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解除海禁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针对甘德寿一案的最后判决并没有下来,因甘德寿的是另外一名提出新制盐法的官员名单,皇帝决定派遣巡行使者核实情况。

    许牧通当然知道循行使者南下的最大用意,毕竟谁研究出新制盐法对皇帝来说都一个样,最重要的是,皇帝想确定新法真能如所报上来的那样,比旧制盐法要高出数十倍,如此他好将该方法普及,提升盐税,大力揽收钱财。

    对秋苏二人来说,研究出新法并上报,以此换得苏家人的自由,并且也能让秋梦期的政绩锦上添花,这一点无可指摘。

    许牧通也只能暗暗祈祷,皇帝不要过分贪得无厌,能留给盐农更多活路,否则以后谁还愿意革新旧法,提高农业效率。

    想到盐税很快就能实现提升,皇帝心情大好,难得地上了一次朝。

    而朝中的大臣更是人精,趁着他心情不错,立即有人提起了开海事宜。

    “陛下,我大焱物产丰富,可自八年前执行禁海国策以来,咱们的货物就再也没办法往外销,每年损失数百万两银子,如今国库空虚,陛下何不考虑重新开海,促进贸易,如此一来,不光陛下的九重塔得以完工,北边将士的粮饷开支也不需要再担心了。”

    太子一听,脸色一沉,立即上前道“父皇,开海一事,万万不可,如今东南沿海地带倭寇横行,一旦开海,倭寇趁机作乱大举进犯,到时候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再加上如今各地反贼四起,儿臣认为,应继续坚持禁海国策,防止内忧外患”

    “沿海一带往南,沥州至闵州部分均由岭南节度使许大人把守,先前许大人前往京都为皇上祝寿,并未提起倭寇横行一事,既然东南海太平,为何又要闭关锁国,将白花花的银子阻挡在外”那御史即刻反驳道。

    太子怎会不知道该名御史是谁的人,柳鄂身上有藏宝图的事情私下里已经传开了,众皇子皆蠢蠢欲动,动作最为明显的就是六皇子和七皇子,那名上谏开海的御史就是六皇子的人。

    一旦那些财富被其他人所得,必定会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太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这群人得逞,当初派人在发配路上截杀柳鄂,为的就是藏宝图,那时还想着万一能拿到宝藏,自己的储君之位更加牢不可破,没想到那几个蠢货失手了,如今柳鄂到了沥州,自己在那边没有可用的人,想要和其他人抢,胜算不大,只能咬紧禁海政策不放,杜绝了那群人出海的念头。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皇帝对银子的执着,应该是说对建造永陵地宫和九重塔的执着,尤其是九重塔已经建成了一半,皇帝如今身子越发不行,就越盼着快点建成住进去,好延年益寿长命万年。

    “张爱卿,对于海寇一事,当日许牧通是怎么说的”皇帝沉吟半晌问道。

    张阁老赶紧出列道“回皇上话,许大人说平日派人定时巡查,眼下岭南沿海一带无虞。”

    太子闻言,大声道“张阁老,许牧通在呈上来的奏疏上明明说了,每月都要耗费

    大量的人力物力巡逻海岸,绞杀海寇,如此怎能算是无虞,莫非在张阁老眼中,东海岸百姓的命不是命”

    “太子殿下容禀,当日皇上召见许牧通,曾询问起海寇一事,许牧通确实如是回答,至于呈上来的奏疏,却是在许大人到达京都半年之前的事了。”

    另有阁臣立即上前道“皇上,沿岸的贼寇要肃清,却也不耽误出海的事情,许牧通手下数万将士,本就负有保家卫国之责,恰恰可以保得海运畅通。”

    “父皇,如今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西北地区流民四起,要是再加一个海寇,内忧加外患,谁人能担当得起”

    皇帝一听,瞬间勃然大怒,“依太子所见,我大焱朝如今治下内忧外患岌岌可危,一解除海禁,我这个皇帝就做到头了”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赶忙下跪,“儿臣只是觉得,开海一事或许不急,等沿边海寇剿灭,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几年前就这么说了,杀倭寇杀了这么久也没听说哪一天断过,若真如你所说,倭寇杀不完,那就永远不开海了”

