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佳音从楼上领着自己一众人马下来,走进担任牢房便见半死不活的王尤狼狈的烫在地上, 有人给他扇风, 有人给他端茶递水, 但王尤根本不领情, 手一挥砸了个稀碎, 连带佐藤佳音的到来都不能入他的眼
“妈的都给我追绝对不能让顾无忌跑了再派一队人去守着陆公馆, 让码头和火车站也严查起来一旦看到疑似人物都给我抓来, 宁肯抓错也不要放过一个”王尤狰狞的说完, 咳嗽一声, 血沫子便从他的嘴边飞出他嗓子大概有损伤。
佐藤佳音在王尤路过的时候,以武士刀拦住王尤的去路,用日语愤怒道“你这个蠢货你都干了什么”
王尤笑着推开佐藤的武士刀,声音阴阳怪气“不是我干了什么, 是那个狡猾的顾无忌干了什么, 你放心,我会给将军一个交代的。”
“我看你怎么交代。”佐藤双手抱臂,冷漠的看了王尤一眼,不打算帮忙。
王尤心中着急,吐了一口吐沫, 不再与佐藤废话,一瘸一拐的冲出单人牢房, 带着一队人马正要出去抓人, 却余光瞥见了穷光蛋二人组, 一时间脚步都停顿了一秒, 其中一人他有点熟悉
王尤总是记得那些光鲜亮丽看不起自己的公子哥,可从来不去记住乞丐,旁边那瑟缩脑袋的穷光蛋,或许只是长得像某个杀千刀的公子吧
王尤摇了摇头,打算不管这些,可谁知在这几步路的路程里却是听见了其中一个穷光蛋自称段可霖段可霖不是当初天津卫大名鼎鼎段家的公子么段家被陈家和白可行那两个人连同一个名叫目击者的报社搞垮,段家公子便消失了,没想到竟是流落在了上海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王尤叫其他人继续出去寻找顾无忌,自己则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段可霖等两人身后,只听这人模狗样的段可霖正赖皮的说起自己和各种名人乃是朋友,和舞厅老板也是好友,霸王餐是不可能吃霸王餐的,绝对不是霸王餐,那只是赊账而已。
王尤正是脾气不好的时候,拿起一旁的砚台砸在段可霖的头上,砚台咔的碎成两半,段可霖当即惨叫,头破血流的抬头看向王尤,怒道“你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敢打我”
王尤扯着笑,拿起凳子将其暴打了一顿,直到段可霖趴在地上再站不起来,便喘着粗气看向和段可霖仿佛是朋友的邢无,说“怎么他是你朋友你要帮他打抱不平吗”
邢无见多了恶人,曾经他也是恶人中的佼佼者,可现在他的本事都随着他身份地位的改变化成虚无,曾经他的那些朋友早就和他没了来往,他逃离京城来到上海,带来的钱也早因为抽大烟短时间内花了个精光,他一无所有,打算从此当个赖皮,穷活着就是了。
邢无认识段可霖是偶然,两人相遇一场馒头赈济活动,两个人一起抓着盆子里最后的一个馒头不放,打了一架也没分出胜负,最终一人一半,也算是认识了。
不过朋友这种东西,实在不值钱,邢无见这位穿着不俗的王翻译在警署打人也没人管,断定这是位人物,虽然他喝得酩酊大醉,但还是理智地连忙和段可霖撇清关系说“没有没有大人打得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王尤呵的笑了一声,拿那沾血的蹬子腿正要继续打这个垃圾,结果这垃圾却自己先抽搐起来,脸色一白,鼻头冒着清水,许久未剪过指甲的手使劲抓着手臂,将干瘦黝黑的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来“啊有没有那个我给我”
王尤立即嫌弃的丢开凳子腿,走到小巡捕记笔录的桌子边儿,拿起那张笔录单子看了看,看见了两人的名字,很快就也想气邢无是谁了。
邢无这人他没有见过,但是却在报纸上看见过这人的名字,是因为贩卖种植大烟而被判死刑,这里头弯弯绕绕多了去了,王尤听那些走南闯北的脚夫说起这件事,都说这件事闹的很大,其中有陆家的手笔
而且还有更巧的,这两人都是由目击者报搞垮,目击者报背后是陆家,陆玉山这人阴晴不定,不是爱管闲事的,但凡管了,就一定和顾葭有关系。
看来这两个人应当是惹了顾葭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王尤简短的分析了一下,联想到自己,却是冷笑连连我和这两个垃圾是不一样的。
他坚信自己和这两个垃圾不同,他如今身份没有人能比,就是陆玉山站在自己的面前,都要点头哈腰是陆七爷又怎么样现在大半个中国都是日本人的天下,陆玉山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
