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值五日一休的休沐日,秋梦期一大早就带着春桃大福和苏韵出门,去市场走访询,为下一步的搞钱计划做准备。
目前,蚊香的市场一片空白,虽然岭南的百姓也有一些灭蚊的方法,不过大多都是单纯靠焚烧艾叶来驱赶蚊子,其效果并不理想。
而苏韵制作的蚊香,混合了各种不同的药材,特别是除虫菊的加入,使整个蚊香的效果达到最佳。
秋梦期已经可以预见到,一旦蚊香投入市场,将会在岭南掀起一股使用蚊香的热潮,至于收益,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但如今他们人手不够,制作的工具约等于无,前期效率肯定不能尽如人意,但也只能先小批量地生产,先把谢正卿那五百两的银子的定金给解决了。
制作蚊香的材料主要包括桉树皮、香茅草、姜黄根,以及除虫菊,还有一些粘合剂和粉末等,秋梦期如今已经知道材料构成,但具体混合比例她一概不知。
来了封乐快一个星期了,对这座小县城还没什么印象。
但这么一逛,草药还没怎么仔细看,倒是先被这个市场里面杂七杂八的味道给熏上天。
此时正值五月份的天气,夏季伊始,空气中带着潮湿和闷热,混合着市场上蔬菜瓜果还有鱼虾海鲜腐败的味道,连带着随处可见的动物排泄物,让人难以呼吸。
然而这里的百姓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对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垃圾视若无睹,却让初来乍到的县令大人几乎无处下脚,苏韵紧皱的眉头也一直没放下来过。
春桃和大福虽然来过几次市场,如今自家大人跟着,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大人,咱们从京都出发路过这么多的地方,还从没见过这么脏乱差的市场,也不知道为什么封乐这么脏这么臭还这么乱。”
“越往东,天气越炎热,实物保存不了,腐败得越快,封乐临近海边,盛产鱼虾海鲜,这些东西吃起来鲜,但是却最为腥臭,要是不处理好环境卫生,就等于活在整个垃圾场中。”秋梦期摇着纸扇试图驱赶臭味。
春桃听了,气鼓鼓地道“既然都知道腥臭,为什么不好好处理,照我说上一任县令大人肯定就没出过门,都不知道外边的街道蚊虫漫天,臭不可闻”
秋梦期嗤笑一声,“再不怎么出门也总得去酒楼吃酒吧,若不想管就算把垃圾给端到他鼻子边上,他也能当做没闻到。”
春桃闻言,转头看着秋梦期一脸期待,“大人您是不是要管这事了”
一路过来,秋梦期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就算别人不知道,她作为她身边的大丫鬟,可都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自己的这位大人,不管则已一旦管了,那铁定是给管得妥妥的。
昨天前堂刘家陷害新妇一案,早上出门之前,胡三一脸兴奋地跟她描述了当时大人审案的情形,听得她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现场。
大人是个好官,又有本事,就没有哪一件事做不成的。
如今封乐城里,
除了富人区那边,
其他普通街道和市场又脏又臭,大人看到了,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我是想管这事,不过你们想想,要是这事能随便管管就能管好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我们初到封乐,真想管,有些人未必能买我们的账。”
春桃听着秋梦期这话,有点失望地低下头。
秋梦期见状,道“看着先吧,日后再说。”
话音刚落,一旁的苏韵却似乎不赞同她的观点,“择日不如撞日,大人初到封乐,还没有跟各方利益扯上关系,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对大人还不了解,心存敬畏,此时反而是或推行各类政策律法最好的时机,阻力也最小,一旦做得好,还能记此事立威。”
秋梦期向来冲动,遇事少有思前想后,但如今身处这个位置,特别是经历了昨天那个案子,弯弯绕绕的细节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连眼下单单整治环境卫生这个事就已经让她有些瞻前顾后了,却没想到居然和苏韵意见相左。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道“你向来谨慎,这次却突然这么冒进,有点让我刮目相看。”
“我什么时候谨慎了”苏韵转过头来。
演算一道数学题,要思索良久才下笔,做什么事情心里都要过一下步骤,这不算谨慎算什么。
秋梦期如是说着。
苏韵看着前方,淡淡地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解题不变的原则,至于整顿县城卫生这件事,这样的道理同样适用,不过这个事看着是块硬骨头,但也不是不能啃。”
经过昨日的案子,秋梦期对她的信任值直线上涨,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
“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了”
春桃看到眼前的情形,忍不住陷入了迷惑,明明秋大人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怎么看起来却像是苏姑娘在拿主意似的。
“无非增加环卫编制和钱的问题算了,晚些回去再跟你说。”话到一半,苏韵突然打住了话题。
