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顾葭是开玩笑的, 他不认为星期五是个车夫,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体面的车夫,这人细皮嫩肉的, 哪里像是风里来雨里去成天干苦力的

    顾葭腹诽着, 时不时和星期五聊天,不知不觉便到了陈公馆的大门口,也早忘了自己方才还有点恶心想吐,正凝重的看着陈公馆那黑漆雕花大铁门, 踯躅不前。

    陈公馆占地面积极大, 昨日陈家小姐的生日宴结束后还有不少留宿在陈公馆的达官贵人, 一辆辆黑色的豪车整齐排列在公馆大门口, 虽是没有昨日的盛况, 但也十分惊人。

    顾葭来之前,想过自己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陈传家相处, 可想是这么想,临了却很怕自己暴露,他是不大会撒谎的人,大部分时候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就不说,若人家非要知道,他才真假参半的解释,那也都是善意的, 没有任何不好之处。

    现在顾葭需要为了不伤害自己和陈传家彼此之间的感情, 竟是要替对方遮掩罪行, 他怕情绪一时控制不住, 脱口便忍不住质问,质问陈传家到底是把自己当朋友才和自己玩还是其他。

    若陈传家说是认真的,他该如何回答

    若陈传家决口否认,他又该不该供出告诉他这一切的约翰森医生

    说起约翰森医生,顾三少爷想到对方提起的医院穷困病人被赶走之事,这不像陈传家会干的,可既然陈传家连背着他摸他都干得出来,那么或许陈传家从一开始,就根本就不是他眼中的模样。

    “别怕,我可是你保镖。”星期五在一旁适时说道,“要是发生什么他想强丨暴你,我帮你废了他几把。”

    顾葭被说的面色一红,看了一眼星期五那西装革履很是优雅贵气的样子,说“什么强丨暴,我不信陈兄会这样,你把他想的太坏了。”他还是下意识的为朋友说话,哪怕他自己方才也在怀疑,“而且你说话也太粗俗了,与人交往总这样不好。”

    星期五假意不懂“三少爷您这是教训我吗我哪句话说的不好听了”

    顾葭张嘴就要复述几把,可很快又反应过来,偏不满足星期五,悠悠道“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还望三少爷告诉我,我也想做一个斯文人呢。”星期五勾着嘴角,歪头去看顾葭。

    顾葭置气般非不让星期五瞧自己的表情,伸手就去推这人的脸,严肃的说“你莫要玩笑了,我们才认识一天,你怎么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连死人都要臊的活过来”

    星期五笑意更浓,点头表示“那是我唐突了,等熟了以后三少爷再告诉我,我哪句话说的不好听,我改好不好”

    “孺子可教也。”顾葭说罢,也笑了,对星期五说,“谢谢你。”

    “哦怎么又谢我”星期五垂着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在眼睑上,让人看不清他眼瞳藏了什么秘密。

    “我知晓你是故意这么说来逗我开心,这点倒是和无忌很像,不过不必这样,我总不至于被一个男的摸了就寻死觅活想不开,虽然感觉不太舒服。”

    星期五大抵是没想到顾葭坦率至此,思考了一会儿,问他“三少爷你性情真好,可你好,别人不好,你不是总吃亏”

    顾葭摇头,一脸你想多了“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断袖就算有,也不可能都被我碰上,我哪里有这样的魅力”

    星期五笑而不语。

    “好了,不说了,我们进去吧。”顾葭和星期五这么一讨论,竟是当真什么都不怕,反正就算要和陈传家开诚布公,他又不是不占理的那一位,陈传家更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怕什么呢

    顾葭在心里笑自己因为被轻薄了一下就瞻前顾后,说到底又不是自己成了断袖,只光明正大地进去罢

    可顾葭一面走,一面又有些自我怀疑,他发现自己女士们虽然也一块儿玩,却从未对谁产生过好感,并且的确和男性走的更近,看见充满男子气概的英雄式人物更是喜欢的紧。

    他一下又慌了,却突然记起小时候在京城喜欢过一个女孩。

    顾葭立即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嗜好。

    顾三少爷领着派头不小的星期五进入陈公馆,陈公馆的门房立马迎出来,根本都不必通报一声,就将顾葭放了进去。

    还没有进入那洋房,就听后头有汽车的轰鸣声传来,顾葭回头,便见车里坐着丁鸿羽与高一、杜明君三人

    他见了这三位朋友,立即站在那里等待,那三人一下车亦是向顾葭走来,每个人面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笑意,看样子是当真希望这件事妥善解决。

    “真是巧了,我还想着今日见不到顾兄呢。”高一挺着个大肚子,乐呵呵的说道。

    顾葭漂亮的眼睛看过去,说“哦怎么会听谁说的”

    “当然是约翰森医生啊。”高一一脸担忧的说,“约翰森医生很关照我们,今天碰到他从外面回来,就告诉我们说你发了高烧,我们本来还想你不在我们单独去陈公馆有些发怵呢。”

