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雪被折春抱着,眼睛张得大大的。
她感受着此时此刻,心中的澎湃和狂喜。
她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心跳得要从口中蹦出来似的,胸腔都开始拉扯着,好似这种狂喜之中,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痛。
卫司雪头枕在折春的肩膀上,盯着面前的蜡烛。
她眼前渐渐地模糊,然后她在烛光中看到了面前千军万马,看到折春穿着一身军医的麻布衣服,挡在她的面前,万箭穿心。
折春的血溅了她满身满脸,卫司雪简直能感受到那种腥热。
卫司雪猛地抽了一口气回神,下意识地去摸折春的后背。那上面没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她的心才总算是缓缓地落回原处。
折春敏锐地感知到了卫司雪的情绪,抬起头温声问她“怎么了”
卫司雪摇头,怔怔地看着折春,眼泪簌簌滚落。
“郡主,你怎么了”折春一见卫司雪哭,连忙抬手给她抹眼泪。
卫司雪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水迹,抬手摸了一下,然后盯着指尖愣住了。
“我没怎么啊。”卫司雪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片刻后,她笑了一声,抱着折春的脖子说“我可能是喜极而泣,不如你再说一遍你爱我试试。”
折春“”。
折春动了动嘴唇,卫司雪这么盯着他,他竟然觉得有点开不了口。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男倌口中的爱,便也没有人会逼着一个男倌说这个。
折春鲜少会有什么羞涩的情绪,这一生,他也根本没有说过爱任何人。
“说啊,”卫司雪歪下头盯着低头的折春,满脸都是兴味,折春避无可避,对上卫司雪的视线,竟然有些耳热。
口舌也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动了好几次,才在卫司雪灼灼的注视之下,低声说“我爱你。”
没有什么比淫糜之人青涩更加动人。
卫司雪听了之后,先是想笑,但是心口骤然像是被抓住紧攥一样的难受。
这一次感觉更加清晰,卫司雪甚至按住了心口的位置,在折春的怀中弯下了腰。
“郡主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叫医师”
卫司雪把头抵在折春的胸膛,等着心口这难以忍受的感觉过去。
片刻后她抬头,摇头说“我没事,我常年壮得像头”
脑中这时候系统播报音响起。
“根据系统检测,空间恨意值下滑半颗星,请宿主再接再厉。”
弹幕在欢呼,卫司雪顿了顿,把后面的话补充完全,说“我就是太开心了。”
“你以前为什么不说你爱我”卫司雪把手扶在折春的肩膀上,问他“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应该早点跟我说,那样我就”
卫司雪说了一半,又顿住了,她急切地想要折春早点说这种话,可是早说了又能怎么样
折春抬手给卫司雪理顺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动作和眼神都温柔得如同春水拂过全身。
“是我错了。”折春说“我应该早点说的。”
他一直都觉得这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卫司雪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她总说他又老又病,总是要他不要自不量力,这让折春根本不敢做出任何的表示。
他卑微地觉得自己不配,又害怕一旦他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感情,卫司雪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扫地出门。
就像当初将他送回春风楼那样。
他从来不知道,卫司雪会因为他离开思念他,吃不香、睡不着,甚至接受他。
折春无法仔细去体会他此刻的感觉,因为心中通天彻地的巨浪依旧没有平息。
他现在无法正常思考,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怀中人的脸颊,用以抚慰他冰封多年,已然开裂的妄念。
卫司雪被他摸到浑身发热,抓住了折春的手腕说“别勾引我。”
卫司雪有些跃跃欲试地说“要不我们现在洗漱睡觉吧”
折春被看着卫司雪灼热的视线,压抑着心绪,勉强挤出一句听上去还算是正常,不显得急不可耐的话。
