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问镜花“你玩得开心吗”
一天之内不知道吃掉了多少东西,如今来到了这家繁星餐厅的泉镜花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令人担忧。因为这种模样总是让人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敦呢,稍微能够理解一些,但不是全部。女孩子的心思实在是太难懂了,而有的时候,除了本人外,其余人都不太能想到当事人的想法。
泉镜花说“开心。”
她开心时的模样和不开心的时候的模样完全一致,真让人怀疑她到底是真的开心还是假的开心。敦想,那大概是真的开心吧。
接下来他们就要去餐厅吃饭。
菜单上丰富的菜品,以及后面让人惊心肉跳的价格让人感到害怕。但是呢,敦现在手里把握着的并不是自己那可怜的工资卡,而是森鸥外的私人钱。
而且如果因为看了价格就离开,那镜花她该得多失望啊。虽然她表面上不会说这回事,但是心里一定会一直想着的。
敦在心里无数次向顶头上司道歉之后,还是用了这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刷了钱。
菜品正在一个个往上传。
“你为什么要戴手套”
泉镜花提问得太过突然,敦差点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了,左手已经搭在了右手之上。
他两只手都带着薄薄的黑色手套,配上衣服,几乎就是一个全然的黑色物体。除了脖子以上的部分。
“手套么”敦不经意间用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我似乎是不记得了”这是实话,他的确不记得。敦最近想起来的存在,还是眼前这位少女的名字。还有,他似乎已经死去了的这个真相。
但是他同时存有一个疑惑,如果说他已经死掉了的话,为什么世上没有人对他的“活着”而感到惊讶呢是因为他不曾暴露在他人眼前吗还是什么原因
少女琉璃色的眼睛让人看了有些害怕,“我想吃冰激凌。”她转换了那个无法回答的话题。
冰激凌之前已经点了两份。
敦很害怕镜花会肚子疼。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敦接到了来自他的小上司芥川龙之介的电话电话是最近才配备的。敦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却是劈头盖脸的骂声。
“中岛敦你现在在哪里”
敦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暴躁,他怕泉镜花听到什么,自觉地走出餐厅到外面去,另外一只手则盖在电话上。
“我在一家叫做繁星的餐厅里面。”
敦还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旷工出去玩的时候,芥川那急躁且巨大的声音像猛兽的嘶吼一样传了过来。
“你上了黑市的通缉名单,我命令你现在就回来。”
敦无法理解芥川的话语。什么叫做他上了黑市的通缉名单是有人在黑市上悬赏了他吗因为他过去杀死的人
敦还想找芥川问个明白,但是一颗飞驰而来的子弹打中了他的手机,将那个刚刚拿到手不久的通讯极其打了个稀巴烂。子弹擦过他的耳廓,而他在手机被打烂了一角的那一刻窜了开去。
但是耳朵那里依然被子弹擦伤了。
敦的眼睛睁大了,那宛如野兽瞳孔一样的竖瞳在黑夜里面“闪闪发光”。
泉镜花还在等待她的甜品,她的冰激凌。这个女孩已经看见服务生端着托盘朝着而来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些代表愉悦的光辉。侍应生越走也近,可是镜花却发现对方手上的那个冰激凌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冰激凌里面,装了什么
将餐厅的侍应生绑起来丢在厨房并由自己伪装成侍应生前来的杀手的目标不是那个刚刚被挂上黑市悬赏的“30亿人虎”,而是眼前这名少女,人称三十五人斩的泉镜花。虽然那个30亿真的很诱人,但无数高手和组织已经出动了,他的实力恐怕只能在那里摸鱼。于是乎,这名杀手就更换了目标。
他的目标是三十五人斩的悬赏金。
他在蛋糕冰激凌里面装了微型炸弹,身上也带了刀和枪。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也许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之前被杀死的人一定是被那副面貌欺骗了,从而让这名少女杀手取得了先机。
杀手十分自信地靠近,他觉得那份赏金已经在他的手里了。
