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228

    按照外界的时间流速计算,庄宴前往地府转世已是二十年的事了,桃卿不清楚庄宴在地府里等了多久,但料想他怎么也已经投胎了,便利用觅魂珠寻找。

    觅魂珠吸收他的灵力后,散发着阵阵光华,映照出一片景象,显示出庄宴投生到了名为“浮石界”的界域。

    桃卿对浮石界了解不多,问过白鹿后才知晓这是一座盛行神道的界域,但因为距离陵游界路途遥远,目前还没有被战火波及,界内环境还算平和。

    十分凑巧的是,浮石界和日长小界离得很近,日长小界的修士在突破金丹后,通常就是飞升到浮石界,这些修士将“芳尘仙君”的信仰带了过去,因此桃卿在浮石界中也发展了一小部分信徒。

    只可惜桃卿没有去过浮石界,目前尚且无法与那些信徒建立联系,也就无法吸收他们的愿力。

    桃卿定了定神,带着一丝紧张,继续用觅魂珠观望浮石界,终于找到了转世的庄宴。

    深山密林中,年轻男人身着飒然的玄黑猎服,背负长弓,腰挎弯刀,压低上身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一路向前疾驰。

    数名骑卫紧随其后,口中高呼“郎君”,央求他慢一些,年轻男人却并未顾及他们,反而扬鞭一跃,纵马跳过一道深渠,将骑卫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看到这一幕,桃卿便知晓庄宴转世成了凡人,身份大抵是某位尊贵的世家公子,与他上一世的出身相差无几,至少不是忍饥挨饿长大的,不由轻轻舒了口气。

    他的目光转而落在庄宴的脸上,意外发现他的长相竟与前世别无二致,依然是近乎妖异的俊美。

    只是他神色冷峻,目光锋锐,气势极具压迫感,教人望而生畏、不敢与其对视,才压下了容貌的风流妖异。

    庄宴纵马疾驰,在行进的过程中,前方一直有只猎鹰为他引路,将他引到了密林深处。

    忽然,桃卿听到觅魂珠里响起一声凶猛的虎啸,且就在离庄宴不远的位置,不由一愣,为庄宴高高悬起了心。

    若是放在前世,一只猛虎对庄宴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如今的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了,仅凭自身的力量,还能与猛兽抗衡吗

    桃卿忧心忡忡,不愿见庄宴葬身虎口,却因身困于神国而无法施以援手,只能继续旁观着。

    他希望庄宴能立刻逃出生天,谁知庄宴不退反进,悄无声息地翻身下马,摘下背后长弓上了支箭,竟是要狩猎那只猛虎。

    随着他无声接近,在阵阵虎啸中,桃卿还听到了少年人恐惧的哭喊声,这才知晓庄宴为何来得这么匆忙,原来他是来救人的。

    突然,那猛虎的身影透过茂密的树叶映入了庄宴的视线,只见它花纹斑斓,身形无比硕大,如一座小山一般,雄浑而强壮。

    它目露凶芒,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年,而少年身着华服,面如土色地坐在地上,已经完全吓傻了,甚至忘记了躲闪,呆愣地望着猛虎朝自己扑了过来

    眼见少年就要被猛虎撕得粉碎,庄宴动作快如闪电,朝猛虎接连射出了两箭。

    他手极稳,臂力也极强,两支利箭势若流星般地飞射出去,一箭穿透猛虎的眼睛,一箭正中猛虎张开的大口,射歪了它的头颅,堪堪避过少年的身体。

    “表哥”

    少年吃惊回望,看到庄宴及时赶来,救他于危难之中,不由喜极而泣,朝着兄长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激动说道“表哥,多谢你”

    “趴下”

    他话音未落,忽闻庄宴厉喝一声,顿时心里一颤,下意识地跪趴下去,他刚低下头,一道腥风就已澎湃而至,猛虎自他的头顶掠了过去,掀起好大一阵尘土。

    猛虎虽中了两箭,满脸是血,但尚未身死,它本欲先将瘦弱的少年咬死,只可惜功亏一篑,偷袭不成,转而怒吼着扑向庄宴。

    这个刹那,桃卿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但好在这只猛虎全然不是庄宴的对手,只见他手起刀落,弯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锋利寒芒,猛虎庞大的身躯就轰然倒在地上,如泉鲜血自喉咙喷涌而出,彻底死透了。

    一颗心重新落回了桃卿的肚里,而惊魂未定的少年呆望半晌,突然大叫一声,满面红光地对庄宴嚷嚷道“表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少年给庄宴拍起了马屁,什么表哥真乃武曲星下凡,可谓英武绝伦甲冠天下拔山盖世,吹了好半天,最终把话落到不要将今日遇险之事透露给他父王和母妃知晓,终于引来庄宴冷漠的一瞥“你觉得可能吗”

