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秀萍火急火燎地冲出去找人来帮三儿媳看脉。
原本守在门口的李来娣一听, 顿时也顾不上自责了,赶紧冲进去照看弟妹,哪知一冲进来, 就看到苏芫蹲在门前, 呕得肝肠寸断。
一旁福福小脸满是焦急,不停拍打着妈妈的后背,一个劲给她顺气。
“这是咋了”
李来娣紧着去厨房准备给她倒水, 哪知摸进去一看,里面冰锅冷灶。这一天,苏芫竟然是连火都生。
她又赶紧两把点起火,舀了几瓢水进去烧着, 转身又接了杯凉水出来“先漱口,不然那味儿在嘴巴里老是反胃。”
苏芫泪眼婆娑地接了,一仰头把水在嘴里漱了漱,然后吐了出去, 心里那股劲好歹过去了点。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的恶心跟上次山上遇熊之后有点像, 却又有些不同,总有股让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正想着, 院门又被人撞开了, 冯秀萍拉着村里的赤脚大夫冲进来“快快帮我三儿媳看看,可是有了”
苏芫张嘴想说“不可能”,可是转眼又想起来这个月的例假似乎推迟了好几天都没来, 于是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然后伸出手由老大夫把住了脉。
老大夫被冯秀萍拖来一路心浮气躁,好容易定下心把脉,却觉得对面苏芫的脉像沉稳有力, 十分的康健。
至于说老太太说的“有了”
老大夫皱眉又叫换了一只手“嘶,我把不出来孕相,不过阿芫的身体很健康,你们不必担心。”
然后又说这呕吐也有可能是受惊着凉所致,叮嘱接下来多喝热水,好好休息。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
可不是受惊着凉
今儿这一天就没消停过
老太太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老大夫,然后当即拖着苏芫跟福福去了自家“走你这新屋没什么火气,去我家住。你这新屋离不得人,晚上叫你爸跟你大哥过来住,男人家火力旺,正好可以给你暖屋。”
说起暖屋,冯秀萍又是一顿,然后道“等会儿我再去村里请几个辈分高,德性重的老人一起来,晚上在你家热热闹闹开一桌”
原本大山村新家搬迁就有暖屋的说头,只是之前米卫国想着他家只是扩建,又不是搬迁,便没搞这些。
这会儿老太太心里嘀咕着,他们刚搬进新屋就闹出这一出,只怕是跟没暖屋有关系。
因此忙不迭地就安排上了。
老太太也是大手笔,想着暖屋,就一股脑儿地把村里闲散着帮不上工的老头子们全安排上了,还给开了几桌麻叶子牌,一群人打着牌,喝着茶酒,虽然外面河水仍旧“轰隆隆”但好歹屋里却是活泛起来了。
只是这一幕,对比着外面紧锣密鼓的围河修堤,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
就在福福奶张罗着给她家暖屋的时候,狼牙山上。
米卫国吃过烤兔,又将篝火挪了个地,用枯枝败叶堆在原本烧火的地方躺了上去。
大火烧过的地面干燥且温暖,带着一股能炙进人骨头缝的暖意。
米二哥也不知是心大还是真的累了,吃过烤兔就地一躺,呼呼就睡了。李三娘跟小鬼头两人身体不好,也顶不住,跟着睡了。
米卫国独自瞅着满眼璀璨的星空,突然问了句“你往后咋打算”
李三“回去看,如果张家人死绝了就算了,如果没有,我就是坐牢也要把他们都送进去。”
李三这么多年干的事儿也不干净,如果真要报警,自己势必会受到牵连。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一个翻身坐起,然后“扑通”一声跪在米卫国面前“砰砰”就是几个响头。
速度快得米卫国都没来得及躲避,就生受了他这一番动作。
“李三哥你这是干啥”
李三“如果事情真走到那一步,我的娘跟弟弟,还得托你照顾”
米卫国顿时沉默,半晌才“嗯”了一声。
李三做的那些事,确实够他喝一壶的,而且如果到时跟张家撕破脸,他那些事肯定一件也兜不住。
但如果不报警也不行,就张家那嘴脸,肯定会拿这事作为要挟他的手段。李三即使把娘救出来也没用,一样受人要胁。
想到这里,两人心里突然同时升起一个恶毒的念头要是这场水,能把张家人冲得死绝了就好了。
就在两人同时忍不住在心里诅咒张家人的时候,山洪中央一株小树上。
一连串串串儿一样,串着张明善、张德全、张芹一家三口。
张德全在最上面,但是现在三人正在争吵。
“张德全,你已经在上面坐了很久,该下来让我歇歇了”说这话的是张芹,她刚才试图上去,结果把仅有的一根副枝给掰断了,差点被水冲走。
张德全“是我跟爹先发现这里的,然后把你拉过来。爹说了,一人在上面呆三千个呼吸,我还没到而且你别忘了,那会儿你都要被冲走了,是我拔箭、拔箭插在树上你才抓住没被冲跑的”
