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时,圣上驾崩,朱佑明顺利继位。
他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肃清吏治,整顿朝堂,该升的升,该降的降,该抄家的抄家,该发配的发配。
半年后,六月初,朱佑明下达圣旨,调江远山回京任户部尚书一职。
接到圣旨后,江远山便与前来赴任的新知府交接。虽然他并不想做京官,更想在外做地方官,真正的为一方百姓做事,但圣命不可违。
江远山来肃州任职已经是第五年了,正好五年一次考评,是往上升,还是往下降,这就看个人的政绩了。若是先帝还在,政绩都是其次,主要得看人脉关系。
然而朱佑明登基称帝,这就是他最深厚的人脉。
如今江玉姝成了皇后,江远山便是国舅爷。他不需要向任何人抛橄榄枝,有的是人向他靠拢。
朝中各官员,得知江远山即将升迁户部尚书一职,有不少人都已经做好了迎他回京的准备,只待他一到京城,便上门拜访。
白小芽和李春花在后院收拾衣物,虽然府中有丫鬟婆子,但白小芽不习惯让别人给自己收拾贴身衣物,尤其是她和江远山穿的,她一般都不让丫鬟收拾,总觉得有些别扭。
丫鬟婆子帮着收拾被褥,以及一些方便带走的日用东西。
小孩已经三岁半了,正是稚子不知愁的年纪,在院里开开心心的满地乱跑。
一家人收拾完东西,便启程回京。
江远山因为要急着回京上任,就单独动身,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白小芽和李春花,婆媳俩带着小孩坐马车跟在后面。
他们一路上走走歇歇,走了三个多月,才从肃州赶到京城。
刚回府,江玉姝便坐着凤辇从宫里赶了过来。她带着九岁的小太子和五岁的小公主,进了院里,刚一落轿,她便扑向白小芽。
她和白小芽有十三年没见了,江远山去越州找到白小芽后,便带着白小芽直接去了肃州,在肃州五年,一直没回过京城。
“嫂子。”江玉姝见到白小芽的刹那没绷得住,哭着朝她扑了过去。
白小芽正要跪下行礼,还没弯下身,江玉姝便哭着扑到了她怀里。
“嫂子,你也太狠心了,一走就是十几年,一直也不回京城来看我。”
白小芽反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乖,别哭了,院里那么多人看着呢,你现在可是皇后娘娘,注意点仪态。”
江玉姝今年二十九岁,虽然都是当娘的人了,但她在白小芽面前,仍旧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娘。”江玉姝擦了擦泪,又看向李春花,“娘,这些年,您在肃州可还好”
李春花眼含热泪,直点头“诶,好着呢,娘身体好着的,你不用担心娘。”
随即白小芽便带着府中一干人等,跪下行大礼。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参加皇后娘娘”
原本江玉姝是不让她和李春花行礼的,然而白小芽却坚持要行礼。
她劝道“你身为皇后,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圣上,不仅是你自己。即便你是回娘家,可规矩却不能乱,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咱们万不能让别人挑出错来。”
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不能让朱佑明多想,不能让朱佑明觉得江家恃宠而骄,仗着恩宠就不敬重他。
江玉姝微微颔首,仪态端庄地站着受白小芽和李春花的跪拜之礼。
行完大礼,江玉姝赶忙上前扶起李春花,又伸手去扶白小芽“嫂子请起。”
一群人进了屋子,江玉姝扶着李春花走进厅堂,她坐去上首,李春花坐在她左边,白小芽坐在她右边。
三岁半的江熠跑过来,趴在白小芽腿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江玉姝。
江玉姝也看着三岁大的小侄儿,越看越欢喜,尤其是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眼,简直和她如出一辙。
“熠儿过来,姑姑抱。”江玉姝朝着小家伙伸出手。
江熠看了眼白小芽,软糯地喊出声“娘。”
白小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去吧,去让你皇姑姑抱抱。”
江玉姝抱着江熠,止不住地笑道“我怎么越看熠儿和我越像。”
白小芽笑道“你的眼睛和娘像,熠儿隔代随了娘,你们姑侄能不像吗”
江玉姝的眼睛,完全遗传了李春花,是大而圆的杏眼。只不过李春花现在老了,眼角下垂,看着没了年轻时的神采。
江远山的眼睛是内双,眼型狭长,眼尾上翘,典型的丹凤眼,邪气而凌厉。
白小芽是桃花眼,眼尾略微上翘,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似一弯月牙,温柔媚态。
只不过江熠却隔代遗传了李春花,并没遗传他们二人的眼睛。
“人常说外甥像舅,然而咱们家的熠儿就是与众不同,爹娘都不像,像我这个小姑姑。”江玉姝抱着江熠又亲又膜,欢喜得很,并命丫鬟把她早就准备好的玉佩拿来给江熠戴上。
小公主朱文君也倚在江玉姝腿边,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江熠。