    少年顿时泄了气,沮丧地踢了虎尸一脚,庄宴不理他,吹了声口哨,唤来猎鹰去给那一众骑卫领路,叫他们过来处理虎尸。

    他们找到了少年被惊跑的马,一人一骑按原路返回,通过兄弟二人的对话,桃卿得知原来这少年是亲王之子,与父王和兄长们出行春猎,而庄宴出身望族,王妃是他亲姨母,受她所托,一路随行保护少年。

    少年射术平平,在围猎中颗粒无收,被兄长们一顿调笑,他心中愤愤,自己偷溜出来寻找猎物,却不料路遇猛虎,若非庄宴及时赶到,他早就沦为虎口下的美餐了。

    少年颇为头疼地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爹娘的训斥,庄宴神色淡淡地御马而行,桃卿看了一会,觉得他的气势不输前世,仿佛还是那个睥睨众生的灵照鬼君。

    只是两兄弟的运气着实不好,才走了小半路程,就遇到了滂沱大雨。

    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两人实在无法前行,便牵着马躲进了一座破庙躲雨。

    庄宴随身带了火折子,抽刀劈断废梁木生了堆火,脱下上衣架在火边烘烤。

    少年扫出一小片干净的空地,坐下来烤火取暖,他的目光落在庄宴身上,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庄宴的胸膛说道“表哥,你这里竟然生了颗红痣”

    庄宴身材健美,肤色冷白,纵使庙中光线昏暗,他左胸前的红痣也颇为醒目。

    他低头瞥了一眼,不为所动地说“那又如何”

    “说不定这是美人泪化成的呢。”少年嬉笑道,“前世你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被毒箭射中,倒在美人公主的怀里,公主为你落泪,泪珠刚好落在你的胸前”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庄宴盯着他的眼神十分不善,比那只老虎还吓人。

    “我不说了”

    他举手投降,但又贼心不死,趁着庄宴转头的时候问道“表哥,你这么洁身自好,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既然如此,你就快点去提亲啊,也省得舅母总是绞尽脑汁骗你相看了,我看着都累。”

    庄宴盯着跳动的火焰,低声说道“我没有心上人。”

    “没有我才不信呢,咱们兄弟谁跟谁,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少年软磨硬泡,几番央求下,庄宴又说道“从小到大,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中”

    少年屏气凝神地听着,等了半天,却发现庄宴就这么没了下文,急得他哇哇乱叫,被不耐烦的庄宴揍了后脑勺一巴掌,只得委屈地闭上了嘴。

    庄宴闭目养神,等待着雨势停息,少年烤干了身体,在火堆前坐得百无聊赖,干脆站了起来“刚才进来得匆忙,让我看看这座庙供的是什么神嗯,芳尘仙君好像从没听说过,是不是哪个神道修士”

    听到自己的道号,桃卿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看着庄宴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庄宴没什么反应,眼睛都不曾睁开,好似睡着了一般,少年小声嘟囔着“就知道你对鬼神之事不感兴趣”,便自行向深处走去,寻找神像安置在何处。

    出乎意料的是,仙君庙的规模虽然不小,但主殿并未安放神像,似乎是尚未完工就被迫废弃了。

    少年仍不安分,在庙中转来转去,从隐蔽之处找到一个石匣,取出了一幅画像。

    假寐的庄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立刻睁开了双眼,他刚要拿刀起身寻找表弟,就见少年捧着一卷画轴狂奔进来“表哥,你看,是美人、大美人”

    庄宴面色一冷,拧起了眉头,少年如若献宝似的将画轴展开“别、别,别打我,你先看看这幅画,真的是旷世佳作,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

    画轴已被他整幅打开,落下了少许灰尘,庄宴抬手挥了挥空中的尘土,本是极漫不经心的一瞥,目光却蓦地定住,凝瞩不转地盯着画中之人。

    画像中的少年一身红衣,丰姿冶丽,艳色倾世,左侧题有小字,正是芳尘仙君的画像。

    “真可谓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少年情不自禁地跩了几句诗赋,忽又想未免对神君不敬,便掩住了嘴,小声对庄宴说“不知芳尘仙君是哪个门派的修士,我可真想拜入他的门下啊。”

    他沉醉地欣赏良久,举得手酸了,这才要收起画轴,怎料庄宴忽地将画轴夺了过去,似着魔般地死死望着画中的芳尘仙君,竟是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动一下。

    “表哥表哥居然没反应,就这么喜欢这幅画啊。”

