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室里,月月又被他们安排到一边坐着,他们三个齐心协力地把灰扑扑的白马洗干净。孔极智看了一遍视频就上手给白马剪脚趾甲了,傅俏俏在旁边认真地学着。
巫月摸一摸它的头,起身离开,片刻后抱着自己的被子回来,盖到它的身上。
“月月,你把自己的被子给大珍珠,你盖什么”
“衣服。”
生活助理叹气。
他给大珍珠找了一个大毛毯,抱过来时月月已经把自己的被子给它盖身上了。
生活助理把大毛毯放回仓库,又抱回来一个新被子给月月。
傅俏俏一步三个台阶地跑到了男生大宿舍门口,敲敲门,轻轻地推出一条缝,贼头贼脑地偷看一圈,“付老师在吗”
付廷玄放下了手里的鞋带,经纪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鞋带,付廷玄拿在手里十分钟了。
付廷玄走过去,“什么事”
“月月让你去创作室照顾大珍珠。”
“大珍珠”
“对月月从马场带回来的一匹两岁白马。它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月月让你照顾它。”
付廷玄点点头,直接去创作室。
傅俏俏拦住经纪人,语气加重道“付老师是月月点名照顾大珍珠的人。”
经纪人不明所以,“然后呢”
“当然是付老师待在大珍珠身边的时间越长越好呀,你不把付老师的床铺和行李搬到创作室吗”
“日夜照顾巫月要求的”
“不是月月要求的,是我第六感意会到的。”
“为什么让付廷玄照顾大珍珠”
“没有为什么呀,月月让付老师照顾大珍珠,你配合就好了。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月月不会给你解释的。”
傅俏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问多了,月月会烦你的哦。
看她多乖,月月让她来喊付老师去创作室她就跑得飞快地过来了,一点都不去烦月月,全靠自己智慧的大脑来分析归纳。
难怪月月最喜欢她呢
付廷玄进门,漠不关心地扫一眼躺在棉被上的白马,看向巫月。
巫月慢慢地坐到大珍珠旁边,轻轻地捏一捏大珍珠的耳朵,大珍珠睁开眼睛,温润地看着她。
巫月慢吞吞地摸一摸它的头,指着付廷玄的方向。
大珍珠有气无力地看了付廷玄一眼,又看向月月。
巫月伸手蒙住它的眼睛。
大珍珠闭眼,再次入睡。
巫月看向付廷玄,说话缓慢“它同意了,你养它。”
付廷玄皱眉拒绝“不喜欢,养不了。”
巫月抿了抿嘴,轻柔地揉一揉大珍珠的头。
长久的沉默。
祭九一个躺在窗台上假寐的人都替他们着急。
他偏心月月,丝毫不提月月的要求对不明因由的付廷玄来说有多突兀,只看着付廷玄的方向,懒洋洋道“月月让你养你就养呗,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儿做也不会想东想西的。”
祭九坐起身,问月月“大珍珠需要他照顾多久”
“三十天。”
祭九扭头看向付廷玄“三十天,不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得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三十天后,你随意,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不阻止了,以后也不会遗憾和后悔。”
已经抱着被子枕头跑回来的傅俏俏听懂了祭九老师的言外之意,小声道“一年都挺过来了,不差这三十天嘛。”
经纪人不傻,他隐隐地察觉到照顾这匹白马和付廷玄的病有某种联系,帮腔道“行李我都已经扛过来了。”
付廷玄在一群目光围攻下,无奈地点了下头。
祭九和付廷玄同一个时期出现在观众面前,祭九走音乐的路子,付廷玄走影视的路子,两人交集不多,偶尔在工作中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祭九不清楚付廷玄的病情具体到了那种程度,他观察力还行,能看出付廷玄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已经恶化到最后一步。
这最后一步,他差一点也踏了出去。他的一只脚被“黑狗”盯上时,朱钧伊把他喊了过来,与世隔绝般的地理位置和教月月创作带来的巨大成就感让他不知不觉地远离了它,又跟着月月的节奏把生活慢下来后发现了很多他从未注意到的独特景色和一日三餐平凡生活中的小趣味。
俏俏和大厨辩论拌黄瓜应该放香油还是麻油这样无意义的看着很傻的问题时,他都会被两人认真争辩的样子逗笑。他现在是身体健康心理更健康的人,小日子过的悠闲又养生。
他是幸运的人,不知道付廷玄能不能成为下一个幸运的人。
“我也搬这里住。”
祭九把他的床铺搬到创作室。