“今夜不行。”折春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掩着唇咳了两声。
他是在压抑和掩饰,但是卫司雪却皱起了眉。
“不行”卫司雪不解,抬起折春的脸,认真地问“为什么,你身体有什么隐疾吗总不会做不成男人了吧”
卫司雪顿了顿又否定道“不对吧,在马车上我明明感觉唔。”
折春把卫司雪的嘴捂住了。实在是受不了她用这种语气谈论这种事情。
诡异的是,什么样的话折春都听过,但是这些话一旦从卫司雪嘴里说出来,就有绝对让折春丢盔弃甲的效果。
“没有隐疾,别胡乱猜测。”折春通红着耳尖,对着卫司雪说“但今夜不行。”
折春顿了顿,又说“在郡主退婚成功之前,都不行。”
卫司雪把他的手扒开,啧了一声道“你难不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还要守贞操我要不要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啊”
卫司雪这张嘴实在是能让人欲生欲死。
不过两个人互通了心意,折春确定卫司雪对他也并非无情,便不会再受这些话的伤害了。
他耐心地解释说“你到底与戎问枫有婚约,还是圣上赐婚,你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还是你哥哥的副将,还有你哥哥这层关系在。郡主,你总要问心无愧地同他说你喜欢上了别人,若是我们胡来,到时候你会很难自处。”
“我有什么不能自处我跟他也未成婚便什么都做了,我才不在乎什么贞洁,那玩意能束缚的,都是除了身子没有其他能够立于天地之间的软弱女人。”
卫司雪一脸不屑,嚣张的天经地义一样,“若当真能够以其他的事情立身于世间。我所知道的女性富商权贵,就单单一个隆化城,院子里养了多少个男倌侍卫,甚至还有重口喜欢死士的,谁能管得着,谁敢用贞洁去束缚她们”
“郡主说得是。”折春对着她温柔地笑,但是在卫司雪眼神又亮起来的时候,折春却推开她,起身说“但是就算郡主一切都不顾,也总要顾及王爷。”
“今日王爷气得不轻,郡主还是收敛些许。”折春起身,徒手在蜡烛的灯芯上捏了一下,撵下一截儿灯芯。
他在用疼痛的方式克制着自己,他怕自己一个昏头,就真得不管不顾地跟卫司雪滚到一块儿。
那样不光辱没了卫司雪的声名,也辱没了他们之间得来不易的感情。
卫司雪见折春这样子,就知道事情没得商量。
卫司雪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说道“那纯睡觉总行吧,我们今晚睡一张床,我好多天没有睡好觉了,我想贴着你睡。”
她说完还抱着折春晃了晃,混球撒起娇来,折春十分招架不住。
不过他依旧没有答应,他生怕卫司赫知道了他们夜里滚在一块,对他起什么不满。
于是折春差点把灯芯给捏灭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去,拍了拍卫司雪抱在他腰间的手。
拒绝道“不行,我今晚去下人房睡。”
“为什么呀就只是睡觉都不行吗我就是在你身边才睡得好嘛。”
折春带着一点笑意,一点在他脸上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平和笑意。
他转头在卫司雪的脑袋上拍了拍,哄孩子一样说“郡主睡得好的,我就在下人房啊。”
卫司雪觉得非常无语,折春最后还是跟冬藏去了下人房。
卫司雪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头跟弹幕抱怨。
“不是说爱我吗在车上的时候那可是很来劲儿的,我哥哥如果不把门推开,事说不定就成了”
卫司雪冷笑,躺在床上嘟囔“从前对他不好,他就想跑,现在对他好了,他还给我拿上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他就是老了,不行了。”
“男人,呵。”
弹幕都被卫司雪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女孩子这么急不可耐。
话说折春也不老吧,才二十八呀,有句话叫男人三十一枝花。
我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折春长成那样,谁不想上哈哈哈哈。
我还是觉得退婚这件事情不靠谱,卫小狗到底有什么计划跟我们说一说吧。
对呀,赐婚可不是儿戏,如果最后还是要大哥出来解决事情的话,我会看不起你的
直接跟戎问枫说,戎问枫会疯吧
同情戎问枫一秒钟。
好好说的话,我觉得应该是能说得通的,就是赐婚,可怎么办呢
卫司雪不肯跟弹幕说她的计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以为自己今天晚上肯定还是睡不着。
