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过几息, 从李姐身下流下的血已经把雪地染红一大片。
她脸色煞白,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死死盯着王爱国两口子“我我孩子要是有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高主任慌得一把搂住她“玉芳没事, 没事啊,不说话,回头我来收拾他们, 你快叫邱老先生好好帮你”
米卫国沉着脸, 直接带人把王爱国李春花两人五花大绑一捆,丢到一旁,然后就对着托着帕子帮邱老爷子银针消毒的苏芫道“我去借车。”
苏芫心里也是慌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忍住, 闻言道“快去快回。”
刚邱老爷子趁着回去取银针的功夫说了句李姐怕是不好,叫赶紧找一辆烧油跑得快的汽车,准备去县医院, 直接略过了镇医院。
苏芫紧紧攥着李姐的手“李姐别慌, 你现在必须镇定情绪, 情绪镇定对孩子好,也利于老先生施针。”
说话间,邱老先生又是几针扎在她的腰侧上, 明晃晃的针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令人心寒的光。这几针似乎很费精力, 老爷子针扎下去, 脸色就肉眼可见地衰败下来,他赶紧端过一旁的热茶狠狠灌了一大口下去。缓了一下,然后又是连续几针扎进去,然后捻了捻,另一手搭着李姐的脉,片刻不敢松缓。
李姐强行镇定下来, 抬眼哀哀地看着高主任“老高,这孩子能保住的对不对”
高主任六神无主,答非所问“没事没事没事,我肯定要王爱国两人血债血”
“高主任”苏芫连忙喊了声制止了他,现在说这些只会让李姐神思更加不属,然后温声道“邱老爷子很厉害,你没看你现在血都止住了吗没事的,别慌。”
李姐一愣,这才感觉自己身下原本汹涌的血似乎真的止住了,而且肚子也没方才那般绞痛,她心里一喜,正要说话。
旁边邱老爷子终于腾出手来,制止了她“不要再说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还要送你去县医院,我暂时帮你把血止住,胎儿也用银针护住,具体如何,还得仔细检查才行。”
闻言,高主任夫妻两人均是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唯有苏芫,注意到老爷子颤抖的手,以及紧皱的眉。
她的心里不由一沉。
不过这会儿她什么也没说,只叫人把王爱国两人死死看住别跑了,等着警察来。
自己则进去里屋,把之前准备留给福福的灵芝取出来,用红布包了准备一会儿去医院的时候带上。
其实刚才她就已经把灵芝取出来,但是邱老爷子说现在情况未明,最好不要用药。
出门的时候小麻鸡自屋后绕过来,冲她叫得凄厉。她脚步一顿,又快步跟着它去了侧面,刚才人多,米卫国直接把咯咯哒抱进窝里呆着了。
她在鸡窝前蹲下,咯咯哒气息微弱,好久才能看到它动弹一下。
“咯咯哒”苏芫心里一下堵住,忍不住伸手去触了咯咯哒一下,摸了一手的血。
良久。
“咯咕”
咯咯哒才缓缓自喉咙里发出一声回应,那只残存的眼睛眼皮一弹,却是没能睁开。
然后“呃”地一声,自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倒气的声音。
苏芫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慌着去掰灵芝。但是灵芝质地坚硬,她抠了半天也只抠了点渣渣下来,洒在咯咯哒嘴边。
咯咯哒一动没动。
她手上沾满了咯咯哒的血,心里难受得不行,眼泪唰唰地流,然后把灵芝在地上砸了又砸,又搞出些粉末来直接抹在咯咯哒嘴边的伤口上。她本想掰它的嘴强喂,可是咯咯哒嘴边也有一道可怕的伤,她实在不敢动它,只好将这些粉末洒在上面,希望它能吃下去。
咯咯哒还是没动。
它身上到处都在流血,她也不敢动它。于是她把剩下的粉末小心地洒在咯咯哒身上伤处,这时前面有人在喊“警察来了”她只好把眼泪一抹,起身匆匆去了前面。
警察已经把王爱国两口子铐了起来,两口子的嘴还被人塞着。一看到警察,两人均是露出又怕又悔的表情,想要说什么,奈何嘴被堵得死死的一声也不能出。
警察也懒得放这种害人孩子的恶毒鬼多废话,直接问了苏芫情况。
苏芫三言两语把情况跟警察一说,原本他们还想带她去派出所录口供的。但是一看现场李姐那惨烈的状况,警察便只说出一句“救人要紧,这俩我们先带回去关着。”
高主任红着眼“不许让他们跑了。”
警察跟高主任是熟人,闻言一顿,伸手拍拍他的肩,没有说话,然后一阵风地又走了。派出所有一辆小车,只是要打报告经所长同意之后才能用,他得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把车子申请下来,看李姐那样子,只怕镇医院不敢收。
警察走后没多久,米卫国也回来了,他刚才是跑去冶铜厂找车去了。
幸好今天秦厂长在工地,闻言直接点了一辆装材料的卡车,叫人跟他走了。
李姐现在这样子只能躺,驾驶室里肯定是坐不成的。于是苏芫两把就把米卫国之前给她做的人力车架子给拆了下来,又抱了几床被褥铺在后车厢上,然后把罩子往上面一架用来挡风,就由众人把李姐抬上了车。
李姐这会儿已经回复了些力气,还有空调笑“苏大厨,你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车拆了,不怕伤了你家那口子的心”
苏芫一顿,压下心里的难受,回以一笑“伤了再补呗,怕啥。”
