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领面前露出了那种意图而且被对方轻易地拆穿了,芥川龙之介不得不带着逼近死亡的歉意来向首领森鸥外先生道歉。他来到可以直达楼顶的电梯间,在向守卫们出示了自己的证明之后,踏着那电梯,去往处于这栋大楼顶部的首领办公室。
在这关乎一个组织性命的重地的外围,围绕了无数的持枪守卫。在这群“兵器”的注视之下,芥川在宽厚的大门前说“首领,我是芥川。”他甚至都无法使用“在下”这个词。
芥川想他应该是害怕首领的,对方的恐怖和他的老师太宰治的恐怖不是同一种。前者更加的深不可测,年龄与见识是对方最好的武器。
办公室里传来了回应的响声。芥川便进去,低着头。
在森鸥外允许他抬头说话之前,这两个动作他都不会去做的。
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因为这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正在陪他的人形异能追逐打闹。他也许发现了芥川绝对是故意的。芥川想,也许又没有。
大概是想让芥川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吧。
在和爱丽丝玩闹了一番并以失败告终之后,森鸥外终于有空来面对这位年纪较轻的游击队队长了。他坐回自己拿柔软但不会让人陷下去的真皮座椅上,用过分轻巧的口气问道“芥川君,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
芥川龙之介沉声说道“在下对于自己试图绕开规则而做出的行为感到十分抱歉”他大声地喊道,因为他是小弟,而眼前的男子则是“大哥”。
“噢怎么了嘛”森鸥外有些困惑,但依旧是笑意盈盈的,“你的任务最近都做的很不错哦,你想向我谢罪什么呢”
得到了某种肯定的芥川抬起头,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之后,将电影院里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末了以后他就又说,“属下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对于这名前来认错的下属,森鸥外却格外迷惑。
“芥川君认错的态度是良好的,但是”在这个但是之后,却是足以让芥川龙之介瞳孔放大的起因。
“我昨天可没有去过电影院噢。”
“如果能够重回年轻的话,我倒也想去电影院看看动作电影呢。好莱坞每年的大片我都没能趁上热潮去看,热度下去以后我又屈服于日渐的无趣。”以一个平凡的中年人社畜的口吻讲出这样的话来的森鸥外话头一转,“同样的,我也不认识什么名为中岛或是敦的孩子噢。芥川,告诉我,你到底在那里看到了谁”
好好想想。
首领的话语像锤子一样敲打在芥川的脑门上,这让这头黑色的野犬不得不低下脑袋,重新思考昨天发生的那件事情,以及他在电影院里看见的那个男人。
一长串的语气从他口中子弹般地射出,“那是一名年约四十的黑发紫眼男子,身高一米七三到一米七七,风衣长裤靴子,与游击队当前的队员中岛敦似乎是抚养被抚养的关系,他似乎还认识一个白橡色短发彩色瞳孔的年轻男人。”
在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芥川又说,“那个男人,与首领您至少有八分像。”
八分像是个什么概念呢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这种想象程度的,只有半身,只有兄弟。
森鸥外的指节抵在下巴下,另外一只手则敲打着厚实且昂贵的实木桌面。
“真是神奇的相遇呢。”
“不过我呢,确信自己是没有兄弟的。”
“芥川君,抬起头来好吗”
身为属下自然无法拒绝首领的命令,芥川龙之介快速地抬起了脑袋。
他看见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用于投射飞镖的靶子,而代替飞镖的则是无数把银光发亮的手术刀。
森鸥外在当港黑首领之前,首先是一个医生,一个经常会杀人的医生。杀人有两种杀法,一种是治不活,另外一种则是刻意杀死。
这两种,他都做过。
“将那个男人带到我的面前来。”
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想要找到那个男人,只需去“地下室”。在报告里,中岛敦与抚养他的那名男子居住在附近街道的一间地下室里。租金十分低廉,但是一到雨天,环境就会变得无比恶劣,堪比贫民窟的雨天。
芥川龙之介也想不到,他曾经仇视的那个“抚养者”,似乎有着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可是暂时还无法确定。也许那只是一个戴上了伪装面具试图以那张假面孔来骗取某些东西的坏男人,亦或是真实
但这些绝非他个人可以评判。
既然首领说了要让他把那个男人带回去给他,那么芥川就会这样做。
