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制成蚊香

    苏学林一向醒得早,这日起来后发现,自家大女儿起得比他还早,正在驿站的院子里小心翼翼地研磨着什么东西。

    苏学林虽然气她不守礼仪,整天跟着那姓秋的拉拉扯扯,但心底怎能不盼着她好,但走过去,仍是没好气道“是给那小子弄的药”

    苏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嗯了一声。

    “爹怎的起那么早,是女儿捣弄这些药粉吵到您了吗”

    苏学林摇头否认,见女儿手上忙活着没空搭理他,想帮忙似乎又帮不上,站着看了一会儿,也不记得大女儿什么时候会这些医理的事情了,心中有些内疚以前对家里的孩子不够关心,现在对她们一点都不了解,但又拉不下面子来跟孩子谈心,郁郁了一会儿,背着手又回去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官差们才陆陆续续地起来,苏韵手上的事情还没忙活完。

    秋梦期依旧是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尽是那天在平台看到的那些场景,还有常俊,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展示的那种温柔和幸福感,全部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展露出来。

    后半夜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却做了个梦,梦到了他们的婚礼,自己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无论她怎么大声地呼喊叫骂,仍是被阻隔在透明的屏障之外,看着他们带上钻戒,亲吻

    醒来的时候,耳边尽是蚊子嗡嗡的叫声,厚重的蚊帽压在笔口上,几乎不能呼吸,头发全被浸湿,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没有办法挪开半分。

    教她如何释然

    自己的母亲就是个被养在外头的小三,她的存在就是个耻辱和笑话,是破坏别人幸福家庭的佐证,为此她受过别人的歧视和冷嘲热讽,也遭受过秋家人的排挤和针锋相对,她活得很不快乐,直到自己也遭遇了同样的境遇,她不知道苏韵到底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承认这个女人很优秀,可这样一个优秀女人怎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怨恨之余,是无尽的失望。

    曾经遥不可及的对手变得如此不堪,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苏韵这个人,目前来说对她还有很大的用处,只要她不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以考虑暂且先放她一马。

    她不得不承认,苏韵那女人很优秀,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要不是她跟常俊有一腿,秋梦期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招揽过来,两个现代人,在古代携手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可惜

    可恨

    但又可悲又可笑的是,昨夜被蚊子烦得不行的时候,她居然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要是苏韵真的能把蚊香给研发出来,她未来也愿意帮她,那么她和常俊的那些破事,她就不去追究了。

    可当秋梦期打开门,看着院子水井边上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里面又忍不住替自己委屈,凭什么不追究,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就要这样硬生生地咽下去吗

    心里堵得慌,

    8,

    身子一僵,但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研磨着石臼里的药材,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

    被忽视的秋梦期不高兴了,“你聋了,听不见我说话吗”

    声音有点大,正好被走过来的王伽给听到,以为两人在闹别扭,笑呵呵地打着圆场道“苏姑娘卯时不到就起来鼓捣这些东西,怕吵到其他人睡觉,都是轻拿轻放,也不知道是帮谁碾的药,秋大人莫不是吃味儿了。”

    秋梦期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一口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的。

    王伽见状,哑然失笑,“我道是为谁捣的药,原来是帮你呀”

    在王伽看来,少年人那种朦朦胧胧的感情,若是被外人看到,总是会嘴硬划清关系,秋梦期就是这种人。

    他倒反过来冲着苏韵道“秋大人虽为一方县官,但也不过才十七岁少年,心气高,面子薄嘴巴硬,苏姑娘还得多担待担待。”

    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苏韵这时候才抬起头来,一双美目扫过秋梦期红扑扑的小脸庞,还有额头上被蚊子叮出来的一点点小红点,嘴角轻轻往上扯了一下,眉眼也因为这一勾变得柔和,沾染了几分情意,足以把人看呆。

    “不碍事,她一向这样,我没放在心上。”

    话音刚过,秋梦期瞬间有些着急了,她凭什么这么说,她以为她有多了解自己。

    却不等她开口,王伽赞许地道“苏姑娘年纪轻轻,也如此通透,是秋大人之福,好了,我去收拾一下,你们也是,准备出发了。”

    王伽走后,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中,耳边只有苏韵捣药发出的声音。

    秋梦期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我让春桃过来帮你忙。”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弄好了,但还缺两样东西,路上能摘到。”

    秋梦期听说还缺两样东西,有些不悦“昨晚上怎么不让他们一起买了”

    “这两种都是路边常见的花草,药店里没有卖,你放心,今晚能让你用得上蚊香就是。”苏韵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秋梦期见要说的话被堵住,自讨了个没趣,随即不耐烦道“行吧,需要什么你跟我说。”

    说着不等她回答,转身朝自己马车走去。

    苏韵直起身子,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捶了捶弯了一早上的腰背,随后又重新弯下来,继续手上的活。