张芹浑身打颤,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了“可是我已经快熬不住了,你那不是有吃的吗快给我一点,我没力气了”
张德全眼神一闪,“没了刚刚水流太急,包裹里的东西全冲走了,只剩下几块,刚才全给你了”
张明善只要一想到自己一家被撵着换道,就一心只想杀了李三那个狗娘养的跟他那个帮手他妈的,他们站得高,肯定是看见这边有水来了,才故意叫他们走的
他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里仿佛淬了毒“等洪水过去,老一定要把他们全杀了”
“爹你说啥”张德全没听清他的嘀咕,本想不理,但是一想他爹的手段,又害怕,便主动挪下来“爹你上去歇着吧。”
张明善回神,看着主动下来的憨儿子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嗯,你是个好的,来,你既下水了,那包裹就给我背着,不能再泡了。”
张德全本不想给,但是扭头一眼看到正蠢蠢欲动又想来偷吃的张芹一眼,就脑袋一缩解了包裹“那爹你拿着,里面东西真不多了,得省着点吃。”
之前就是,他跟张芹两人在水里,结果被后者偷了大半吃的进了肚。
张明善笑眯眯接过,然后上树的时候突然抬脚,猛地顺势一蹬
“啊爹你干啥咕噜噜”
张德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人就被他踹下了树,转眼就被一个浪头摁进了水里
张芹惊呆了“爹”
伸手就要去拉她弟弟。
哪知下一刻,耳边响起的话让她又止住了动作
“这树根本承受不住我们三人,德全受了伤,体重又最重,早晚是个死,还不如现在让他死了免得活受罪。”
那你怎么不去死
这话在张芹心里打了个滚,又随之淹没,然后学着张明善的样子,冲着向自己伸来求助的手的弟弟狠狠跺了下去
张德全“爹咕噜噜姐姐咕噜”
几人本就筋疲力尽,张德全也不过堪堪挣扎了两下,就被父亲跟姐姐联手踹下了水,然后沉了下去。
张芹怔怔地看着在水面上消失的弟弟踪影,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倏地大叫出声“爹爹,你干了什么”
张明善把怀里的包裹小心地揣进怀里收好,舒服地躺倒在枝桠上。
闻言顿时冷酷一笑“呵,我干了什么你不也添了一脚没你那脚,说不定德全儿还以挣扎着水上漂着,找到下一处栖身的地方。”
张芹顿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树上躺着的人心里出一股巨大的害怕。
张明善看出来了,斜眼一瞥“你也别怕,只要你肯乖乖的,你体重不重,我留着你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等出了水去找李三那个狼崽我还要帮手。”
张芹沉默着不说话,看他的样子,张明善转头又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饼子“呐,吃了,等我眯一觉起来,你就可以上树休息了。”
张芹乖乖接了,心底却是在打着颤。
她看得出张明善说的是真话,但是她还能挺到那时候么
她绝望地看着四下里咆哮的河水,浩浩荡荡,一望无际,让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傻俅那家伙每次挨打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感觉
她心里倏地升出这么一个念头。
转眼,她就狠狠一口把饼子塞进嘴巴里,阻止自己再往下想,然后恶狠狠往下咽“德全儿,你别怪姐,害死你的是这洪水,是那李三那个狼崽,等着,姐会给你报仇的”
树上,张明善眯着眼笑了声“这才对嘛,好了,好好在下面守着,如果有人记得叫我,没有等我睡醒,你自然就可以休息了。”
张芹低低应了。
夜渐渐深了,河水平静过一段时间,快到天明的时候重新又汹涌起来,沉重的浪花数次砸得她险些脱手,最后用裤腰带把自己绑在树干上才好点。
树上,张明善打着香甜无比的呼噜,梦里也不知是不是梦到自己终于杀了李三,正又是咬牙切齿,又是得意地拧着眉毛无声大笑。
又一个浪来,张芹实在顶不住了,小声喊了句“爹。”
张明善瞬间被惊醒“什么有人吗”
张芹“不是,我顶不住了。”她哀声道“让我上去歇一阵好不好我感觉我的腿都没知觉了。手也是麻得完全使不上力。”
张明善顿时怒了,一巴掌甩在女儿脸上“不是跟你说了,有人来才叫我等我睡够,自然有你休息的”
他这一巴掌用力极重,若不是她提前用裤带把自己绑紧在树上,只怕她就跟之前的张德全一样,被直接甩进水里去了
小树因为他这动作,顿时剧烈地晃动一阵。又一个浪打来,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歪了一丝。