因为他听令于那名男子。
但在去将另一位男子带给他的首领的时候,芥川龙之介遇到了一点点的小困难。他的部下,身上总是流淌着一股抱歉气息的男孩。
中岛敦比芥川小上两岁,但是芥川龙之介觉得对方杀过的人不比他少。
他们两个人身上都蔓延着他人的死亡,一滴一滴,一点一点。
双手都戴着黑色手套的男孩正在那条必经之路上等他。
敦的嘴唇抿得非常紧,似乎无人能从他的嘴巴里撬出想要的。
芥川粗暴地说“滚开。”
敦不作任何言语。他看起来像是个哑巴,从不说话,默不作声。
芥川又对他说,滚开。
他在一阵冷风里开始咳嗽,咳嗽声振动了他的腹腔。站在他对面的男孩,身上的衬衣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地飘。我们要到夏季了啊,为什么天气如此糟糕。他有预感,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敦的嘴唇一点一点撕开裂缝,他的口中放出细微但坚硬的声音来。
敦说,不。
不,我不要。
息见子曾经问他,敦会保护我吗
敦想,他应该是会的。他那完全空白的记忆之中此时已然填充进了他的名字和一位名为泉镜花的少女,首次有了颜色。同时,他还渐渐回想起那条项链的出处。在他惶恐而不断醒来的噩梦之中,敦逐渐想到了一双手。
一双将项链递过来的手。
那是一双无比白皙的手。女孩子的手。看起来比他要年长一些。不是很小,而且光滑且瘦长。
浑浊的记忆之中对方首先是出现了那双手,然后是带有花色的领子,然后是看不到上半部分的脸。
对方的嘴唇开开合合。
等到敦无数次从这样的梦里醒来,他无数次去思考去咀嚼,好不容易才猜出了那句话明明是十分容易认出来的。
生日快乐
那个有着很黑的长发的陌生的女孩子姐姐这么对他说道。
但是敦却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这种漂浮于天空之中的惴惴不安让他如浮萍般漂浮在一片陌生的水域之上,而像风筝的线一样牵引住他的,正是医生先生。
安慰。肯定。怀抱。
父母般的照料。
敦会保护我吗
我想我会的
我一定会的。
“我知道了。”
芥川龙之介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而后,两个人开始了只属于他们的战斗。
天上的无法发光的星座们以静默的眼神看向这两个人类,他们无声地支持着自己支持的那一个角色。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说不定还想要为自己所支持的人物投去肯定的“硬币”。
从那扇小窗里窥见了战斗着的二人的息见子,突然发出笑声。在以全知读者的天神的角度观看了一会儿这二人踏破地面的战斗之后,她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快乐。
这绝对不是她的问题,可能是森鸥外这个身份给她带来了一定问题的改变。就像在化身为蔑视人类却又怜爱生命的侦探的时候,她会对童磨投以蔑视,也会对源睦月落去愤怒。
而森鸥外
这家伙,从某种意义上也是有着言峰绮礼个性的半愉悦犯吧。只不过,“想要保护横滨”的这个愿望阻止他向深残发展。
她在“房间里”轻快地走动着,步伐灵活得像是舞步。但是这些“舞步”过于零散,也过于奇形怪状。
架子上挂着被敦的同事嘲笑已久的那件残破的西装。上面的线头在一次工作中,又离开了廉价的布料。而且,也有息见子缝得不怎么好这个原因在里面。
息见子靠着桌子喝了一口水,她想雨要来了啊,这个地下室马上又要被冲垮了。她突然看到了墙角的两把雨伞,一把大的,一把小的。她走过去拎起标准伞,却发现伞骨早就散了。
大伞被撑开在室内。
老人们总是说不能在室内撑伞,因为那会长不高。
息见子坐在椅子上,大伞盖在一旁。
她决定等一等。
外面传来了路人或者其余居民的惊呼。
白色的老虎在屋檐上跳来跳去,它的每一次脚足踏下的时候都有瓦岩破碎的声响传来。老虎张开嘴巴,朝着他的敌人,黑色的铠甲男子放出金属一般的咆哮来。
一时间天崩地裂,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所遮掩了起来。
息见子站起身,动作轻盈。
她之所以轻盈,是内心充满了愉快。
透明的雨伞在她手中转了个弯。
她踏入雨水之中,而雨水溅落在伞面之上。
息见子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了废墟一般的男子汉们。
敦与芥川。如同尸体一般躺在碎裂的砖瓦石头里面。每个人身上都是血,每个人身上都不止一个人的血。
月下兽作为无比强大的再生异能之一,正在迅速修复他的主人的身上的伤口。
息见子伸出手摸了摸敦的额头。
如冰块一般,如死人一般。
但是他还活着啊。
从芥川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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