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江二婶气得脸色铁青,叉着腰大喘气,胸脯剧烈起伏,气得脑瓜子嗡嗡的,血都在逆流。

    气归气,恨归恨,她的确不敢再动手了,哪怕她恨白小芽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冷静下来为儿女着想。

    尤其是她家远树,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个很能读书的,十一岁便成了童生,比起大房家的江远山都不差。

    眼看着她儿今年就要参加院试了,可不能被耽误了前程。

    只要考过院试,她儿就是秀才了,到时候会是整个县里最年轻的秀才。她这个做娘的,脸上也有光。

    想到那一天,江二婶气消了些下去。

    但该骂,还是要骂两句的。

    她耷拉着一张倭瓜脸,呸一声骂道“啊呸你个贱皮子,真是老天无眼,这场地龙怎么没把你埋下去”

    白小芽嘴一咧,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嘻嘻笑道“可不嘛,贼老天确实无眼,要是有眼啊,早把你二婶子带去地狱了,嘻嘻嘻”

    江二婶气得一股血直冲脑门,差点厥过去。

    白小芽站在水里,江二婶站在田埂上。

    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下面,两人跟斗鸡似的对视着。

    江二婶叉着腰道“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嘴皮子厉害得很嘛。行,老娘也不和你动手,也不和你骂了。

    今天我王大兰,就要讨个公道我就等着二叔过来,他是你爷的亲兄弟,是咱江家的老族长,我倒要让他过来评评理,看看你打长辈对不对”

    听到江二婶说不动手,白小芽松了口气,不动手好啊,那就动嘴嘛,论嘴炮她可以一试

    她也学着江二婶的动作,单手叉腰,身体歪歪斜斜地扭着。

    “二婶你既然说到了讨公道,那侄儿媳妇就和你理论理论。这片地是我们大房家的,地里的瓜也是我婆母你大嫂种的。

    你偷摸着摘了我家的瓜,怎么着,你还很有理了你说我打你,分明是你先打了我们家玉姝,还要打我,我才还手的你要不打我,我能还手吗难不成你打我,我就该站着任由你打,凭什么”

    江二婶深知自己理亏,便不和她争论动手的事,大声岔开话题。

    “我怎么就是偷摸摘了,原本我就打算摘完后去告诉大嫂一声。以往你家没吃的,我都给这给那,如今你家又是吃肉又是喝油的,我家稀饭清得都能照见人影。

    那我去找大嫂借个瓜,她总不会不借吧,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再说了,你家发生那样的事,我可是送了你们半筐子嫩苞谷,你们不该还吗”

    白小芽见江二婶只扯人情,半点不提动手打人的事,冷笑了下。

    既然江二婶不再提,那她也懒得继续扯动手的事,等长辈们来了再扯不迟。

    她冷笑道“你那是嫩苞谷么,老得牛牙都啃不动”

    江二婶挑眉吊眼“我掰下来时可是嫩的,送给你们时也是嫩的,是你们自己放老了。

    你今天要么用倭瓜抵了那半筐子嫩苞谷,要么现在立马还我半筐子嫩苞谷,否则这事没完我王大兰既不是菩萨更不是佛祖,不会做那等削肉喂狗的善事”

    白小芽算是领教到了江二婶的泼皮无赖,她心里气得吐血,面上却还笑嘻嘻的。

    她嬉皮笑脸,一副比江二婶更无赖的样子“那我不管,你给的是嫩的也好,老的也罢,你当时给了谁,谁接手的,你就找谁要去反正找不着我,和我无关

    我既然嫁入了江家,这个家现在就是我做主,这片地从我进门的那天起,就归我管,地里哪怕长出一根草,也属于我的谁敢拔我一根草,我就跟她玩儿命”

    “呵,你癞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白小芽在我们江家做不做得了主”

    江二婶一脸的鄙夷,又吊着眼睛道“你打我这事,今天要不给个交代,我跟你没完。你不赔偿我五十个鸡蛋,一只老母鸡,我让你把祖宗祠堂的石砖都跪烂”

    白小芽呵呵一笑“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两人一个站田埂上,一个站水里,吵得不可开交。

    没一会儿,一大群人,乌泱泱的朝着这边赶过来。

    率先走在前面的是江家族长,江远山的亲叔爷江守银。

    他身后跟着江远山,其次是李春花,再往后是江家三婶刘翠莲,另外一些是江守银的儿子和儿媳妇,以及江家的几个小孩子。

    白小芽一看到这阵仗,说实话,心里是有点虚的。可她又很清楚,她必须支棱起来,否则只会烂在泥里。

    她谁也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江二婶见到江家族长,以及江家的亲亲戚戚们,嘴角一耷拉,正要开始哭嚎着告状,白小芽急忙抢占了先机。

    “我不活了啊呜呜呜呜”白小芽突然一屁股坐在了田里,双手拍打着水面,扯开嗓子就哭,“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呜爹啊娘啊老天爷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她半天不从水田里出来,等的就是这一刻。

