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盛夏天气晴朗,夜空呈现出澄澈的墨蓝色,明月皎皎,繁星如织,恰到好处地相得益彰,谁都没有遮掩对方的光辉。
深色海面上潮水起伏,零星几盏渔火,缓缓地驶入港湾,在海的另一边,连绵青山只剩模糊的轮廓,虚影重重,岸上的灯塔仍高耸明亮,十年如一日地驻守原地,为迷航的船只指引方向。
朝思暮想的人,穿着一袭红色纱裙,随着奔跑的动作,袅袅晚风中,裙摆绽放如花,等她轻盈地跃入怀中,沈寂感觉好像抱住了一朵红色玫瑰,没等他反应,吐露出的幽香已喂入了唇间门。
一日不见,如隔秋,堆积的思念,如潮汹涌,孟回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中,整个人飘在云端般,晕乎乎的,靠着拥抱和亲吻,来确认他回来了的真实感。
她乱亲一通,毫无章法。
而男人呼吸略沉,掌心热度滚烫,但没有回应她的吻,孟回猜测他可能是不太习惯在外面亲热,毕竟这个时间门点,随时都会有人散步经过,她双腿环紧他的腰,要他抱她进屋。
门“砰”地撞上,沈寂抱着她穿过小院,角落的一丛蔷薇安静而热烈地盛放,迎着风娇羞摇曳,从他出现起,孟回眼梢唇角一直保持上扬的弧度,心口涨满了喜悦,随着他走动的一步又一步,不停地溢出来。
在他跨过门槛,即将进入客厅时,孟回看着近在咫尺的锋利喉结,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含住,她的动作分明很轻,却仿佛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引得山洪爆发。
男人喉结重重地耸动,心跳也失控地乱了,孟回得逞地笑了笑,轻轻咬住,只听得他克制地闷哼一声,转眼间门天旋地转,她掉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而他如月影般严严实实地覆了上来。
还有他炙热如盛夏夜的吻。
像是要惩罚她,他狠狠地碾压着她的唇,舌尖撬进来,极尽所能地吮尝,搅弄,压根不给彼此喘息的机会,孟回努力跟上疾风暴雨的节奏,面红耳赤,如同一块软绵绵的奶油被丢到烈日底下,几乎快要被他吻得融化了。
隔壁突然传来拍桌声,接着是邻居的怒喝,震耳欲聋,打破了这一隅寂静“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行,不说是吧,今晚别想吃饭了”
小孩子“哇”地爆哭出声,抽抽噎噎地说“互、互为相反数。”
孟回正意乱情迷着,本不想听的,奈何他们声音太大,往耳朵里钻,原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居然是家长在线暴躁辅导孩子作业,渐渐地,男人慢下来,温柔地轻吮她唇珠。
孟回也含住他下唇,默契得像卡准正确位置的齿轮,从单方面的掠夺和接受,变为交换、分享甜蜜,互相取悦,他们搂抱着,吻了又吻,在擦枪走火前,她推了推他“先吃饭,我还给你做了生日蛋糕。”
晚餐摆在桌上,孟回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关掉灯,插上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她轻声哼唱生日歌“沈叔叔,祝你十岁生日快乐,快许愿吧。”
客厅里光线昏昧,唯有微弱烛光轻曳,被风吹得一颤一颤,隐隐有熄灭的趋势,沈寂坐在对面,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沉,情绪难辨。
女朋友精心准备了生日惊喜,沈寂不忍心扫她的兴。
在纽约时一天睡不到5个小时,只为早点回来见她,加上长途飞行的疲累,以及无意中听到了她和好友对话后郁积心间门的难言滋味,喉间门干涩,他一开口,声线便如抽了整夜烟般喑哑到了极点“你来许吧。”
他掩饰得很好,孟回并没有察觉异样,想着人都是她的了,愿望自然也是,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默地许愿“希望沈叔叔身体健康,平安顺利,希望我待会求婚成功,希望我们爱意不减,相守到白头。”
她又贪心地追加了一个自己每次生日许愿时的结束语“希望世界和平,国泰民安。”
“我许完啦。”孟回笑着朝他眨眨眼,“我们一起吹蜡烛吧。”
她鼓起红扑扑的脸颊,细瘦烛光不堪一击,很快被吹灭,孟回另外点了香氛蜡烛,打开黑胶唱片机,古典乐悠扬动听,浪漫气氛营造到位,毕竟是第一次求婚,她难免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沈叔叔,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孟回满怀期待,满怀着愉悦,将礼物双手奉上。
她目光牢牢地锁住他的脸,不错过一丝表情。