王尤想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又因为刚发泄了一场,于是气焰都消了不少,冷静的指了指这两个穷光蛋,说“关起来吧,等他们清醒了,告诉我,我有事情要问。”其实就只是想问问这两人怎么被顾葭整成这样的,他很好奇,顾葭看着倒是个菩萨心肠,但做事偶尔又狠绝不留余地,王尤想听,想知道,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问顾葭,那么就从旁了解也是一样的。
可他了解顾葭要做什么难不成我喜欢他
不这怎么可能只是想要知道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该怎么控制罢了,这可是连陈传家和陆玉山都没能得到的人,他们多厉害啊,多清高啊哈其实也不过如此,只要他得到了顾葭,所有被顾葭玩弄的人,都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王尤为自己一切反常举动找到了理由,无所不用其极的诋毁那个一派风花雪月的顾葭,然后二话不说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去往陆公馆
此刻的陆公馆寂静无声。据附近的茶馆老板供述,两个小时前有大概全上海的汽车涌入陆公馆,然后在迅速离开,车子络绎不绝的进去,又满载而出,去向也不是一个地方,而是满城乱跑。
王尤站在已经人去楼空的陆公馆门前,抽了一根烟,香烟不是最好的那种,抽起来有一股呛人的苦味,但这种苦却能麻痹他那脖子上被掐过地方的剧痛,让他思路清晰,使他亢奋激动。
他会得到顾葭。
“怎么会有那么多车进出不是还留了不少人在暗处看守吗”王尤说。
有巡捕屁颠颠的跑来拍马屁“是留了,可来往的车子太多,我们跟了几辆便跟不上了,等反应过来,陆公馆里面就剩下几个下人,其他什么都没有,一丁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放你妈的屁。”王尤在将军面前可不敢如此嚣张,可现在,在场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了,“给我继续搜,我就不信那么多东西当真只是用车子运走,叫人继续在火车站和码头找人,顺便去王家通个信儿,上海就数他家汽车多,说不定他们背着将军大人有些苟且也不一定。”
王尤猜测得没有根据,他自己都不信,毕竟王家怎么可能在和将军合作以后又背叛日本人帮助陆玉山呢
王家和陆家可是不共戴天啊
王尤好歹也是个聪明人,有小聪明,多方打听之下了解过这两家的渊源,一方是三个儿子全瞎,一方是陆家老夫人饿死在王家地牢。这两家怎么可能合作
事实证明,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王狼野作为中间人,站在古老四合院的大厅中央,右手边是王家的四个当家人,三位戴着圆形的墨镜,一位拄着文明杖,模样七八分相似,俱是一身清朝马褂,富贵逼人。
王狼野的左手边是漂亮的顾三少爷与不受待见的陆老七,两人相携坐下,后者殷勤照顾前者,动作万分熟练自然。
王狼野拍了拍手掌,莞尔道“今日我就做一个桥梁,毕竟王雪鸿是我兄弟,顾葭是我刚过门的媳妇儿,说起来大家也都是一家人”
陆玉山冷眼看了王狼野一眼,说“屁话少说,小心你的舌头。”
王狼野耸了耸肩,看向尤有病容的顾葭,顾三少爷捏了捏陆玉山的手指头,对王狼野道“王先生还是说正事吧。”
“正事已经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你男人陆玉山主动联系我们,打算立即带我们去找十二山水图中最重要的那一座陵墓,只要他办到,我们就不会食言,一定将你送去香港陆家老大那里。”王狼野说罢,站在王家那边,准确说是站在王雪鸿的身后他们家族恪守尊卑礼仪,在老宅子里,他这样的人还不能够与王雪鸿平起平坐。
王雪鸿慢悠悠的补充说“放心吧,日本人不是问题,我们会帮忙送走顾先生,在陆玉山帮我们拿到那样东西后,也会帮忙释放顾无忌,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从此两不相欠。”
顾葭闻之有些古怪,这王家当真满门执着那古墓之中的长生不老水,居然为此不惜得罪日本人,自己失去了双眼,失去了腿,失去了那么多族人,却依然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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