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生活是无比的宁静,甚至有些闲。绫辻行人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这么平静的生活了。自从他的异能意外死亡被发现之后,绫辻就因为他个人的危险性而被列入了危险异能力者名单并被严格地监视了起来。
说实话,成年后的待遇比以前要好得多,至少他还能看见太阳、月亮和变化着的天空。而且他能轻易地避开那四处不在的监视,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走在街上。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而现在的现在,比以前的以前要更好,比以前还要好。
而造成绫辻现在这幅清闲状态的原因,在于另外一个“绫辻行人”身上。
异变产生在他在书店看书的那一天。等到绫辻行人看完书打算领着小狗一样的辻村回事物所的时候,他才发现人不见了。他喊了计程车前往距离绫辻侦探事务所两个街区的地方停下,发现了另外一个他穿着打扮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无比的相似。
是伪装他的异能者吗
还是
绫辻行人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换了模样,他摘下鸭舌帽,脱掉那显眼的风衣外套与宽的长裤,转而换了一身白衬衣与黑色长裤。散下来的金色头发软趴趴地按在脑袋上,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学生。
他很年轻。
年轻且沉静。
没人会把这样一个年轻人和那个凶名在外的杀人侦探联系在一起。
而且,事务所里面还有另外一位“绫辻行人”。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抱着试探的心情,绫辻行人在监视人员无法直接观测到的地方观察了对方整整四个小时。
他在咖啡厅二楼那个地方朝着对面事务所的二楼看去,背对着他的金发男子似乎是在翻阅什么报纸杂志。
这是早上看见的光景。
然后,一个男人和跟随在他身边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少年人踏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入了事务所之中。
他们是来向这位侦探寻求帮助的委托人。
绫辻行人没有听到委托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是进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五个人。他那笨蛋一样的助手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监视的人换了一个人,还傻乎乎地朝着对方表露出愚笨的自己来。
简直是傻透了。
绫辻曾经和辻村深月的母亲有过约定,必须得照顾好对方才行。辻村那个笨蛋,没有他的提点的话,绝对会搞出洋相来。
但是,让对方自己多锻炼一会儿也是好事。毕竟他的事务所是为了解决“困难”而存在的,而不是托儿所之类的地方。
绫辻行人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说法很过分、很毒辣。
他就是这样抖s的男人。
绫辻行人目视五个人离去,也察觉到了那些监视者们的松懈和移动。说到底,他们只是为了监督绫辻行人这个“杀器”而存在的,没有对方存在的事务所,就算是里面放满了珍宝,对于他们来讲也毫无用处。
就算是拿了金银珠宝,被政府牢牢掌握着命运的他们也根本没有地方花。
在意识到监视人的疲倦之后,绫辻行人去百货商店买了一顶材质还算是不错的黑色假发以及一顶贝雷帽,在稍作打扮以后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事务所之中。没过几分钟,他又按着原来的步调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在那些狙击手眼中,“绫辻行人”大概只是一个想要来委托但是却发现侦探不在家而失望离去的普通男子吧。
因为他们确定真的绫辻行人在监察官辻村深月的监视下离开了,所以根本没有丝毫怀疑过眼前这个男人也是绫辻行人。他们更加想不到的事情大概是他们所监视的那个绫辻行人其实根本不是绫辻行人。
不过要等他们那蠢笨的脑子发现真相,恐怕要到下辈子了吧。
虽然短时间内不需要再被监视,但是绫辻行人并不是那种习惯无所事事的事情。当他呆在书店里翻阅着今天还没有及时观看的晨报的时候,他那敏锐的感观很快就捕捉到了报纸上豆腐块大小的“秘闻”。