秋梦期大概意识到她想说的是要参照现代的环卫工人机制,难免涉及一些不合时宜的理念和用词,在这里说确实不合适。
“那行,今天主要任务是询价买原材料,走吧,手帕捂上,忍一忍。”
秋梦期见到这么脏乱的市场,下意识抬脚就想走,但人家苏韵都去了,她不去好像不太好,只得改口安抚大家几句,跟着去溜达溜达。
走了一上午,材料价格都问了一遍,至于香茅草和除虫菊路边随处可见,前期可自己去收割采摘,后期等扩大规模,再请人收割或直接对外收购。
大家心里有底后,秋梦期就把这事情交给苏韵具体安排。
就在她们要回来的时候,苏韵说要去铁匠铺。
秋梦期捂了捂口袋道“还要买什么工具吗,我们现在只有二百两,可别到时候原材料都不够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几个挤香器,不然只是靠手工揉捏塑形,
费时费力也容易断,
有这个挤香器,
一次性能做十几根香,相当于一人顶十几二十人。”
“这里的铁匠会做这玩意儿吗”
“这不是有我吗,我能教他。”
秋梦期闻言,愣了一下,这话着实让她觉得心安,要是只有她一人来到岭南,不说做什么挤香器,她连普通的香火怎么做都不知道。
不用说,烧好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还得跟她请教。
“那走吧,去铁匠铺,春桃,一会儿去买凉茶来,给苏姑娘解解渴。”
“是,大人。”
到了家具店,木匠果然不知道她们要打造的是什么东西,好在苏韵是位好老师,简简单单上手解释一番,那木匠就明白了。
“这个地方用螺旋式,螺旋式就是我用木头削的这个模样,套进去,往右边转动就可以慢慢挤压进去。”
“做大一点,装二十个小孔,一次性能挤二十根香。”
铁匠有些为难道“姑娘,你这玩意儿是头一次做,得好生摸索才行,还得排着队,你可不能催,而且这银子也不能少给。”
最近生意不太好,张铁匠看着这几人穿着谈吐不俗,想来也是有钱人家,就想着能从这一单上面多赚点钱。
苏韵脸上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紧不慢道“银子的事情你和秋大人说就是。”
“秋大人”
张铁匠有些疑惑道,他好像没听过哪位秋大人,倒是昨天衙门有案子审,街坊邻居们都纷纷跑去看,回来后铺天盖地就是对县太爷的一通夸,说其如何如何英明,如何如何判案如神,还说这位县太爷年纪轻轻不及弱冠,面如冠玉一表人才。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一旁这位背着手的小少爷,小心翼翼地道“姑娘说的莫非是新来的县太爷秋县令大人”
不应该呀,县太爷怎么会到他们这脏乱不堪的集市里边来,这里蝇虫满天飞,县里的大官老爷太太们从来不往这边走,就算要买菜,也都是下人们出来才采买。
秋梦期听到苏韵提到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要把她拉出来,用她身份压一压价。
她挺直了背脊,清了一下嗓子,口中说出来却是责备的话,“说了在外头不要提本官,不识规矩。”
苏韵压着嘴角,转过身去。
而一旁的张铁匠顿时膝盖一软,就要跪了下来。
“草民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实在失礼,还请大人恕罪。”
秋梦期赶忙让大福将人扶起“是本官微服出行,哪能怪你,快快请起。”
张铁匠对这位县令大人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新官上任,因为不了解,故而对她是又敬又畏。
加上昨天和今天早上被大伙传得神乎其神的断案事迹,让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县令生出一丝好感和期许来。
下意识讨好道“既然这工具是大人要的,草民一定尽快把它给赶工出来。”
“那就辛苦你了,该出多少银子本官届时也会如实奉上。”
张铁匠哪里敢收县令大人的钱,连连拒绝。
秋梦期板着脸佯装生气,“老汉不收银子,莫非是想让本官背上一个欺压百姓的罪名”
”
秋梦期这才只好勉为其难接受对方提议。
她们把身份摆出来,无非是不想让对方狮子大开口而已,等到时候工具打出来,该多少还是多少。
之后再问了张铁匠关于周边卫生的一些问题,张铁匠猜测到这位知县大人似乎是想有所动作,心中好不激动,自是知无不言。
挤香器的事情安排好后,再去找木匠定制了几张板子做工作台,找石匠弄个磨盘子去了后院,如此,前期的工作算是完工了。
“明天我又要去前头应卯做事,你就带她们开始做蚊香,但可不许走远,买东西的就尽量让春桃和大福去,万一有人来申冤,我可搞不定。”
苏韵以前见惯了她刺猬的样子,又常常一副输不起的姿态,如今这般认怂,却是少有,不觉莞尔,破天荒地陶侃了一句“像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子。”
秋梦期耳朵红了红,道“你这人瞎说什么,我要真没断奶,也喝不上你的奶我说认真的,干别的还行,真让我断案我不行啊。”
苏韵也终于言归正传,“我要是人在衙门,有人击鼓我就去前堂找你,我要是不在,你就让县尉审判,县尉也不在就自己上,先让各方人员陈述案情,从诉求、动机、涉案人员、证人几个方面入手,先收集证据,以询问为主,不要急着判定,等做完这一切,我就算是在外头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和你一起分析案情。”
秋梦期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个办法好,再有人来报案鸣冤就不用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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