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武不顾一切地剖开孟元洲的腹部肠胃,血淋淋的双手在那一堆污秽之物中上下翻找着刚刚被孟元洲吞下去的纸张。
辛宰心急如焚,连滚带爬地爬过来挤了过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张元武给看漏了。
可那腹中黏稠一片,掏了半天也掏不出什么东西,张元武气得骂娘。
柳鄂哆嗦着凑过来,也想伸手进去摸索,却被辛宰一肘子顶开。
几个人翻来覆去倒弄肠胃,搅得洞中一片乌烟瘴气,秋梦期受不了这气味,走到洞外呼吸新鲜空气。
柳月如见状,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
一直站在旁边充当柱子的石巍见她出了洞口,思忖片刻,丢下正在开膛破肚的几人,也跟了出来,走到她跟前道“郡守大人,刚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秋梦期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道“大家立场不同,你为你的主子办事,又不是存心害我,何罪之有。”
石巍几次出声维护,虽然没达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好歹也是表明了立场,秋梦期确实不好说他什么,只能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互不侵扰就是。
石巍见她态度冷淡,也知道适才表现让她生分了,不好再说什么,如今宝藏一事尚未有结果,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到洞中。
秋梦期这才看着身后的柳月如,指了指自己的袖口。
柳月如做了个“真的”的口型。
秋梦期此时不好细问详情,点了点头,这也意味着,她想要得到宝藏,还必须拿到辛宰手上的那一张。
但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只能伺机而动。
一旁的柳月如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滞。
秋梦期看着她身上皱巴巴的衣裳,还有脏兮兮的小脸,叹了口气,道“待会儿你跟我走,你父亲如今能牺牲你一次,就会有下次。”
柳月如一听,原本黯淡的眸色瞬间迸发出光亮来。
秋梦期别开脸,“不过事先声明,我和苏韵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
柳月如呼吸一滞,鼻尖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但她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甩了甩头,看向另一边,“我知道”
就在这时,洞里面响起了张元武兴奋的声音“找到了”
秋梦期又看了眼柳月如,背着手转身踱步进去。
此时洞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沾满了污秽异物的纸张上,一个个表情凝重。
只是当他们将纸团展开的时候,发现图上出现了大面积破损的现象,有些地方已经被腹中的黏液给腐蚀浸透,密密麻麻的线条晕开,根本无法看清那些线路与标注。
辛宰眼里的光在那一刹那间幻灭,他喉咙发涩近乎失声,“不应该啊不应该啊这地图是特殊的材质,不应该是这样的”
财富的梦想走到破灭的边缘,
,
拿着地图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这厮咽下去之前还嚼了几下,这几处破损的地方应该就是被牙齿给咬破的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晕开”
“先试着拼上去,或许能找出地方来。”辛宰将自己的那张交给张元武,心提到了嗓子眼。
“去捧一些水来,清一清上边的污物”
“都泡成这样了,再冲水,怕是都要不得了”
“那能怎么办,上面沾的这些东西,烂得更快”
几个人相互嘶吼着,李绥冲出洞外,用阔叶子碰了几捧水进来,小心翼翼地淋在地图上,清洗着地图上的污秽。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污物被清洗掉的同时,那地图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溶解,轻轻一碰,便碎成了三四块破破烂烂的纸张。
“啊”
辛宰看着那张四分五裂的纸张,心里的那根弦终于还是断了,他愤怒地咆哮着,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石巍李绥尚且还好,他们只是替人办事,藏宝图没了,虽说不好交差,但事出有因,大不了就不得升迁或者受到一些对应的惩罚罢了,可对于一直寄以希望的辛宰来说,数十年的筹备就是为了这一刻,失去了宝藏,大业就失去了支撑,怎能不让他陷入癫狂。
对于同样想借助宝藏翻身的柳鄂和张元武来说何尝不是这样。