游荡在老屋里的幽灵。
幽灵之家。
侦探并不是因为总是被人委托而是侦探,侦探是因为解决案件才被称为侦探。
找到疑点、顺藤摸瓜、发现答案、解除谜团。
绫辻行人拨通了报纸上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
发出这项委托的是位于横滨乡下的麻生一家。麻生家位于距离横滨街区十几千米的地方,所以交通也不算是很落后。如果乘坐公交之类的交通工具的话,一个小时之间就算无法顺利来回一趟也足以完成单向行程。
坐着摇摇晃晃的乡下巴士,绫辻行人来到了麻生家。接待他的是一名家庭主妇麻生早苗。据她所说,他们家附近的一所没人居住的老房子里,最近总是传出响动。
可是“那家的婆婆和爷爷前两年的时候就去世了。”
“是得流感病死的呢。”
绫辻行人感谢完麻生早苗的告述之后,踩着悠闲的步子步行了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之后,到达了麻生早苗所说的那栋“幽灵之家”。
屋子的制式是以前流行的款式,放到现在来讲已经是非常土气的存在了。
绫辻行人靠近那栋房屋,门前悬挂着一个木制的门派。
春日井
春日井、继国还有白鸟,这三个突然消失的孩子。
“直接归结于异能力作祟就会方便很多哦。”太宰治提出了非常省力但是很坏的提议来,这当然是不会被采取的。于是太宰梗着脖子思考了一下,又说“嗯,那一定是有一个异能是消失的异能者在作祟,他把大家都抓走了。说不定小朋友们会变成人体器官贩卖的材料。”他夸张地打了一个哆嗦,“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太宰治简直就像是鳄鱼一样假装流下了两滴虚伪的眼泪来。没有了同伴在等他,变得比之前更加嚣张了。
“但是校长说了和鬼有关。”辻村尝试着开口道。
她还是比较相信委托人的说法的,否则如果连委托内容都是假的,那些委托人想要凭借着错误的调查方向来得到些什么呢总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吧。
“助手小姐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太宰治嚷嚷着说,“小心被人骗了哦漂亮男人容易骗人,这可是我的亲身想法啊。”
说的是你吗太宰
息见子折了一下手指,“源睦月段时间内也不会对我们说什么,如果有的话你的同事应该会告诉我们。”
“国木田肯定会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的啦”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他掰着指头数了一下,“去春日井家、继国家还是白鸟小姐家呢”
“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侦探突然开口问道。
辻村在之前就已经对这名底细不太清楚的年轻男子有些警觉了,在察觉到自己服务的侦探那堪称恶劣的冷漠态度后,她的这份警觉便下一步地增强了。
“什么”太宰治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这明明也是我的工作。”
“反正委托人的最终诉求也是找到她消失的妹妹啦。”
真是让人不爽
“那就,请便了。”
没办法从源睦月这里下手的话,就只好去找寻别人了。比如说失踪了的那三个学生的家庭。
辻村觉得这无比合理,但是又非常不合理。此时的她,离开了绫辻行人,正站在春日井家的家门口。因为失踪的孩子有三个,也就是有三个家庭,如果要一起调查的话那么他们三个人就不得不分开来行动。
辻村一直以来都是紧紧跟随着侦探的步伐的,虽然被遣开的次数并不算少,但是她总是很担心绫辻行人会偷跑什么的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她气喘吁吁地在某地找到了对方而已。
侦探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要逃跑,他只是以这优秀的逃跑能力而“调戏”着追逐他的敌人与监察官罢了。
辻村深月深受其害。
简直就是在把人当成仆人对待。她稍微有些愤怒地想到。
眼前的门扉拉开一条缝隙,她之前按响了春日井家的门铃。
门缝里面探出一张看了就觉得这人极端冷漠的、根本不像是父母的脸。
辻村收回了自己刚才抱怨一般的表情来。
继国缘一难得领“同学”回家来做客。如果母亲在的话说不定会非常高兴地去招待这位同学,只是继国朱乃在前几年就已经过世了。
缘一对着连哥哥都不在的空荡荡的房间喊了声“回来以后”,着手脱起鞋子和外套来。
