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情浓(5)

小说:锦绣芳华 作者:九月轻歌
    作者有话要说

    霍天北仔细回想着。她很少跟他提出要求, 每次提出都是为这种小事。上次是为了一幅猫蝶图,这次是为了一条小狗。应该只有这两次,她明确地告诉他,她想要什么。至于别的比这些重要的事, 她态度反而是轻描淡写。

    这种日子, 其实挺耐人寻味的。

    他站起身来,去里面更衣洗漱。

    顾云筝低头看看肥肥。

    肥肥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应该是有些害怕霍天北,刚才特别安静。

    她笑着安抚了肥肥一会儿, 听到熠航欢快的语声, 笑着抱肥肥出门。

    霍天北洗漱更衣之后,转回东次间的时候, 熠航像只小鸟一般进门来,投入到他怀里,“谢谢四叔”

    “嗯”他不明所以。

    熠航一双小手握住霍天北的手, “您带回来的小狗我很喜欢, 谢谢四叔。”

    “”霍天北扯扯嘴角,“喜欢就留着吧。”他还能说什么

    顾云筝走进门来,听了这话,漾出狡黠的笑。

    熠航欢天喜地地跑出去和肥肥玩儿。

    霍天北落座,示意顾云筝到了面前,似笑非笑,“下次,你能不能跟我说, 你想要个孩子”

    她喜欢与猫相关的图画绣品,她喜欢那个叫肥肥的小狗,她为了这些跟他说她想要。

    可是孩子呢她不声不响地服了药,事过之后才与他说。

    她从没跟他说过她想要孩子,她到如今也不曾为了服药的事而现出一点难过。

    他真不愿意确定、承认那个念头她不想为他生儿育女。

    顾云筝笑容微缓,“好啊,下次跟你说这句。”

    霍天北勾低她颈子,在她耳边询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顾云筝语声柔和“我就算是心急也没用,总要等两年的。”

    她怎么就不能心急了就算他不精通医术,还找不到良医帮她尽快调理好么她不过是在委婉地告诉他,服药的事她也许记恨太夫人,却并不抵触服药这件事。她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很多事,她都对他直言不讳,只有这件事,她总是言辞委婉得可称为含糊其辞,也只有这件事,她不是不能,而是不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着想。

    顾云筝和他拉开距离,“我去看看熠航,被肥肥咬到就麻烦了。”语必转身出门。

    这件事,她没办法跟他深谈。

    家族覆灭的经历,让她害怕他会步父亲的后尘,她没勇气再经历那样的生死离殇。

    不想让自己经历母亲临终前经历的一切,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经历那份彻骨的疼痛。

    她从来就没想过为哪个男子付尽一生。生儿育女,是亲手搭建起无从逾越的生之藩篱。她不要。

    她是自私到了极点,她该为人唾弃,她没资格成为他的妻子。

    她明白,从来就明白。

    她只是无从选择,她有在她看来比生儿育女更重要的事情。

    她只是无从解释,没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也就没可能奢望他体谅。

    过两年再说吧。

    也许两年之后,一切都已不同,他能让她甘愿、觉得安稳,或者,他无从容忍,与她分道扬镳。

    怎样都好,她都不会有怨言,给她两年时间就好。

    室内光线一点点变得黯淡。

    霍天北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寒凉。

    她之于他,是适合成婚的女子。

    若是她懵懂,无妨,像之前一年一样,当个摆设就好。

    如今她干练,很好,他给她作为他的夫人的一切好处。

    自心底而言,他当然更乐得见到如今的情形,不想在选择了她之后又冷落、辜负她。

    他尽量把握着分寸,适度的照顾、关心她。

    床帏内外也如此,夜间该放纵时放纵,白日该怎样还怎样。不想因为肌肤之亲让自己对她失去理智,不想她因肌肤之亲对他生出过多要求。

    此刻认真想来,才发现她何尝不是如此。她根本就与他一样,将耳鬓厮磨与白日琐事划分的清清楚楚。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有该有的反应。她不想要孩子。这些日子了,还是不想要。

    他一下一下叩击座椅扶手,认真权衡着这件事。

    其实很想跟她发火,很想质问,但那不是他面对事情的方式,不会为她破例。

    不论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如此,她亦如此。

    相信她明白这道理。

    听堇竹说秦姨娘过来了,他第一反应是想让堇竹把人撵出去,之后又按捺下去。这是他的地盘,他凭什么要避着谁不见

    秦姨娘是过来送羹汤的,她亲手煲的。

    顾云筝到了房里落座,看了霍天北一眼。他还坐在那儿,神色如常。

    秦姨娘恭敬地给两人行礼,对顾云筝道“昨日因身子不适,在秦府逗留至今日,夫人大度不予计较,妾身多谢夫人。”