结果她想到折春今天就在下人房睡,而且他不会再跑了,哥哥也不会阻止他们,给了他们期限。
卫司雪翻着翻着就安稳下来,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只不过这一天晚上虽然睡得挺好,可是梦里并不安稳。
卫司雪的梦境非常的凌乱,但是各种破碎的画面,又让卫司雪觉得无比的熟悉。
早上起来后,卫司雪有一些头疼,梦境很凌乱,但是那些画面却又很清晰。
和她在折春的怀中,晃神从烛光当中看到的有所重叠。
因此卫司雪一大早换衣服的时候,脱掉衣服屏蔽了弹幕,单独找了系统。
“你绑定我的时候,说过隐藏剧情。”
卫司雪说“你说过我可以改变剧情,我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
“那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是本来发生过的事情对吗”
系统回答道“是的。”
“那原本的走向是我的前生吗”
“算是的。”
系统说“改造结束之前,系统并不能够向宿主透露隐藏剧情。”
“我好像梦到了一些关于隐藏剧情,关于我的前生的事。”
卫司雪说“我不用你给我违规透露隐藏剧情,我就问几个问题,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系统“宿主说说看,只要不涉及剧透,本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我前生跟折春是悲剧对吧”
系统“这个问题涉及隐藏剧情,我无法回答宿主。”
“那我跟戎问枫”卫司雪盘膝坐在床上,回想着脑中的那个画面。
那画面之中千军万马朝着她奔过来,满天的箭矢如同暴雨淋头一样,就算折春给她挡了,她肯定也是活不成的。
“我跟戎问枫也是悲剧吧”
“这个问题涉及剧情无法回答,宿主。”系统回答道。
“我现在是不是跟从前作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卫司雪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系统总算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是的宿主。”
卫司雪挠了挠头,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根本就理不清楚。
她只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她现在已经做出了跟从前不一样的选择。
这就够了。
卫司雪起床之后就去找折春,结果杨秀跟她说。折春天没亮就已经坐马车走了。
卫司雪吓得连早饭都没有吃,就骑马追了出去,一路狂奔到了城外的那处大宅子。
卫司雪从大门飞奔进去,在宅子后院廊下看到了折春披着狐裘正在看雪,浑身炸起的汗毛才簌簌地落回去。
语气十分不好地上前,表情恨恨地说“我还以为你连夜跑了”
“跑去哪里”折春笑着回头看向卫司雪,脸上的表情,眼中的春意,简直能够融化这一片冬雪密布的院落。
“郡主昨晚睡得可还好”
卫司雪抓住了他的手腕,瞪着他想发火。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就跑出来。
不过在对上折春无比温柔的视线,卫司雪想到了昨天晚上梦中折春布满悲痛的眼睛。
那点火气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睡得挺好的。”卫司雪说“你要是不一大早上就跑,我还能吃得很好呢。”
“屋子里面已经点上了炭火,这里面的食物之前杨秀和月容已经准备了一些,我烤了红薯。”
“郡主如果不嫌弃的话,跟我一块吃烤红薯吧,应该好了。”
卫司雪嘴上嫌弃道“谁要吃那玩意,一大早上的吃烤红薯,这一整天都会不停地放屁”
折春嘴角的笑意加深,弹幕听了也哈哈笑。
不过最后卫司雪还是比折春还要积极地去炭火里面扒红薯。
折春的屋子里有两个忙活着的小丫头,卫司雪看了看,院子里头还有一个在清理院子的小侍从。
她一边把红薯剥开,想起自己早上还没洗漱,又看了看折春,很显然他已经洗漱干净了。卫司雪把手里剥开的红薯塞进了折春的手里。
然后使唤屋子里忙活的小丫头给她弄水洗漱。
“一大早去哪里买的侍女”卫司雪问。
折春吃着卫司雪给他剥开的红薯,坐在炭火旁边,脸都被炭火烤红了。
他刚才在廊下站着,吹了凉风,这一会儿被炭火的暖气一烘,咳了几声。
吃了一口红薯勉强压下去,这才回答卫司雪“是歌芝姑姑找来的,不是买的,就是这附近猎户家的孩子,如今大雪封山,家里吃用有些紧,出来做个活赚钱。”
“是歌芝姑姑找的,那肯定没有问题。”
