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还要沿途还马, 于是回去众人便兵分两路。
一路张三儿跟米卫国带着那堆衣服驾着马车回,顺便沿途还马,如果运气好, 说不定还能到当地的黑市看一看, 把手上的东西换一换。顺便米卫国还想借着张三儿的马车把砖拉回去,为此他还特意跟殷山海借了六十块钱,说是到家把东西一卖了就还他。
至于给张三儿的车资, 他大方表示等他们啥时候有钱了再给他,或者以后打到什么好东西直接抵给他钱就行了。反正这趟如果他买的那些衣服能卖完,他赚的也不少了。
一路苏芫跟殷春峰坐车,押着林琳回去大队公社。为免林琳再出什么妖蛾子, 殷山海还特意写了一封情况介绍信,在里面说明她不仅偷别人的樱桃酱骗得他的学徒名额,后来被人揭穿的时候还倒打一耙,说他家窝藏右派分子, 险些害得他被人调查。
他这样自揭短处,瞬间就将被动化为主动如果家里真藏有右派分子, 有谁敢这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苏芫就是算准了这样的心理,才特意叫殷山海写了这么一封情况介绍信。经过昨天晚上林琳爽快认罪的事情, 她算准了后者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而且这秘密肯定跟那个能复刻东西的人有关。
因此她算准林琳不敢再攀扯师父,否则她就把她复刻东西的事情抖出来,到时一查, 说不定谁更倒霉呢
林琳明知道苏芫的心思, 但事实也确如后者所料,她压根不敢让人知道她能复刻东西的事情。因此各揣心思的两人,便这么默默把这事认下了。
很快, 苏芫她们就要启程出发。
叶老爷子看着徒弟十分不舍,又从屋子里拎出一袋点心包来“这是我早上叫山海特意给你做的干粮,你记着,路上只能你一个人吃,并且不能被别人看见,知道吗”
苏芫忍不住笑“为啥不能被别人看见难道你在里面藏了珠宝不成”
叶老爷子眼睛一竖“一天天的就知道白日做梦有那功夫还不如痛快的把山参钱收了”
知道老山参是给老爷子救命用的之后,苏芫就把殷春峰给的那五十定金给退回去了,至于之前说的卖三百块,她更是不会要了,是以老爷子才会有这么一说。
苏芫一见老爷子发怒,不敢再贫嘴,赶紧提着那包点心就爬上了车。生怕晚一点老爷子又想起来那里山参,要给她钱。
这边殷春峰带着苏芫跟林琳坐车回去,耗时一天就到了。
到了镇上,苏芫直接去大队公社报了案。老队长跟秦岳仑提前两天就由殷山海去了个电话,通知了他们这事,因此今天下午他们就已经到了公社等着她了。
原本两人还有些不信林琳会做出偷窃这样的事来,但是看着她亲手写的认罪书,以及殷山海写的情况介绍说明,两人不信也得信了。
由于涉案金额不算特别多,又是初犯。公社对林琳进行口头教育之后,又罚她在公社义务劳动三天就算了事。
虽然看起来这惩罚不重,但却是在林琳的档案上记了一笔。也就是说,这往后,无论她是搬迁、升职还是其它,这件事情将永远伴随她终身,甚至在有些政审严格的地方,就连她丈夫秦岳仑也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秦岳仑万万没想到林琳是会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人,虽然没有当场提出离婚,但是看得出,他的心情也是十分不美妙,离开的时候甚至连招呼都没跟林琳打就独自甩手走了。
林琳沉默地看着秦岳仑的背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伸手进衣兜里紧紧抓住了那本看起来有些旧的笔记本。
与此同时,在无人看得到的她的脑海内,一本笔记本无风自动,翻到空白一页,上面缓缓显出一行字这次是你操之过急了,我提醒过你,天道之子的气运不是那么好借的。你还要选择顶替,活该受此惩罚。
林琳眼神一阴可你不是说叶崇明马上就要死了么与其报信只是拿个跑路费,跟顶替上去挣笔遗产,你会选谁
笔记本“啪”地合上,似是被林琳的冥顽不灵气到,拒绝再跟她沟通。
林琳咬牙,有心发火却也知道自己没能力威胁对方。虽然对方是借她的身体复活,并且在这里休养,但是如果对方真要弃她而去,她也没什么办法。
就好像昨天,明明她不想写那认罪书,结果这鬼笔记本竟然直接接管了她的身体,“唰唰”就认罪了,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心思。还说这样就能让天道之子亏欠她的,往后借运更容易。
她才不要往后,她就想现在就能借走最好全部借走
抛下有些癫狂的林琳在公社接受义务劳动改造,苏芫跟殷春峰接受完公社的例行调查,就一起回家了。