    丁鸿羽打断道“那只有你发怵,顾兄不必为了我强撑,我见到那段先生,自有一番说辞,你若是不舒服快快回去休息,我可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病倒。”丁鸿羽自知麻烦顾葭太多,就算是朋友,欠太多又还不起,那会让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一直很安静的杜明君听了这话便也劝顾葭,顾葭哪里能听他摆手,先一步要近去,说道“你们三个真是罗里吧嗦,快来,我打了退烧针的,早就好的不能再好了。”

    而此时从里面也出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此人生就一双永远笑着的狐狸眼,可不正是这座公馆的主人陈传家。

    此前陈大少爷听内线知道顾葭来了,和段先生说了一声便起身迎接顾葭,可刚走到门口,又有电话想起,他看了一眼站在大门口台阶上与其他人说话的顾葭,转回去接电话。

    电话是从不知名处打来,但是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后,陈传家便知道是谁了。

    他不必说话,只用听电话那头汇报,一面听,一面视线从不离开他的顾葭,最后挂了电话才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凝望顾葭的背影。

    好半天,看外面的人似乎都要进来,他便快步上前去迎接,一如往常的去拥抱顾三少爷,顾葭动作微微一顿,后又恢复如常与之拥抱“你怎么出来啦”

    陈大少爷说“怎么我亲自来接你们,还嫌我不够资格”

    顾葭低头浅笑“怎么会是荣幸之至才对。”

    众人互相寒暄过后,陈传家便和顾葭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准备前往会客室,进入会客室前,陈传家很无奈的对顾葭说“小葭,我和段先生说了这件事,他很生气,把段可霖另一条腿也给打断了,算是对你朋友们的一个赔礼道歉。”

    顾葭错愕的瞪大眼睛,当真是从未听过有这样赔礼的。

    “何必如此”顾葭想要说算了,可他又不是丁伯父,只有丁伯父原谅段可霖,才能有一句算了,“也太过激了。”

    “段先生就是这样的暴脾气,不过我之前探了探他的口风,他是很愿意和解的,段可霖腿断了,丁伯父也住了医院,这算是相抵消,房子的拆迁赔偿他也表示给双倍价格,我认为这样也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可就不知道丁伯父愿不愿意。”

    顾葭摇头“看丁兄如何说吧,我也做不了主。”

    顾葭其实清楚丁伯父是绝不愿意的,他甚至听得明白段先生把自己儿子另一条打断的用意,简直就是逼丁兄不能再指责他们半分,最后又表明给双倍的拆迁费,说到底还是对那块儿地势在必得。

    顾三少爷不做生意,不明白为什么段家非要将那一片都弄成商业区,还非要统一规划,可既然是卖东西的,丁兄家的四合院不也是一家表演皮影戏的店铺吗反正若是让他来做这档拆迁工作,不愿意搬离就不搬吧,多大点儿事儿啊。

    虽然可能会有点亏。

    顾葭可不知道生意人最不乐意吃亏,你但凡被压一次,日后谁都敢去压你,很难爬得起来。

    再来顾葭揣测这段先生估计也没有把陈传家当他们这边的靠山,或者段先生也不觉得陈传家能给他压力,所以才这样强硬。

    更何况顾葭也不知道段先生把段可霖的腿打断了,这事究竟是真是假,他未亲眼所见,都不能确定。

    为此,顾葭正皱着眉,那在客厅等候的段先生却是看见了他们来到,五十来岁的段先生穿着一身黑色铜钱大褂,领口簇了一圈兔毛,老神在在的摸自己的山羊胡须,满脸肃穆不苟言笑。

    这段老先生和陈传家打招呼都是微微点头,架子摆的很高,当他正要问谁是丁鸿羽的时候,段老先生却是一愣,一脸惊讶的站起来,表情都露出慎重的殷切,迅速站起来要同顾葭身后的人握手“哎呀这不是陆老板吗陆老板怎么有空来天津卫啊也不叫上老夫作陪,真是太见外了”

    顾葭眼见着又有人把星期五当作那位上海的陆玉山,眸光流转,顿时悄悄扯了扯星期五的衣角,对着星期五点了点头,然后代替星期五对那段老先生道“他生了一场大病,嗓子哑了,说不出话。”这可就是不否认星期五是陆玉山了。

    段老先生当即笑的突然真诚许多“原来顾三爷还和陆老板有联系,真是想不到想不到,不过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更好了,快快,都坐下吧,哪里能够站着说话呢”

    顾葭同丁兄那几位知情者眨了眨眼,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多说,然后在段老先生回座位的时候对一直瞧自己笑的星期五咬耳朵道“你瞧我做什么我只是稍微狐假虎威一下下,是他自己误会,我可没有承认什么。更何况那位远在上海的陆老板肯定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星期五耳朵又被顾葭的呼吸吹的一阵烫,听顾葭说罢,也凑到顾葭耳边回答,扬着嘴角说“我看不一定,据说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残暴丨奸商,他要是知道你找人冒充他,估计会把你抓起来打屁股。”

    顾葭才不信“那也得等他知道才能打。不过,奇怪,为什么不抓你,不是你冒充的吗”

    星期五装无辜地表示“可我是小喽啰,你是我的幕后主使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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