“早餐就只吃红薯吗”卫司雪洗漱好了,重新坐回了火盆边上,拍了拍折春的后背。
“我等会儿回去让人把医师给你开的药拿过来,你这个身体不能停药啊。”
卫司雪坐在火盆的边上,脸上还湿漉漉的,都没有擦。
折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带着体温的手帕,递给卫司雪,卫司雪却把脸朝着他伸过去。
用那一双带钩子一样的凤眼斜着折春“会不会伺候人,有没有点身为外室的觉悟你家“老爷”我来了,你还让我自己擦脸啊”
折春递手帕的动作顿住,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把另一只手里的红薯放下。
然后拍了拍手,这才抓过手帕给卫司雪擦脸。
一边擦一边说“老爷,这样的力度可还行”
“这还差不多”卫司雪眯着眼睛,拿了一个晾在旁边上的红薯剥皮。
才清理过口腔,嘴里涩涩的,吃了两口,甜味才总算是浓郁起来。
卫司雪脸上被折春擦干,碎发也被折春理顺好了。
然后折春突然跟她说“郡主吃完就赶快离开吧,这附近住着的人也不少,郡主的冰花城中没有人不认识,待会再被别人给看到了。”
卫司雪顿时就感觉被噎住了,折春把水杯递给她,卫司雪猛灌了一口水才咽进去。
然后瞪着折春说“你赶我走”
“我们又不是偷情别人看到又怎么样”
卫司雪就算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也不会偷偷摸摸。
她实在是猖狂惯了,受不了这种憋屈。
“你现在这算不算恃宠生骄啊”卫司雪皱眉看着折春说“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好啊,我昨天才说喜欢你,你今天就开始赶我走。”
折春重新把红薯拿起来,慢条斯理地啃着,热气丝丝缕缕地蒸腾上来,熏湿了折春的眼睛。
和卫司雪这样打情骂俏,折春觉得他像是身在梦境之中,根本就没有实感。
折春每时每刻都在忐忑,昨天晚上卫司雪睡得不错,但折春彻夜未眠。
天还没亮,他就急着离开,并不是他急着离开卫司雪。
而是他怕卫司雪非要拉着他去饭堂吃饭,如果碰到了卫司赫,卫司赫会对他产生恶感。
毕竟让一个男倌登堂入室,像卫司雪这样的身份,属实过于荒谬。
折春像一个抱着价值连城的宝物,行走在黑夜当中的贼。
他偷了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死也不想放开,他怕天一亮,就会有人把他怀中的宝物抢走。
卫司雪无法理解他这种情绪,折春也并不需要卫司雪和他一样忐忑不安。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眼中的泪意压下去。
然后侧头看向了卫司雪,水雾未散的一双眼,此刻似溪流奔流在美丽的青苔之上。
“我不能恃宠生骄吗我的老爷。”
卫司雪被折春眼里晃动的情感和雾气给弄得再度被噎住。
“咳咳”卫司雪咳了两声,攥起拳头狠狠敲着自己的心口。
折春连忙又递给卫司雪一杯水,卫司雪喝了好几大口,这才把噎在喉咙的红薯咽下去。
“我不吃了什么破玩意儿”卫司雪把红薯扔在火盆旁边的架子上。
伸手指着折春,“勾引我,是吧”
折春缓缓垂下视线,继续慢慢吞吞地啃红薯。
只是他嫣红的嘴唇,下垂的纤长睫毛,连他的侧脸,还有他朝着火盆微微倾身的姿势,都在无声地表达着一种引人打破他若无其事姿态的勾引。
折春最擅长的就是这些,他善于展示自己,知道什么样的姿态,会让人忍不住上手。
果然卫司雪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痒得受不了。
她从火盆边上起身,走到折春的身边,一手捏着折春的后脖子,一手托着折春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折春仰着头看卫司雪,睫毛颤得很快,喉结非常缓慢的,在卫司雪的掌心之下滚动了一下,卫司雪瞬间就痒到了心里”。
“你”卫司雪被烫了一样把手抬起来,看到折春突出的喉结,又忍不住把手按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你怎么这样”卫司雪说完之后,就克制不住自己垂下头,亲吻在折春的眼睛上。
她从前不看折春的眼睛,甚至不看折春的上半张脸,只看他的下巴和嘴角,看他跟戎问枫有些相像的地方。
卫司雪曾经在折春的身上找戎问枫的影子,可是现在,她每一次看到折春的眼睛,就都忍不住沉溺进去。
她当初让折春戴上面具卫司雪到现在总算是有一点明白,或许她那个时候是对于危机的自然反应。
她恐怕不是讨厌折春的眼睛,是怕这双眼睛看久了,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折春以为卫司雪会亲吻他的嘴唇,他已经悄悄地将口腔当中的食物全都咽进去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卫司雪亲吻的是他的眼睛。