    言语似是而非,语气倒是诚恳。顾云筝微微一笑,没说话。

    秦姨娘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羹汤,“是妾身亲手煲的汤,还望夫人不要嫌弃。这汤”

    “辛苦了。”顾云筝笑盈盈的,没让秦姨娘讲述汤里有何出奇之处,是因看到了霍天北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他已有些不耐烦。

    秦姨娘也便收声,适时道辞“夫人没有别的吩咐,妾身就先回房了,晚间再来请安。”

    顾云筝点头,“你也回房用饭吧。”

    秦姨娘施礼退下,没看霍天北,举止与安姨娘平时的样子相似。

    秦夫人提点之下,秦姨娘大有长进。顾云筝只是不能确定,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用完饭,霍天北去了小书房。

    两位姨娘请安之后,李妈妈告诉顾云筝“东院那女子要见您,说有几句重要的话要当面告知。”

    顾云筝去了东院。

    云凝穿着沉香色遍地金春衫,沙绿遍地金百褶裙,绾了与顾云筝相同的随云髻。

    顾云筝见了,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心下奇怪,往日里别人效仿自己的穿戴,也不觉得怎样,换了云凝就感觉很怪异。

    云凝遣了芙蓉、杨柳,亲手端给顾云筝一盏茶,“夫人尝尝看,我亲手沏的。”

    顾云筝笑着道谢。

    云凝落座,笑道“我今夜就要离开这儿了。有些话没办法当面询问侯爷,只好烦请夫人过来一趟。日后夫人若是方便,能否帮我询问侯爷一二,解我心头疑惑。”

    “你说。”

    云凝喝了口茶,沉了片刻,定定地看住顾云筝,“侯爷手里的死士,胜过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只要他愿意,当初的凤家大小姐,还有我,都能安然抵达西域,凤家大小姐不会殒命,我也不需流离失所这么久。前后两名女子为他远嫁的时候,他都置身事外。夫人可知为何”

    为何因为他兴许从第一次赐婚时就觉出了不对,知道赐婚不过是虚张声势。因为他不在乎不相干的人的死活,不会为不在意的女子付出哪怕一点儿精力。

    他这样子,很冷漠,很残酷。但是顾云筝理解,因为她敢于承认,很多人在事不关己时都很冷漠很残酷,她就是那很多人里的一个。

    云凝并不需要顾云筝回应,她自问自答“我前不久才知道,皇上两次赐婚,侯爷根本就不曾当真。甚至于,皇上第二次赐婚之际,侯爷已有了发妻人选。他真正想娶的,是我那二妹。而夫人,不过是侯爷退而求其次。云家落难之前,侯爷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可惜,晚了一步,赶到时我二妹已葬身火海。”

    看起来,祁连城对霍天北也下了一番功夫,连这都知道了,连这都告诉云凝了。顾云筝目光澄明,笑意从容。

    云凝若有所思地笑,“我二妹与夫人都是习武之人,只是一个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一个是众所周知的沉迷于习武。侯爷这是怎么想的呢前者是长袖善舞,真若嫁入侯府,府里怕是会成为她的天下。而夫人,在侯爷此次回京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们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猜测侯爷娶你不过是权宜之计,休妻指日可待。”

    顾云筝认可地一笑。不要说别人,就是她,也曾以为他休妻是必然。

    云凝歉意地笑了笑,“这些话其实有些伤人,我本不该说,夫人多担待。”

    这些话其实意在挑拨,想或多或少的给霍天北出个难题,让他受到一些烦扰。总之,云凝因为霍天北的坐视不理,心存芥蒂,很乐意在大事小事上让霍天北不快。

    顾云筝连心里都有了笑意。霍天北要是怕她知道这些,不会让她接近云凝。这一看就是云凝自作主张,祁连城不可能会耍这种小手段,因为他记挂着熠航。

    云凝见顾云筝始终不应声,也看不出听没听到心里去,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自说自话,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就是想问问侯爷,当初何以一心要娶我二妹,又何以漠视我的生死同为云家女,侯爷这行径实在是叫我捉摸不透。而侯爷若是对我二妹一往情深,如今又为何不设法为云家满门昭雪”

    对云凝、云筝态度不同,不是因为对这两女子的心思不同,是因为云文远与云文渊是两回事。

    为云家满门昭雪,没有云家后人、姻亲现身,他霍天北便是有心,也不便行事。

    细想想,谁都能想通。所以,这些话不是云凝要问霍天北的,是云凝说给她顾云筝听的,准确的说,不过是要引出一往情深那句话。

    顾云筝放下茶盏,语声和煦“说完了”

