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大哥从祠堂出来,看着没什么,但撩起袖子看,胳膊上有一道红痕,估计是大姐太生气了,大哥又没脱过去。
明意贴心地送上药箱,眼看大哥要跟阿诚说话,她愣是装没看见,有时,不必表现的太聪明,只要心知肚明就好。
明意以为,要想做好特工,必得做一个好演员,在心理上,暂时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变成她。
她现在,就是娇养长大的温室花朵。
直到她离开,两人才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来。
过了几天,大姐要去香港了,既要看明台哥,也有些生意上的事。明意因报社上司邵若白给她分了挺重要的采访任务,就没去成。
大姐不在家,大哥是过得清净自在,还有时间看阿诚画油画,他接过阿香端的咖啡,认真赏花画。只见画上树林葱郁,湖水清澈,一座小房子伫立其中。
明意看看笑道“阿诚哥画得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小房子,就是不知道公主画哪儿了。”
阿诚捏着画笔,眼神瞅向她“我们明家的小公主不在这里嘛。”
“这画叫什么名字”接收到明诚宠溺的眼神,明意有些不好意思,故意转移话题。
明诚蹙眉想了想,在调色盘上沾了颜料,继续在画布挥洒一笔,点后看了满意,才道“我这幅画,叫无题。”
语气很是悠闲,阿诚他,很少有这样闲情逸致。
“依我看,叫家园。”大哥拿出学者的气派,对着画欣赏后,做了点评。
“这个好,”明意和阿香齐齐点头。
“我的画,就叫无题。”阿诚坚持,不是固执,而是和大哥作对着玩。他还要下笔,电话铃响了,明意离电话近,顺势接了,一问,是梁仲春,他以为明意是小女佣,直接叫她喊明诚来。
明意也没在意,叫了阿诚哥,把电话递给他。那边大哥接过画笔继续画了起来。
明意就看着阿诚打电话,说什么一成,海关的货之类的,就明白是怎么回事。76号的这些人为了发财,经常背着日本人干一些走私的买卖,鸦片膏之类能谋取暴利的货物,发国难财。
明意也没那么理想,想着送这些汉奸上西天,反而,她很现实,这些暗线留着比拔出有效,比如可以运送他们自己的东西,留着这些把柄威胁他们,还比如,现在阿诚就在狮子大开口地敲诈。
当然,这狮子大开口是对梁仲春来说,诚然,梁仲春是一个性格比较讨喜,识时务的人,但也改变不了她是汉奸的事实,他顺从帮助,不是以因为爱国,而是因为贪生怕死。
阿诚哥很快挂了电话,跟大哥说一声就要出去,明意朝他挥挥小手,“一路小心。”明诚报以笑容,拿了大衣披挂在胳膊上,就开车出去了。
明意继续看大哥作画,一看就是活泼乖巧的小妹妹,不过幽亮的眼神偶尔会落到他身上,听黎叔和苏姨提过,他们还有个人代号“眼镜蛇”,隐藏很深,级别很高,黎叔也没见过面,但明意觉得,大哥的身份值得怀疑。即便不是“眼镜蛇”,也绝不简单。
想到这,明意笑得更灿烂了,黎叔以为她的代号是明意,也不知道她是明家的人,如果到时都在一个圈子里,那就精彩了。
又过几天,大姐回来,明意觉着家里气氛有点奇怪,可问谁也不说,都瞒着她,问阿香,她也不清楚,就大概知道大姐被抓到76号之类的。
明意虽然隐约猜出了部分事实,可还得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真是太难了。她心里,可是又给76号记了一笔账。
报复76号的机会没到,整日本人的机会就先来了。经过各方情报收集整合,黎叔他们确认了参加和平大会乘坐的火车班列、路线,以及出发的时间地点。
经商议,黎叔决定派遣程锦云去执行任务,临行前,明意和她又在茶馆见了一面。
程锦云还在做身份的伪装准备,明意想起樱花号专列,低语道“撒库拉嘛那就让你炸成血色的樱花吧。”
明意清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绝,对她道“我从小野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护送这辆专列是士兵从第三师团抽调的,这里的师团大多都是名古屋人,所以我们要让你的身份更完善可信一些。”
说着,明意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她毕业于哪所小学、中学,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以及名古屋的食物名店。程锦云看见这些多信息,倒是很惊讶,她道“明意,有必要吗”
