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见长辈,应是晚辈前去拜见,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更不用说是伯爵府这样的勋贵人家了。
原本老夫人也是这般打算的,但来的路上,她越想越气,便直接气冲冲到了孟晚陶住的地方,看看这小孽种究竟要干什么
当年她最优秀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被出身风尘的凤潇迷惑,若儿子只是一时兴起,收个侍妾,她兴许能给凤潇一条出路。
错就错在,那凤潇攀上他们伯爵府还不知足,竟然还哄得儿子非她不可,不能娶她进门,就一辈子不娶妻,这可是让他们伯爵府在京城沦为笑柄的事,她如何能答应。
就因为那个女人,她最疼爱的儿子与她反目,都没跟她商量,就请旨戍守边疆。
一去就是五年,除了年节的家书,再没任何消息传回。
到第六年的时候,她甚至都动摇过,只是多年的要强,还有在外人面前强撑的体面让她低不下这个头。
却没想到,她这一犹豫,就再没能见到儿子的面。
那年冬天特别冷,小女儿带着外孙来陪她说话,话刚说了一半,就传来了儿子战死的消息。
她当时就昏过去了。
再醒来已是三天后,圣上下了旨嘉奖。
她也是在看到圣旨时才知道,那个女人也死在了战场上,两人还生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儿。
她恨极了。
要不是那个女人,儿子怎么回一去那么多年不肯调回京,要不是那个女人,儿子又怎么会死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她恨不能把那个女人鞭尸,连同她生的孽种她都不想认。
可圣旨已下,圣上还给那个孽种御赐了平安璎珞,她再恨再不不满意,也得咬着牙认下。
还为了顾着天家颜面,和伯爵府的体面,派人去边关接回那个让承誉伯府颜面扫地的孽种。
过了圣旨嘉奖的风头,她就把人送去了京郊的庄子上,眼不见为净。
这么多年除却偶有看管她的人来回话,她一次都没见过她。
原本她安安分分,等再过两年,给她找个偏远地的人家嫁了,这事就了了。
却没料到,那孽种果然跟她那个娘一样,不是省油的灯,竟然敢威胁她。
当年因为儿子,她投鼠忌器,没能制住那个女人,现在她还能制不住一个还未出阁的小丫头
她寒着脸,看着面前有些破败的院子,一点儿都不觉亏心。
能给她一口饭吃,给她地方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要不是她心里还有一丝仁善,就是这个地方,她都不会让她住,早送她去庵堂里吃斋念佛赎罪了
却没想到,她都到了跟前,那孽种竟然不出来迎接,还让个小丫鬟就扒着门框冲她嚷,让她进去。
简直不成体统。
刘妈妈刚刚在孟晚陶这里丢了面吃了瘪,急惶惶赶回府上回话,还被老夫人训斥一通,心里早就窝了一团火,这会儿老夫人来了,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底气,张嘴就骂
“没规矩的东西,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看不到这是老夫人么,还不把三小姐搀出来给老夫人请安”
小瓷并没有见过老夫人,当然这不妨碍她怕老夫人,比怕刘妈妈还要更甚。
也可能是因为太怕了,便有些虎。
而且小姐刚刚都吩咐她了,让她照着她说的做就是。
她看了眼披着一件看着就很贵的织锦披风,头戴鎏金宝石钗,华贵不可直视的老夫人,看到她威严的面容,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可想到小姐病了连大夫都没得看,差点病死,她咬了咬牙,道“三小姐病了好几日了,连大夫都没得看,现下身子虚弱得很,不能出来请安,还请老夫人进来,三小姐有话要同老夫人说。”
孟晚陶生病这事,除了庄子上的人,府里并没人知道。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孟晚陶的事,就不准往府里报的,因为嫌晦气。