童磨用一种过分夸张的语气说道“继国同学家好朴素,我还以为会是那种庭院一样的屋子呢。居然是二室一厅的小房间。”二室一厅其实也不算是小了,对于一对兄弟来说。小的时候父母住在一个房间,兄弟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总共八十多平方米的屋子,对于一个四口之家来说还算不上过分拥挤。
“我觉得还可以。”缘一打开鞋柜,刚想拿一双给客人准备的拖鞋的时候,却看见小早田童磨拎着一双黑色的拖鞋问道,“我可以穿这个吗”
缘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那是哥哥的。”
童磨撇着嘴放下了那双属于继国严胜的拖鞋。
离开玄关,走入客厅之中。
靠着墙的书桌之上摆着一张小小的合照。
严厉严酷的父亲,温柔多病的母亲。善于照顾人的非常贴心的兄长,还有,“一事无成”的笨蛋弟弟。
童磨丝毫没有什么闯入了他人家的自觉,他的行为轻快地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面。在等着缘一给他端茶水过来的时候,童磨随意地从茶几的第二层里面掏出了一些零碎的纸片。
上面用凌乱的字迹书写着什么,看笔迹又好像是无意识写下的东西。
童磨歪着头,不需仔细分辨就能得到上面写着的内容。
活下去
如果有什么我无法放下的东西的话,那么一定是
一定是你。
缘一。
继国严胜抬起头,看见凄凉的月色。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哪里都不像是人类。无论是外表还是感受到的东西。
他的身体被一阵夜风席卷着吹向自己的屋顶,却在犹豫之下跑到了别人家的屋顶之上。
他犹豫不定,踌躇不决。
童磨用他那双无比特殊的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纸条、照片、文件、故事汇。书桌,作业,草稿,图书。这里只有两个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孩子,丝毫没有父母的存在。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张相片恐怕是他们唯一存在的地方。
童磨在过去曾经听说过继国缘一很早就没有了父母,这一点他们很像。童磨的父母死在六年之前,那件“流言事件发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在过去明明将他当做是神明的孩子来对待,却在遭遇危险的时候立马抛弃了他逃跑了。然而,逃窜的父母刚好遇到了来追杀他们的人,当场死去了。
童磨注视着他们的死去,他一点也不悲伤,只是觉得这让他感到很困恼。父母死去了的话,没有监护人的他说不定会被送到福利院去。虽然福利院其实也不错,但是童磨不太喜欢和别的孩子相处。如果说福利院里面的孩子们身上都有他感兴趣的故事的话,他说不定还会感兴趣一些。只可惜,大家的故事都是一样的乏味且无趣。
童磨好讨厌一味重复的故事。
他想要听那些奇妙的故事,诸如不愿意放弃死去的妻子的可怜男人,猴爪一样的故事,永远飞翔在天空上最后却坠落的白鲸飞船的故事
他想听有关爱河死亡的故事,感动人心的故事。
可惜大家都是同样一副样子。
改变的姓名与从来不变的灵魂。
好无聊。
所以在碰到继国严胜的时候,在听到属于对方的那个“心”的时候,童磨才会无比感动地将对方引荐给那位大人。
他觉得如果是严胜君的话,一定会谱写出与众不同的故事的他是这么想着的。
十几秒后,童磨终于得到了一杯热茶。
缘一在他身边坐下。
“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童磨想他有无数想说的话,但是单独说出来的话也太无聊了些。有些话只有在特定的语境下才会变得有趣,才会变得富有意义。于是他只是对着缘一暧昧不明的微笑。
童磨在过去就擅长对着“教众”微笑。他的父母将他宣传为神子,并以这个基点建立了名为“万世极乐教“的宗教。在过去也曾有过这个名字的宗教,他的父母们便以此为噱头,建造了一座小小的寺庙。
出人意料的是他目前所在的社团竟然有如此相近的称号
父母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不过童磨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这回事啦。他从小就对这些阿谀奉承的、命令的事情没有感觉,而且他天生拥有这么一双眼睛,说不定也是上天给予他的启示与责任吧。
出于这种责任感,童磨欣然接受了倾听大家的“痛苦”。大家的痛苦都是不同的,但说到底都是一些无比乏味的鸡毛蒜皮小事。
大家都是笨蛋。
每每想到人类居然因为这种事情流泪哭泣,童磨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为此,他就不禁会流下热泪来。