他以前的病情和付廷玄不太一样,付廷玄是一直承受着痛苦,只是用笑容伪装了自己,而他平时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说笑笑,只在某个瞬间会产生自己无法控制的想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绝望情绪。不过和付廷玄经纪人和助理相比,他是有经验的人,更敏锐一些,他能在付廷玄产生类似想法时及时打断。
月月是他创作室的独苗苗,是所有练习生能不能飞上天的希望,凡是星梦大厂里的人都稀罕着呢。月月平时安安静静,给啥吃啥,让学什么就学什么,轻易不提要求,现在有了要求,他这个以后指望着“啃小”的老师必须满足。月月让付廷玄在创作室住三十天,那就一天都不能少,他亲自盯着。
“你不必这样。”
付廷玄走到哪里祭九就跟到哪里,厕所也不例外,付廷玄无法忍受。
祭九抱着胳膊,懒懒散散地倚在厕所门前,“身体重症需要人看护着,心理重症也需要人看护。你就当你缺胳膊少腿了不得不让人扶着你上厕所帮着你洗澡。你也才三十天,人家伤筋动骨的要尴尬别扭一百天。”
付廷玄撕不下祭九这个犹如粘在头发里的口香糖,只能忍耐着。
傅俏俏跟着月月一块来到创作室,看到平时懒到能躺着绝不站着的祭九老师亦步亦趋地跟在付老师身后,两只胳膊像小鸭子的翅膀一样往后一翘,九十度鞠躬,“祭九老师辛苦了”
祭九老师眯眼笑,逗她道“看我这么辛苦,中午的炸红薯球给我吃了吧。”
傅俏俏经过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痛苦地点了头。
迎着傅俏俏可怜巴巴的眼神,祭九心狠手辣地夹走了她餐盘里的三个红薯球,一口一个,三口吃完,感慨道“今天的红薯球格外的好吃呀。”
傅俏俏扁嘴,小声嘀咕“一只小猪不爱吃,两只小猪抢着吃,三只小猪争着吃。”
祭九吃完饭,跟在付廷玄身后回创作室。
巫月拿着餐盘慢吞吞地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又慢吞吞地走了回来,把餐盘上的三个红薯球夹给俏俏。
傅俏俏惊喜,小口小口地吃。
她这一周都在好好地控制身材,一点零食都没吃,正餐也只吃一份,今天的三个红薯球是她成功减重三斤后她给自己的奖励。
“月月,大厨放了芝士”
“嗯。”
俏俏想把最后一个红薯球分给月月“真的超级好吃,月月不能吃吗”
“嗯。”
“那我全吃了哦。”
“嗯。”
吃完了饭,巫月坐在花房角落的小板凳上静静地看小植物,俏俏光着脚丫在鹅卵石上走路。
“呼疼疼疼,好疼呀。”
俏俏疼的龇牙咧嘴还在倔强地走着,走十步就抱着脚揉一会。
桃桃说在鹅卵石上走路能加速血液循环,有瘦腿的效果。
她想瘦腿
傅俏俏一边汗津津地走着,一边给自己打气,“疼算什么走一步就能多吃一口肉加油俏俏,你可以的”
巫月的视线离开了小蘑菇,侧脸枕着膝盖,歪头看俏俏。
现在的俏俏是花房里最漂亮的。
“月月,你要不要来试着走一走。”
巫月慢吞吞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脱掉鞋子踩到鹅卵石上。
“疼吗”
巫月摇摇头。
“不对呀,其他人踩着都疼的。月月,你穿了厚袜子”
“嗯。”
“你脱掉袜子试一试,疼吗”
巫月摇了摇头。
傅俏俏心里咯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月月。
巫月慢吞吞地穿上袜子和鞋子,走到花房门口,疑惑地转身看向俏俏,“不走吗”
傅俏俏醒神,连连点头,穿鞋跟上。
“月月,你的脚感受不到疼吗”
“嗯”
傅俏俏纠结地看着月月,就在刚才,她愣是从月月的“嗯”里听出了一股小骄傲,她怀疑是她的错觉。
“月月,你觉的自己的脚感受不到疼是件很棒的事情”
“嗯。”
确定了,不是她的错觉,月月真的觉的自己脚感受不到疼是件很骄傲的事情。月月刚才听她的话,脱鞋脱袜子踩鹅卵石,是在用月月自己的方式来炫耀她的脚不怕疼。
月月在炫耀,她没有意会到,失神了。
她没有给予及时的反馈,月月失望了,不想再待在花房,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离开花房。
她现在理顺了月月的想法,她该怎么反应忍着心疼夸月月的脚好厉害吗
她夸不出来,月月的脚是被大火烧伤后失去的感知,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回到舞蹈室,傅俏俏问孔极智和孟都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两人和她刚才的反应一样都愣住了。
李桃桃看向俏俏,轻声道“我知道”
三人惊讶地看着桃桃。
