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肉眼可见的暧昧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情况似乎发生了某些奇异的变化。
当果戈里某日开玩笑地说他们就像恋人一样的时候,他没有听到任何反驳的声音。
果戈里的本意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他习惯了随口胡言,而大家也都乐意听他的笑话,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句于他而言是玩笑的话,却被二人如默认般以沉默作为回答了。
说实话,果戈里并不喜欢这样的发展。
这并非是因为他对费奥多尔有什么意见或是对神作聆音有什么偏见,而是在果戈里的眼里,在他看来费奥多尔不应该是这样的。
果戈里和费奥多尔认识的时间很长,早在他们加入天人五衰之前,他们二人便已经在寒冷的西伯利亚相识了。
西伯利亚的冻土圈,连土地都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既看不到动物活动,也看不到植物生长。
那里所拥有的,只有一片荒凉。
若这样说,那时候的果戈里其实也能用“内心一片荒凉”来形容,没有无论如何也要达成的目标,也没有拼尽一切也要努力做到什么的愿望。
平庸的人似乎都是如此,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费奥多尔的出现改变了这一事实。
他是不平凡的人。他的同伴自然也会是不平凡的人。
是费奥多尔告诉他,终有一日他们将会完成一个伟大的使命,成为即将到来的新世界的一员。
他们将会成为新世界的缔造者。
于果戈里而言,费奥多尔究竟算是什么,他自己也很难完完全全说清楚。
但他们无疑是挚友。
是彼此都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只需要一个细节、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究竟在做些什么的挚友。
所以果戈里也很清楚,像费奥多尔这样的存在,不会真正喜欢上某个人,也不会像普通的人类一样,对某个人付出所谓的“爱意”并深陷其中。
寻常意义上的“恋爱”,如普通人一般的“恋情”,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费奥多尔身上的东西。
基于这些前情,果戈里很快便能够由此理解到神作聆音的特殊之处,即便她看起来真的好像只是个比较擅长收集情报的小姑娘。
他想,神作聆音这个人,恐怕并不能真的被分类于“普通人”的范畴。
哪怕没有任何人告诉果戈里任何实际意义上的信息,他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直觉隐约察觉到这点。
但果戈里不会想到
她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被所有异能者追逐着的存在。
是所有人都在渴求着的、传说能够将一切写在上面的东西都化为现实的书。
当果戈里终于知晓这一事实的时候,距离神作聆音来到基地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已经学会了基本的情报整理与收集方式,也大致了解了费奥多尔所建立的死屋之鼠的运作方式。
当然,这是在果戈里看来。
他们仍不知道,神作聆音本身就是这世间一切信息网的中心点,是所有世界的交接处,也不知道,她所掌控的信息,甚至超过了这一整个世界的储备量。
作为书的存在,正因为有着本身作为所有世界的交点这一特性,所以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信息,它们都能进行捕捉与收集。
因为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够判断出,被写在书上的东西,究竟是否可以化为现实。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应该是是否能从平行的世界中找到相对应的部分,然后将这一部分截取到它们存在的那个世界进行替换。
这才是书的工作原理。
万能的许愿器是不存在的,一切都要遵循着某种既定的原则,不会有任何例外的存在。
规则存在的意义,便是其能够约束所有人的特性。
但这一工作原理,不能被其他人知晓,因为这正是书的本质,是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最核心的东西。
神作聆音想,费奥多尔大概还是不知道的。
因为现如今知道这一本质的人,就她所知,已经有太宰和斑木博士了,倘若还有第三人知晓,那么这个世界应当也已经彻底失去秩序,变成任由其他世界获取材料的处理厂了。
所以在费奥多尔试图拉拢她,让她也加入建立崭新的世界这一伟大计划时,神作聆音问他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在费奥多尔的计划里,无论如何他们也必须要用到书,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太多可能会阻碍到他计划的存在,也有太多不可知的变数。
费奥多尔并不害怕困难,也不恐惧那些变数,因为他知道自己生来是为了什么,而为了他必须要完成的使命,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感到痛苦或愧疚。
不平凡的人,拥有着能在特定的时刻越过规则与法律来执行某种任务的权力。