柳鄂一脸灰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张元武看着一旁嚎啕大哭的柳鄂,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那两张无论怎么拼也拼不起来的纸张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到了地上,站起身,一把将柳鄂给拖了足足两丈远的距离,再重重地摔到石壁上。
“你这头蠢猪大肥猪连藏宝图都看不好,你还想发财,你想发哪门子的财。”
藏宝图被毁,让几人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发泄。
柳鄂趴在地上,承受着张元武愤怒的拳头,痛得他哭爹喊娘,洞里回荡着一阵阵怒吼和哀嚎。
秋梦期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驻足片刻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张元武揉成一团的纸张往旁边一踢,纸团滚到了柳月如的附近。
只可惜,却被一块石头给挡住了。
柳月如刚刚跟着进洞的时候,身体虚弱,就顺势坐了地上。
也正因为这样,只有她拿纸团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此时失去了藏宝图辛宰,如同失去了一切,他狂躁地四处乱撞,将所有怒火发泄在周边的事物上。
看着地上不断哀嚎的柳鄂,他怒不可遏地揪住了其领子骂道“废物,你这个废物连个地图都保不住,你怎么不去死”
“你一定是拿了张假图来糊弄我,那纸张明明就不溶于水,图在哪儿我不信,我要看看”
吼着吼着越发觉得这事可疑,他瞬间歇了
声,放开柳鄂,转身去找着张元武,让他把那张纸拿出来再看看。
此时那纸团就在一米之内的石头后面,柳月如想要拿到,就必须探过身子,如今洞里只有七个人,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将引起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她不敢轻举妄动。
而张元武听了辛宰的话,也转身四处张望。
秋梦期心提到了喉咙。
她不是怕当面动手,但眼下这情况,这藏宝图牵扯着各方势力,如果能悄无声息地拿到东西最好。
就在这时,李绥突然上前,一把将张元武推搡到一边,道“如果刚刚不是你逼着孟元洲,他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你怪这个怪那个,偏偏就没怪到自己身上。”
他这一动作,正好挡住了张元武的视线。
张元武一听,直接上头了,哪里顾得上纸团,反手将李绥给抵到墙边,肘部顶住了他的脖子。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秋梦期趁机向左一步,挡在辛宰的一侧,柳月如探过身子,将石头的纸团抓在手中。
几人推推搡搡着,冲着彼此怒吼。
辛宰急着要找藏宝图确认真伪,黑着脸上前将二人分开,道“先找找刚刚的纸团子,明明是两张一样的纸,都是不溶于水,就算是被咀嚼过,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被腐蚀成那个样子,材质不对,肯定是假的。”
张元武一听,再顾不上李绥,返身去了刚刚的地方,蹲下来寻找。
秋梦期看似无意地又踱着步子走到了一边,柳月如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绥。
另外几人蹲在地上摸了半天,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团纸。
越想越不对劲的辛宰终于变得警惕起来,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视线从洞里每个人身上扫过了一遍,最后盯着柳鄂道“你的那张地图有问题,我们中间有内奸。”
原本被揍得哭爹喊娘的柳鄂抬起红肿的猪头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地图从始至终就一直我身上保管”
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但很快又续了上话,“不可能有问题”
辛宰看着他明显飘忽了一瞬的眼神,就知道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不再废话,直接将刀架在柳鄂的脖子上,道“真的图在哪儿”
柳鄂摇了摇头,大喊“没有,没人换过,从头至尾就只有那一张。”
“不可能,这两张是同一张纸切割成两半进行绘制,可我们刚刚看到的,明明就不是一样的材质”
“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柳鄂哭喊道,“这张地图我从来就没离过身”
秋梦期一副不愿掺和他们事情的模样,伸了伸懒腰,走到洞口看着外边道“风停雨歇,准备可以启程回去了。”
却不承想,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挡在她的前面。