但被小瓷这么当面喝破,刘妈妈还是觉得脸上有些无光,她忙解释了一句“近来秋忙,三小姐病了也没听人说起,老奴这边忙着庄子里的秋收秋种,也没顾得上,可是不知的。”
小瓷眉头皱了皱,刘妈妈真能撒谎
她都去找了她们多少遍了,让她们请大夫给三小姐看病,没一个人理她就算了,三小姐病得昏过去,画儿都只说,庄子忙,刘妈妈分不出手,让她且等着的。
她午后去找刘妈妈的时候,刘妈妈可清闲得很呢,哪里就忙了
要不是小姐铰了镯子,现在也没药吃呢。
这会儿子当着老夫人的面,又是一通说辞,心可真坏
孟晚陶的处境如何,老夫人不知细节,但大抵还是知道的。
可那又如何,如今这般有房子住,又有得吃穿,在外人面前还落个伯爵府三小姐的尊贵身份,在她看来已经是对孟晚陶天大的恩赐。
还想跟她那些孙儿们一样享受着府上的尊贵
做梦
见老夫人面色并没什么变化,显然根本不在意,刘妈妈心里可是有底了。
她忙给自己脸上贴金“庄子上上下下老奴都要操心,三小姐又总这不满那不适的,老奴分身乏术,实在是有负老夫人吩咐。”
打小就跟着老夫人的周妈妈见老夫人面色不悦,主动道“老奴进去瞧瞧,三小姐若能走动,老奴便请三小姐出来。”
说着,她看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马上会意,两人一同朝屋里走,打定了注意,只要孟晚陶还有一口气,就是抬也要把她抬出来。
谁料,两人刚一进屋,就看到孟晚陶正倚着床头坐在那儿笑吟吟看着她们。
周妈妈登时一怔。
她是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身份尊贵,这十几年,见孟晚陶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见她还是三年前,乍一看到这个样子的孟晚陶,很是愣了一会儿。
都说女大十八变,眼前的女孩虽然气色不太好,可小小年纪姿色就已显现,真真是像极了她那个娘。
尤其是笑着的样子,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她跟在老夫人身边那么多年,经历过当年的风波,凤潇便是凭借着这样一张脸,迷惑了他们三少爷,还害的三少年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老夫人当年差点就随三少爷去了。
三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也颇深,如今在看到这张脸,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原本刘妈妈觉着有老夫人撑腰,又有周妈妈在,定然能杀一杀三小姐的威风,可一对上三小姐这样的笑,她就不自觉想起被按着脑袋磕的那个头,膝盖和额头还在隐隐发痛,过来时打定了主意要讨回场子的刘妈妈,突然就有些怯,她下意识避开了孟晚陶的视线。
见两人都只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孟晚陶觉得很是新奇,她道“两位妈妈既然进来,也不说话,是在等着我给两位见礼吗”
这一句话,就让两人脸色都变了。
刘妈妈又怯又吃惊,不给她脸面也就罢了,三小姐竟然连周妈妈的脸面也不给,就是府上大爷二爷,见到周妈妈都要以礼相待的。
周妈妈比刘妈妈想得多。
她虽不怎么见这位三小姐,却也时时替老夫人盯着,她的事,总有人定时来汇报。
过去的这些年里,都是安分守己,哪怕受了什么委屈,也都因为胆小怕事给忍了,今儿突然这么硬气就算了,怎么还句句带刺
底下人自是不敢糊弄她,这样一个没前途可言的三小姐,府上也没人会为了她,来糊弄她。
今日这般言行和态度,显然与底下人来报不符。
既不是底下人糊弄,那定然是三小姐刻意伪装的。
几个思量间,周妈妈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怪不得老夫人当年不想认她,有些东西果真就是天生的,老夫人的顾虑没错,这个三小姐,从里到外,还真哪哪随了她那个娘。
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深,会伪装就罢了,还目无尊长,这要再大些,可不就是另一个祸害
这么一想,周妈妈脸更沉了。
