着让崔小爱来当你的秘书”
苏雁回停下手上笔,想了想认真回答约翰,“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是想着要是以后有本事了,把他两给辞退的。”
“哦”约翰双手放在桌面,继续问,“那又为什么之后没这样干呢”
苏雁回想了想,回答,“因为他两现在是会听我的,且有能力的人。”
顿了顿后,苏雁回继续开口,“我是可以将他们赶走,可是赶走他们我依旧要找其他人来坐这个位置,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让我了解的来当我的秘书而是重新找人再重新培养浪费时间呢”
约翰听完,看着苏雁回慢慢眨眨眼后,疑惑又严肃,“奇怪。”
苏雁回不解他这句奇怪从何而来,看着他等下文。
“大老板家难道是什么进修学校吗”约翰皱着眉,眼带笑意的问。
苏雁回没好气的回,“这中间也要多亏约翰老师您言传身教。”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约翰听了立刻一副“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的表情。
神情和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两个意思。
这让苏雁回忍不住又想吐槽他,“约翰大班,您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跑到我这里来聊天的。”
约翰听了啧啧,一面摇头一面起身,慢吞吞的往外走,不忘嘟囔,“行吧行吧,哎”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时苏雁回又想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约翰,“对了,明天彩桦街交租那件事,你可别忘了。”
“放心吧。”约翰冲她闭着一只眼做了个“ok”的姿势后,这才拉开门出去。
另一边,包子摊老板正错愕的看着宋家店铺的掌柜,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好几个台阶,“这么贵”
但话音刚落便被掌柜不耐烦瞪了一眼,连原本在打算盘的手都顿住,“你这声音,是要吓着我店里的客人吗”
包子铺老板听了立刻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冲掌柜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掌柜,我这就是一时有些吃惊。”说完立刻从兜里摸出香烟,弯着腰恭敬的双手递给他,“您抽烟您抽烟”
掌柜伸手推回来,不是很稀奇,“抱歉,我不抽烟。”
“啊这样啊。”包子铺老板讪讪,收回香烟后又继续冲掌柜笑得讨好,面带苦涩,“掌柜,您也知道我这是小本生意,怎么怎么这次的租金这么贵啊”
“这我那儿知道。”掌柜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继续拨弄算盘。说得漫不经心,“你也别哭什么小本生意了,彩桦街哪儿不知道你的精打细算会做买卖啊。”
包子摊老板继续点头哈腰,似在说“不敢当不敢当。”
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打着算盘的掌柜,想了想后开口,“那我现在就把钱给您送过来”
“哎别。”掌柜听了立刻伸手阻止包子铺老板,“这次和往常不一样,我这里不经手,所有人去买办行交。”
“啊这么麻烦。”包子摊老板嘀咕完,又冲掌柜咧着嘴笑,拍马屁,“还是以前在掌柜这儿交的时候方便。”
掌柜笑了笑,冲他随意的挥挥手,让他没正事了就赶紧走,别耽误他记账,“老黄历的事就别说了,现在换了新大班经理,就按照新规定做事。行了回去吧。我还有事忙,没空和你瞎耽误。”
“哎哎。您忙、您忙。”包子摊老板点头哈腰,这才离开。
不过等出了店铺后便苦了脸,嘀咕着这次的租金怎么高了那么多。
却不知道掌柜在他离开后,抬头看了眼包子摊老板的背影,立刻便拿起旁边的电话,给买办行打过去了。一接通便毕恭毕敬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喂崔秘书,哎。苏小姐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了。对对对,明天。好好好,您受累。”
等电话那头挂断后,掌柜才将电话放回去,又朝已经不见人影的门口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一点儿不同情的拉长了腔调自言自语,“这恶人啊就要有恶人磨哦”
只是不知道苏小姐做得了这个恶人不。
晚上,苏雁回回到宋家,吃完晚饭后没多久便回自己的房间继续努力用功去了,也不知埋头书桌多久,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才惊醒抬头,一看时间方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
便起身一面活动脖颈,一面应声,前去开门。
――一般这个时候会来的都是来给自己送宵夜的宋妈。
所以当苏雁回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宋穆然后,难免感到意外。