    太子如何听不出皇帝话语中的迫切,说到底还是银子惹的祸,国库空虚,九重塔搁置,皇帝早就心急如焚,如今听说有敛财的路子,哪里肯放过。

    其他朝臣也看出端倪,纷纷上奏,请求皇帝开海。

    如此,开海一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很快,前往新会郡调查新制盐法一事的循行使者人选也定下来了,乃安王。

    此人是先皇的第九个儿子,也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先皇的许多儿子早在当初夺嫡的时候死的死,要么被分封到不同封地,现在京都只剩下两位闲散老王爷,安王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安王平日没有实权,但他在夺嫡争斗中支持皇帝一方,具有从龙之功,皇帝登基后被优待,如今享受着荣华富贵。

    孟元洲是由太子举荐出任巡行副使,许是觉得当日殿上驳了太子的意见,让他没有面子,皇帝在选人一事上,准了他的举荐。

    孟元洲的父亲孟阁老现任内阁首辅,孟家如今地位今非昔比,连孟元洲这样的庶吉士也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帝身边的起居郎,官至从六品。

    让其作为巡行副使,也并无不妥。

    而封乐这边,待秋梦期送走前来拜年的季呼夫妇和乔三娘回去,正要回去和苏韵独处一会儿,却听到王小宝来报,说有一位自称是辛宰的客人找她。

    秋梦期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王小宝却道“大人,此人以前来历不小。”

    “以前这么说现在身份不如以往了”

    “是,此人曾担任神策大将军,数年前在北边与匈奴作战。”

    听到神策大将军几个字,秋梦期瞬间就激活了脑子里的记忆,当年秋植给他留下的那些资料中,就提到过这个辛宰。

    当时勋国公对抗匈奴的时候,

    辛宰不过是个甘南道的一名游击将军,处在战区后方,后来太子监军,禾家军被困,粮草断尽,派人向辛宰求援,却没有等来救兵。

    直到禾家军被屠尽,辛宰才带人姗姗来迟。

    并受命处理接下来的谈和事宜,还因此被封为神策大将军,不得不说这封号来得令人发笑。

    “先是封了神策大将军,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军功,封齐国公,五年前因参与到汉王的谋逆一事,被贬到岭南,属地就在隔壁的苍梧郡。”

    14”

    苏韵听她说完,道“不是在哪儿出现过,而是先前赵蕊过来说船坊的情况,提到有个苍梧郡的东家定做了一艘三四万两造价的大型船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位。”

    秋梦期顿时眼前一亮,道“对对对,我就觉得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有什么关联呢,就是这个事,难道他是来找我们说船的事”

    “他应该不知道船坊有咱们的股份,或许是为别的事情,不猜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秋梦期笑笑,带着她一前一后就去了会客厢房。

    进去之后,就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立于窗前,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只见他大约四五十岁,国字脸,目光锐利,能看出是个上过战场的人。

    此人正是曾经的神策大将军和齐国公辛宰,见到走在前头的秋梦期,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县令这么年轻俊俏。

    但辛宰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很快就恢复了神情,躬身向二人行礼,道“草民辛宰,见过县令大人。”

    秋梦期道“辛先生不必客气,请坐。”

    辛宰也不客气,撩开衣摆就坐下,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只说曾经当过一名小官,后来因受牵连被贬到苍梧,如今五年过去已经恢复良民身份,接着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告知。

    秋梦期听到对方的请求,愣了一下“你想要保张元武出去”

    张元武正是先前石巍麾下的百户,曾对苏韵不敬,后来在审判孔征的时候,石巍为了拉拢秋梦期,让李绥将人给绑了来,送给秋梦期做一份大礼。

    秋梦期在苏韵被掳到台山卫所的时候就暗暗下决定,要把张百户千刀万剐,只是他当日所做并未得逞,也没有其他的案子涉及他,或者说他犯的事无人告发,最终也只判他吃五年的牢饭做五年的苦力。