折春眼球在眼中乱转,卫司雪的嘴唇就追着他的眼珠。
亲完了左眼,卫司雪又去亲折春的右眼睛。
最后才亲吻了一下折春的鼻尖,然后起身说“你以后少勾引我,勾引完了你又说你不行,我看你就是真的不行”
折春重新坐直,他两只眼睛有一只睫毛都是湿的。
朦朦胧胧的短时间内看不清楚东西,迷茫地看向卫司雪,心热得滚烫,仿佛已经从胸腔里飞出来落进了火盆里。
有很多人夸奖过他的眼睛漂亮,但是像卫司雪这样表达喜欢的还是头一个。
折春想要抬手去揉眼睛,却又舍不得,他还能感觉到卫司雪残留在他眼睛上的嘴唇触感。
“我还真得回去了。”卫司雪说“今天我要跟哥哥一块去参加太子举办的接风宴。”
卫司雪说“晚一点还要接见家臣,晚上的时候如果回来得早,我就来找你”
折春好容易看清了东西,重新拿起了烤红薯,咬了一小口,嘴里面甜到齁人。
他对自己说,别急着狼吞虎咽,别急着去放肆享受,就这样慢慢来就很好。
就这样就这样抱着他偷来的宝物。
哪怕最后卫司雪没有办法退婚,哪怕最后他还是要走那条路,哪怕天亮之前他就会失去一切。
拥有过这种时刻,他在寒冬之中拥抱过属于他的宝物,就足够了。
因此折春克制着自己已经爆发的情潮,不敢去看卫司雪。怕自己会失控,会贪心不足,想要彻底占有。
折春只是垂着眼,竭力压制着声音不发颤,声线低沉地说“郡主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不会走。”
“你不能每天都来,这样会被人发现,一旦传出去”
卫司雪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只不过折春没能说完,因为卫司雪抬手抓在折春的头顶,狠狠地朝下压了一下。
“恃宠生骄也要有个限度。”卫司雪故意冷着脸说“像你这种又老又病的外室,老爷我肯赏脸过来,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小心伺候”
卫司雪的手劲可是真的不小,折春被她按得生疼,缩了一下脖子。
卫司雪说“不要只吃这个东西,一会儿让你的小侍从赶着马车,上集市上去吃点好吃的。”
卫司雪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里面装得满满的银珠子,像个刚嫖完的大爷似的,扔在折春的怀里。
“想吃什么吃什么,爷养你。”
卫司雪说完之后就笑了,折春也跟着笑了,他还真的把那袋银珠子,当着卫司雪的面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还拍了拍,说道“应该够花个两天。”
“要点脸吧哈哈哈”卫司雪抱住了折春的头,压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在折春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这些银珠子,我要是去风月楼,我能买半个风月楼的男倌,你就花两天”
“我是头牌,”折春说“价格比较贵。”
卫司雪笑得眼睛都眯在一块儿,伸手在折春的脑袋上弹了几下。
折春抓住了卫司雪的手,拉着她抱进怀里,头就埋在卫司雪的腰间。
两个人这样无声拥抱着,弹幕都是一脸的姨母笑。
他们之前都无法想象这两个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主要卫司雪实在是太狗了。
可两个人真的在一块了,弹幕才发现他们多虑了,折春是能压得住卫司雪的。
两个人无声地抱了好一会,卫司雪这才骑着马离开。
折春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卫司雪远去,心也像放风筝一样,跟着卫司雪离开。
他这把年纪,见遍了各种各样的情情爱爱。
从前最不屑的便是这个,没想到轮到了自己,他也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难以自拔。
卫司雪从折春那儿离开,回到了王府重新换了衣服。
卫司赫这个时间正下早朝回来,看到卫司雪这一夜的工夫,宛如吸取了人精气的狐狸精一样,精神焕发。
昨天晚上戎瑾玉可没少说折春的好话。
戎瑾玉吹了一夜的枕边风,确实是有一些效果。今天早上卫司赫知道折春天没亮就离开了,觉得折春倒算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不过卫司赫看到卫司雪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沉下了脸,对她说“一个月,如果你自己解决不了,我来替你解决。”
