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事很快就有了着落,柴新找了一个军中的朋友让他帮忙给刘灵芝做了个假户籍。
说是假户籍,除了名字是假的其余都是真的,户籍地址都能查到,年纪也跟刘灵芝也相仿。
这人原是军中的一个士兵,因染了风寒年前去世,家中没了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直没报丧,刚好把这个户籍顶替了,改名为刘龄之。
有了男人身份,刘灵芝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男装了高兴的他去成衣铺子买了好几件衣服,回家一一试穿给徐渊看。
“这身藏青色的袍子怎么样”刘灵芝扯着衣摆询问。
徐渊笑眯眯道“好看”
刘灵芝个子高挑,穿上深色男装看起来更俊朗一些。
“我记得小时候娘给你做过一件这个颜色的小袄,把我羡慕够呛。”那会刘翠花给他做的衣服全都是花红柳绿的颜色,刘灵芝是真不想穿。奈何不穿就得挨掐,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脱掉这身,又换了一件干活穿的贴身短打,灰色的衣服用布带围住,勒出劲瘦有力的腰,徐渊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嗖的红了起来。
刘灵芝缠好袖口转了转胳膊“这件怎么样”
“哥,你穿哪件都好看”
刘灵芝回到镖局工作,徐渊每日带着小丫在家中读书,刘家老两口突然就没事干了。两人都是忙了一辈子的人,冷不丁让他们闲下来浑身不自在。
特别是刘老汉,以前早起杀猪杀惯了,每天到了寅时就醒了,坐在炕上睡不着觉,一袋一袋的抽着烟叶。
“你就不能多睡会儿”刘翠花被他熏醒,点着蜡烛披上衣服坐起来。
“哪睡得着啊,闲的我浑身发毛,骨头缝刺痒。”
“你就是贱骨头,有好日子还不愿意过。”
刘老汉噗嗤一笑“嘿,说的好像你能呆的住一样。”
刘翠花哑口无言,这几天她也是闲不住,整个院子里从里到外收拾了好几遍,恨不得把地缝都扣干净了。
刘老汉“你说咱俩继续去卖猪肉能行不”
“京都又不比其他地方,官老爷管的严,万一给俩孩子惹了麻烦就坏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在家待着吧”
刘老汉掐了烟袋道“要不咱们把后院的小花园拾掇出来种点菜”他实在是闲不住,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出去连个串门的地方都没有。
“能行吗”
“不然让幺儿去问问柴新我可呆不住了。”
第二日刘灵芝找到柴新跟他提了一嘴,没想到柴新上了心,下午就命人把种子送来了,瓜果蔬菜的都有,居然还送了几只鸡仔鸭仔和一条小黑狗。
好家伙,这可给刘老汉高兴坏了以前在刘家屯的时候家里养了不少鸡鸭鹅,到镇上做起买卖就没空养了,如今可是有事干了
先找木板给小狗钉了个狗窝,小狗才几个月大,虎头虎脑的招人稀罕。
徐渊领着小丫看小狗,小丫一开始还有点害怕,熟悉了恨不得把它抱进屋里搂着睡觉。
刘翠花忍不住笑“看见小丫这模样就想起幺儿小的时候。那会家里也养了这么一只小狗崽,给他稀罕的不得了,天天牵着在院子里跑。后来对门邻居家的小丫头过来非要把小狗抱走,不给就哭的死去活来的。”
“为这么个小狗也不值当的,我就把它给了人家。结果幺儿哭了好几天,半夜做梦都能哭醒,把我心疼够呛,后悔那时候把小狗送人。”
徐渊摸着小黑狗的脑袋,想象小时候的灵芝哥,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小丫一听吓得紧紧抱住小狗的脖子“奶奶,不能把小黑送人”
“不送不送,奶奶再也不把小狗送人了。”
安排好狗,刘老汉又拿稻草给小鸡编了几个鸡窝。都是年轻时候学的老手艺,十多年不编手也不生,编出来的小鸡窝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鸡鸭都放在后院养,家禽屁股没有把门的,万一家里来人做客踩一脚鸡粪显得多不好。
后院的花园也让刘老汉铲了,他可不认识哪支是月季哪支是牡丹,光开花不结果养着有啥用还不如种点白菜大葱吃着方便。
刘翠花倒是稀罕这些花花草草,找了几个旧花盆,挑开的好看的移种到花盆里摆在房檐下,看着真热闹。
沈仲卿来送请柬的时候,一进院子就被震惊了一下,退出去转了一圈,确定自己没走错又走了进来,敲了敲半开的大门。
“请问这里是徐温柏家吗”
刘老汉坐在院子里编篱笆,闻声抬起头道“徐温柏是谁”
“徐徐渊。”
“哦,找我们家大郎啊,大郎有人找你”
等人的时候沈仲卿环顾四周,没想到西街胡同还有这么接地气儿的院子
徐渊正在后院扫鸡粪,清理出来粪便堆到一起沤肥浇菜,如今天气渐渐转冷,刘老汉种了几垄耐寒的冻葱,等落了雪就能吃了。
“谁找我啊”徐渊洗了洗手走过来,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着周身的气度和穿着不像普通人。