“我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嘛,懂一点点的小医学知识。”李桃桃擦擦汗,坐下来,“好了,你们可以问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动物园的时候,支在墙上的砖头砸到了月月的脚上,月月没反射。”
“你怎么又不告诉我们”
“我不确定嘛。”
瓦京端着两碗芒果红豆冰沙进来教室,给桃桃和俏俏一人一碗,听孟都讲了月月的事情,眉眼疏朗,嘴角含笑道“如果是我小时候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会让自己像月月这样相信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能力。我们改变不了现实,想要活下去,便要改变自己的想法。我就特喜欢月月这一点,受再多的难也不自怨自艾。”
她九岁那样,有人进入福利院,跟踪了她三天的男人半夜压到她的身上,她被压醒,她拿起枕头下的刀,拼着自己被他摔死的狠劲,砍了他三刀。她在医院躺了小半年,他因为她的这三刀没了一个肾。他出狱后站在学校门口的眼神让她知道她如果不彻底解决了他,后患无穷。
她动动了脑子,制造一次次的“意外”,让他差点被高处坠落的花盆砸到,让他的房间突然着火,让他家里的煤气泄漏,再让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死神来了的电影,他自己被自己吓死了。
她当时十一岁,即使院长妈妈知道他是被她用计害死的,院长妈妈也抱着她反复地说他罪有应得。
为了不让他成为她以后的阴影,她主动去了解他,她发现他在被她送入狱前还欺负了很多的小女孩。她暗示自己是拯救了很多小女孩的小英雄、女超人、奥特曼
看她现在开朗自信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方法非常管用
瓦京吃一口俏俏喂过来的芒果块,继续道“说句感性的话,咱们还不够了解月月,月月遭受过的事情可能是咱们想象不到了,她的精神世界没有崩溃,还保留着人的善良和柔软,肯定有所依仗。比如,钱和院长妈妈是我小时候的依仗,遇见不开心的事儿了,想一想自己有的而别的小朋友没有的巨款,心情瞬间明艳。月月的依仗是什么,咱们还不知道。”
傅俏俏的心里没有那种沉闷闷的压抑感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月月的依仗还是什么,是月月神秘的头发吗
创作室内,巫月看到祭九,微微皱了皱眉头。
迟缓的深蓝色受黑气影响,变丑了。
“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
祭九笑眯眯的,不说实话。
巫月静静地看着他,看到他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祭九又想抽烟了。
“也没发生什么,就聊了两句,知道了点不好的消息。”祭九说的云淡风轻,又补充道“没事,我能自己消化,睡一觉就好了。”
巫月不再看他,低头看着钢琴,慢慢地按键。
嘈杂的食堂最近很安静,男生们知道月月喜欢安静,正采取d讨好计划保持安静。前面的abc,他们也没放弃,齐头并进。
他们讨好计划的整体风格是日积月累、细水长流。俏俏说,只要月月不讨厌他们,他们能求到歌曲和编舞的可能性就能拔高到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看他们能不能像花房里的小植物和她的小粉猪那样圆嘟嘟的了。
最近他们的穿衣风格已经从大金链破洞裤大皮鞋的地下土嗨潮牌风走向了圆滚毛绒软萌风,他们都穿着动物睡衣去食堂了。
效果不太好,他们的改变没有勾引到月月的眼神,只跟食堂的整体童趣氛围更融洽了。
达瓦大姐每天都对食堂进行一些细微的改变,方形桌慢慢地换成了圆形桌,墙面上挂着的原工厂安全守则牌被取了下来,整面墙画满了女孩们嬉笑哭闹的卡通画,特点统一圆、短、胖。
他们听说这些卡通画都是夏韵画的,他们还听说夏韵从两岁就开始学画画。
女孩们做的太多了,把圆、短、胖的审美渗入到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和她们相比,他们的改变浮于表面。不怪月月瞥都不瞥他们一眼,是他们圆的不够深入。
拿不到这百分之三十的偏好分,他们不急,他们数学概率还是学的不错的,他们求月月写歌给他们的失败率是30,他们求三次的话,失败率就是30乘以30再乘以30等于27,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他们求三次就能成功了
“可是,如果按照你们这样的计算公式,成功率应该是70乘以70再乘以70等于343,也不约等于你们的百分之百呀。”从小只擅长记忆不擅长逻辑而总是数学成绩不合格的李桃桃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男生们傻了一会,强词夺理:“这个公式只能计算失败率,不能计算成功率。”