“有,”明意坚定地点头,“这次搜查很严密,这些细节更能取信于人,即便没用上,也是有备无患,下次执行任务,还是可以用这个身份。”
程锦云一边赞同地点头,一边把纸条收了起来,心里还默记着刚刚看到的东西。明意按着表盘看了看,道“我先走了。”
和她打过招呼,明意就挂上疏离客气的微笑,恢复成时髦女郎的样子,招呼侍者结账后,走出了茶馆。
程锦云执行任务那晚,明意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大哥凌晨被电话叫醒,急匆匆赶去市政府,她就知道爆破成功了,只是战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次早一夜未睡的大哥和阿诚和大姐一起吃早饭,看着阿诚眉眼间暗含的喜悦,明意就知道任务成功了,阿诚在看报纸,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红豆小米粥,心里偷偷地乐。
大哥下来,阿诚把报纸递给了他,明楼念着头版的标题,“汪主席的和平大业,是赢得这场战争的唯一法宝。”
阿诚喝着粥低声道“谁写的,这么无聊”
明楼折起报纸,反问“你不知道是我写的”
大姐给他一个白眼,明楼解释,“大姐,他们报社的胡先生,亲自登门让我给他们写一篇社论,推不掉啊。”
“不务正业”阿诚又吐槽。
明意也搭了句,“大哥,我们大公报也请您执笔写一篇文章,荣耀荣耀。”
大公报通讯社在法租界,如今的经理是邵若白先生,他是个民主进步的爱国人士,可现在时局所迫,报社的言论也不得不婉转表达,不过除了明面上印刷厂,暗地里红色刊物也另有印刷,只是前段时间汪曼春的“钓鱼行动”导致这些厂子关闭了,所以现在明意也略显清闲。
“诶,”明楼神情严肃了,“你也敢逗起大哥来了”
他看向明镜,“大姐,你看现在咱家的孩子越来越没规矩,您不管管”
明镜话中意有所指,但非常悠然“我连你都管不了,还管得了谁”
四个人说笑着吃饭,谈完明台,大哥收到大姐的眼色,把明诚支走了,说起桂姨的事情来。
明意一听,登时就炸了,“我不同意,我才不管她容不容易,在我们家做了多少年的工,反正我绝对不同意。她当年那样虐待阿诚哥,还有脸回来”
“明意”大姐语气严厉,连名带姓地叫她,明家的孩子可以娇惯,但绝对不能这样刻薄。
“我不管,”明意放下碗,起身宣布道“阿诚哥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要她来,我就离家出走。”
说完,明意把椅子往后一推就走了,留下明镜姐弟俩面面相觑,阿诚被桂姨虐待时,明意还是个两三岁的小不点,这反应,比阿诚的还大,也不知桂姨怎么得罪她了。
因明意的反应,两人再没提过桂姨的事情,明意快快乐乐地到了新年。除夕夜,上海落了雪,整个世界一片洁白,明意买了一堆炮仗烟花和礼物带回来,回家路上,还有些小摊小贩在卖炒栗子,她想买些吃时,正遇上程锦云,就顺路送了她一程。又分了新年礼物给她,叫她转交给黎叔他们。
明镜守在孤清清的家里,对着一桌的年夜饭,有些寂寞,忽听外边喊,“大姐,快出来看。”
她走出看,只见雪地上烟花灿烂,开出一树繁华,明意手里还拿着个仙女棒转来转去,活泼的像只小鸟,一不小心打个趔趄,差点倒在雪地里,幸亏明诚扶住,让她倒在怀里。
明意笑得欢快,又起来,肤色雪白,快乐的像个精灵,正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模样。
雪光明亮,明镜也笑开了,只是心头萦绕着淡淡惆怅,除夕夜阖家饭,就少了明台一个,他要是在,这个年就齐全了。
明意手里的仙女棒终于放完了,她蹦到明镜面前,和两个哥哥齐声道“大姐新年快乐”
又伸出手,调皮道“红包拿来”
明意又搂住大姐,撒娇道“大姐,我要最大的。”明诚不乐意了,明意扭着身子哼哼,理所当然道“谁让我最小,你们的红包也少不了。”
“好,”明镜点头,“你们的红包,一个都少不了。”
正笑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我的呢”
转身看,是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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