然而,这个男人无法再继续下一步了。突然出现的白色女形散发着荧荧的光亮,她身长约莫两米,双手上则配备着名为“二人夺”的武器。这只巨大的异能体拔出刀,锋利的刀刃一刀砍下了这个伪装成侍应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伪装太不行了,对方身上的杀气重到了几乎无法忽略掉的程度。
镜花心想她的冰激凌要没了,而且这还是一单没有记录和报仇的活动。
她呆呆的眼神看向前方,浑身沾着血的敦从侧门里撞了进来。
“镜花。”对方的眼睛都快要被血淹没了。
泉镜花想,也许对方也遭到了杀手。这群杀手今天是一起来的吗他们是一伙的吗
下一秒,泉镜花被拉住手。
敦对她说“快跑。”
一起逃走吧。
夏日夜里的天有些黑沉沉的,这摆明了是个会落雨的夜晚。息见子引导着红玛利亚进入了夜间部,这里的气氛对于她这个普通人类来说十分的不友好。
那些吸血鬼们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身为人类的息见子。
傲慢。
就像那一天,从高空看着她的、微笑着的咒灵。
思维的流动让息见子梦回那个夜晚,她的心跳短时间缺失了一块。
红玛利亚朝着这群吸血鬼们微微屈身。
“夜安。”吸血鬼们道好的开场白似乎永远是这个,“我是红,红玛利亚。”
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姓氏,因为红也是贵族吸血鬼的形式之一,他们是绯樱家那一派的。
同样身为贵族骄傲的贵族的蓝堂英便过来迎接这位在外宣称身体虚弱的小姐了,徒留息见子一人站在那里。
“人偶,好古怪。”远矢莉磨给支葵千里投喂了一根巧克力棒后,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
暴露在他们目光下的男人肩膀上坐着一个无比精美的人偶,不是粗制滥造的那种人偶娃娃。远矢莉磨总觉得这个人偶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一样。
息见子“审视”着这群吸血鬼。
森鸥外所认为的躁动的因素里面,也有这群青少年的分量吧。他的眼神最多的还是落在那名纯血君主上,虽然对方一直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
人。
吸血鬼。
吸血鬼。
吸血鬼。
吸血鬼。
爱上了人类的吸血鬼。
伪装成普通吸血鬼的纯血种。
真是复杂的空间啊。
雪华绮晶注视着这一切。没有比身为人偶的她,更加便利地观察所有的吸血鬼了。
因为她拥有了新的“名字”,所以她很乐意做这种事情。她的快乐,源源不断,就像是活水。如果有可能,她是真的想直接在这里跳起舞来。
玖兰枢合上了他一直在看到那本书。
“我带这位先生转转好了。”
纯血君主的话语,有谁敢反对呢。
这座校园搭建得就像是一座城堡,教学楼竟然塔尖高耸,上头挂着吊钟。四方的窗户上的玻璃上面总是闪耀着各种各种的光彩,还有白鸽会停留在窗台之上。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和平,就好像这座纯白的校园之中不会发生与“死亡”“仇恨”有关的事情。
一只白鸟刷地飞起,从息见子身边飞过。它蹦蹦跳跳地上了屋檐,红色的眼珠滴溜溜地狡猾地转动着。
息见子看它的时候,白鸟则是毫不畏惧人类地盯着这个男人。
“真是温柔的风啊。”息见子发出了无意义的感叹。
玖兰枢“是吗我也觉得这里的风很舒服。无论是春天,夏天,还是秋天。冬天的话,实在是太冷了。”
“吸血鬼也会怕冷吗”息见子没有隐去吸血鬼这个名头,她像是讨论天气一样问了这个问题。
“冷,依然会冷。但是并不会冻死。不过我想,我还是讨厌冬天的,冬天里总是发生悲剧。”
“是么。”息见子想了一下,“春天也是。我觉得,春天里也老是发生悲剧。”
但是现在是夏天了。
玖兰枢的脸上依然充满了忧郁的表情。
回去之后,思来想去的息见子拿了纸张和钢笔,钢笔便自主地在纸面上写下一个悲剧。这个悲剧是有关绯樱闲的,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只吸血鬼爱上人类的故事。她手下的笔活了似地自动捏造了一个悲剧,息见子觉得这个故事颇有童磨的身影。因为它的不实,这位蹩脚的爱好者又将这张纸撕成了碎片,然后从整本的笔记本上扯下了另外一张空白的纸张。
不是人类、身为吸血鬼的美丽的女主角,以及,身为人类却爱上了“天敌”的男主角。
“如果没办法得到大家同意的话,那我们就一起逃走吧。”
吸血鬼说“好啊,去到谁都不在的地方。”
息见子写下这两句话的时候,总觉得太过理想化了些,但是她还是从这里将故事续了下去,生命的长度,吸血鬼的想法,还有那名人类男子的想法。息见子想象着曾经遇见过的源睦月,她那炽热而无趣的爱情,还有那名从未见过的男主角。息见子模仿着源睦月的姿态,试图构造出对方的爱情观来。
但失败了,失败得十分彻底。
她在纸张上涂涂抹抹,写下了一轮太阳。
“吸血鬼与化为了吸血鬼的男人藏匿着太阳奔跑在黑夜里。他们迎着黑夜的欲望盛大逃亡,仿佛前路,有如同太阳一样善良的存在会高悬在他们的头顶。”