李姐说了两句话就气力不济,在邱老爷子的吩咐下闭上眼休息去了。
苏芫把好不容易掰下来的一小块灵芝塞在窦老爷子手里,说了句“给咯咯哒的,如果不能救的话”
如果不能救的话怎样
她没能说出来,只红着眼跟着众人一起爬上车,向着县医院呼啸而去。
她心里明白,李姐今日这罪是替她受的。因此即使她心里再记挂咯咯哒,她也不能留下来照顾它。
她必须陪着李姐去医院。
从这里去县医院开车要走四十多分钟,他们担心路上出现突发状况,因此邱老先生便跟着随车去了。
眼见人被送走,围观的人群也缓缓散去,言语间满是对王爱国两口子心性歹毒的害怕。
众人议论纷纷,窦老爷子心里记挂着咯咯哒,便也跟岳老爷子一起关了院门。
不多时,原本围满人的云来巷就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余积雪之上点点刺目的血迹,昭示着今夜的不平静。
等街上人群尽散,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王爱国家的院子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闪出一个略显佝偻的瘸腿人影来。
这人出来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无人,这才又向院子里招手“走快走”
然后就见一个比福福高不了多少的小身影“嗖”地从里面蹿出来,跟上这个瘸腿人影,飞快地沿着墙根儿底下的暗影跑远了。
窦老爷子跟岳老爷子来到鸡窝跟前,发现咯咯哒还是那么一动不动趴在那里,不过身上的血好歹止住了。
两人相视一眼,又给它放了一小碗清水在嘴边,又盯着它守了一会儿,见它还是不动。窦老爷子蹲得受不了了,这才起身回屋,准备给它煮点它最爱吃的面条看它能不能吃。
咯咯哒很有灵性,长得也不似一般的母野鸡麻突突的,身上的羽毛虽比不上一些雄性野鸡艳丽,但却也相当好看了,因此它曾经多次被老爷子当作鸟类模特教导福福画画。
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身上的羽毛渐渐开始有脱落的迹象。刚才被那大公鸡一顿叨,身上的羽毛都被叨得七零八落的,好几处皮肉都被翻出来,血肉模糊,尤显凄惨。再加上那半边被叨得挂在外面的眼珠,更是让人感觉惨不忍睹。
窦老爷子心里一紧,顿感不是滋味。
之前他还没平反的时候,这小母鸡曾经多次帮他,不是送饭就是帮他跟福福一家联系。
这样一想,窦老爷子心里更难受了。
岳老爷子帮他烧着火“你说这人咋有这么坏的心肠呢咯咯哒、李玉芳他们都是性命啊”
窦老爷子专心盯着锅内翻滚的面条,一声不吭。
过了半天,突然说了句“咯咯哒最喜欢吃面,也喜欢院子里那棵树。”
岳老爷子一愣,明白他这是在为咯咯哒选遗地了,他咂了下嘴,只咂到满嘴苦涩“可是”
这年头,哪有人给鸡埋骨的
就算咯咯哒不一样,只怕福福一家也不可能真的好好把它埋了吧
窦老爷子“不,你不懂。咯咯哒不一样,对我,对福福,对他们,不一样。”
他看得出来,苏芫最后走的时候心里还系着咯咯哒的,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只怕她会把咯咯哒一起带着去医院。
只是咯咯哒是只鸡,带去医院肯定没人救,倒不如放在家里,留给他们照顾,说不定还能有线生机。
屋子里气氛陡然沉闷下来,只余锅里面条咕嘟冒泡的声音。
屋外。
咯咯哒躺到某一刻,身子突然剧烈地抽动起来,嘴巴用力张大,发出“呃啊呃啊”长长的倒气的声音。
小麻鸡慌得团团乱转,扑腾着翅膀一直在它四周折腾,不停拿脑袋去拱它“咯咯咯”
咯咯哒僵着四肢,“呃啊呃啊”
急得小麻鸡最后一屁股坐在它身边,两爪弹动着弹出一个土窝,也不知道是想把它埋起来,还是把它孵起来。
咯咯哒的声音渐渐变小,气息也越来越弱。急得小麻鸡飞去窗户跟前猛地叨了两下窗玻璃,然后又折回来。
然后小麻鸡定定地瞅着咯咯哒,急得团团乱转,然后它那比核桃仁大不了多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每回比它先下蛋的时候,它气得上蹿下跳的模样。
于是它屁股一动“biu”地一声挤出个蛋来。
“咯咯哒咯咯哒”下蛋啦快起来
咯咯哒
窦老爷子端着面奔出来的时候,咯咯哒正好腿弹了最后一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咕咯”
大山村。
福福已经睡着了,冯秀萍点着昏黄的油灯,坐在床前缝着一双袜子。
突然她感觉自己心里一慌,那一针就一下扎歪了,把她的手扎出一个洞渗出一滴血来。
怎么突然心里好慌
冯秀萍抬手吮了下手指。
就在这时,福福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闭着眼睛喊了声“咯咯哒”
老太太吓了一跳,正要去抱福福,却见下一秒,小闺女又软软躺下去,紧皱着眉头,呼吸紊乱,一副做噩梦还没醒的样子。
她有心叫醒福福,但却又怕突然叫醒做着噩梦的人会不好。老太太纠结了下,就见福福的呼吸又恢复了平静,小小的眉头皱紧又散开。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尽量早点。
嗯,剧透一下,咯咯哒会没事的但是它会起一些变化,一些很特殊的变化,前面有铺垫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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