孔极智揉揉太阳穴。
难怪他们没有继续读书选择了唱跳,这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你们计算的分别是连续三次失败和连续三次成功的概率。”
男生们和桃桃还没有转过来这个弯儿,傻呆呆地看着孔极智,“然后”
孔极智头疼,“然后,你们开心就好。”
孟都和瓦京笑的天崩地裂,大老远都能听见她们在食堂里的大笑声。
“月月,你一直在看我吗”傅俏俏捧着脸蛋问月月。
“嗯。”
“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帮忙吗”
“嗯。”
巫月从黑斗篷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用a4白纸折叠的小白马,“你们搬到创作室。”
傅俏俏小心地拆开小白马,看到八个名字,她的名字也在里面。
孟都放下筷子,看着月月,问道“他们可以不搬吗”
“嗯。”
“他们不搬的话,月月会生气吗”
巫月摇头,她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孟都嘴角翘了翘,认真纠正道“月月,以后不要用命令的语气,用询问的语气。你要说,你们可以搬到创作室吗”
巫月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孟都。
格林小镇的人很少说话,他们从来不用询问的语气。她有些不明白命令的语气和询问的语气有什么区别。
第二次看见月月歪头,傅俏俏在桌子下偷偷地拉其他人的衣服,让她们看月月。
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看就没了
孟都耐心地给月月解释“询问的话能带出更多的信息,让对方知道,对方是有选择的,对方可以不答应,你只是希望对方答应。这能让对方感到被尊重,心情会变好了。心情好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排斥和拒绝。”
巫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即使月月点头了,孟都也没办法彻底放下心。她很早就发现了,月月和普通女孩之间的差异不是用情商高低就能概括的,是更高一层的观念上的区别。就像美式英雄主义和中国中庸之道,不能说谁好谁坏,这是国家经济发展、历史文化、政治教育等多重因素相互影响形成的不同价值观。
她也有国外朋友,了解他们国家的历史和生活习惯便能摸清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想法都是有迹可循的。月月不一样,她摸不清月月的想法。月月不会像其他女孩那样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只能从月月的行为上来猜测月月的想法。然而月月的很多行为无迹可寻。
她很难形容月月给她的感觉,像隔着千年历史,又像隔着时空维度。
她不喜欢强求,月月不想让人窥探到她的世界,她便不去窥探。月月想融入她们,她便帮着月月融入。融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需要帮月月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
巫月看向俏俏,重复道“你们愿意搬到创作室吗”
孟都嘴角上扬,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角。
帮月月一点一点地改变,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月月很乖,把她们叮嘱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我愿意呀。”傅俏俏连连点头,拿着名单站起身,“月月等一等,我去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
男生们知道月月想让他们搬到创作室后,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没一个问原因。他们正绞尽脑汁地跟月月亲近,现在就是月月把他们论斤称两地卖了,他们也会吃胖两斤让月月卖个高价。
被点到名字的男生摁住吨吨吨剧烈跳动的心脏,期待道“名单是月月写的月月知道我们的名字”
“对”
男生们一下子成了破笼而出的蚂蚱,兴奋地又蹦又跳,还发出嗷嗷呜呜的怪叫声。
傅俏俏捂耳朵。