江玉姝摸摸朱文君的头,又看向太子朱景轩“轩儿,带着你妹妹和表弟去玩吧,母后和你舅母她们说会儿话。”
朱景轩乖巧的应了声,领着朱文君和江熠到院里去玩了。
江玉姝吩咐丫鬟和嬷嬷们跟在三个孩子的后面,她又让守在屋里的丫鬟婆子退到了门外。
屋里就剩下她们三人后,她再次红了眼,侧身看向白小芽,拉着白小芽的手哽咽道“嫂子,是我让皇上把哥哥调回来的,玉姝实在太想嫂子了。”
白小芽也没忍住红了眼眶,鼻子一酸,差点掉出泪来。
“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娘和”
“没有,嫂子你千万别这样说,你没有对不住娘和和大哥,更没有对不住我。”
白小芽低下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江玉姝微微仰了下头,深吸气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泪光闪动的笑着道“玉姝才九岁,嫂子就进了我们江家,在我们最艰难的日子,是嫂子顶在前面,为我们遮风挡雨,护着我们挺了过来。即便是二哥,都是在嫂子的羽翼下成长起来的。
一晃眼二十年了,每每回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玉姝心里都是滚烫的。嫂子,你于我们而言,就像是一盏暖灯,照着我们从泥泞里走了出来。
二哥他之所以会爱上你,我能懂。若是我,我也会爱上嫂子的。”
白小芽笑着道“娘娘您别这么说,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也没为江家做出多少贡献,我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江玉姝紧紧握住她的手“在我心里,你就是很好,天底下最好的嫂子。”
李春花抹了抹眼睛“是我这个当娘的没做好,让小芽受苦了。”
白小芽急忙劝道“娘您又胡说了,我没受苦,真的,一点不苦。”
三人说话间,江远山下朝回来了,一同跟过来的还有朱佑明和苏云州。
苏云州如今被调到了礼部,任礼部侍郎一职。
白小芽和李春花走出去,正要跪下行礼,朱佑明抬手扶了扶李春花“岳母请起,今天是我这个做女婿的上门,您和嫂子把我当寻常家的姑爷就行。”
白小芽笑道“行嘞,那我就不和姑爷见外了,姑爷晚上想吃什么,嫂子这就安排。”
面对朱佑明,又不一样,朱佑明不想生分,那她们就得表现出像家人般亲近。
不等朱佑明开口,江远山揽住白小芽的腰,深情地看着她“让府里的厨子来做吧,你一路车马奔波,劳累了三个多月,今天就别下厨了。”
朱佑明啧啧道“瞧瞧二舅哥这酸劲儿,我这牙齿都要酸掉了。”
苏云州也哈哈笑了声,看向白小芽道“嫂子,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从前,明媚温柔。”
白小芽推开江远山“我不累,一路都坐在马车里,又没下地走路,累什么累。”她看向江玉姝和朱佑明,“晚上烫个锅子来吃,如何”
朱佑明走去江玉姝身边,搂着她的腰,笑道“我都行,玉姝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
江玉姝笑道“我正想跟嫂子说吃火锅呢,我都十几年没吃过你做的火锅了,今天可得敞开了肚子吃。”
白小芽又看了向苏云州“云州,你呢,你想吃什么”
苏云州笑了笑“嫂子,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你多准备些番薯粉,我最喜欢吃你做的火锅粉了。”
“行嘞,那我这就去后厨炒底料。你们要吃什么菜,都列出来,让管家去采买。”
说罢,她往后厨走去。
江远山吩咐小厮拿来纸笔,江玉姝一样接一样的报菜名,他便挨个写在纸上。
朱佑明和苏云州坐在院中桂花树下的凉亭里喝茶对谈,君臣二人边下棋,边时不时的报出一两样要吃的菜。
火锅底料炒好后,白小芽命人把炉子和锅底端出来,两个炉子,两个平口大砂锅,一个是麻辣红汤锅底,一个是三鲜清汤锅底。
白小芽还煮了一锅豆浆,磨豆子的时候,她加了些花生和红枣,这样煮出来的豆浆,喝在嘴里没有任何的豆腥味,有一股淡淡的红枣和花生的味道。
就算是不喜欢喝豆浆的人,也能喝得惯。
江玉姝端起碗,吹了吹热气,小口喝了口,一脸满足道“啊,熟悉的味道,终于吃上嫂子做的吃食了。”
朱佑明和苏云州各自端起碗,也都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江远山揽着她坐下,手在她后腰给她揉捏,附耳道“辛苦了,晚上为夫好好伺候你。”
白小芽暗自掐了他一把“你收敛点。”
苏云州正喝着豆浆,差点一口喷出去。
他偏过身,低下头咳了咳,笑着调侃江远山“上遥兄,你这就太”
朱佑明接过话“太不要脸了。”
苏云州哈哈大笑,江远山舔着牙也笑出声。
江玉姝笑着在白小芽耳边说悄悄话,李春花围着孙子和两个外孙转。
黄昏日落,漫天晚霞。
秋日的晚风,吹来阵阵扑鼻的桂花香味。
热腾腾的火锅,满院欢声笑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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