    当天晚上,到了新的驿站,众人安顿下来后,秋梦期频频望着苏韵的方向。

    如今越往东边走,蚊子更是成群结队地来,白天的时候还好,走来走去,蚊子跟不上也就叮不着,可是到了晚上一旦坐下来或躺下来,蚊群蜂拥而至,烦不胜烦。

    好在越往东的驿站大多已经置办了蚊帐,但这些蚊帐大都采用葛、布等料子,厚重且密不透风。

    而且也不能天一黑就钻蚊帐,所以她对苏韵的蚊香充满了期待。

    苏韵手上也没闲着,材料都混在一起后,还要塑形烘干,没有专业的烘干机,就只能放火上慢慢烤,火不能太大,把香点着了就完犊子了,火小了烤不干,点到一半就灭,也不行。

    秋梦期大概也明白这个道理,看着她在火堆边像烤烧烤一样,颇有耐心逐条地翻着蚊香条,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其实对方凭着自己女儿身的秘密就足以拿捏她,可苏韵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过,是不屑还是不急,一时间,秋梦期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大概到了晚上七八点,犯人们陆续睡下,秋梦期也回了房间,没多久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开门一看,果然是苏韵送蚊香过来了。

    秋梦期心中原是欢喜的,可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讨喜。

    “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还真做出来了,苏大才女果然知识渊博,就不知道管不管用,可别让人空欢喜一场。”

    6”

    说着转身就要走。

    秋梦期见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人家早上五点不到就起来鼓捣,路上又到处寻找其他材料,中午歇脚的时候也没闲下来,手上就没停过,连晚上都在烘烤,要是换做自己,怕是没这么好耐心和脾气。

    可她心里一股气还在,硬是不肯低头,也不愿说软话。

    “我今晚先试用一下,要是真有用,明天我拿银子给你,权当做拿银子买了你这些蚊香。”

    苏韵因为听到这句话,刚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最后紧抿着唇未发一言,就这样出门去了。

    秋梦期见她几次都是这样,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总是避而不谈,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没有任何反应,一次便罢了,次次这样,让她觉每次都积了一口气在胸口又无法宣泄,难受得紧,这次终于再也忍不住。

    “苏卿韵,本官跟你说话,你就是这么答复本官的吗”

    官威拿出来,她就不信眼前这个女人还能对她无动于衷。

    果然苏韵停在门口处,慢慢地转过身来,低着头,俯首帖耳“为大人做的这些东西,只想为大人分忧,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大人想赏便赏,卿韵不敢拒绝,在此谢过。”

    既然已经把身份说开,就默认了两人之间平等阶级的身份,但苏韵眼下这幅姿态,秋梦期又觉得别扭了。

    即便是自己拿起的官腔先挑衅。

    但她依旧不爽。

    “苏韵,你是故意恶心我的是吧。”

    苏韵见她这副模样道“没有。”

    “你明明就是有,你明明知道常俊和我在一起,你还来跟我抢他,你明明知道我在人群里看着,你还接了他的花,你是不是还想准备接他的戒指现在又故作一副清高的姿态,你要真不想跟我有交集,你别管我死活,别管我被不

    被蚊子咬,你让我去死好了,也省得我们两个人都这么难受。”

    苏韵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道“常俊的事情,或许我可以给你解释。”

    “我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怎么,见到形势不对了,转过来想讨好我了”

    她不想听,苏韵也没办法强逼着要跟她解释什么,而且这些事情真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她点了点道“是,苏家现在处境很不好,我需要你的帮忙,所以我需要讨好你,如果你有能力,我希望你能帮我,但你要是不愿意帮忙,我也不能强迫你,一切选择权在你。”

    这时候又清高了,说什么把选择权交给自己,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性子,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秋梦期一口气堵在胸口。

    苏韵也没逼着她要答案,轻声道“夜深了,我回去睡,你也早点休息。”

    秋梦期想起她一大早起来忙活一天,又赶了一天的路,这时候才生出一丝内疚来,但心里的气还在,不肯说一句软话,就这么看着她消失在门后。

    等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嗡嗡之声传来,裸露在外面的脸颊和手背传来刺痛和瘙痒之意,她才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叫来春桃,把蚊香点燃,插在床边。

    很快,随着淡淡的药香味弥漫整个房间,屋子里嗡嗡之声开始渐渐地变少,再到最后,销声匿迹。

    秋梦期坐在蜡烛灯下,翻看着秋直留下来的资料和书籍,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眼前一直晃着苏韵那张脸。

    从昨天晚上开始,几乎清醒的每一刻,她无一不是在想着和这个女人相关的事情,从小的时候一个小区里,到学生时代同一个学校,她一直把她当成对手,说她自不量力也好,但轻狂放纵本就是少年人的天性,别人她不放在眼里,书念得再好也不过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但苏韵不一样,她聪慧又努力,隐忍和清高都能让所有挑战的人跃跃欲试,她也不例外。

    直到家里出了事,从郝恬口中得知她做的那些下作的事情,她不相信,但由不得不信,从那以后,再见面就是处处针锋相对,慢慢地变成了不屑一顾,再到后来她辍学了,出国了,又回国了,遭遇了那场背叛

    过往俗事总是格外扰人。

    遥夜沉沉如水,当睡意一时间席卷而来,秋梦期再也没有精力再作其他思考,一瞬之间坠入了浩瀚的梦境之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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