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岑露白已经让公关把她与岑挺内斗的消息压下去了,但由于她与岑挺的连日不露面,岑汉石病危的消息又频传,业内还是对百纳未来的走向产生了怀疑。
迫于形势,岑汉石不得不主动对外透露遗嘱的财产分配情况,公开已确定岑露白是百纳唯一的继承人,以安社会各界股东、合作方的心。
岑露白也不得不带伤出院,准备走马上任,正式入主百纳,接过岑汉石正担任的百纳董事长一职。
她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周末,姜兴、孙青和姜勤风他们得了消息,想要第一时间过来探望,说要给她接风洗尘、去去晦气,姜照雪和岑露白便没有和家里人客气,让岑遥去帮忙接了他们过来,在君庭等她们出院了一起吃饭。
没想到他们这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串电子仿真鞭炮,挂在门边,等岑露白和姜照雪一从电梯里下来,冒出个头,就按响了开关,“噼里啪啦”地好一阵响,把姜照雪和岑露白都吓了一跳。
岑露白向来镇定,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所以只是本能地动了一下脚,用没受伤的右手把姜照雪护在了身后。姜照雪毫无防备,被吓得花容失色,条件反射地拉着岑露白的手连退好几步,险些跌倒。
“濛濛。”岑露白连忙揽住她。
“哎”
“哎”
“姐”
门口站着的几个始作俑者也忙不迭地出声提醒。
“是假的,别怕。”岑露白安抚。
姜照雪借着岑露白扶她的力道堪堪站稳身子,也分辨清了声音的来源,惊魂未定,又羞恼又好笑。
“你们干嘛啊”她无奈。
孙青、姜兴、岑遥、姜勤风和殷宁目睹了一场姜照雪难得的不淡定,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哟,我们濛濛这什么胆子呀,就这点大呀”孙青打趣。
姜兴没说话,脸上也隐约有笑。
殷宁矜持地忍笑,姜勤风和岑遥就笑得很嚣张,肆无忌惮的。
姜照雪耳根不自知地烧了起来。
“妈”她讨饶。
孙青笑眯眯地“好啦好啦,是我们不好,忘记事先和你们说一下了。”
她担心“露白啊,没吓到吧”
岑露白淡定“没有,妈,谢谢你们。”
孙青不赞同“一家人,说什么谢谢的傻话。来来来,快先进来吧。”她把仿真鞭炮收起来。
姜照雪和岑露白跟在她身后,奇怪“这是习俗吗”
孙青点头“对,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习俗,放个鞭炮,可以驱瘟去晦的。”
她把叠好的仿真鞭炮交给姜勤风,叮嘱“一会儿露白吃饭时,要先吃面和红鸡蛋的,你也跟着吃点。”
“妈还炖了猪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子,说让露白姐以形补形。”姜勤风补刀。
姜照雪失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妈这么迷信的。
她知道他们是好意的,但担心岑露白不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仪式,吃这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东西,想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却看见岑露白噙着笑意,注视着孙青、姜勤风和已经走入了客厅里的不露声色,牢记网址:1家人,半晌,低下头轻笑说“我闻到香味了。”
她声音仿佛含着一点柔软的味道。
姜照雪的心蓦地就跟着软了。
孙青受用“是吧香吧你吃吃看,要是喜欢的话,我把方子都留下,让濛濛多给你做做。外面的再好吃,其实都比不上自己家里做的营养哟。”
还是不一样的。
岑露白请的阿姨做的,是好吃又营养的,不比自己动手的差。
但岑露白却还是应得乖顺“好。”
仿佛深以为然。
姜照雪牵着她的右手,抱住她的右臂,往她肩上靠了靠,无声地笑,跟着她妥协了。
算了,她的小岑同学开心就好。
她跟着大部队进客厅,而后陪着孙青、殷宁在厨房里又忙碌了小半个小时,终于让君庭这套她们独自回来时总觉得冰冷的房子久违地又升起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一起吃了一顿热闹开怀的饭,一直吃到夜深大雨降落才警觉地散场。
姜照雪和岑露白留他们过夜,孙青和姜兴说家里门窗没关好,不放心,姜勤风、殷宁和岑遥明天都有工作,不太方便,于是姜照雪和岑露白便也没有勉强,叫了司机分头送他们回家。
他们走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姜照雪把剩余还没有收拾好的碗筷放进了洗碗机,而后便陪着岑露白回卧室取换洗的衣物,去到浴室,准备帮她洗头洗澡。
她站在洗脸台前放水试水温,岑露白坐在洗脸台旁的椅子上注视着她。
椅子是出院前姜照雪特意找人定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高度合适,方便这段时间岑露白洗头能够更舒服。
“客厅里的挂画怎么换了”姜照雪想起来问。
岑露白住院的这几天,她也不是没有回到过君庭,但还是今天才注意到,客厅的背景墙上,挂画换了一幅。
岑露白莞尔“你猜。”
姜照雪偏头,试探“张文永的画”
岑露白用眼神表示肯定,温润的双眸里仿佛还蕴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姜照雪犹豫“是不是这幅画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有关系”
知道岑露白还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并且对她是一见钟情以后,很多事情现在回过头来想,仿佛都是有迹可循。