    云凝一愣。

    顾云筝起身,“我回去了。保重。”

    云凝不由得怀疑,方才忙了半晌是对牛弹琴。

    按理说,云家两个人虽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也该示好,以求日后联手。但是顾云筝没办法做到,到如今,她与云凝仍是两路人,恐怕永无同心协力那一日。

    她甚至不想再见到云凝,不想再听到云凝任何事知道云凝还在人世,日后大约会过得不错,这就够了,再知道多一些,她还会回到以往的日子,看到云凝就会心生厌烦,甚至于,会走到厌恶的地步。

    到底是云家人,云家人所剩无几,若可能,就该避免相看生厌甚而生恨那一日。

    却又明白,无从避免的。她太了解云凝了。

    人真的很奇怪,在意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能看穿看透;不喜的人,却对其性情中的优劣了如指掌。

    回到正院,她去了库房,亲手用簪子打开箱子上偌大的铜锁。

    萧让的话在心头响起“你一个女孩子家,总跟我学这些旁门左道做什么”

    她记得自己白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个侯爷,怎么会这么多旁门左道”

    萧让,只有在他面前的她,才是个活生生的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是什么情绪就浮现在脸上。萧让平日看她面对别人时总是不动声色,曾打趣她,“行啊你,几十岁的权臣都不见得七情不上脸,你这么早就修炼成精了。可这样不好,会少很多乐子。”

    他说的对。他对她说过的话,都是为她好,都是为她着想。

    仍在人世的亲人,她最想见到的就是他。随着熠航、云凝先后出现在身边,她越发的想念萧让。

    想看到他,想亲眼看到他依然好端端的活着。却连他在何处都不知。只能不断的回忆,以此缓解那份急切。

    她手里的钱财足够用了,根本不需动他留给她的钱财。只是想看看,他除了钱财还给她留了什么。

    见不到人,有点儿东西做念想也是好的。

    此刻,在书房里的霍天北有些气不顺。徐默正跟他报账,他却没办法凝神聆听,摆手让徐默退下,明日再说。

    回到房里,歇下后拿了本书,也看不进去。

    是真不愿意承认被她气到了,却又由不得不承认。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丢下书,放空心绪,让自己尽快入睡。生闷气是跟自己过不去,太傻了。

    恍惚间,听到她轻手轻脚歇下的声音,将她揽到怀里,听到更鼓声。

    已是三更天了。

    “做什么去了”他问。

    顾云筝语声如常柔和“从东院回来,先去了库房,清点东西。然后去看了看熠航,他只顾着跟肥肥玩儿,哄了好一阵子才睡下了。”

    她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对熠航那么好,面面俱到,怎么就不愿意自己生一个霍天北怀疑自己今晚魔怔了,什么都能扯到孩子上。他有点儿恼火,恼自己,也恼她。

    他勾过她,狠狠地吻她,狠狠地要她。

    当夜,云凝离开霍府。

    第二日一早,凤阁老进京,入宫面圣,恢复离京前的大学士及兵部尚书职。

    谁都知道凤阁老对霍天北心存不满,不少人为霍天北捏一把汗。霍天北却还是优哉游哉过日子,上午去左军都督府点了各卯,下午留在府中,命人去请郁江南、沈燕西过来。

    等两个同窗过来的时间里,霍天北坐在鱼池岸边钓鱼。顾云筝在一旁陪着,脸色不大好。

    他喜欢钓鱼。顾云筝不知他是喜欢鱼儿上钩的感觉,还是利用等待鱼儿上钩的时间斟酌诸多事情。

    这男子喜静,消遣不过看书、钓鱼、种些药草,名门子弟喜欢的,他一点兴趣也无。

    早间从不见他舞刀弄枪,偶尔会亲自照料马厩里几匹战马,带它们出去转转。

    相处越久,他的话越少。

    顾云筝总结完对他少得可怜的这点儿了解,火气又上来了。昨晚被他折腾得狠了,连个囫囵觉都没睡成,白日里乏得厉害,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这滋味真是不好消受。