    如今没想到居然有人想来保他,秋梦期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辛宰笑道“秋县令都还没听我的条件,何必那么快就下定论”

    不得不说,辛宰作为曾经的齐国公,即使如今被贬,但面对秋梦期还是一副自若的模样,内里隐隐透露着上位置的姿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张元武触犯大焱律法,自当依法服刑,这没有什

    么条件可讲的。”

    辛宰“张元武不过是判了五年的苦力,大焱律法有赎刑规定,允许犯人缴纳一定的财物以抵免刑罚,大人何不高抬贵手,与人以方便呢。”

    秋梦期有些错愕,她并不知道还有这一项规定。

    就在这时,苏韵才出声道“大焱律法规定,以下两种情况可采用赎刑规定,一是对案情有疑问而无法查清定罪的;二是量刑遇到困难无法确认或者犯罪者意善功恶的,张元武所犯的罪并不属于这两种,赎刑并不适用。”

    辛宰这才将目光转向站在秋梦期一旁的苏韵,见她同样年纪轻轻,容貌姣好,没想却对大焱律法如此了解。

    “姑娘熟读大焱律法,在下佩服,不过我朝皇帝自五年前就开了先例,纳钱五十万就可以减死罪一等,虽然这条并未编入法典,但不也正说明凡事并不无可能吗”

    苏韵笑道“那就要看看先生要给的什么条件了。”

    秋梦期看她意思是想妥协,心中有些着急,毕竟这张百户那般恶劣,她到现在想起来都仍心有余悸。

    但她又不敢反驳,只好挪了两下屁股不安地坐在原地,暂时先听着他们讲话。

    “我听说县太爷从赵家手中拿了一万多亩地分给百姓耕种,就知道大人一定是爱民如子的人,正好我在封乐刚好两百亩的上好良田,愿送给大人,换取张元武五年的自由,还望大人能高抬贵手。”

    倘若是其他东西,秋苏二人倒是不屑一顾,但说到土地,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土地这个事情她们几日前还刚刚讲到。

    皇帝一亩地卖三十两,按他这个价格两百亩地就是六千两银子,按理说买张元武五年是绰绰有余了,只是秋梦期跟这个张元武梁子结大了,并不想答应这个事。

    “太爷何不想想,区区一个张元武,能换得上百名百姓有田可耕安稳数代,这可是一笔好买卖,更是功德一件。”

    秋梦期轻呵一声“怎么这么好的功德辛先生却不挣,倒是白白给我了”

    “让太爷见笑,辛某平生杀人如麻,手上沾满鲜血,多少功德都救不了我了,还不如留给太爷。”

    “辛先生说笑了,你上战场杀的是匈奴是犯焱的贼寇,守护大焱万民,本该是功德无量之事,不过十万石粮草抵达戍边却被你按下不发,陷勋国公十万大军于无粮无援之境地,全军覆没,再多的功德也得抵消了。”

    辛宰听到这话,顿时面色一变。

    许是没有意料到秋梦期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又或是那件事说起来刚好戳到了他的不堪之处。

    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当年辛某不过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况且运抵的粮草不过两万石,何来十万石之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辛某今日来只是为了换人,还望太爷能网开一面,行个方便。”

    秋梦期冷哼一声,对他的话却不认同。

    当初要不是太子存心逼迫,还有辛宰等人的隔岸观火,禾家何至于陷入如此的境地。

    就在她打算拒绝对方的时候,自家老婆却已经先开口了“倘若张元武冒犯的是别人,我们倒还不好做主,然当初他伤的那苦主正巧是我,也不是不能破此一例。”

    “不过也正因为张元武冒犯的人是我,如此,我再向先生索要一千两,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辛宰闻言,稍微有些错愕,但眼珠子一转,很快就点了点头,“既然冒犯的是姑娘,那便不过分,不过姑娘答应了,太爷却还未出声,不知能否做得数。”

    秋梦期闷闷道“她说的自然做得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