上次来不知道苏芫是他的小师叔,这次知道了,他肯定是要去米家登门拜访一番的。
而且还有苏芫师父身份的问题,他也要当着大山村众人的面过过明路。
秦岳仑没脸跟他们一起走,因此回去的时候就是老队长跟他们一起。
刚到村口,冯秀萍早带着福福等在那里,一同等着的,还有大嫂跟二嫂以及两家的孩子。
福福隔老远就看见妈妈大包小包地往回赶,顿时挣开奶奶的怀抱,甩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就冲了过来,宛如一发小炮弹一样重重砸进妈妈怀里“妈妈妈妈师父爷爷没事,对吧”
苏芫一把接住小闺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是,没事了,吃了爸爸挖的大萝卜,就没事啦”
福福顿时得意洋洋“看,我说没事就没事吧,我最厉害了”
她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小手掐着腰,一副天下间,舍我其谁的架势。
殷春峰被她这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噗”地一声笑出来,上前一把抱小家伙在空中掂了掂“嚯还挺压手小师叔家的福妹子果然长得好”
周围围观的村人一听他这话顿时感觉怪怪的什么小师叔什么福妹子
他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冲一个三岁小丫头喊“福妹子”不觉得诡异的慌么
现场顿时雅雀无声。
殷春峰语出惊人之后犹不自觉,还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来哄福福“来,喊我春峰大哥。”
所有人“”
福福大堂哥小虎更是心里一凛,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把福福抢了过去“福福不能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这人怕不是个变态老成那样了还要你喊他大哥”
殷春峰一个踉跄,膝盖“噗呲”往外飚血“”扎心了
他看着四周人诡异而怀疑的目光,抚着胸口艰难喘气“呃,那个论辈分,我确实是福福大哥。”
然后他又提出一兜子点心朝冯秀萍递过去“奶奶上次过来没来得及相认,这次回去之后,发现之前我家一个远房叔爷曾经在大山村受过大家不少恩惠,更是收了我小师叔苏芫为徒。我叔爷现在身体不好无法亲自前来,便派我过来谢一谢大家。”
他一边说,一边又从包里抓出一把硬糖,挨个递了过去。
逢人就看福福,看她怎么喊对方就顺着赶紧喊。
冯秀萍满脸呆滞,看着在人群中散糖的殷春峰,他长得高大魁梧,这次又因为连日奔波,胡子也长得满脸都是,看着比他家老大还老。
但偏偏这么一个人,递糖递到她面前的时候,还面带笑容,十分恭敬地喊了声“奶奶好”
冯秀萍脚下一晃,这个年轻上山敢打虎的彪悍奶奶好悬没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给吓趴下
苏芫忍住笑,一把扶住婆婆“抱歉,那个,我师父他辈分有些高”
冯秀萍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高实在是高”
一家人带着殷春峰往家走去。
一路上殷春峰礼节十分到位,忙前忙后地帮大家扛东扛西,而且凡是遇到好奇前来看热闹的村民,他都会抓出一把糖,不厌其烦地再解释一遍自家叔爷受米家恩惠的故事。
很快,苏芫师父是省城殷山海叔伯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山村的各个角落。
众人又羡又慕,只恨自己当初咋没去帮那个看起来就不咋样的老头子,反倒叫米家白白得了这个好处。
不过也有那些不要脸的,眼珠一转,就腆着脸上了米家门,找到殷春峰跟他说当初曾经给他叔爷送过一个萝卜,一颗白菜之类的话,就为了他能多给自己一把硬糖。
殷春峰也果然不负大家所望,来者不拒,挨个发糖。
林碧莲就在其列,而且她还十分不要脸的一连来了好几次
终于,在她第三次上门的时候,冯秀萍忍不住了,彪悍性起,叉起一把扫把往门口一站,眼风就那么一扫
林碧莲顿时就怂了,乖乖把刚刚骗得的硬糖放下。
“嗯”冯秀萍眉一吊“只有这些”
林碧莲梗着脖子正要说话,就见冯秀萍“唰”地一扫把扫在道旁一株小树上,将树枝砸得脆断
“你小气得跟啥一样,当初殷老爷子在的时候不小心从你家门前路你都要讹人一笔,你还有脸说你给了人家萝卜鸡蛋当我眼瞎吗”