    这叫个什么人当她和他一样精力旺盛不成凭什么要她陪着他在这儿等着人来就不能让她趁着空闲睡一会儿

    越想越生气,越看他越生气。

    她用指节揉了揉额角,转眼看着别处。

    霍天北感觉的到,身边人是强忍着火气、倦意。他笑了笑。

    郁江南先到的。

    堇竹通禀时,顾云筝收敛情绪,回眸迅速打量。

    郁江南与霍天北身高相仿,容颜俊朗,眼神里有着与霍天北相同的清冷、漠然。

    霍天北起身为两人引见。

    顾云筝敛衽行礼,郁江南拱手还礼。

    随即,顾云筝唤人给郁江南上茶,趁机踱步至别处,如此也方便打量。

    郁江南问霍天北“急匆匆把我找来是为何事”瞥一眼顾云筝,扯扯嘴角,“弟妹也在,没要紧的事儿吧”心里补一句这小弟妹可比他想象中强了百倍。

    “有事也是好事。”霍天北用下巴点了点身侧座椅,“坐会儿有几年没一起钓鱼了吧”

    郁江南敛目看看自己一身官服,“你见过谁穿着官服钓鱼玩儿”

    霍天北就笑,“那你就站着吧。等会儿还回去坐班”

    “嗯。”郁江南笑起来,自嘲道,“我已是凤阁老手下的爪牙了,你日后少招惹我,别害得我受夹板气才是。”

    这时候,又鱼儿咬住了鱼饵。霍天北起身同时收杆。

    上钩的鱼有半斤多重。

    霍天北将鱼丢进一旁的清水桶里,“我这儿说着话它还上钩,太傻了。”

    郁江南笑出声来,“让你钓到还挨你数落,这鱼的命也太苦了。”

    顾云筝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笑。她留意到郁江南自心底笑起来的时候透着点儿邪气,但是很好看。

    霍天北装上鱼饵时道“晚上一块儿吃饭。新得了一坛陈年梨花白,一起喝。”

    “行啊。那我晚间再过来。”

    “嗯。”

    “我回去了。”郁江南转身,对顾云筝拱手道别,大步流星的走了。

    顾云筝走回到霍天北身边,看他将鱼线轻飘飘甩入水中,“府里的酒窖在哪儿”问出口时已意识到,“在东院”

    “嗯。”霍天北凝了她一眼,“你别想偷酒喝,胃不好,小心喝得吐血。”

    “”顾云筝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偷酒喝什么叫小心喝得吐血他的酒都是毒药么

    霍天北真的很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深深看了片刻才问“怎样”

    “看起来跟你像亲兄弟,性情是不是很相似”性情也相似,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起来相似而已,江南不像我这么”他对她笑了笑,“招人恨。”

    偶尔他像是会读心术,总是一针见血地道出她的想法。顾云筝也笑,“果真如此的话,倒不失为好人选。”

    “的确。”

    顾云筝坐在他身旁,回想他方才与郁江南在一起的样子。特别随意,也特别亲切。她侧目看看他。那样的他,并不招人恨,甚至于,挺招人喜欢的。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转移心绪,试图想象章嫣与郁江南站在一起的情形。样貌自然是极般配的,性情呢章嫣的性情,似乎应该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不然出现了矛盾,一定会剑拔弩张。

    可性情又如何是她能够完全看清楚的。

    男婚女嫁这种事真是最没道理的事,女子真是太吃亏了。运气好的,才能过得美满,运气差的,怎么看夫君都不顺眼的,还是要忍着气磕磕绊绊过日子。和离和离大归的女子也有,再蘸的却是少数,再蘸过得好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顾云筝不自觉地又开始翻心里那本儿账,由此又心烦意乱起来。她希望章嫣离开那个不成样子的娘家之后过得美满,却又全无把握,甚至于担心自己保错媒,误了章嫣的一生。

    胡思乱想着,沈燕西过来了。

    沈燕西身形挺拔如松,身着竹青色锦袍,漆黑的双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唇红齿白。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种词汇都能用到他身上。

    他与郁江南一样,样貌虽然不及霍天北那份惊人的俊美,放在人群里,只要霍天北不在场,便一定是凤毛麟角的人物。

    顾云筝见礼之后,还是退到一旁观望。

    沈燕西笑着坐在霍天北身侧,叙谈几句后话锋一转“林家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真不打算帮林大人了雅柔这几日都在找我,让我给你递句话呢。”说着话,拍拍霍天北的肩头,“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回雅柔现在可是憔悴得不成样子了,好歹也是兄妹一场,别让她生出怨怼才好。”

    只这几句话,就让顾云筝对沈燕西的印象大打折扣。居然说什么兄妹一场,居然要霍天北怜香惜玉,他若有这心思,自己对林雅柔施援手不就好了跑来跟霍天北说这些做什么林雅柔一心一意要做霍天北的妾室,他却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这人是缺心眼儿还是对她视若无睹

    不能让章嫣嫁给这种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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