徐渊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到寒舍有何贵干。”
沈仲卿上下打量徐渊,见他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布鞋,袖子上甚至还打了补丁这解元郎跟房子一样接地气儿。
“我是沈霁,陈英的学生,特受恩师嘱托邀请你来参加下个月的诗会。”
“多谢”徐渊接过请柬,面上不显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般久久不能平静,陈英居然派人给自己送请柬他怎么知道自己来到京都居然还知道自己住在哪
“沈公子请进屋喝杯茶。”
“不了,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的吧。”沈仲卿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徐渊打开请柬,上面写着十月初二,在惠阳楼举办的寒衣诗会。
聪明人之间往往不需要说出来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自己一个小小的举人,何德何能让一个当朝阁老递请柬,除了拉拢徐渊找不到其他理由。
世家子弟之所以在官场上一路顺畅,是因为有人在前面带路,官场里那些弯弯绕绕,靠自己摸索少不了要走许多弯路。
那可是陈英啊,自己这辈子难望其项背的六部尚书
陈府,陈英正在收拾庭院里的花草,眼下刚入秋,正值菊花开放的季节,陈英喜菊,早早就有人送来各种各样名贵的菊花。
“仲卿回来了,看看这株鬃掸佛尘开的怎么样”
“好看。”
陈英忍不住笑道“除了好看二字,你也夸不出什么了。”这孩子耿直,去年秋天送了他一株绿云,沈霁养了快两个月问陈英怎么不开花,差点没把陈英笑背过气去。
“请柬他收下了”
“收了,不过看他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陈英回过头“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让我进屋喝杯茶,我赶着回来便没进去。”
陈英起身,旁边的小厮赶紧递过手帕让他净手。“这小子是真预料到我会找他,还是装出来平静的模样”
“学生愚笨,看不出来。”
“倒是有点意思,你去了他家中感觉怎么样”
沈仲卿有些不解道“按说他搭上柴新那样的富商不应该过的如此拮据,我去他家的时见他身上穿的衣服还带着补丁。柴新送了他那么个大宅子不可能不给银子吧。”
两人踱步到凉亭,陈英坐在石凳上,沈仲卿给他斟茶。
陈英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柴新送的房子不是给他的,送的是刘屠户家。”
沈仲卿不解“柴新与这刘屠户家还有些渊源”
“正是,柴新的胳膊是在战场丢的,而刘屠户家在战场上丢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救过柴新的命。”
“怪不得”
陈英讽刺道“满门忠烈啊,爹娘满头银发还在街上卖猪肉讨生计。”
沈仲卿叹了口气“如今金人蠢蠢欲动,亡我大盛之心不死,恐怕过几年还有一场仗要打,届时不知又要有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
一晃就到了十月,刚好这几天刘灵芝走镖回来。
小别胜新婚,小两口七八日没见,好好的温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徐渊差点起不来床,照着刘灵芝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
“混蛋说了今天有诗会你还闹那么晚”
刘灵芝赶紧抱住他哄“我的错,我的错,实在是太想你了。”
徐渊别过头把衣服披上,“胡子多久没刮了,扎死人了”
刘灵芝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这就去刮。”
两人换好衣服下了地,为了今天的诗会徐渊特地花了十多两银子做了身衣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徐渊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胸前还挂着一块羊脂玉,雪青色的蜀锦秋衫穿在身上,把他衬得身长玉立。看着不像农家子,倒像是哪家富养出来的小公子。
“哥,我穿这身衣服怎么样”
刘灵芝都看直了眼“好好看”
徐渊噗嗤一笑“擦擦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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