冯秀萍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张嘴,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得她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原想着今儿我大孙子头一回上门,不想叫人看到这些龌龊结果你这人给脸不要脸,偏要往枪口上撞这就怪不得我老婆子当众扒你的皮”
林碧莲“”嘤这冯大虫实在太可怕了
然后一捂脸,将兜里的糖往外一扔就跑了,速度之快,连鞋子都跑掉了都没敢回头去捡
众人哈哈大笑,殷春峰更是眼睛一亮,乖巧上前,嗓音宏亮“谢谢奶奶”
冯秀萍赶完人正霸气转身,闻言一个趔趄好悬没给大家当场表演一个劈叉
她糟心地一把推开殷春峰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小小点声儿”
“噗”
众人顿时忍俊不禁,笑倒一片
当天晚上,冯秀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过年了福福长大了,然后小家伙突然就地一滚,变成一堆顶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大家整整齐齐地往院子中央一站,中气十足地喊“奶奶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冯秀萍
“”
“”
心悸而醒,久久无法入眠
苏芫又在婆婆家呆了会儿,挑着省城遇到的事情说了些,至于说为啥她跟米卫国两人会分两路走,她则简单地将当初去省城的时候的情况一解释,说回来他们得去还马。
米家人没想到这张三哥如此仗义,纷纷竖起大拇指,老太太更是叮嘱苏芫要她等人回来要好好请人到家吃一顿饭犒劳一下才行。
苏芫自然是笑着应下,又说到这次又是江樾帮自家提醒了殷山海事情有所不对劲。众人顿时感慨这孩子真是她家的福星,老太太更是当场打开针线筐,说要亲手给他纳一双鞋底作为谢礼。
说完这些事,苏芫又把把给众人买的礼物一发
两位老人一人一身衣服,是她专门在那黑市里挑的,十分合身,穿着也精神。她也明说了,这东西是二手衣服,不要票,并且比外面便宜。
不过即使这样,两位老人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大哥是一枝钢笔,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也不贵重,但是心意也是足足的。二哥爱讲究,米卫国给他挑了一顶仿军帽,那种正宗的军帽是要用票排队抢的,压根买不到,而且贵。不过有这顶仿军帽也够米二哥炫一阵子的了。
给两个嫂子则是一人一条丝巾,也是她在黑市里淘的。至于小辈儿,则是点心就打发了。
她给着给着就把师父临走时给她的那包点心也拿了出去,吓得殷春峰赶紧一把捞回来“小师叔这是师父专门给你还有小福福做的”
苏芫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那边福福已经打开纸包,抓起一只点心用力一口“唉哟”
小姑娘顿时眼泪汪汪捂着腮梆子不出声这点心也不知道啥做的,太硬啦
老太太离得最近,一眼就瞧见那点心中间露出来黄澄澄一角,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伸手就把纸包包了起来,然后起身赶人“行了行了东西都得了还一个个的挤在这里干什么自去玩去”
众人一窝蜂地散了,唯有苏芫跟殷春峰被老太太留了下来。
等所有人都走了,就连老伴米满仓也都被她借口支出去烧火,老太太这才一脸紧张地松开纸包,看向殷春峰“你知道这里面是啥”
殷春峰心虚地瞅一眼苏芫“知道。”
苏芫莫名其妙难不成师父真在里面藏了珠宝
老太太用力一瞪三儿媳妇,将纸包重重拍回她怀里“赶紧拿着东西家去收起来刚才要不是我手快,险些就被人看见了”
苏芫打开纸包一看,顿时愣了
刚才老太太用力一拍,那些点心大多都碎了,露出里面包着的馅儿来
可这些馅儿哪是普通的馅儿
那满满一纸包,全是黄澄澄又亮灿灿到能闪瞎人眼的小黄鱼
大山村的夜,宁静而安详。
苏芫趁着月色将师父给的小黄鱼全部收起藏好,她本想将这些给婆婆留一点儿,但是老人家眼一瞪“这是你师父给你的嫁妆你就好好收着”然后就果断把她赶回家了。
收好东西,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得睡不着觉,哪知这两天太辛苦,她头一挨枕头,几乎是秒睡。
苏芫这里沉沉入梦,在同一片夜空下,另一边的米卫国跟张三儿两人却是乐开了花。
果然不出张三儿所料,他从省城黑市里淘来的衣服很受大家欢迎。