不止是张文永的画,也许还有书房里整面的历史人文书籍、岑家北山庄园里半间衣帽间的新衣服、老别墅里随意摆放着的乐高、西城借着岑遥之名送出的印章、库里南0921j的车牌号
她慢慢地品味出了岑露白平静海面下潜藏的深情。
岑露白眼底笑意微微泛开“你有印象”
姜照雪眨巴眨巴眼睛,猜对了
她心里一瞬间涌出又甜又涩的滋味,像一点苦瓜汁突然被倒入了蜂蜜水中,慢慢浸染开来。她歉意地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能告诉我吗”她真诚地请求岑露白。
岑露白了然地笑,淡然地说“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你为我据理力争时,背后的长廊上挂着的就是这幅画。”
姜照雪颤睫,眼眸慢慢变得雾蒙蒙又亮晶晶,欲言又止。
岑露白读懂了里面的心疼、惊喜与深沉爱意。
她站起身,微低头注视着她,指尖顺着她秀挺的鼻梁往下轻滑,逗她“怎么办你一点都不记得,我好像有一点伤心了。”
姜照雪咬唇,眼尾渐渐晕出绯色,抬手握住了她手,在她指节上亲了亲,软语“对不起,是我记性不好。”
岑露白指节微蜷,喉咙上的小痣跟着微动了一下。
她低语“就这样吗”
姜照雪无措“那那你想怎么样嘛”
分明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
岑露白笑意深了。她就着被姜照雪捉住的手,穿过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的手,一起揽过她的腰,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声说“补偿我。”
一字一字,染着欲念,勾动姜照雪的心弦。
姜照雪心尖颤动。
她望进岑露白的眼底,岑露白松开她的手,把她耳边的一缕细发撩到耳后,亲了亲她的耳廓。
姜照雪战栗。
她确认了岑露白话语里未尽的暗示。
她也不是不想的,只是之前在医院,环境陌生,条件也有限,所以她一直放不开。
她迟疑“可是你的手”
岑露白吻她的耳垂,哄“没关系。”
“你多帮帮我”
说不清是鬼使神差还是鬼迷心窍,姜照雪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半推半就,护着岑露白的手,纵着岑露白恣意了一番。
窗外雷雨淅淅沥沥地下,小区人工开凿的湖面上,夏荷微倾,细雨滚落,涟漪一圈一圈地荡。
很久以后,两人餍足地躺在床上。姜照雪浑身酸软,看着枕旁容光焕发的女人,忍不住牙痒痒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坏女人每次都央她“濛濛,再来一次好不好”
每次都以为是最后一次了,结果一次又一次
她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端庄优雅的正经女人,居然存了这么多坏心思,坏花样
岑露白被咬了,却一点都不恼,当然,其实也不疼。她用脸颊蹭蹭姜照雪额头,眼里像盛着一汪清莹的水,疏朗地笑。
姜照雪羞赧,轻哼“你笑什么”
岑露白说“笑你在我身上盖章,赖不掉了。”
姜照雪怔愣。她在心里想,傻瓜,有谁会想赖掉你嘴巴上却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她眉眼软软的,枕到岑露白的枕头上,在夜色中与她对望。
相视而笑。
“睡觉吧,晚安。”她啄了岑露白脸颊一下,小心地帮她掖好空调被。
岑露白眼底莹亮更甚。
“好,晚安。”她应。
她们听着风声雨声、彼此的呼吸声,渐渐进入梦乡。
无知无觉中,姜照雪做梦了。
她梦见了明妍,也梦见了岑露白。
明妍又在和她说“才华在生活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她抨击她“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她在说“你以为岑露白是真的爱你吗她在骗你骗你你懂不懂”
画面一转,确是岑露白在和她说“姜照雪,离婚吧,合约时间到了。”
“我不需要你了。”
“我对你没有感情了。”
“我不爱你了。”
她面容淡漠,眼底藏着厌倦,是姜照雪从未见过的模样。姜照雪心脏剧烈地痛了起来,像是灵魂都在被焚烧。
可也只有那么一个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下一个瞬间,她就很清醒地意识到不用信、不必信。
这不过是在做噩梦。
岑露白爱她,爱她的人、爱她的才华、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姜照雪,也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的。
她笃定地叫醒了自己,在急促的心跳声中清醒过来。
夜雨未歇,芭蕉有声,岑露白舒展着眉,在她枕边安睡。
果然,那些都是假。姜照雪在岑露白的枕边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人生中曾路过的所有黑暗与遗憾,与此刻的相拥相比,好像都渺小如砂砾,都可以吹散在云烟里。
不必再提,也不值一提。
她凑近了偷偷亲岑露白,岑露白没有醒,像是本能,连痛都未察觉,她伸出伤臂拥她入怀。
姜照雪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她的手,回搂住了她。
窗外风疏雨骤,点滴到天明,姜照雪却在她的怀里一夜好眠。
岑露白也是。
她们都知道,长夜过后,明天,阳光一定正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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