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五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逛窑子那是一个顶俩,不管到了哪都能找到那种地方。就好像猫吃鱼,狗吃肉,老鼠天生会打洞,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两人来到花街,这里是城中的风月街,各式各样的花楼比邻而立。
钱五像回到了快乐老家,边走边说“兄弟你穿这身衣服可不行,走,哥们带你去换身衣服”领着刘灵芝就进了一家成衣铺子,花了几十文买了身男人穿的袍子换上。
刘灵芝长这么大没正经穿过几次男装,冷不丁换了身打扮还有点不适应。
“这能行吗别被他们认出来。”
钱五愣了一下连连摇头“你放心吧,绝对不会”任谁看见眼前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都不会跟女装的刘灵芝联想到一起
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刘灵芝的身材挺拔,肩宽腿长,平日里穿女装不显眼,如今换了男装越发显得他腰身俊挺
逛花楼也有讲究,花楼分为好几种,有得花楼是清楼,里面都是歌妓舞伶,只陪吃酒玩乐,卖艺不卖身。还有的花楼黑的吓人,里面的姑娘哄着你消费,进去一趟亵裤都能给你扒干净。
钱五身上带的银子不多,打算带刘灵芝去最普通的胡娼馆。
胡娼馆顾名思义,是胡人开的妓坊,里面接客的大多都是胡人女子。她们生性豪爽泼辣,胆子大花活多,比起中原女子的温柔小意,让人新鲜感十足
两人一进门,一位异族面孔的女人迎了上来“两位爷好啊”
女人穿着鲜艳暴露的薄纱衣,头上簪着粉红色的花,一身的脂粉气熏的刘灵芝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钱五明显是风月老手,顺手在老鸨身上揩了把油“我这小兄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给他找个年纪小点温柔的姑娘,别吓着他。”
老鸨上下打量刘灵芝,眼睛里泛着精光“哎呦,爷这不是说笑了,咱们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温温柔柔的”
钱五笑嘻嘻道“别跟爷们扯淡了,又不是没来过。”
老鸨嗔骂他无赖,连忙叫姑娘们出来接客。
五六个身材丰满的女人娇笑着从楼上下来。
刘灵芝一个乡下来的傻小子,哪见过这种架势瞬间被胡人妓子围住,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屋里进。
“放放手再不放我要打人了”刘灵芝窘的脸色涨红,僵硬的推开身边两个女人,回头怒视钱五“你他娘的带老子来的是什么地方”
钱五捂着肚子笑的脸疼,镖局里被他领着破雏的小伙子不少,像刘灵芝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啊哈哈哈哈灵芝兄弟,别怕,这姑娘的好你试过就懂了”
“去你娘的”他一个有家室的人,怎么可能跟这群不正经的女人拉拉扯扯甩开身边的女人就要往外走。
老鸨见这小兄弟不喜欢姑娘“我们这还有小郎君,都是干净漂亮的试试嘛。”
说着又叫出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出来,男孩身材瘦弱衣着单薄,凑过来就往刘灵芝伸上摸。
这下刘灵芝彻底火了踢开身边往胸口乱摸的小倌,揪起钱五的衣领一拳砸在他脸上。
“欸,哎灵芝兄,有话好好说咱别打人啊,哎哟别打脸啊”
钱五被刘灵芝胖揍一顿后,满脸委屈的回了客栈。
刚好陈四海酒也醒了,沉着脸坐在大堂,把他逮了个正着。
“二二当家的。”钱五捂着脸,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往后头走。
“站住。”
钱五脚步一顿。
“你是不是又去逛窑子了”
钱五连忙否认“没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我今天啥都没干”
陈四海半信半疑的扫了他一眼道“你老大不小了,该攒点银子成家立业了。”
“哦。”钱五敷衍的应了一声,
镖局的兄弟里,数钱五在陈四海身边的年头最久,从十五六岁就开始跟着陈四海一起走镖。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银子,一分都存不下,全都花女人身上了。
“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钱五刚要编瞎话,刘灵芝换了女装走进来。
陈四海马上换了个态度,笑眯眯的问“灵芝出去玩了”
刘灵芝冷哼一声道“钱五,你下次再敢带我去那种地方,小心我骟了你”
钱五吓得一把捂住小兄弟,感觉裆下一凉。
“啥地方”陈四海瞪大眼睛。
刘灵芝冷冷的说“妓院”
钱五暗叹一声完了,踮着脚刚要跑就被陈四海一把拽住衣领,照着屁股踹了一脚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他娘的早晚得死女人身上”
“二当家的,有话好好说二当家的”
“这几份卷子,大人您看怎么取”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手中捧着几张院试的答卷递过来,其中两张脱颖而出
一张卷子字迹工整漂亮,用的是正经的台阁体,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写出的字。
另一张则笔中略显露出一丝锋芒,虽然还未成气候,却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陈英拿起第二张试卷看了看“徐渊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是泗水县考上来的,府试第七名,我觉得他这篇经义解的不错,便拿来给大人瞧一瞧。”