息见子撑着头,过了一会儿就换了次墨。这个墨,不怎么好用。这个钢笔的质量,也一般。
窗外突然漂浮起了无数的樱花花瓣。但早在月前,樱花就已经全部都消散了。樱花树上只有绿色,没有樱花。
她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写什么。
息见子看着外面的风景,手下的纸被风吹走,带到了外界。
一只白腻的简直透明的小手抓住了这张即将飞走的纸。
是红玛利亚。对方依旧是白天那副打扮,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位突如其来的读者很快就看完了这篇蹩脚的甚至没有完成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故事的最后,吸血鬼能和她的爱人在一起呢因为男人也已经被她变成吸血鬼了,身为同类,他也应该能够活下去吧。”
息见子在写作这个故事的时候,并未用上主人公的姓名。女主人公叫吸血鬼,男主人公就叫爱人,或者男人。
“我想,这是无法实现的吧。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光是从表面上来看就是一场悲剧。悲剧的爱情的起始点,会迎来充满欢笑的结果吗”息见子的声音很低沉,她那紫莹莹的眼睛,直视着眼前这名吸血鬼。
“悲伤的故事。”红玛利亚评价道。她想把纸递回来,但是息见子却拒绝了对方。
“没有这个必要。”
“这已经是个有结局的故事了。”
红玛利亚说“我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段死去的爱情。”
息见子想,那大概是绯樱闲的自述吧。她很乐意做一个倾听的人,一想到世界的众人,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为情爱所困,她就会觉得无比悲伤。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绯樱闲祭奠着自己已经死去的爱情,像一个悲伤的,至今为止还没有走出悲伤的小女孩。
息见子突然想起来她之前少写了什么了。
她之前想写,吸血鬼对爱人说,就算大家都无法接受我们的话,我们就去换一个能够接受我们的神吧。
如果这个神明无法保佑我们,那么就去换一个愿意并且能够保佑我们的神明。
“他死了。”红玛丽亚卡掉了中途的那些话语,直接来到了故事的最后。“吸血鬼猎人杀死了他,我则杀死了那个家族,剩下两个小孩子。”
“我把其中一个小孩子带在身边,咬了另外一个小孩子,并且让他仇恨我直到现在。”
“我做的事情很过分吗”这只吸血鬼的话语如此温柔,仿佛是在轻轻哼唱一首摇篮曲。红玛利亚本以为眼前的男人会露出嫌弃或者憎恨的表情来,但是对方并没有。有着黑发紫眼的中年男人脸庞上还流淌着两行泪水流下的沟壑的痕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红玛利亚突然觉得自己被理解了。
绯樱闲突然觉得自己被理解了。
是啊,这是没有办法抑制住的事情啊。
“说实话,只要是人类与其他的物种,能在一起的几率很小吧。”
人们总是对异于自己的存在充满警惕之心,无论,对方表现得有多么良善。试问,一个人知晓恋人是会喝人血的吸血鬼,吃人的鬼,吸取灵魂的幽灵的话,难道会毫无芥蒂地继续恋爱下去吗
“就算是当事人不在意,其他的大多数人肯定会心存怀疑的。”
“你那个被你变成了吸血鬼的爱人,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人类,他哪边的人都不是,只有死亡才是不会将他挑选的归宿。”
“是么。”红玛利亚口中喃喃道。
红玛利亚离开了。
活过来的雪华绮晶歪着脑袋,金色的长卷发如瀑布般向下延伸。
“爱情是世界上最短暂,也最漫长的东西了。”
一个人偶都能讲出的道理,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执迷不悟呢
息见子想到一句话。
世界上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爱是世界上最为扭曲的诅咒。
她想,她的这个小小的旅途该结束了。这个所谓的考察所得到的结果是她早就知道的内容,绯樱闲的到来,玖兰李土的复活,吸血鬼的内部将发生动荡。关于那只逃到横滨的吸血鬼看来得再去问问这个了。
息见子相信,她马上就能够打开这只手提箱了。
白鸟樱子重新化身为人身,她双脚纤细,稳稳地站立在屋顶之上。
“奇怪的家伙。”这只女鬼已经盯梢了半天了,那个男人做的一切事情都在她的监督之内。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要盯着这样一个无聊的人。