好可怜。
凝视着面无波澜的缘一,童磨也流下了眼泪。他的双眼里面像是积蓄了无数的眼泪,就像是永远流不完一样。
缘一看着他,然后递了两张纸巾给对方。
童磨在半个小时之后就离开了。
他在离开之前暧昧不清地说道“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他没有说春日井在哪里,也没有说白鸟樱子在哪里。他来的时候像是一只苍蝇,会去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带走了喜悦的苍蝇。不过无论怎么说,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讨厌鬼。
缘一坐在有些陈旧的变得硬邦邦的沙发之上。
他发现了被童磨压在茶杯之下的那条纸条。
那是哥哥写下的东西。
如同木头人一般坐在沙发上的缘一,听见了敲门声。他还以为是童磨落下了什么东西,于是便起身去开门。然而打开门后他所看见的并不是那位莫名其妙为他哭泣的小早田同学,而是白日里接受了校长委托的金发侦探绫辻行人。
息见子穿着她那身宛如下修下水管道的工人一般的橙色宽松长裤,脸上却凝聚着一些成年人的漠然。
“叨扰了。”
息见子在等着缘一放他进去呢。春日的夜晚算不上冷,但也不热。再在外面呆下去的话,她恐怕就会在第二天感冒吧。
春天是一个容易感冒的季节。
缘一拉开门,放对方进来了。他问“源睦月学姐怎么了”他大概是想问那件事情怎么样了,但是碍于个人的嘴巴不太灵光,所以就问出了一个与内心想法不太一样的问题来。
息见子看了一眼干净的地面和玄关处的拖鞋,低声询问着那双可以穿。
缘一递给她专门给客人准备的拖鞋。
息见子看见有些凌乱的地面,桌子上还拜访着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杯子里的水是满的,另外一个杯口还有些许的水渍。
有人来过了。
“她想要自杀,但是被阻止了。”
息见子也没有问到底是谁来了,她低头穿上拖鞋,并且看见了自己脚上的伤痕。
啧,为什么这种东西就没有顺着s化而消失呢
缘一的视线垂落下来,刚好落在息见子那只伸下去用裤腿遮住脚踝的动作。他一句不问,只是领着息见子走到了客厅里。客厅里有些空旷,是因为茶几太小了,而电视离沙发又很远。
“要喝茶吗”
息见子道了声好。
她观察了一些这里的打扮与装饰,判断出这里是没有大人居住的地方。息见子捧着茶杯,热茶的温度一阵一阵地传到她的手心里,“源睦月她现在被送到医院里去了,国木田先生会看着他。”
因为戴着那副变色眼镜有些过于久了,这让平时不怎么戴眼镜的息见子稍微有些不习惯。在缘一去端茶的时候,息见子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并把见崎鸣从皮袋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身边。
如果直接坐下去的话,见崎鸣的腿说不定会因此而“骨折”。
息见子不能让对方受到这样的伤害。
因为她绫辻行人,是世界上最爱见崎鸣的那个人。
“嗯。”缘一旋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苗头了吗”
息见子架起那两条细长的腿,双手则是搭在一起放置在突起的膝盖骨头上面。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早就有苗头了。”
暗藏着想法的少年成了息见子解决案件道路上难以跨越的垫脚石之一。
面对着侦探那近似责备一般的话语声,缘一垂下眼睛,“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息见子总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缘一的想法。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为什么要隐藏这一切,却又急切地渴望解除这个谜团
在所有人之中,息见子最看不懂的人就是缘一。
无论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双几近透明的眼睛,都让息见子感到无法理解。她很讨厌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总是与“无法分析”相挂钩。
无法分析对方就无法扮演这样的人,很难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行动来。
缘一便又说“我感到很抱歉。”
从遇见开始,他一直说着这么奇怪的话语。无论是对不起啊抱歉啊拜托了,他的人生好像就是由这些无聊的词汇堆砌而成的。
