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旻再躺不住,忽地一声从床上翻身起来,掀起帐子便张口道“谁什么消息”黛玉忙忙地披了衣裳也从身后探头出来,一叠声儿催问道“可是抓着那卫轲了”
兰香匆匆跪在床下,兴头冲得脸上都红了,压着嗓门兴奋道“正林姑娘猜着了卫轲已然落了网了”
此言一出,楚旻和黛玉都是精神一振,忙都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些说来。”
兰香抿唇笑道“说来功劳还要算到二皇子那边身上。咱们原道是卫轲出了城,人手都提防着外头。不想竟是还在城内。”
“竟是进了城了。”楚旻心下微微一突,总觉得有些不大对,这几日城门口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不光有她的人,钟渊也额外留了人,卫轲竟能在此情景下安然进城而两人丝毫未收到消息,显然城中必有内应,且在城门关防上也安插了人手了。
楚旻不由微微皱眉。
兰香却想得没有这么深,还沉浸在一举抓住了卫轲的兴奋中,正绘声绘色地同黛玉讲笑道“夜半时分,宁府东角门内便出来一人,鬼鬼祟祟的,遣去的人看了,正说是个宁府的老家人了。那人滑溜得很,又于道路上十分熟稔,险些儿就跟得丢了。”
“幸而二皇子派来的人身手好不说,人数也多,这才将将在卫轲出来时堵住了他正是北静王府边上的那条民巷”
“果然如此”黛玉惊呼一声,忙又忍住了,恨恨地道,“水溶必牵涉进了得幸大姐姐同他分居,不然还不知要被牵累进成什么样子。”
楚旻脸上也不好看,尽管早就知道水溶心思不正,可到底还没有切实证据,此时同早前查到的联系起来,她心底就是一沉,水溶已经是郡王了,外姓人非有楚家那样的功劳,又不是建朝初期,水溶已进无可进,如今私底下怕是所图不小。
可大姐姐楚星岂不是白白叫他连累即便已经析产别居,可夫妻几年间说水溶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便是家里信她,外头又有几个肯信。
“卫轲如今在哪儿可是二皇子带走了”黛玉问了几句,“带去了也好,咱们如今处处受人掣肘,行动间到底不如他方便。”
楚旻苦笑,“若是真的,只怕为乾那里更受人瞩目。”
黛玉隐隐明白了什么,心神震动,却又不敢说出口,正迟疑间,兰香便笑嘻嘻地道“卫轲已经带叫程大人带回来了,二皇子那里说,都是公主的主意才能抓住此人,他们不敢贪功。”
黛玉抿唇一笑,“好识趣儿,只不知是得了谁的吩咐呢”她冲着楚旻挤挤眼,“姐姐可得领这个情。”
楚旻忍不住好笑,半真半假地道“我还不曾审问你,你倒来打趣我了。”黛玉笑倒在她身上,“好姐姐,饶了我罢我瞧着姐姐这两日绷得很了,逗姐姐笑一笑罢了。”
“偏是你嘴最乖,什么没理的话到你口里,也多三分理了。”楚旻笑着捏她的腮,“你瞧我愁眉紧锁,不说安慰安慰也罢了,竟还来打趣。”
黛玉笑得眯着眼,偎在楚旻肩上道“我若安慰去,姐姐又要强撑着不叫我忧心了。何况如今咱们在暗,他们在明,便是猜破了脑袋,也猜不到咱们身上来,只管静心观瞧就是了,很不必过于焦虑。又说回来,便是焦虑,也没旁的法子,只好等着他们的动静。”
楚旻只得点了点头,“这回竟无可驳你了。”
“可也不能干等着。”她沉吟片刻,“叫人加紧审问卫轲,但也不要将全副心神都搭在他身上,同步查清西山贾敬的道观那个家人不能动,动了贾敬必然察觉,便打草惊蛇了。倒是不妨从别处下手查一查。”
兰香有点子为难,这话吩咐得并不明白,她又该怎么跟底下人说,倘或闹不清楚,又恐耽误了大事。
黛玉同楚旻心有灵犀,见兰香不解,即跟着笑道“兰香想得窄了,我与你说一处,不妨查查流进道观内的果蔬米面若那道观内真如敬大舅舅自己所言,不过是几个老道、他自己并少数几个下人罢了,那才用多少东西。若另有他人,恐怕这吃食上就不能少了,问问藿香并厨房里的人,她们都该有个数儿,差多了,就必定有猫腻。”
楚旻笑着补充,“不单这个,天气寒冷,冬衣、柴薪都是可以下手去查的。进出往来是否有不明的人,少了也便罢了,若是别有用心,咱们的消息一放出去,你再叫人传些小道消息,只说是京郊大营要提前换驻防,恐怕趁着夜色就有不少人出入。”
兰香这才心内有了把握,满口答应下来,连声道“奴婢省的。公主、姑娘,您只管等信儿。”
楚旻颔首,瞧着外头钟过三点,不由困乏上来,打了个呵欠倦倦道“时辰不早了,明儿索性别来叫我,我好生睡一觉罢了。”黛玉更撑不住,早早歪在里头,眼眶周围都红红的了,掩着口道“明儿我也睡一日,只是海州家里送来什么消息,你还是来叫我和姐姐一声儿,旁的就不必了。”
楚旻合着眼,声音已模糊了,“才送出去了,且没有回音呢。少说再等日还罢了。”黛玉便渐渐也没了话音,两人齐齐睡去。
贾敬那道观避世,最起码表面看起来同外界并无交流,楚旻次日知会了钟渊,那头同这头一齐使力也费了些时日与功夫方才查着些许端倪。
纸卷被呈上来放在楚旻手边,黛玉也看过,拧着眉道“照着这些,除了在城内宁府送过去的月分,这足的还同周围农家买了不少的东西。”
“且平素往来,竟非走的上山的大路,亏的这是冬日,前两日下的雪化了,道路泥泞不堪,留下了车辙印,不然咱们也不能发觉原来山上竟还有一条路是直通顶上道观的。”
“他倒是做的好姿态。”楚旻冷笑一声,“说着避世,每年连生日都不回来过,还刻什么经文,弄得好似真一心向道了似的,谁知背地里还在做此等勾当。”