其实月月知道星梦每一个人的名字。鉴于他们的积极配合,她就不告诉他们这件事破坏他们的心情了,就让他们误会自己在月月的心里是重要人物吧。
搬到创作室里睡觉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男生们也不用搬行李,他们还在自己的宿舍洗漱,只到睡觉的时候穿着睡衣和拖鞋跑到创作室,睡醒了再回宿舍洗漱。
名单里的六个男生晚上住进创作室,名单里的俏俏和瓦京白天待在创作室里。
男生们来了就睡,醒了就走。俏俏和瓦京来到创作室就坐到月月旁边,不是看书就是带着耳机听课。他们安静无声,不惹付老师厌烦。
立了秋便是一阵秋雨一阵凉,巫月在慢慢地按着钢琴键写秋天,俏俏和桃桃守在电脑旁边,反复地听春天和夏天纯音乐。
“听出什么了吗”桃桃问俏俏。
傅俏俏一本正经地点头。
“你都听出了什么”
“听见了槐花蒸菜、鲜花饼和冰淇淋、大西瓜,你听出了什么”
“茉莉薄荷茶和陈皮金银花。”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她们都没有夏韵和孟都对音乐的感知力,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夏韵听完这两首纯音乐,两眼不知不觉地流泪了,孟都也是两眼湿润。
“咱们还是好好地提高唱功吧,情感不足咱们还可以用唱功凑一凑。”
“对以后让夏韵和孟都当主唱。”
“这个好像不太行,菱姐说咱们不走国外那些女团的设定,咱们每个人的唱跳都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己的音色和风格,要达到九人团九种风格,每个人都要能够独当一面。至于每个人的特色过于浓烈能不能相融成一个团的事情是制作组的事情,不是理由。”
两人盘腿托腮,长叹一口气。
想一想月月和孔极智在音乐和舞蹈上的妖孽程度,她们不扯后腿是不可能的,她们两个在不断地进步,月月和孔极智进步的更快。
“孔极智在洗漱时劈叉拉伸,还用手机播放法语新闻练习听力和读音。要不咱们也把时间挤一挤发表不同语言版本的歌曲时不能被人笑话,孔极智学的语言咱们起码得发音标准,”
又要学习新内容的两人深深地吸一口气。
巫月慢吞吞地弹了六十个音,关掉电脑,拿着初二课本坐到大珍珠旁边,捏一捏大珍珠的耳朵,从斗篷里掏出一块冰糖,放到大珍珠的嘴边。
冰糖是梅朵送给她的。梅朵是她用水晶球内的蓝绿色巫丝救活的,梅朵会天然亲近她。
蓝绿色的巫丝来自军人,梅朵以后会成为正直坚毅的人。
大珍珠闭着眼睛舔走冰糖。
它呼吸时的身体起伏比刚来时强了一些。
李桃桃伸手,放在大珍珠的脖子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强度。
脉搏不再虚浮无力。
大珍珠撑过来了。
桃桃坐到月月面前,捧脸卖萌,“月月,我也想吃糖。”
巫月从斗篷里拿出一颗冰糖给她。
桃桃眉开眼笑,嘴里含着糖,嗓音里都带着糯糯的甜,“月月,我堂哥是兽医,在国外研究所工作,国内猪瘟有些不受控制了,北京的一个动物病疫研究所聘请堂哥参与这个课题研究,堂哥趁这个机会回国定居。”
桃桃家里的祖祖辈辈都是医生,上一辈和这一辈儿都有几个走到了顶端。她很小就知道她是很多人想要利用的对象,她潜移默化地学会了伪装和低调,她甚至能编出很多没有一点漏洞的谎言。
当她不想说谎时,她只说家里长辈是医生,其他的一概不说,更不会说堂哥被动物病疫研究所聘请这样详细真实的事情。
至于她现在为什么说这么多,月月和其他人不一样嘛。
她有一个大“阴谋”,她要一点一点地让月月熟悉她的家人,然后把月月骗回家当她的亲妹妹,能继承她爸爸妈妈财产的那种。
“我跟堂哥说好了,他一下飞机就过来给大珍珠看病。”
“嗯。”
下午三点,桃桃的堂哥风尘仆仆地过来,他提着两个硕大的医药箱去创作室,一句多余的寒暄都不说,直接单膝跪在地上给大珍珠检查身体。
大珍珠居住的环境很好,身体也非常的干净,这让他糟糕了一路的心情变好。
“不是什么大问题,动个心脏手术就行。”桃桃堂哥打开两个大医药箱,“我闻见了酒精味,你们给教室灭菌了”
李桃桃点头,补充细节,“月月长时间地直接接触空气容易生病。大珍珠没来时,达瓦大姐凌晨四点用紫外灯照射四十分钟,大珍珠来了后,达瓦就用酒精擦一擦死角,其他地方用蒸汽拖把拖一拖。这个房间是所有房间里最干净的。”
桃桃是家里这一辈最小的,家里不放心她住在外面,为了让家里人放心,桃桃让生活助理每天拍几张照片发到家群里。生活助理非常负责,不仅拍照片还板板正正地汇报桃桃每天的学习进度和生活琐事。家群里的人都在桃桃的生活琐事里知道了月月和达瓦是谁,堂哥自然也知道。
堂哥穿上白大褂和手套,“现在动手术,你来做助手。”
桃桃点头,用酒精擦手。
堂哥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机器人一样精确无误,不到二十分钟,一台手术完成。