陈英仔细看起考卷的内容。
院试考的比较杂,考试前先考经古一场,内容为经解、史论、诗赋、性理、孝经论、算数学、时务,各认一门。1
徐渊选的是自己比较擅长的经义,整篇文章看下来言之有物,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陈英看完捋着胡子问“仲卿,这个徐渊多大年纪了”
“十五岁。”
“他师从何人”一般这么年轻出挑的学子大多出自名师之后,泗水县还未听说有什么经学大家。
“学籍上写着师从张鹤仪,卑职无能,没查到这个张鹤仪是何许人。”
陈英点点头“倒是个好苗子。”挥手在试卷顶端批了个圈,这便是取进前十名了。
“这张卷子大人不看看吗”仲卿把那篇台阁体的卷子递过来。
陈英笑着摇头“不用看我也知道是白家小子的卷子吧”
“大人英明。”
“他这几笔字,跟他祖父二样不差,古板无趣。”说着也划了个圈“不过这诗作的倒是有几分其祖父的风采。”
剩下的卷子陈英看都没看,挥挥手直接由下属拿去批阅。
四月二十六,院试成绩出来了,徐渊考到了第四名,竟然比府试的时候还要高了三名。
白逸岚不负众望,拿了府案首后又拿了院案首,连中了小三元,一时风头无俩。
张进元和齐铭这两人倒是有趣,一个考了倒数第一,另一个考了倒数第二。
张进元这个成绩是意料之中,齐铭却是意料之外。他之前的成绩还算不错,若是努努力兴许能考进前二十名。可惜考试前一天遇上那种事,当天夜里就病了,第二天是硬撑着参加的院试,自然是没能考好。
不过好歹是保住了秀才的名头,以他的家世和门路估计也不愁没有好地方念书。
院试成绩出来后,徐渊才算彻底放松下来,跟张进元兄弟二人在冀州府游玩了两日。忍痛花了几百文买了些新奇的物件,打算回去的时候带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张家兄弟没少花钱,张进元走了狗屎运考上了秀才,虽然是吊车尾,但也是实打实的改变了身份。张进中心里高兴,给弟弟花钱也舍得,要什么便给买了什么。
“阿渊,明日咱们就要回去了,你是打算以后在县里念县学,还是留在冀州念府学”
院试前十名的考生,六月初可以来府学报道,在冀州学府学习。
“我还不知道呢,等回去了跟家里商量一下。”
张进元道“要我说还是留在这冀州学府念书才好,可惜我考不进去,就算考进去成绩不好也会被退学。”
徐渊“这县学和府学有何区别”
“那区别可大了乡试三年一比,你知道咱们县里出过几个举人老爷
“不知。”
“十多年才出了两三个府学可是年年都有中举的今年乡试听说又中了三个举人老爷,你要是能留在这念书,没准以后也能中举呢
徐渊有些犹豫,县学离家近,府学教书好。自己如果选择留在这,岂不是要跟灵芝哥还有叔婶三爷爷小丫分开
徐渊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自己宁愿守在家人身边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下午回到住处徐渊开始收拾东西,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也不知道灵芝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一晃两人竟已经分别了半个月。
若是自己先回去了,怎么跟叔婶交代岂不是让老两口担忧,得想个办法,自己在县里暂住几日,等灵芝哥回来后再一起回家。
行李一共装了三大包裹,大多都是来时带的,没怎么添置。这些日子买的食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小半袋大米被徐渊系好口,塞进了包裹里。
这三四个包裹也够他拎的,平日里刘灵芝从来不让他提重物,如今他不在只能靠自己。
把东西都收拾完,徐渊锁上门打算去趟顺风镖局给灵芝哥留封信。
来的时候镖局里只有个账房先生和一个小伙计,见到徐渊进来,伙计马上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是走镖还是拿货”
“小哥,我想托你们帮忙带封信,就前些日子来你们这走镖的那位刘娘子。”
“好的,您怎么称呼”
“我姓徐,是他的夫婿,这封信麻烦等他回来时转交给他。”
豆子一听这小子是刘娘子的夫婿,眼珠子好悬没掉出来,乖乖,没想到那刘娘子居然还是个有夫之妇
“成,等刘娘子回来我帮你给他。”
徐渊朝伙计作了作揖“那便多谢了。”
第二日一早,徐渊他们坐车准备返程了。
返程时还是四辆马车,只不过这次没了同行的镖局。只有一辆陌生的马车跟在他们身后,车上坐着四个身高体壮的男人,这些人是金百行派来取账的打手。
越往家走齐铭就越害怕,当时借钱一时爽,如今该还钱了才发觉自己前后居然借了这么多银子,本金加上利息一共一千二百两不光他害怕,书童阿宁和小厮长保也战战兢兢的,回去还不知道老爷和夫人会怎么处置他俩。
阿宁忍不住悄悄拉了拉齐铭的衣摆“少爷”
“干嘛”
阿宁扑通跪在马车上“少爷,看在我陪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回去能不能帮我求个情”
齐铭抿着嘴不说话,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帮他求情
这次若不是有徐渊和长保救出自己,恐怕连秀才都保不住,想想那一千多两银子的欠条,齐铭愁的头都大了。
阿宁哭的一把鼻涕眼泪“少爷您要不帮我求情,夫人恐怕会卖了我。”
那泗水县不是富县,被发买的奴仆没有田地银子,只能去做苦哈哈的零工。他打小跟齐铭享福长大的,离开齐家以后哪还有这富贵日子
长保冷笑,花钱的时候毫不手软,仗着少爷年幼便跟着一起胡作非为,如今还想求情想的倒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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