宋穆然见状,温和一笑后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上装了宵夜的小盅,开口,“刚好有事和你说,又遇上宋妈,便顺路给你端过来了。”顿了顿看了眼苏雁回房内,又问,“方便吗”
“方便、方便。”苏雁回回神,让开路请宋穆然进去。
正打算关上房门时,刚将宵夜放在桌上的宋穆然便转身看见,开口提醒,“不用关上,我就几句话。”
“哦。好的。”苏雁回听了,便转身朝桌边走来,两人分别落座后又看向宋穆然,一脸洗耳恭听的表情。
宋穆然右手手臂放在桌上,手指轻敲了几下开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想你也许对你以后或许有用。”
以后
苏雁回想到大管家说宋穆然这几天不在府里,是去了上海,立刻明白过来什么,主动开口,“是和白家有关吗”
这倒是让宋穆然诧异了一下,随即失笑,觉得反而是自己显得小家子气了点儿,“我以为你会问是不是王家。”
苏雁回听了,笑着回答,“好像没什么区别。”
区别还是有的。
从苏雁回嘴里首先脱口而出的是白家而不是王家,算是间接的说明王天阙这号人物已经在她心里的位置,更淡薄了些。
当然这点宋穆然并未点明,只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继续开口,“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是什么事你应该心里有数,因为过几天也许汉口的报纸上也会大肆报道。”
宋穆然说到这儿,苏雁回便明白了。
是王天阙和白贺兰即将大婚。
她沉吟了下点点头,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犯愁。
一直细心留意苏雁回表情的宋穆然见了,温和询问,“怎么”
苏雁回回神,抬眸看向宋穆然,眉头依旧没松开。想了想后才将自己心中担心的说出口,“先生,现在王白两家联姻,我觉得以后对我来说似乎更困难了。”
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
宋穆然哑然失笑,手指又在桌上敲了敲,神情轻松的继续和苏雁回说,“有时候这种联姻,并不代表就比从前更强大。”
见苏雁回脸上还有疑惑,但这种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便摇了摇头,说了句“以后你慢慢就懂了”,便将这话题暂放一边,打算之后再细细和苏雁回分析。
话题一转说起另外的事,“这是一件,另外一件是我无意中听见的。”
顿了顿后,宋穆然便将“白家三小姐惨遭黄包车车夫毒手,凶手狱中畏罪自杀”的事说给苏雁回听。
“是那个车夫。”苏雁回立刻知道是谁,毕竟当初那人还和自己一起,将一在路上昏倒的孕妇送到了医院。
可再听闻却发现这么一个好心人,既然因为自己无辜屈死。让苏雁回生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气愤,再一想钱家的背景,便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钱垒。”苏雁回肯定的开口,“一定是他。”
为了讨好白贺兰,这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真是个变态。
宋穆然点点头,算是附和她的猜想,顿了顿又说,“因为和你有些关系,所以我就稍微多留意打探了一下。那名车夫死后,留下孤儿寡母很是辛酸,所以我就让阿贾以你的名义偷偷送了些钱给他们。”
“当然只提了曾经受过她丈夫的恩,暂时不方便露面,辗转打听才知道近况这些。”宋穆然说得仔细,“算是安顿好母女两吧,后续我会把她们家的地址给你。”
苏雁回听了点点头,感激又觉心暖的看着宋穆然,“谢谢先生。”
“举手之劳而已。”宋穆然笑笑,又说,“不过还有件事倒是有意思,我从这黄包车车夫的妻子口中得知,那时黄包车车夫刚被抓,曾有一身怀六甲的孕妇到警局,说是可以证明那名黄包车车夫是冤枉的。”
“但却连门都没让进,之后没多久便传出了车夫畏罪自杀的消息。”宋穆然顿了顿又开口,“原本车夫妻子是打算找那名孕妇出来还丈夫清白,但之后便再也不见这人。”
苏雁回听宋穆然这样说后,不知为什么,那怕没有任何的证据,却总觉得是曾经自己帮过的那名在路边昏倒的孕妇。
一想到这里竟觉感动,忍不住抬头看向宋穆然,寻求认可,脸上带着笑意,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也显得温暖,白瓷一样的皮肤透着柔软的暖色调,“先生,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黑暗,但好人还是更多的。对吗”
这让宋穆然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苏雁回说的竟然是这个。
但稍一联想却也明白她的心情,便也弯了眼冲苏雁回儒雅一笑,点头。
“嗯。”
顿了顿后,含笑眼眸看着苏雁回又慢吞吞的开口补充,“这个世界上,确实是傻乎乎的好人更多些。”
“虽然傻乎乎。但”宋穆然笑,“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傻乎乎的。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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