息见子便又不去看对方了,只是捧着自己的茶杯喝着热茶。
缘一一开始还是看着握在手中的茶杯的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杯茶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将视线移到了息见子身上。
“哥哥他,是个很好的人。”
息见子“嗯”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很好”是一个形容词,这个人觉得很好,那个人说不定就觉得很烂。只要是对于他人的形容,那都是有着因人而异的特性的情况。
缘一像是在看息见子,又像是在看阳台上的花草,又像是在看外面暗蓝色的天空。
“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开我们了,是哥哥拉扯着我长大的。”
息见子问“你们明明是一起长大的。”
“我以前不会讲话,七岁才开始会说的。”
“你有什么语言障碍”息见子本来想着是不是喉咙的问题,然后七岁那年治好了什么的。
缘一摇了摇头,“侦探先生知道特殊的眼睛吗”
“小早田童磨那样的”息见子首先想到的特殊的眼睛,就是童磨那样七色的眼睛。七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彩虹一样美丽而少见的光泽。
缘一真是个摇头怪人,无论息见子说什么,他都要摇一下头否定什么的。于是息见子又开始用那几乎谴责的目光凝视着身旁那名年少的男子。
于是他开始叙述了,叙述自己的过去。
“我从小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寺庙的老人们都说是因为上辈子犯下的罪过在作孽。”
“爸爸,还有妈妈,都非常地担心我。”
“但是我过去,是个愚笨的孩子。”
“为什么呢”
息见子觉得自己仿佛说出了什么无意义的话语来。
但是缘一却很快地就接上了话,他看起来非常想要倾诉一些什么。
他可能从来都没有如此坦白地告诉别人自己的过去吧。
或许大家都不好奇他的过去。
继国缘一长着一张让人没有聊天欲的脸。
“我的眼睛,”缘一用手指指了指那对在他人看来仿佛覆盖了一层透明的红膜一样的眼睛,“它能够看到透明。”
息见子跟着说了一句,“透明”
“嗯。就好像鸟儿身体的器脏我都看得见,你也一样。”
息见子
息见子
“不是那你看得见我,什么”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是话说的太快,似乎已经无法再挽回了。最终息见子只好直起腰背,一脸冷艳,好似刚才被看破的着急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缘一便说“你很健康,一定能够活到一百岁的。”
息见子便又想起对方说自己活不过十八岁。
“所以医生们说我活不了几年的时候,我也是知道的。无论是脏器的变化、骨骼的生长还是血液的流动都给我带来了一顶压迫性。这些活动进行的越长,我的寿命就会愈发的短暂。”
“虽然好心的医生说能活到十八岁的样子,但是我想,我已经寿命无多。”
息见子“你不害怕吗”
“我想,死亡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明明才十六岁,却说出了这样的不在意生死的话来,“我听人说一个人一辈子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第二次是他的家人忘记他的时候,第三次则是他个人的全部痕迹从社会上消失的时候。”
“如果我死去了,我的亲友也许还会记住我。如果我的亲友也忘记了我,我想,埋葬我的土地至少还会记住我将近百年的时光。就算是皮肉也消失掉了,骨骼化成粉末了,但是我的生命依然曾经停留在过世界上。”
“我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
息见子突然想起太宰治。
缘一是看淡生死的少年,太宰治是害怕死亡却在追寻死亡的男人。
这是多么令人啼笑皆非的对比。
少年面部的表情产生了少许可观的变化。
“我本来以为哥哥,会理解我。”
“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在乎我。”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他哥哥无法放下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就是缘一这个笨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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