在回去第一家马主人那里,他直接就买走了六件,四件普通棉布,两件的确凉。由于是熟人生意,两人便给他算的便宜,普通棉布衣服算的两块五,的确凉算的八块。总计挣了十八块,外加两尺布票。
这家马主人其实就是当地的黑市老板,他之所以买这么多衣服,其实还是想借两人的口打探一番之前那个旧衣黑市的位置。
张三儿也不吝啬,当场给他画了张地图,将省城旧衣黑市的位置描了出来。
后面第二家马主人,那家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两人便没把东西拿出来吓人,而是打探了当地的黑市,去那里转悠了一番。
因为他们到的晚,当时黑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两人还是卖了整整十件普通棉布衣服,收获三十块钱,没收到票。至于的确凉跟的卡,则一件也没有卖出去。
这第一天,两人的行程就到此为止了。
当天夜里,张三儿带着米卫国歇在这家马主人家里,后者内心十分火热“张三哥,你说,如果我们这样一路卖回去,那是不是还不到家,就能把东西卖完”
张三儿揉着酸疼的小腿“别那么乐观,我们今儿是运气好,连着两家都赶上了。明天说不定就卖不出去了。”
说着,他把今天在黑市卖的那三十块钱递给米卫国“这些给你,算你卖的。之前头一家因为给人算了熟人价,就算是我的,不亏你。”
米卫国不干,坚持两人五五分“既是跟着你走才能卖了东西,那价格自然是你谈,算我们一家一半。等往后,我家东西卖完了,就全都归你”
张三儿拗不过他,“那也行,反正你东西少,往后我尽量提提价,不少你的。”
然后递给他24块钱,并一尺布票。米卫国则下床给他点了7件普通棉布衣服,一件的确凉衣服。
这样一来,之前苏芫在黑市进的衣服就还剩下23件普通棉布衣服,4件的确凉衣服。
虽然24离当初的55块钱本钱还很远,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米卫国做生意的热情。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过了半天又忍不住喊张三儿“张三哥,你说如果明儿我们再顺道收些山货去下个地方卖,会不会赚更多”
张三儿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摇醒,心里顿时一惊,还以为发生啥事儿了,翻身就把身边的东西往床下藏“啥啥发生啥了”
米卫国“不是,张三哥,我就是想问问如果我们再收些山货顺道去下个地方卖,会不会赚更多”
张三儿抹把脸
“”
“”
十分无语,“嗐有啥事儿你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吓我一大跳,还以为出事儿了”
他团吧团吧又把睡前掖在靠墙的包裹又按了按,然后语重心长“卫国啊,我们这行为啥叫黑市就因为它见不得光”
“我们这样打一枪换一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你说的收山货,再换地儿卖,那叫卖买卖,得一直往下跑才能赚钱像你说的,如果我收了山货,再去下个地方卖,可是现在这情形,谁也不敢保证它就能顺利卖出去,懂”
米卫国摇头,表示不懂“那你们弄了这一堆衣服咋就不怕卖不出去了”
张三儿被他一句接一句的问得睡意全无,于是索性爬起来给他讲生意经“这是因为,这里面有个物以稀为贵”
张三儿伸出手比划着,“就好比现在有张饼,它就这么大,我们一人咬一大口,它就没了一样这山货,我们本就是走的山路,在这村子里,它缺山货吗它不缺但是衣服就不一样,大家想买衣服得先去换票,换完票还得拿钱买。这就让很多人买不到衣服,但是衣服它又是个必须品,人不能不穿这突然一下子出来个不用票还便宜的,所以吧,虽然它是旧的,但也不妨碍它被人喜欢愿意让人买走呀”
闻言,米卫国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张三儿伸手拍拍米卫国肩膀,“睡吧兄弟,这行水深,我劝你呀,还是别瞎趟了,就偶尔跟着我干一票赚一笔就行了,免得万一哪天东窗事发,连带着你老婆孩子都要被连累”
说完,张三儿倒头就睡。
米卫国一顿,突然反应过来一事“所以你这么老大不小了,也不成个家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张三儿一僵“滚滚滚,不睡就出去晒月亮,别打扰老子清梦”
这一夜,米卫国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去做生意,卖啥都火爆得不行,赚钱赚到手抽筋。正当他开开心心地用一个巨大无比的麻袋扛着钱回家的时候,路上突然遇到公社政委书记,对方“咔嚓”一手铐就给他拷上了