“它的求生意志很强,养上一个月就能站起来走两圈了。”堂哥收拾医药箱,“这里交给其他人收拾,你带我去见巫月。”
巫月抱起膝盖上的小灯笼花盆,轻轻地摁了下花盆底下的小按钮,小灯笼花盆响起瓦京的录音,“傻了吧,月月在这呢。”
堂哥的手抖了一下。
他性情寡淡,情绪起伏很小。从拿手术刀起,他的手就没抖过。年少犯傻,为了练习心脏承受力,他看着恐怖片练缝合,即使如此,他的手也没抖一下。
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姑娘吓到了。
李桃桃递给堂哥一瓶水,“喝口水压压惊。”
堂哥问巫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桃桃帮月月回答“咱们把门锁住了,半路进不来人,月月一直都在。”
堂哥在回国前接触了军部秘派过去的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巫月的隐匿能力在任务中的作用,意味声长道“星梦人不多,卧龙藏虎。”
李桃桃好奇地问堂哥“谁是龙谁是虎呀”
堂哥不搭理迟钝的堂妹,提着医药箱走到巫月面前,拿出听诊器和血压仪,“伸手。”
巫月退后一步,摇摇头。
她在俏俏播放的动画片里看见过这两个东西,她知道它们是听心跳和测血压的。她把所有的巫丝都给了大珍珠,没有巫丝可以帮她暂时恢复正常心跳和血压了。她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身体正在自救,心跳和血压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她喜欢这里,不喜欢躲藏,不能被人发现她的异样。
李桃桃挡到月月面前,“爷爷已经开药了。”
堂哥合上医药箱,“那行,有什么事儿再给我打电话,打不通我的电话打你嫂子的一样,我先走了。”
生活助理看着堆在工厂大门口的三个大纸箱,感慨“你堂哥做事效率真高,雷厉风行,半个小时,做了个手术还不忘这些吃食。”
“我哥哥姐姐们都这样,他们忙。”李桃桃打开三个大纸箱,“看包装就知道这些都是我堂嫂准备的,你把月月能吃的搬到食堂,其他的我搬到宿舍。”
“可别搬到宿舍,俏俏克制不住。”
“行,等一会全搬到食堂,我先找一找堂嫂送月月的口琴。”
创作室里,付廷玄看着大珍珠的血迹,揉揉太阳穴。
又要给它洗澡了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巫月轻轻地揉一揉大珍珠的头,拿着湿毛巾慢慢地擦它身上的血。
付廷玄指着钢琴的方向,“你写歌去,别给我添乱。”
巫月点点头,从斗篷口袋里拿出所有的糖块,放到大珍珠的嘴旁边。
付廷玄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包酸奶片,“你坐过去吃。”
巫月乖乖地坐到钢琴凳上,左手慢慢地按钢琴键,右手拿着酸奶片一点一点地吃。
付廷玄脱掉外套,解开领口扣子,卷起袖子,认命地清理血迹。
巫月吃了一小半酸奶片,把剩下的一大半酸奶片放入斗篷大口袋里留给俏俏。
酸奶片很好吃,酸酸甜甜的,俏俏会喜欢。
慢吞吞地弹完了写给孔极智的歌,巫月回头看付廷玄。
付廷玄的洁癖不定时爆发,给大珍珠擦完了血迹,避开伤口洗了澡,他又不小心看见沾了一滴血的被褥,忍不住全部拆掉手洗了。
全部清洗干净,他累的躺在地上睡着了。
巫月站起来,慢慢走到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浓郁的黑灰色消散了一半,露出他原本的颜色。
他和祭九老师一样,是宁静的蓝色。
李桃桃打开门,看见躺在地上睡的不省人事的付老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巫月走出创作室,桃桃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等走远了才大喘气跟月月说话。
“付老师竟然睡着了月月,他的病情控制住了吗”
“嗯。”
李桃桃心里高兴,不好好走路了,又是转圈又是跑跳,嘴里还吹起了口哨,她又不太会吹,口哨声断断续续的。
巫月停下了脚步,“我们分开吃饭。”
李桃桃立刻安静了,“我不闹了。”
还没有走到食堂,傅俏俏冲了过来,脸蛋通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月月,“付老师好了”
“一半。”
傅俏俏嘴角的笑越来越大,想要抱月月又不敢,转身抱住桃桃。
两人抱着转圈,又笑又叫。
巫月脚步不停地走向食堂,离她们远远的。
她们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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