    少年面露惊奇之色,眉眼弯弯,正欲调侃自家表哥几句,却先瞠目结舌地看着庄宴的红痣“表哥,你快看你的红痣,它它怎么开花了”

    他扒拉了庄宴好几下,才将他的心神从画中唤了回来,庄宴垂眸一扫,发现正如表弟所言一般,原先似若花苞般的红痣盛开出一朵桃花,栩栩如生,艳丽鲜活。

    桃卿和庄宴同时一怔,沉寂片刻,庄宴抬手以指尖抚过新生的桃花,眉眼间流露出沉思之色。

    他一句话不说,少年和桃卿都看不穿他真实的想法,待雨过天晴后,庄宴穿好衣服,将画轴收好抱了出去,哪怕骑着马,也要一手将画护住,可见他对这幅画像珍爱至极。

    数日后,亲王一行人满载而归,自猎场打道回府。

    庄宴一回府中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对着画像日夜研读,也不知研究出了什么,待他出门后,就收拾了行装,与父母拜别,言明他欲寻找芳尘仙君,只要一日找不到仙君,他就一日不会回来。

    阖府上下大吃一惊,尤其是庄宴的爹娘,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向来不信鬼神的幼子竟会突然起了寻仙问道之心,去意还如此坚定。

    一番询问后他们终于得知,原来是和庄宴自小经常做的梦有关系。

    庄宴总是反复做同一个梦,梦中有个少年,少年的面目模糊不清,只能从朦胧的五官看出他生得极美,庄宴不识他的身份,却为他魂牵梦绕,近日见到画像,一下子认出芳尘仙君就是他梦中的少年。

    再加上红痣盛开成桃花,庄宴断定自己和芳尘仙君一定前世有旧,因而想要寻找故人。

    他做事向来说一不二,饶是爹娘也劝说不动,只好叹息着放他离去。

    唯有表弟很是为庄宴感到高兴,特意从王府上请来供养的神修,向庄宴传授一些简单的道术,以便他日后自保。

    这修士乃是名门大派出身,为人清正,传授得很是用心,他夸赞庄宴天赋奇高,并诚邀庄宴拜入他的门派,庄宴婉言谢绝,学会道术后就离开了京城,云游四方寻找芳尘仙君的踪迹。

    芳尘仙君并不好找,庄宴苦寻两年,也只探听到他的神像来自日长小界,不过庄宴并不气馁,继续探寻前往日长小界的方法,就在这一日,一个狐妖鬼修拦路了他的去路。

    “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庄师弟。”

    柳猫儿甩着蓬松的狐狸尾巴,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听说你在到处打探芳尘仙君的消息啧啧,明明都灌了孟婆汤,早已忘却前尘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爱他啊。”

    庄宴神色微变“你认识我和芳尘仙君”

    “当然认识,我对你们两个真可谓是知根知底了。”

    柳猫儿慢条斯理道“芳尘仙君本名桃卿,出身陵游界合欢宫,至于你呢,上辈子你也叫庄宴,是个鬼修,和我同为无定老祖的座下弟子。”

    “如果你想打听更多消息,就跟我走,我一桩桩地说给你听,就看你敢不敢信我了。”

    他知道庄宴生性多疑,这么说是为了故意激他,不曾想庄宴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弄得柳猫儿被噎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很复杂的表情。

    “你还真是没怎么变,一遇到桃卿的事就这么算了,这边走,我先带你去重台界见识一番。”

    柳猫儿甩出符篆,带着庄宴消失在了原地,恰好神国大门的缝隙完全合拢,觅魂珠失去了效用,再看不到任何景象。

    桃卿握着黯淡的珠子,沉默地坐了许久,鼻尖发酸,心里也跟着冒出了酸涩之意。

    庄宴左胸前的桃花痣让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咬痕从前庄宴时常吸食他的鲜血,他主动要求庄宴在他的锁骨下方留了疤痕,重生后他痛恨庄宴,便将疤痕抹了去,岂料如今倒转过来,庄宴的身上留下了一朵桃花,倒像是他给庄宴的印记。

    桃卿知道自己和庄宴的孽缘恐怕无法了结了,至少柳猫儿是希望庄宴想起前世的,对此桃卿毫无办法,如今他被困在神国内,又怎么能阻止柳猫儿做事。

    既然管不了,桃卿也就不管了,其实在庄宴转世后,他就不恨他了,如今确认庄宴依然活着,他反而是高兴居多一点,至于庄宴做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有一点让他想不明白,那就是庄宴为什么会有那颗红痣。