然后说他投机倒把,被抓了,就连福福跟苏芫也跟着被一起抓走关到一个满是吃人恶兽的监狱里。
“”
米卫国吓得大叫一声,猛地一挣
“唉哟”
张三儿刚醒,就被他一脚踹下床结结实实摔在地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睡相也太差了吧真不知道你平时怎么跟你老婆睡的,还不得被你踹散架”
米卫国“抱歉抱歉实在是做了一个非常吓人的梦。”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梦见被人抓了,赶紧上前扶着张三儿起来,两人略微收拾一番就辞别马主人继续赶路。
因为那个梦,他今天显得分外老实,就连张三儿中途说要带他拐去某个地方的黑市见见市面他都没去,只说在路口等他。
张三儿劝不动他,便独自一人背着几件衣服过去了。
哪知去了没一会儿,张三儿就灰头土脸地回来,身上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一上车就一个劲地催他“快走快走”
米卫国驾起马车就跑,直到走远了。张三儿这才喘一口气,擦着汗对他道“你是不知道,刚才实在太险了,险些就被人抓了”
原来他刚到那处黑市的地界,正要进去,哪知突然内急,便背着东西去了旁边一户人家借用厕所。
等他出来,那黑市就被一群人带着家伙给抄了。
好家伙,当时他头皮都炸了,扭身就跑。
一路上连头也不敢回,鞋子都跑掉了也不敢回去捡。
张三儿兀自唾沫横飞地形容着刚才的危险经历,却不知道前面的米卫国心里却是波澜乍起看来还是不能走太多夜路,否则肯定会栽跟头的。
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做了那个噩梦,估计那会张三儿一说,他就跟着去了。两人也不会在这路口磨叽这一会儿,等那些人到时,他俩肯定在黑市里面没跑了。
米卫国心里一阵后怕,将这话跟张三儿说了。
张三儿也是唏嘘不已“对,你说咋就这么巧,昨天晚上你不还兴致勃勃想长久跑买卖吗咋今天就不想去了”
米卫国瓮声瓮气“我梦见我被人抓了。”其实他最怕的不是自己被抓,而是苏芫母女。
梦里他看着她俩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他的心里就跟刀剜一样难受。
想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神色郑重道“张三哥,我劝你一句,往后那黑市,能不开就不开吧,反正你赚这些也够了,万一哪天被抓了呢你家人怎么办”
“我家人”张三儿一愣,突然面露奇怪之色“唉,不说也罢。你说的我都知道,往后我会慢慢收手的。”
说完,气氛陡然沉闷下来,只余马蹄得儿得儿敲击地面的声音。
张三儿默默看着前路,嘴里咬着一根草茎久久没有出声,然后他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其实我是真羡慕你。”
米卫国正好挥了下鞭,没听清他说啥“啥”
张三儿一笑“没啥。”
然后往后一仰抱头仰躺在马车上,咕哝一句“一会儿快到了喊我一声,昨儿晚上被你那一惊一乍的搞得一点也没睡好,补个眠”
米卫国“行。”
然后嘴里呼喝一声,马蹄得得,带着两人轱辘辘远去
接下来的行程,两人都收敛了许多。张三儿不再像之前每到一家都恨不得把衣服拿出来推销一番,而是确定对方是信得过的人,才会少少地拿出来一两套来换。
这样一来,两人卖衣服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却胜在安全。
不过慢归慢,等两人最终来到之前米卫国订砖的那家的时候,苏芫进的那些衣服正式售罄,米卫国总收入120元外加5尺布票。而之前苏芫进货一花只花了55块钱,也就是说,这一路走回来,他直接将自己的本钱翻了倍
想到他之前翻山越岭打野物,找山货的辛苦
米卫国“”
又忍不住好心动怎么办
然后转念他就想起来第一天的噩梦,这个梦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泼下,他顿时老实下来这种事还是消停儿的,少干为妙。
其实他们这一路总共也就卖了四十多件衣服出去,是后来张三儿坚持先卖他那部分,还说马上就要去拉砖了,钱总得备足。
米卫国这才同意,不过每日里两人卖的东西还是七三分,卖到最后这一站,米卫国的衣服才正式售完。