“哥你放心吧”卫司雪说“这么多年,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解决的。”
她信心满满,卫司赫也就没有再问。
两个人乘车朝宫中走的时候,快到宫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将军府的马车。
戎问枫直接从自家的马车上跳下来,跑到了卫司赫的马车上。
他本来是想要跟卫司赫聊聊边北的事情,结果一推开马车看到了卫司雪,眉毛高高挑起。
“太子也邀请了你参加接风宴吗”戎问枫直接坐在了卫司雪的身边,看着她满眼都是欢喜。
卫司雪昨天见到戎问枫还一口一个问枫哥哥,今天看到戎问枫之后,表情就有一些难以描述。
不过是一夜的工夫,卫司雪明晰了自己的心。
现在戎问枫坐在她的身边,卫司雪浑身充满抗拒。
她拨开了眼前的那一层迷雾之后,现在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跟戎问枫在一起,和跟折春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
她总会想碰一碰折春,抱一抱他,靠着他,甚至就只是看着他。
可是卫司雪对于戎问枫并没有这样的冲动。她只想和戎问枫过刀。
因为马车晃动,戎问枫的手臂时不时和卫司雪碰在一起,卫司雪垂头看着,没有跟折春挨在一起那种舒适和痒痒的感觉。
甚至有一点不适。
卫司雪是一个非常直白的人,她觉得不舒服,她就直接把胳膊给挪开了。
卫司赫发现了卫司雪的举动,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开口问戎问枫,转移他的注意力“戎老将军身体如何了,我见他昨日可没少饮酒。”
“可不是。太开心所以喝多了,昨天晚上是找人抬回去的,到现在还没起呢。”
戎问枫提起了自己的父亲,笑得有一些无奈“我母亲说,他这几年的身体都不太好。”
“可是他去年还想娶小妾来着。”卫司雪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说“实在是老不羞。”
“卫司雪”卫司赫出言呵斥。
“没关系,去年娶小妾的事情确实是闹得尽人皆知。”
戎问枫一脸无奈“我母亲因为这件事,已经跟我哭诉了好几回了,我父亲确实是老糊涂。”
“他不老糊涂,他能耐着呢,”
卫司雪说“他在外头找的那个暗娼,去年年初的时候生了一个小男孩,我知道在哪条街上。”
卫司雪说“老将军恐怕是因为你的战死,怕自己无后了,才会急着想再要个儿子。”
戎问枫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闻言都愣住了,表情几变。皱着眉问卫司雪“是真的他在外头养了外室”
卫司雪点点头。
“问枫哥哥以后也会娶小妾吗”卫司雪视线锐利地盯着他问。
戎问枫本来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心中恼怒着,听到卫司雪这么问,立刻出声反驳“我当然不会”。
“你不用担心。”戎问枫对卫司雪保证“我除了你,不会娶任何人。”
“那可不一定,”
卫司雪说“戎老将军年轻的时候也并不糊涂,他养了个儿子,如果没有战死也不会急着”
“卫司雪。”卫司赫的表情已经沉下来,卫司雪立刻闭嘴。
戎问枫又说了一句“没关系的。”
“我跟你保证,将来我如果负你,定然不得”
“别说话了。”卫司雪打断戎问枫。
对他笑了笑说“我是开玩笑的。问枫哥哥不要乱发誓,很不吉利。”
戎问枫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卫司雪的头,卫司雪强忍着没有躲开。
很快到了宫门外,一行人被太子派出的侍从引着进入了东宫。
席间大多数人都是这一次得胜归来,被皇帝封赏之后的军将。
卫司雪是这个宴席上唯一一个女子,太子专门邀请她来,席间对她笑了两次,卫司雪不知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卫司雪吃饱了,就先行离席。剩下的一群军将继续拼酒,卫司雪就在宴席的殿前转了转。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席间离开的太子,走到了卫司雪的身后。
他对卫司雪说“你小的时候也来过这里,还记得吗”
卫司雪愣了一下,回过头,弯腰对太子见礼。
太子挥了挥手说“从我宫里把人掳走,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卫司雪有些心虚,就算太子昨天晚上无意拦她,可是将折春带走一个招呼都不打,也确实是她不对。
卫司雪朝着太子走了两步,表情讨好地说“太子哥哥不要怪罪,我实在是怕他再跑了,急着把他关起来。”