    江二婶撇嘴,鄙夷极了,一哭二闹的把戏,都是她玩剩的。

    因此,她根本没把白小芽的哭闹当回事。

    “小芽,小芽你可别干傻事呀”李春花红着眼睛吓得大喊,喊得都破了声,“小芽你快上来啊”

    白小芽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娘啊,今天就让我死了吧,我不活了我实在是熬不住了呀我刚成婚便守寡,娘家人心善,想着你们江家大房这一脉人丁单薄,玉姝年幼,二郎体弱,便让我留在你们扶着你们。

    我念着婆母你心好,也舍不得现在就走,只盼着你们都好起来,待玉姝大了,二郎成家后,再离开江家。

    可你们江家的二婶成日里欺负我,还骂我是不要脸的小寡妇。今天她偷瓜被我撞见,我不过同她理论了几句,她就打了玉姝,还要打我。

    我和玉姝吓得跑了,她追着我们喊打喊杀,吓得我掉进了水田里,就这,二婶她还不想放过我,还要打我,骂我,辱我呜呜呜,我活不下去了”

    “”江二婶一脸懵逼,耷拉着嘴角,欲哭不哭,都给整不会了。

    这小贱皮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都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反驳

    她王大兰终日打雁,如今却被雁啄瞎了眼

    白小芽根本不给江二婶开口辩解的机会,她边哭边说,气都不带喘的。

    她喊得嗓子都破了声,哭得眼睛红红的,看到江家一大群人越走越近了,随即一转身快速往水田中心走去,并作出一副要一头扎进水田闷死自尽的情形,其实也就做做样子,雷声大雨点小。

    “哎呦喂,快拦住她,快快快”江家族长吓得直摆手,“远山啊,快些去拦住你嫂子”

    江远山越过江家族长,快速往前跑去,铁青着脸走入田里。

    “你回来。”他沉着脸,冷声喊道。

    白小芽故意要把事闹大,好戏才刚开场,她哪里肯罢手。

    “呜呜呜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是我想当寡妇的吗谁知道你们江家是不是被有些人坏了风水,别家都没这么倒霉,偏生你们家,老的少的,一走就走俩。

    如今你们江家的二婶子,倒还用这件事来洗刷我了,骂我是泼皮小寡妇,我难道愿意当寡妇吗呜呜呜呜我咋就这么命苦啊”

    江远山走上前去拉住她胳膊“走,跟我回家,水田里待久了伤身子。”

    白小芽甩开他的手,劈头盖脸就吼“回什么回,回哪里去,回去又被你们江家人欺负吗”

    她一口一个江家,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若是单提江二婶个人,江家其他妇人只会站干岸看热闹。

    倒不如开地图炮,把江家上下全都轰了,这样那些妇人为了撇清关系,才会帮着她,把矛头指向江二婶。

    江远山不会说安慰人的话,眉目低压,沉着脸吐出一句“你且放心,没人敢欺负你,何况有”

    他想说“有我呢”,话到嘴边,又及时收住。

    白小芽此时根本没注意到那么多,一心都在“战斗”上。

    她手一指“那不就有一个上次都找上门来骂了,这次偷了瓜还要打人,把玉姝脸都打肿了,又把我逼到了田里。”

    江二婶气得直喘粗气,抖着手吼道“你放你娘的狗屁谁逼你下去了,分明是你自己泼皮无赖,你以下犯上,打了我不说,还边跑边骂我,你自己转过头骂我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了田里。”

    见势不妙,江玉姝哇一下哭了,她哭着吼道“二婶你说谎,就是你把嫂子逼到水田里的,你一边追着我和嫂子要打我们,还一直骂,你骂她是个贱皮子小寡妇。”

    白小芽嘴一撇,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红着眼看向江家族长“叔爷您看,二婶她又骂我泼皮,这次是你在一旁看着呢,她没敢把寡妇骂出口。”

    江二婶气得都不会说话了,仰着鼻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江守银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江二婶吼道“云川家的,你真的是太过分太不懂事了你还是个长辈呐,岂能这般欺负一个小辈连玉姝那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她才多大点啊,你也不怕给打坏了。

    怎么着,你是觉得你们王家人多还是势大,竟在我们江家无法无天,闹得鸡犬不宁

    你要是实在不想过了,滚回你们王家庄去我这就让云川把你休了”

    江二婶的“面上会做人内里却泼辣”,满村老少皆知。

    相反,白小芽在没成婚前,只是个待在家里的姑娘,在村里寡言少语,文文静静的,从没和人拌嘴干仗。

    所以大家丝毫不怀疑,是江二婶把白小芽逼进了水田里,大家都觉得江二婶干得出这种事。

    更何况,还有江玉姝这个人证。

    江玉姝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加上她长得好看,光凭脸就赢了三分。

    至于江二婶说的白小芽打她,被大家自动忽视了,只当江二婶是骂人骂欢了,胡说的。

    江二婶现在气得脑瓜子嗡嗡的,田埂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多,好多不是西头的也过来了。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声“呀,白大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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