砖早就烧好了,米卫国带着钱去当地的砖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砖钱加上那口大陶缸的钱总共是85块3毛2,被他讲了个价,对方给他把3毛2的零头抹去了,总共花了85块。
砖有些多,他们一辆马车是肯定拉不完的,于是又请了他们生产队的两辆马车一起,他跟张三儿又一人背了一背篓,这才勉强拉完。
两人这么走走停停的,等最终到家,距离当初苏芫回去时间都已经整整过去一周了。
殷春峰是在第四天早上离开的,正好跟在公社义务劳动回来的林琳在村口打了个照面。短短三天不见,林琳明显比之前憔悴许多,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在公社经历了什么。
这几天村子里的议论一直都没有消下去,连带着连知青院那边都清净好多。知青院以前一直以林琳秦岳仑两口子为首,现在其中之一背上了小偷的罪名,谁知道剩下的人是好是坏
就连扫盲班,若不是老队长跟米大哥三令五申说要识字,至少要学会算账写自己的名字,只怕扫盲班都没什么人去了。
不过即便这样,这两天也有几个胆大的在跟老队长反应说想把扫盲班老师换一换。
以前秦岳仑作为扫盲班的班主任,是不需要下地干活就可以挣得工分的。这样的好事难免会招人眼珠子,以前大家是被老队长压着,没人敢吭声。
但这两天,知青院出了个小偷,还是扫盲班班主任的老婆,知青们的领头人之一。
这一下大山村民们就忍不住炸了。
天天都有那脾气火爆眼高手低的人上老队长跟前闹“凭啥他不用干活就能一天六个工分难道就跟他们说的,我们这些泥腿子天生比人低一等吗”
尤其令老队长没想到的是,知青们竟然也是有几个不服气,半夜偷偷来找他,明里暗里暗示说其实可以让扫盲班班主任轮流来当,反正不就是教村民们识几个字嘛,算个账嘛。大家都是知青,学问谁都不比谁差,没道理有些人一直仗着先来,霸着班主任的名头不让,让他们后来的这些人吃亏。
老队长小时候苦,没上过学,又因为年幼时的经历曾经被镇上一个账户先生三言两语救过命,因此长大后打心眼儿里佩服文化人。
所以当有知青来到大山村下乡,老队长直接将自家的老宅院让了出来,给知青们居住。并且给了知青们极大的尊重与自由度,任由他们自己管理自己人,一点也不像别的村,知青来了村里,大凡小事都要归生产队管辖。
后来林琳提出来要办扫盲班,老队长又忙前忙后的托人找关系去买了粉笔,书本。还主动提出班主任因为要备课工作辛苦,就一天六个工分补贴,如果下地干活,工分另算。
没有黑板,他就把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板拿出来,打磨光滑,涂上黑漆,就是黑板了。
以前林琳没出事前,知青院里一团和谐,除了一个耿翠翠时不时闹点笑话以外,大山村人对知青院的感觉是祖地一样的感觉尊崇、羡慕。
现在林琳出事,知青院顿时跌落神坛,让大山村民心思浮动,觉得知青也不过如此,会偷,会抢,会扯皮
这不,今天一上工,又有人上老队长跟前唱戏了
“老队长,不是我说啊,您看那扫盲班,其实现在一周俺们也就上一次课,那凭啥还天天补班主任六个工分啊”
“对啊,就是。老队长,而且我发现啊,您看俺们不管是去年入的扫盲班也好,还是今年入的扫盲班也罢,好像用的教材都是同一个”
“就是就是,那老队长您说,这教材都一样,那教案还用变吗这教书可不像种地,一天一刨,天天刨出来都不一样,他反正就拿着同样的东西教俺们,当初您说是担心老师们备课辛苦,那我也没见他们咋备呀”
说话的是村里几个出了名的闲汉懒汉,一天天的四体不勤,一点子力气全长嘴巴上了,烦得老队长转身就想走。
哪知还没走动,就被人眼疾手快抓住了
“老队长,不是咱说啊,您看隔壁大队的知青们,他们可是跟咱一样,天天下地。虽然也办了扫盲班吧,但是那补贴可没像咱这样儿的,一天六大六个工分都够他养活一家子了”
“对对,您老说我们懒,那我看啊,有些知青可比我们更懒您看这眼瞅着我们上午都快下工了,刚刚我从知青院外经过,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还有人刚拎着毛巾牙刷才去洗脸呢哈哈哈”
众人一唱一和,说得刚刚在河边打完水洗完脸的秦岳仑脚步一顿,有心上去理论两句,哪知别人已经把他要说的话说了
“哟哟可别这么说今儿晚上可是要开课的,说不定人家昨天是熬夜备课,睡晚了,所以才起咱可不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吧”
“是是是”
“哈哈哈”
村人肆无忌惮的调侃,顿时让秦岳仑脸上发烧,再也在这里呆不下去,端着盆儿一溜烟儿回了。
到了知青院,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除了他跟剩下极少几位偷懒的知青以外,大家都出去干活去了。