这是新世界赋予的权力。
而创造这一世界,并非是独自一人就能完成的事情,任何一位成功的伟大者,身后都会有无数愿意追随他的人。
就在前段时间,天人五衰中又加入一位新成员。
名为“西格玛”的青年,有着一头左右不同的异色头发。
但比起他的头发,更加值得关注的还是他的来历他的过去一片空白。
就算是以收集情报的能力为傲的死屋之鼠,也没能收集到有关于这个青年的过去。
但神作聆音无疑是知晓青年来历的。
“是从书中,被制造出来的人。”
没有任何解释书的工作原理的意图,甚至刻意继续引导误会着书的能力。
神作聆音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果戈里“很难以理解吗”
小丑无论何时都能快乐地大笑,而果戈里更是一名优秀的小丑。
他是制造问题的人,而非是提出问题的文。
果戈里用一贯的灿烂笑容回应着她的反问,“当然不。”
他们正在计划着迎接的,是一个伟大的、前无所有的新世界。
而为了这个新世界的降临所需做出的准备,绝非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庞大。
为了这一计划,他们需要许多同伴。
费奥多尔从不用“棋子”“工具”一类的名词来指代那些在计划中起到了作用,却连具体的计划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
他一并统称他们为“同伴”。
所以果戈里是同伴,神作聆音是同伴,西格玛也是同伴。
即便他们的思想从来都没有得到统一,他们的目标也各不相同。
神作聆音想要什么,费奥多尔不需要理解,正如费奥多尔想要什么,神作聆音也不需要理解。
这并非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哪怕他们丝毫没有走进对方的心里,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已经是恋人这一事实。
人都会有成为神圣的人这样的憧憬,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成为圣人。
过去先人的无数事例告诉我们,试图成为圣人,代行圣裁,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聆音。”
在费奥多尔这样询问她时,神作聆音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她说“你已经无限接近这一境界了。”
试图让自己凌驾于世界的规则之上,成为制造规则的人,这样的想法,已经与神无异。
费奥多尔实现了由人类到神的进化,而神作聆音却恰恰相反。
她已经从一开始的神造之物,变得越来越像人类。
人类将自己束缚在一定的规则之中,将其命名为“法律”,将其命名为“道德”。
让人类与他人在往来的过程中,达到一种你我平等的表象的,正是这些东西。
但费奥多尔对此并不赞同。
他说,“这个世界,并非是人人平等的。”
神作聆音点了点头。
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正确的。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秩序,不同的力量,仿佛生搬硬凑般被拼贴在了一起,便组成了他们所在的世界。
费奥多尔坐在监控器的显示屏面前,他们没有开灯,莹莹的微光照亮了费奥多尔的脸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面无血色。
哪怕是神作聆音,都比他更加接近人类这一范畴无论是表象还是内在。
“你察觉到了什么”
神作聆音忽然问他。
她知道费奥多尔与众不同,但她所见过的与众不同的人太多了。
神作聆音正在尝试着理解,理解费奥多尔的思想,理解他与太宰的不同。
虽然在她看来,费奥多尔和太宰是极为相似的存在,可他的一举一动又在告诉她,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神作聆音正在思考其中的原因。
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差别,为何会生出不同的想法,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在意识到这并非是自己想要的世界,明白了它的腐朽与生锈之后,太宰想要让自己同这个世界告别,而费奥多尔渴望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其中的原因,神作聆音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到西格玛也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但这样的发展让神作聆音更加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更令她肯定了自己所得出的答案。
她对费奥多尔说“我也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费奥多尔仍坐在监控室里,神作聆音从身后抱着他,趴在他的肩头,她的侧脸贴了贴费奥多尔的侧脸。
费奥多尔被她的头发蹭得有些发痒,脑袋侧了侧,侧过脸来看她。
幽幽的光落在神作聆音脸上,她的眸色极静,仿佛汲取了那些幽深的微光,缓慢地流淌在眼底。
她轻声说。
“为我高兴吧,费奥多尔。”
作者有话要说不平凡的人有越过规则的权力,这个论点来自罪与罚,有参考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