“再说,太子哥哥不是也知道我会去吗昨天晚上太子哥哥宫中的死士,都对我视而不见呢。”
太子没有回答其他的问题,只是捡着重点问卫司雪“你把他带走之后关起来了”
折春最厌恶别人将他关起来,他甚至为了争夺曾经长公主给他设下的牢笼,不惜亲手将长公主送上黄泉路。
不过卫司雪很快摇了摇头,她的性格又糙又莽,比很多男孩子还要粗枝大叶。
但是太子竟然见鬼地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一点羞涩。
卫司雪说“本来是要关的,但是现在不用关了,他答应我不会走的。”
“哦”太子有些惊讶,他分明已经感觉到折春有了死志,他又拉不住折春。
这才尝试以毒攻毒,将卫司雪放进东宫。
可是折春那样的性情,不太可能会知道卫司雪即将成婚,还跟她牵扯。
“他怎么会答应你”太子忍不住问。
“他说他爱我啊。”卫司雪说“我跟他说我不成婚了,他说他想做我的夫君。”
卫司雪不知道折春跟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她说这些话是故意的,也在观察着太子的神色。
太子何止是震惊,他根本就不相信折春会说出那样的话。
折春会说爱当初长公主将他打得半死,也没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爱。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这间院子里除了他的侍从没有其他的人。
这才凑近卫司雪说“赐婚圣旨已下,你如何不成婚”
卫司雪没回答,问出自己的疑惑“太子哥哥为何如此关心折春为何折春从我那里跑了之后。会跑到太子哥哥这里”
太子顿了顿,说“我跟他昔年有一些交情,他曾经在长公主身边,这你知道吧”
卫司雪点了点头,太子说道“折春救过我。”
这样就说得通了。
卫司雪心里面稍微放松一些,这个时候卫司赫也从里面出来,看到了卫司雪在跟太子说话,生怕卫司雪嘴上又没把门的。
连忙朝着这边走过来,对卫司雪说“自己玩去,不要老缠着太子殿下。”
太子对着卫司赫笑了笑,见他这个护犊子的样子,又摇了摇头。
“看你急的。我们两个加一块,就这一个小妹,我还能害她不成”
“太子说笑了。”卫司赫走到太子的身边,狠狠瞪了卫司雪一眼。
卫司雪立刻说“哥哥,太子殿下,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卫司赫点头,太子也点了点头。
宴席也的差不多了,昨天宫宴,今天是太子的接风宴,其实就是拉拢这些军将。肯效忠太子的还没有离开,不肯表态的已经陆续离开了。
卫司雪率先离开,乘着马车回到了王府之后,虽然已经是下午了,但天色还早,距离黑天还有一段时间。
卫司雪让府内的医师开了足够的药,然后带着这些药包,骑着她的冰花去找折春。
卫司雪骑上了冰花之后,想到要去找折春,心情就像要飞起来一样愉悦。
她因为实在是急着见到折春,所以骑着冰花在小巷里面抄近路,一路飞驰。
人在开心过头的时候就容易得意忘形。
她离开太子府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席间都缺了谁。纵马急奔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转过的一个小巷子当中,有一家门前拴着的马,是非常精良的战马。
她更没有注意到那间院子的人正朝外走,恰巧发现了她飞驰而过的身影。
众所周知,养外室都是在僻静的地方,卫司雪不例外,戎老将军也不例外。
戎问枫今天散席回家之后,从戎老将军的口中问出了这个地址,过来看了看。
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这对母子,但是见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戎问枫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看到卫司雪朝着城郊方向跑去,骑上战马之后迅速跟在了卫司雪的身后。
他不好奇卫司雪去哪,他就是想要跟卫司雪说说话。
冰花再怎么好,它也不如战马跑得快。
戎问枫在即将到城外的地方,一间僻静的宅子门前看到了被栓在门口的冰花,而卫司雪不见踪影。
大门半开着,门里面还有一个侍从在收拾院子。
戎问枫骑着马匹到了大门口下马,站在外面朝里面看了看,那个侍从正好绕到后院去倒雪。
戎问枫从大门的缝隙进去,直接朝着正屋门口走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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