秋梦期看着辛宰,语气淡淡道“怎么,要拦我”
“刚洞中几人
,
唯有你是外人,
你最可疑,那地图定是被你拿了去”
秋梦期呵了一声,道“莫非你亲眼见我弯腰拿了你的地图”
辛宰顿时语塞,刚刚秋梦期确实站得笔直,他的余光也一直偷偷瞟着她,她若是有大动作,应是能捕捉到。
秋梦期“没有证据对吧,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牵扯进你们的寻宝一事,是你们非得将我绑来,说起来,我还没追究你们的责任呢。”
辛宰咬了咬牙,又转身去拦住柳月如。
秋梦期却将柳月如扯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后道“怎么,她刚刚差点就要死在你刀下,你现在还不肯放过她”
“放过可以,除非让我搜她的身”辛宰态度很是强硬。
而此时的张元武也起身站到辛宰的身后,一脸不善。
秋梦期脸上的笑意就在瞬间敛去,脸色沉了下来,喝道“辛宰吾乃新会郡郡守,你区区一个罪员,被贬至岭南苍梧郡,既没有官府文书也并非衙门办事人员,居然敢在本郡守面前提搜身,本官问你,你哪里来的胆子”
辛宰似乎没料到秋梦期身上居然爆发出这样的气势,一时竟被她给唬住了。
他身后的张元武眼底却像是粹了毒,死死地盯着秋梦期,见到辛宰露出怯意,他凑上前低声在辛宰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辛宰原本忌惮的神色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他冷笑道“秋植,如今在这个岛上,可不分什么郡守不郡守的,我任你功夫再高,也抵挡不住我一百多人的围攻,我劝你还不如乖乖听话,让我们搜身,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活路。”
“放我一条活路哈哈哈”秋梦期顿时笑了,“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辛宰不说话,但随着外边密密麻麻脚步声传来,一大群人涌向了洞口,将整个山洞团团包围住。
张元武提起弯刀,走到秋梦期跟前,得意道“现在就算你想求饶,恐怕也没机会了。”
“我先前果然就不该放过你。”秋梦期摇了摇头。
听到她提起这一茬,张元武身上的煞气变得更重了,目光凶狠如狼,“真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间,他猛然抽刀。
随着刀刃挥舞,一道白光闪过,迅速而准确地刺向秋梦期胸口的要害。
可惜他没料到的是,秋梦期并非等闲之辈,她身形一晃,灵活地躲避这致命一击,但随即身法迅猛如风再度接近,还不待张元武反应过来,从侧方长腿一扫,踢在对方的左股上,张元武身形一晃,脚步踉跄着向前几步。
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大吼一声,又迅速攻了上来。
几个回合之后,秋梦期虚晃一招,张元武一时收不住脚步猛地向前扑去,她顺势背后一击,下一瞬人就扑在了地上。
当他还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秋梦期重重一脚踩在了后背,随着一阵刺痛从脊椎处传来,紧接着浑身一麻,整个背脊突然失去了感觉,竟
再没力气爬起来。
辛宰见状,脸上血色褪尽,姓秋的不到十招,就将张元武踢翻在地,自己与其交手,能讨什么好
秋梦期却不看他,启唇叫道“李副将”
李绥迅速上前,抱拳道“末将在”
“张元武剖杀封平县县令孟元洲,绑架本官,犯下杀人罪绑架罪,速速将其拿下”
“末将领命”
如今形势已变,李绥心里已经有数,他不敢怠慢,赶紧将地上的张元武一把拽起,押到一边。
张元武口中大喊“喂喂喂,李绥石巍石千户,我们才是一边的,这姓秋的狼子野心,他想造反,不要听他的,如今岛上全是我们的人,直接将他杀了灭口,如此你们也好对六皇子有所交代”
众人置若罔闻,秋梦期又喝道“石千户何在”
“末将在,请大人吩咐”
石巍虽和秋梦期一样,皆是正五品的官职,然朝廷以文官治国,武官受文官主导。
“苍梧郡辛宰,聚众登岛,你前去交涉,看看这些人意欲何为,若是想造反,立即差人拿下”
“末将领命。”
辛宰听到这话,面色瞬间变得铁青,“秋植,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秋梦期笑了,“我堂堂朝廷命官,五品郡守,流落荒岛,你的人想抓就抓想拿就拿,居然还有脸反过来说我欺人太甚”
石巍手下的七十多人也聚拢了过来,又将辛宰的人又围了起来。
辛宰一句话堵在了喉咙,不上不下。
此时要是和秋梦期理论起义之事,那简直自投罗网。
以眼前这人的身手,加上石巍的七十来人,还有海岛附近随时会出现的许牧通,他根本惹不起
只得冲着外边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放下武器,压着一肚子的火道“今日开海,我等不过是普通渔民,借道出海捕鱼,并非聚众造反,一切皆是误会,还请郡守大人明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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