她用尖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血倒是磨了一些出来。
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吸血鬼。
她已经饥肠辘辘了。
息见子进入睡眠。一天一天,一夜一夜。人们的睡眠,时好时坏。“好心的”雪华绮晶主动编造了一个充满了甜香的梦让息见子入睡,但这根本让息见子无法睡着。她挥了挥手,那由对方所编织的梦就消失不见了。
息见子有些失眠。
她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半夜的时候,放在床头的电话果不其然响起了起来。宛如午夜凶铃般的电话让息见子顿时清醒了,她拉开灯,将话筒贴在自己的耳边。
那个电话号码,好像是敦的。
息见子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果然是熟悉的声音。息见子听到断断续续的语气,拼凑起来大概是“您什么时候会回来”。
横滨那边似乎在下雨。
息见子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原来这边也下雨了。只是她的窗户关得太严实,反而没有注意到。
在下大雨啊。
“怎么了我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敦给息见子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但也许是这让人烦恼的雨声造成的。已经不是滴滴答答了,而是瀑布似的声音。
这就是夏季来得离奇让人措不及防的暴雨啊。
“好的,我知道了。”敦挂断了电话。
等息见子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接了。
无论怎么打,对方都已经不接电话了。
敦将响铃键按到了静音的程度。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珍贵的,昂贵的手机塞入衣服的内袋里。双脚却无法行动。
他站在空旷的山道上,好几辆车,摩托车还有跑车卡死在下面,还有的已经飞跃护栏飞到了悬崖外面。他猛兽般的竖瞳鬼魅般转动着,化为虎爪的那只手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薄薄的黑色手套早已失去了存在,它变成了一堆隋品,只比蚂蚁要大上一些。
周围简直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警报灯乌拉乌拉地响着。
超速,横冲直撞,黑道宴会般的夜晚,暴雨狂袭。
所有要经过这条车道的汽车纷纷转换方向,他们甚至都报了警。
就在刚才,敦与镜花,和他们进行了一场追逐战。
泉镜花。
那名少女。
巨大的人形异能在雨夜里散发着白色的光亮,破碎的车灯们的光,往外放出七零八碎的色彩来。浮现于少女身后的夜叉白雪,像是冰雪融化般渐渐地消失了。失去了异能扶持的泉镜花,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的支柱。她那条遭受流弹擦伤的腿无法支撑她行动,心有余而力不足。
敦跑过去,拉住了对方下坠的胳膊。
他们在一片淌满了血的马路上,这片血正顺着雨水往下流淌。
这里有,二十一具尸体。
被月下兽杀死的,被夜叉白雪杀死的。
被敦杀死的,被镜花杀死的。
敦感觉到自己的眼睫上落下一滴沉重的血珠。
被他抢过来当做交通工具的摩托车已经报废了。
雨水哗啦哗啦地往下落。
世界,陷入了深渊之中。
敦的梦想有很多,甚至比电次都要多。主要的梦想是那三个,一直以来都是那三个。
成为好人。
成为一个不再杀人的人。
死后和父母去同一个地方。
已经没有办法了。
在面对敌人的所有的方案中,他选择了暴力的方案。
永远都是。
他永远站在暴力的那一边
地面上黑色手套的碎片彰显着这一点。
敦看向镜花,看向那个因为他而遇上了同等处境的可怜的女孩。
少女杀手依然面无表情。
敦的口中发出了生锈的齿轮转动一般的声音来。
“为了保护“你””
为了告诉自己还活着。
因为一系列原因做出的杀戮之举。
依旧是枉顾他人性命的杀戮。
泉镜花的腿一直在流血。
其实她还中了一颗子弹,夜叉白雪没能击碎那颗子弹。
中岛敦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吵醒。他想,大家说不定都被闹醒了。
这位武装侦探社的新成员立马从寝具里爬了起来,他在灯与黑夜与雨水中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门口有一个脸色发白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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