她道“三小姐这么大了,也该懂些规矩,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
孟晚陶并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浓了些,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周妈妈说的是,可府上并不曾有人教我规矩,我也实在不知道周妈妈口中的规矩是个什么样子。”
周妈妈“”
眼见她二人又要借机数落她,孟晚陶也懒得听她们那些令人生厌的废话,直接道“两位妈妈也看到了,我确实病着,没法给老夫人请安,就请你们二人扶老夫人进来吧。”
周妈妈脸色更不好看了。
“自古也没这样的道理,”周妈妈道“三小姐还是请吧。”
说着,她侧身,让了个道,示意孟晚陶出去请安。
孟晚陶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璎珞“周妈妈应该认得这个罢”
看到那个璎珞,周妈妈一怔。
“这可是御赐之物,”孟晚陶笑了笑“我戴着这个,给老夫人请安,怕是不合适罢传出去,这可是藐视天威的大不敬之罪。”
周妈妈面色有些难看。
“还请两位妈妈跟老夫人说一声,”孟晚陶继续道“我病的实在起不来身。”
外头,老夫人早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全,本来就气得不轻,又听她这般没规矩不成体统,还把已故的惠帝都搬出来,险些气炸了。
她推开扶着她的小丫鬟,抬脚就往屋里进“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病成了什么样子”
见老夫人怒气冲冲进来,周妈妈和刘妈妈都紧张得不行,忙上前一人一边扶着她。
老夫人今年五十一岁,虽说早年因着三儿子的事病了几回,但到底养尊处优,瞧着依然年轻康健。
孟晚陶记忆里,有老夫人这个人,但从未见过老夫人的面,这会儿看着面前这个通身显示着尊贵的老妇人,孟晚陶只觉讽刺。
只论精气神,说她是老夫人,老夫人是她,都有人信。
这可是害自己穿来的罪魁祸首,孟晚陶盯着老夫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看了看屋子,道“老夫人难得来一趟,孙女这边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小瓷,给老夫人倒碗水。”
小瓷一脸茫然。
水
是她们平日里喝的白水吗
老夫人能喝那个东西
见小姐也没有改口,小瓷只好带着一头的疑问,过去倒水。
小瓷倒水的功夫,孟晚陶又道“孙女这里实在简陋,也没个软垫请老夫人坐,要不”
她说着侧了侧身,拍了拍身旁的床榻“请老夫人坐床上罢,我们祖孙也好享享天伦之乐”
恶心人谁不会,她阴阳怪气向来满级
原本看到孟晚陶这张与凤潇七八分相像的脸,老夫人就已经血气翻涌,再听她一口一个孙女,还什么天伦之乐,差点没把她气吐血。
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虽然从没对她抱什么希望,但长成这个样子,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还目无尊长,实在让她厌恶至极。
“不用。”老夫人冷声开口。
外面候着的丫鬟马上搬了个软椅进来,周妈妈便扶着老夫人在屏风处坐下。
“说罢,”老夫人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开门见山道“什么事非要见我”
孟晚陶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道“我要我爹的私产,还有我娘去世时留给我的遗物,不限于衣物首饰,还有我娘名下的田铺。”
凤潇当年好歹也是艳冠群芳,又是孟司壤给赎的身,手里自然不可能没有财产傍身。
相反,她不仅有,还有不少,这些都是兰姨偷偷告诉她的。
如果她娘没有变卖过资产,应该有两块良田,一个绸布庄,还有一个脂粉铺子。
至于现钱有多少,兰姨也不清楚,她便也没提。
她觉得她娘手里现钱也不会少了,但这是不好确定的事,再加上她都跟着去了边关,那边贫瘠艰辛,那几年,估计也花得差不多了。