别人没有他那样的六个工分补贴,因此还是会时不时出去干干活的不管怎么说,总得养活自己不是
林琳也不知在干什么,日头都晒到屋里了,还在睡,眼下还带着浓重乌青。
秦岳仑气冲冲地跑进屋子,将盆往地上一摔“他们一帮只知道挖地挑粪的泥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琳被他这猛的一下吓得一惊,呼地坐起,一看是他,顿时没好气“你这是咋了今天晚上要上课你还不赶紧去备课还在这里发什么脾气呢”
其实要说这一下林琳的态度也没啥大不了的,她被吓醒,说话自然带了点脾气。
哪知就是这点脾气,顿时点炸了处于敏感期的秦岳仑。
秦岳仑眼睛一竖,当场就发了飚“你也瞧不起我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不要脸偷人东西冒名顶替别人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你在这里好吃好睡,我就要在外面受人讽言讽语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是绝对不会娶你跟你结婚的”
林琳回来这两天,秦岳仑一直对她爱搭不理的,不仅没去接她,回来后就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甚至当天晚上还直接丢给她一条毛巾要她去外面洗洗去去晦气。
这些林琳都忍了,想着这次确实是她让他蒙羞,便想着忍气吞声过去算了。
可没想到她越忍,秦岳仑反倒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当时就炸了“什么叫我不要脸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当初要不是你花言巧语哄我我又何至于现在来听你说我配不上你的鬼话”
“你说说你来了知青院这么久,你干出来个啥啥也没有要不是我,扫盲班能开起来你能天天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看花就一天六个工分到手”
林琳越说越上头,连带着心里对系统控制她的怨气也一并发作出来了“哦对,没我的话,你可能就跟那个耿翠翠一起,天天窝在屋里,等着她爸妈投喂对吧”
“抱歉,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您吃软饭的美好生活”
说着,她还刻意在“吃软饭”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秦岳仑一听,这还了得,反手就是一耳光扇了上去“我去你妈的林琳你他妈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啪”
林琳一懵,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岳仑,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眼里全然没了往日里温柔可意,里面满溢的全是对她的憎恨。
“嗷”林琳顿时疯了“你竟然打我你竟敢打我”
林琳大叫一声扑将上去,两人缠打在一起,从床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院子里,把同院的知青们都惊动了。
大家惊呆了,没想到往日模范夫妻打起架来竟然是这样的疯狂男的揪住女的头发往死里扇,女的咬住男人肩膀死不撒口
耿翠翠昨天去镇上淘了本话本子昨夜看了一宿,今天就找借口偷懒没上工。
哪知睡得正香,突然被院子里动静惊醒。她趿着鞋冲出去一看,正好看到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人滚在面前。
耿翠翠“”
然后“妈呀”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外冲
然后她披头散发一路冲进苏芫家门,找到正在给小黑喂食的苏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主人往后你就是我的主子您指东,我绝不打西您指西,我绝不打北”
苏芫“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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