    桃卿困惑地收起觅魂珠,白鹿甩着短短的尾巴走了过来,并告诉桃卿,其实它知道庄宴生出桃花痣的原因。

    庄宴在走进地府前,曾经在衣襟里藏了桃卿的玉桃传音符,也许是因为庄宴乃是大名鼎鼎的灵照鬼君,鬼差不曾仔细搜过他的身,庄宴就这样带着玉桃转世了,今生变成了那颗红痣,一见桃卿的画像就开出了桃花。

    大概也是玉桃起了作用,庄宴才没有彻底遗忘前世之忆,今生在梦中反复梦见桃卿。

    不过这些也都是白鹿的推断,并不能十分确定,胎中之迷与光阴一样,是这世上最难参悟的玄机,无论出现什么变化都不奇怪,无须过多深思。

    桃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正此时,他忽闻身后传来了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扭头一看,正对上了一双琉璃般纯净的浅色眼眸。

    莫不臣醒了。

    在这漫长的光阴中,桃卿一直等待的就是莫不臣的苏醒,然而习惯了他沉睡的模样,如今他真的醒过来了,桃卿反而脑子有点空,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莫不臣身体虚弱,依旧保持着六七岁的男孩模样,五官粉雕玉琢,清秀可爱,却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只是稍稍坐起身,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桃卿踌躇一瞬,还是上前给莫不臣注入了些许神力,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莫不臣再昏过去,这样他又要等上许久才能打开大门了。

    白鹿也给莫不臣传了神力,有了这两股柔和至纯的力量温养经脉,莫不臣的脸颊总算浮现出了一点血色。

    他抓住滑落至腰际的道袍,披在自己身上,衣服上可以闻到清甜的桃花香,这是桃卿的道袍。

    莫不臣将道袍裹得更紧,整具身体完全包在衣服之下,桃卿见他抱着自己的衣服不放,心中顿生厌恶之感,险些要把衣服夺回来,对莫不臣没有半分温柔和怜悯可言。

    清玄正是死在了莫不臣的手上,只凭这一点,他就永远不会原谅莫不臣,更不可能对他有丝毫的喜爱,有的只是恨意。

    他完全不愿意和莫不臣共处一室,立刻开口说道“把神国的大门打开,我要出去。”

    “不可能。”

    莫不臣垂着眼睛,声音虽低,却斩钉截铁“我不会放你走。”

    对于他的回答,其实桃卿早就有所预料,知道自己不可能很顺利地离开,可是听到莫不臣的语气是那么地理所当然,他还是轻易就被点燃了怒火,拽着莫不臣的手臂说道“放我走”

    莫不臣满脸的无动于衷,甚至顺着桃卿拉他的力道,扑进桃卿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桃卿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一招,一时愣住了,莫不臣便凑了过去,将染血的唇印在了桃卿的脖颈上。

    他本想直接吻上桃卿的唇,怎奈现在体型不足,能亲到脖子就已是极限了,他也没有强求,就这样顺着桃卿雪白的脖颈亲吻下去。

    微凉的唇瓣滑过肌肤,令桃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恶地将他一把推了出去“滚”

    莫不臣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和五脏六腑遭到震动,立刻又昏迷过去,唇角溢出了血迹。

    桃卿拼命地擦着脖子,将颈侧擦得通红,从未这么渴望杀死一个人,只是他不仅不能动手,反而因为弄晕了莫不臣,还要等待更多时日,别提他心里有多恨了。

    白鹿走上前,轻轻地为莫不臣吹了口气,向他传输神力,桃卿在旁边看得生气,闷闷地询问白鹿“我该怎样才能逼迫他打开大门”

    白鹿无奈地摇摇头,回答桃卿我从来改变不了他的任何决定。

    它性子和软,从来没有胁迫过他人,而桃卿何尝又不是如此,仅有那么一两次出格,最多也就是当初强吻裴之涣了,更过分的他同样做不出来。

    他所能想到的仅有的办法就是用酷刑折磨莫不臣,可是先不提他能不能下得了手,光是莫不臣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承受不了酷刑,将他折磨到昏死,只会延长桃卿被困的时间。

    一转眼,外界又是数十年过去了。

    这一日,莫不臣再次睁开了双眼,他坐起上身,身体比上一回好转了不少,至少不会因为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就吐血了。

    桃卿离他远远的,以防他再做什么出人预料的举动,因为知道来硬的不行,他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平和一点,对莫不臣说道“你要怎样才肯放我出去”

    莫不臣闭上眼睛,回答与上次一模一样“没有这种可能。”

    “你可以向我提条件,比如说”

    桃卿本打算说“保你不死”,却又发觉自己无法接受,开不了口,他只想让莫不臣死,为清玄报仇。

    莫不臣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桃卿身上“那我要你,桃卿。”

    “我要你向我臣服,无论是你的心还是你的身体,都必须被我占据、为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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