离着那么远,她娘又从没想过一辈子都留在边关,再加上她在京城也没有亲戚,关系最好最信得过的就是兰姨,若真要变卖资产,她远在边关,这边的事,自然要兰姨帮着料理,兰姨没经手这事,那这些资产定然没有变卖。
边关可没人敢吞陛下下旨嘉奖的忠烈之士的遗物。
这些东西,也只能落到孟府手里。
在不在老夫人手里,她不知道,但老夫人肯定知情。
见老夫人脸色微变,孟晚陶就放心了,她果然知道。
“莫说你只是个女子,”老夫人对这个弄出这么大动静,却只为一点钱财的孙女,更是嫌弃到了极点,她脸色更冷了些“就是个男子,不成家,也没索要家中资产的道理。”
“家中资产”孟晚陶抿了抿唇,一脸茫然“我要的是我娘留给我的私产,怎么就算家中资产了”
老夫人“”
“老夫人不是从来都不认我娘是孟家人么”孟晚陶又道“怎么现在又说我娘留下的东西是家中资产了莫不是老夫人认可了我娘就算我娘是孟家人,那也是我娘的嫁妆,孟家竟私吞女方嫁妆的么”
这话触了老夫人逆鳞,她重重拍了下软椅扶手,恨声道“什么嫁妆休要胡说八道我不曾见你娘什么私产,你要要,去找你娘要去。”
孟晚陶无奈抿了抿唇“我娘已经死了,老夫人这话就不讲道理了。”
老夫人看她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没等她气顺了,就听到这没规矩的又道
“既然老夫人说没见过我娘的资产,”孟晚陶一脸无奈“那我就只好去大理寺击鼓鸣冤,请大理寺帮忙查一下,当年我娘名下的资产现在都在何处。”
老夫人大怒“你敢”
她确实对凤潇当年那点资产看不上,但她让人处理,总归还是落在了府上人手里,真要查,当然查的出来,要闹开了,伯爵府可丢不起吞女方私产的脸
“我现在这样,”孟晚陶说着咳了一声,脸上血色更淡了些,说出来的话比刚刚也弱了不少,可话里的强硬却丝毫不减“也没几天好活了,老夫人觉得我还会怕什么”
“老夫人喝口参茶润润口罢。”周妈妈适时出声打断。
老夫人英明一世,独独在碰上跟凤潇有关的事,就容易失了理智。
凤潇的资产先不论,就说三小姐去大理寺告状这事,只要府上不放行,她出得了这个庄子么
就算出得了庄子,孟家现在虽然不如当年,可在京城的人脉还是有的,还请不动大理寺帮忙
更别说现在大理寺少卿还有意与府上结亲,这种小事压一压,还不是轻而易举
谈话被打断,又是最熟悉的周妈妈,老夫人马上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在提醒她。
接过周妈妈递过来的参茶,抿了两口,老夫人到底冷静了不少。
孟晚陶又不是睁眼瞎,她们主仆二人的互动,她看得清清楚楚。
在心里骂了两个老巫婆一顿,这才继续道“大理寺要是不受理,那我也没什么活头了,就直接一根绳子吊死在大理寺门口好了,正好去底下跟我爹娘见面,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下年幼的我到时候会引起什么风波,我就不管了,反正我都死了。”
老夫人刚顺的气,立马又蹿了上来。
周妈妈马上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千万别被激怒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孟晚陶看着两人又道“老夫人觉得我年纪小,又没人撑腰,掀不起风浪么”
周妈妈手一僵,抬头看向了孟晚陶。
孟晚陶并没有看她,还是只看着老夫人。
“我是年纪小,”她道“也没人撑腰,可我娘生前到底还是有几个好姐妹的。”
老夫人一张脸,登时就黑了。
还敢提那个女人,还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姐妹
是想他们伯爵府再被满京城嘲笑吗
“旁人我就不说了,”老夫人的反应,孟晚陶很满意,她继续道“我就说说兰姨罢,兰姨还挺疼我的,我要是吊死在了大理寺府衙门口,老夫人猜猜兰姨会不会大闹一场,给我讨公道呢”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我也是一条人命呢。”
老夫人脸色黑沉,看孟晚陶的眼神都带上了恨。
“我若是没去成大理寺就不明不白死在了府里,”孟晚陶又道“想必兰姨一定不会让我就这么走的,总得把死因弄清楚,到时候闹大了,说承誉伯府为了我娘那点资产逼死了三房唯一的孤女,这名声可着实不好听呐。”