沈寂隐在昏暗中,视线落在那精致小巧的红色丝绒盒上,深眸半敛,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方印着扇形的阴影,他大概猜到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耳边条件反射地回响起了她朋友那句,“你得赶紧把名分确定下来,才能名正言顺地打江献的脸啊”
孟回注意到他似乎面色微变,昙花一现后,恢复了无波无澜,不是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反应,也许是烛火黯淡,她看错了吧
她迅速驱散那突如其来的诡异错觉“快打开看看。”
沈寂垂在桌下的手,虚拢着握成拳,又慢慢松开,他接过丝绒盒,似接住了千万斤的重物,压在手掌,也压在心口,沉甸甸的,在她再催促下,他打开了盒盖,一缕亮光刺入眼睛,不出所料,镶着碎钻的男式戒指露出了完整轮廓,光芒似无形的利刃,直直地捅进他心间门,疼痛悄无声息蔓延开。
他的腰背无法再保持笔挺的姿态,沉沉地靠向椅背,桃花眼幽深如寒潭,底下遍布急流,全被压制住了,他仍紧盯着她,薄唇抿成了线。
同一时间门,孟回起身,退后两步,提着裙摆,往前微微弯腰,笑靥如花“沈寂先生,请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她后悔为了仪式感弄烛光晚餐了,这么重要的时刻,根本就看不清他表情,可总不能求婚到一半,跑去开灯吧实在太破坏氛围了。
沈寂独坐一侧,周边是冷冷清清的黑暗,沉默了许久后,他稍稍抬起头,下颌线条绷紧似雪线,脖颈间门暗青色的青筋山脉般起伏,他的声调却很平静,过分地平静了,听起来甚至带着点儿牵强的笑“为什么突然想结婚”
孟回思绪里充盈着期许和高兴,顾不上细究他的话,展露出几分羞色“结婚需要什么理由吗想结就结了啊。”
如果不是深爱一个人,怎么会想着和他结婚呢
她相信,以他们的默契,他一定能领会到她的深意。
她对婚姻轻佻的态度,让沈寂再难保持沉稳冷静的表象,他合上戒指盒盖,放回桌上,单手解开两粒衬衫扣子,拨开衣领。
孟回迟钝地意识到什么,一颗心就像故障的电梯,不受控地往下坠,唇角笑意瞬间门消失“你、你不想结婚还是,你觉得这时候结婚太早了也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回回,”沈寂倾身,朝她的方向靠过去,语气认真,“我认为,婚姻不是儿戏,结婚应该要经过慎重思考,而不是一时冲动,意气用事之下就做出决定,更不应该掺杂别的因素。”
孟回听得一头雾水,她没把婚姻当儿戏啊,习惯了四处漂泊,随遇而安,没有比想和他结婚,想和他有个家更确定的事了,还有,她不懂“什么叫做掺杂了别的因素”
沈寂只望着她,没说话,烛光跃进了琥珀色瞳孔,时而深,时而浅地曳动着,驱不去那霜雪般的凛意,他深深地调整呼吸,牵动着还未平复的,淋淋漓漓针扎般的疼,他黯声问她“回回,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江献的关系”
江献的名字一出,穿针引线,拨云见日,孟回明白过来症结所在了,满腔的热情顿时被冰水浇冷了大半“你是什么意思”
桌面手机铃声乍响,是丁菱的来电,孟回没接,响到自动挂断,丁菱又拨了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她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丁菱小心翼翼的声音“亲爱的,你还好吗”
眸底猝不及防地涌现热意,孟回强忍着情绪,模棱两可地应了声。
丁菱“我跟我老公提起你今晚要求婚的事,他跟我说,沈寂好像是不婚主义者当时的晚宴上,华人商会的会长想给孙女和沈寂做媒,结果被他以不婚为由婉拒了。我觉得他有可能是逢场作戏,说辞而已,不一定是真的”
没等她说完,孟回挂断了通话,笔直地看向对面的男人,视野中的他,是模糊的,明明离得那么近,却感觉远在天边,她用力地眨眼,想看清他。
然而他仿佛已经成为一抹虚影,看得见,摸不着,更抓不住。
“你是,不婚主义者”孟回听到自己问了出来,而且还是笑着问的。
话音落地,空气似冷冻结冰顷刻间门凝滞住了,沈寂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眼神复杂,晦暗至极。
好半晌后,他说“是。”
沈寂做不到对她说谎,至少在目前,他仍是不婚的想法,尤其,他无法接受,她想借着沈太太的名义回击江献,他可以尝试着克服心理障碍和她结婚,但那是出自爱,而不是为了这种荒唐可笑的理由。
孟回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短短的时间门内从云端坠落深渊,摔了个粉身碎骨,她心如乱麻,俨然在崩溃边缘“对,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一开始就知道你和江献的关系,所以才想着千方百计把你追到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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