黛玉有些焦虑,咬唇道“敬大舅舅到底要做什么私底下养着这么些人,还是在近郊”
楚旻手扣在桌角上,双眉紧皱,黛玉的未尽之语她听懂了,在京城近郊蓄养私士,在历朝历代都是杀头的罪名。寻常臣子不会不知道避忌,贾敬此番行为,非是图谋不轨无可解释。
“可他哪儿来的底气宁荣两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你也见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起子外强中干的东西罢了,他要起事,难道就靠养的这一点子死士不成。”楚旻质疑道,“便就是算上北静王府,那也不管事。水溶才有几个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才不过千把人罢了还都是乌合之众。”
“如今不论巡防营、羽林军,就是京郊大营少说也有五六千人,都兵强马壮的,贾敬来做什么送人头还是送功劳来了怕还不够添一桌菜的。”
黛玉一壁心焦,一壁又被楚旻逗得要笑,面上表情格外怪异,忙道“姐姐说得很是,我正也纳闷这是别说看着成不了,便是真成了,国朝还能改姓贾了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消几日,各地勤王的兵马聚齐,贾家连一击之力都没有。赔上全家性命来赚几日的皇帝当这又是何苦来哉”
楚旻也觉十分说不过去,大安建国逾百年,说不上万国来朝,可近几十年虽有灾殃并边境小冲突,可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了,此时不似前朝民不聊生,各地军备也充足,要给天下换姓之事完全是不可能实现的。
“就连咱们都想得到的,我就不信贾敬想不到。”楚旻轻轻敲着桌子,“除非他隐忍了几十年,忍得疯魔了,失了心智,又或者是身子败了,没几日好活,要弄一番事情出来,不然不能明知是死,明知名不正言不顺,还要去做造反之事。”
黛玉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日便觉心内烦躁得紧,坐也坐不住,索性起来在屋内踱步,口内兀自喃喃道“一个个都疯子似的,我是不知到底权势是有何诱人,惹得天下之人阴谋诡计倍出。”
楚旻笑了起来,“你若能明白,说不得今日咱们还少猜测几分贾敬的心思到底他哪儿来的底气,就认为自己夺了皇位,还能占住名分,不叫人推下来”
话说了半截,楚旻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道“坏了,该不会有皇子跟他们联手了罢贾敬想要一个傀儡皇帝,那皇子就想先借贾敬之势夺得皇位”
黛玉心头也是一跳,“不、不能罢”她冷静下来想了想,很快便肯定道“定然不能,如今出头的皇子几人,二皇子自不必说,贵妃那里有位高权重的父兄,跟贾家联手的可能性不大,贾家也断不能放心。皇后不能罢她是国母,且素来心高气傲,当年敬大舅舅可是先太子一派,且当今元后侯家亦为八公之一,皇后心内怕也不待见这些勋贵。”
楚旻也自己摇头了,“下剩的几个皇子,不是不能成事,就是年纪太小,拉出来是做不了幌子的。看来贾敬打的不是这个主意。”
黛玉一时也想不明白,一股阴霾总在心间,半晌她长出了一口气,“使人再查查罢干等着总不放心。”
楚旻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咱们知道的还是太少,贾敬倘或真有了这个心思,便是筹谋多年,不是一朝一夕足以查明的。”
黛玉轻轻点头赞同,迟疑道“姐姐,这事儿是否要想法子告知太上皇或者是当今”
楚旻摇了摇头,“没有真凭实据不说,就算是他们信了咱们的证据,可太上皇在京几十年丝毫未曾察觉端倪,反倒是才来了一年多的我先察觉到了,只怕到时候他想得到的不是贾家,而是我楚家了。”
黛玉默默同意,的确,帝王自古多疑,这事儿报上去别的不说,楚家首当其冲,不妥,她歉然道“是我想得简单了。”
楚旻没有答言,心不在焉地道“我实在是厌烦这些。恨不能早一日回到海州,照旧做我的逍遥人去。”
黛玉何尝不是如此之想,原本来京城之前对外祖母的孺慕之情,对外家亲戚的亲近,这一年来也都消磨殆尽,贾家着实不是个好去处,连带着京城她也都待得腻味了。
姊妹两人正相顾无言,忽听外头一阵急促促脚步声,楚旻正要笑是兰香火急火燎,谁知却是藿香满面喜色地进了内,跪下禀道“公主,大爷来了”
楚旻一个激灵从炕上起来,脸上登时满是喜色,“大哥哥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奶奶,你追的文更新了
s,先跟各位直到现在还看的各位读者们道个歉,因为我换了一个生活环境,乍一全换,语言、沟通、生活还有学习压力,实在是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写文,直到现在过了几个月慢慢稳定下来才算是开始复健。
接下来会好好完结这本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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