老夫人冷哼一声“没人要把你怎么样”
孟晚陶笑了声“老夫人身体康健,耳聪目明难道看不出我现在快被磋磨死了么”
被这么直白地撕破表面的平和,老夫人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三日内我必须要见到我娘留给我的资产,”孟晚陶也不跟她们你来我往地玩文字游戏,直白道“三日内见不到,我就带着皇上当年御赐的璎珞去大理寺告状,我就不信大理寺真的敢对皇上御赐之物不敬。”
说着,她看了周妈妈一眼“别想着来抢我的璎珞,这是圣旨上都指明赐给我的,你们抢了,那到时候我就告你们对御赐之物大不敬,更不把皇上都下旨抚恤的英烈遗孤放在眼里,抗旨可是死罪,到时候就看看以仁孝治国的今上,会不会重罚”
屋内人,脸色都极其难看,孟晚陶却觉得还不够,明显她们都只是气愤居多,并没有多忌惮。
她顿了片刻,又道“也别想着把我囚禁在府里,我跟兰姨说过了,三日为限,三日内,我没有亲自去找她报平安,三日后,她就可上门来闹。”
“兰姨的身份,就不用我多介绍了罢她想闹出点风波,想来也没什么难度,到时候满京城都传承誉伯府苛待三房遗孤,不把先皇、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就算今上不严惩,这样的名声,承誉伯府要如何在京城立足呢府里的少爷小姐,又该如何婚配呢”
这话正中老夫人软肋。
她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府上孙儿辈的婚姻大事。
府上爵位已经不能再世袭,年轻一辈也没出色的人才,承誉伯府没落已成事实,如今她就指望着结姻亲,好对几个孙子提拔助力,尤其是长孙。
长孙的才干虽不如他三叔,可到底是最有希望的一个,真要因此被坏了姻缘和前程,那承誉伯府不仅没了最后的希望,还会彻底沦为笑柄。
她不能更让伯爵府在她手中败落。
但她也不能被这孽种要挟。
孟晚陶对情绪感知一向敏感,老夫人虽极力掩饰,可打从进了这屋子,情绪波动就大,再掩饰,都掩饰不了她此时的松动。
孟晚陶赌对了。
老夫人果然最在意的就是孙儿辈的婚姻。
这个时代,对名声可是极看重的,越尊贵的人家,对名誉越看重,承誉伯府已然没落,就剩个不能世袭的爵位,还是个空架子,名声再不好,府上的少爷小姐,莫说找个高门庭帮扶孟家的,怕是连个门当户对的都难。
虽然牵连到旁人,孟晚陶也挺无奈,可她的遭遇,伯爵府的那些个主子,哪个不心知肚明。
冷眼旁观,也是帮凶。
他们并不无辜。
“这事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夫人竭力压着恨不能当场打死她的怒火,咬牙道“当年事发突然,很多事我都不知道,等我询问一番当年料理后事的人再说。”
孟晚陶想了想,点头“老夫人这么说,孙女自然信服,只希望老夫人不要诓孙女年幼无知。”
老夫人气得手都开始抖。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要走。
“这儿离京城府上有些距离,”孟晚陶在她转身时开口“总是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老夫人不如在庄子上住一晚,免得舟车劳顿,没精力询问,耽误事事小,让老夫人身上不爽利事就大了。”
她这话分明就是正话反说。
劳累无所谓,别误了她的事才好。
这个话里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就连一直茫然懵懂的小瓷都听懂了,就更不用说人精似的老夫人了。
她脸色极难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老夫人”孟晚陶出声喊住她,笑意已然收敛,嗓音里只剩冷漠“今儿这事,要么把我娘留给我的资产尽数给我,要么,我拼了一条命,要个说法,大家日子都别过,丑话说前头,别到时候怪我不顾血脉亲情”
老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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