张明善翻个身再次睡去,没注意到这丝变化。
张芹却是注意到了。
她忍不住目露惊骇这树撑不住了么
然而回答她的,是再次响起的呼噜声,以及一声比一声大的水声。
张芹恍恍惚惚地挂在树上,身上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临近天明的时候,水声突然再次变大,水流急速地冲涮着她的身体,终于让她恍惚的精神恢复一丝清明。
她骇然四顾,看着不知何时又涨了一大截,已经淹到她下巴的河水,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爹”
张明善睡得沉沉的,完全没有应她。
她忍不住又伸手去摇了摇树,没把张明善摇醒,反倒把他之前藏在怀里的包裹摇出来一角。
吃的
张芹眼睛一亮,忍不住努力往上蹭了蹭,然后偷偷伸手,将包裹拽下一角来,再拽一角
就这样,她一点点地把包裹全拽到自己这边,张明善都没醒。
张芹大喜,饿昏头的她不管不顾,埋头就把东西往嘴巴里塞。
哪知刚吃了一口正准备再吃第二口的时候,头顶突然被人重重踹了一脚“艹你个死丫头竟然偷吃妈的,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刚才就应该让你下水,留下德全儿了”
张明善一醒就发现自己怀里空空,而底下张芹正在狼吞虎咽,顿时气得一脚就踹了下去“妈的就知道吃吃吃吃”
然后伸手就去抢。
张芹被泡了一夜,神智本就有些不清,此时见张明善还要来抢她的吃的,下意识一个反手就把人拽住然后用力一拉
张明善没想到张芹竟然还敢反抗,一时不查,顿时被女儿拽下树,“扑通”一声落下水
“妈的,你竟敢拉老谁给你的胆”
张明善反手就摁住张芹的脑袋往水里压,竟是一副要淹死她的架势
张芹大骇,拼命挣扎。
张明善顺势夺过装吃的包裹,单手摁着张芹死命往水底弄。
哪知之前张芹用裤带把自己紧紧缠在树上,张明善这一只手竟然没能摁动。
他不由一愣,底下的张芹突然嚎叫一声,一个翻身压上来,猛地把他脑袋抱住紧紧压在怀里。
张明善“”
然后就感觉背上一痛,紧接着又是一下接着一下
“啊啊啊啊”
张芹拼命捅着怀里的人,状若疯虎。
原来刚才她被摁在水里,却意外发现之前张德全为救她而从腿上拔下来的断箭。
死当头,她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把拔下这箭就开始反攻。
张明善再有力心思再阴狠歹毒,到底也是肉身做的。
张芹这一顿疯狂乱捅,很快就让他失了力气,然后松开手,口鼻喷血“张芹你,你竟敢杀我”
张芹脸上身上全是血迹,状如恶魔“对,我怎么不敢杀你,德全儿被你杀了,我杀你也算是给他报仇”
“好,好”
张明善突然阴阴一笑,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里装吃的的包裹远远扔了出去
同时道“你要杀我,我也不会让你好活你就在这水里活活饿死吧”
然后手一松,就此沉了下去。
张芹“”
过了一瞬才猛地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过去想把吃的捡回来。
可是水太急,一个浪花一卷,那包裹就倏地没入水里消失不见。
张芹被困在树下绝望大叫,然后腿边突然被什么一绊,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张明善临死也不肯放过她,还死死地抓着她的一条腿。
张芹眼神一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潜入水里对着张明善的胳膊一阵猛捅
再出来时,她手里就捧着一条断掉的胳膊,满脸是血,癫狂大笑起来
对于水里张家人的自相残杀,远在狼牙山的米卫国一概不知。
昨天后半夜界河的水就下去了些,他现在正带着众人继续往上走,想找到一处窄点的河道设法过河。
他们运气好,走没多久,就碰到一处狭窄的河道,只要将岸边的树砍倒一株,就能搭着过去。
柴刀米卫国是带的有的,一行人当即行动起来。
砍着砍着,众人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里的地下不知怎么回事到处都散落着某种蛋壳一样的碎片,也不知道是属于什么动物的。
而且四周的空气里也泛着一股子奇怪的腥味,熏得众人头脑发昏。
米卫国吆喝一声“我们搞快点,这地方有些古怪”
心急回家的众人只是略微看了眼,便没再管,继续卖力地砍起大树来。
很快,他们就把一株长度合适的大树砍断推倒,稳稳搭在河道上。
哪知就在众人正要准备过河下山的时候,对面山林里突然“嘶嘶”连声,游出一个庞然大物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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