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什么人”条野出声问道。
完蛋
太宰在这时候出现,一定会破坏我的变现计划。异能科月底才发工资,但我的信用卡账单下周就得还了。
快去死吧。我朝罪魁祸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也不甘示弱,用手指做出朝我开枪的动作你也一起死吧。
淋浴间的玻璃门开了,一条笔直的长腿映入了我的眼帘。条野皮肤莹白,肌肉线条十分流畅,比例也近乎完美。
随着他迈出的动作,一滴冒着热气的水珠沿着他的小腿缓缓滑落。
我看得出神,耳边突然传来砰的拍窗声。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搞事精。
转头对上太宰幽怨的眼神,我赶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有谁在外面吗”条野又问道。
在他的另一条腿也要踏出淋浴间时,太宰不紧不慢地学了一声猫叫“喵”
条野顿时停下脚步,笑了笑“原来是猫咪呀。”
太宰“喵喵喵”
条野若有所思“听叫声是只发情期的小母猫啊。”
太宰“”
我憋住笑,思考着怎么圆过去,却见条野退回了淋浴间,重新打开了淋浴。
“肥皂我自己捡了,葡萄君你去忙吧。”他说。
我拍了拍手,表示回应,然后走到院子里,压低声音叫道“太宰,出来。”
被点名的青年从二楼阳台懒散地伸出头,慢慢地转过脸来,落日的余晖将他的头发染上了一层昏红的颜色。
从这个视角看上去的太宰有种难言的忧郁。
然而也仅有一瞬间。
下一秒,他露出了招牌式的欠扁笑容“樱溪酱这是找到下家了么”
“不是下家,只是租户。话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太宰在洗白档案后就离开了异能科,据坂口安吾所说他加入了一家侦探社,但具体工作我没问过。
侦探社侦探么,大概是和破案有关吧,就像绫辻行人那样。
太宰撑着下巴说“二楼是我的地盘,我想来就来。”
“你这么说也没错。”
像我和太宰这种离婚不离家的方式,遭到过不少人的反对。中原中也和绫辻行人都要借钱给我,让我先赔给太宰,拿下整栋房子。
但太宰本人并不同意。
他给出的理由是货币的通胀有限,房子的升值空间无限。哪怕开到了高于市场十倍的价格,他也没让出房子的所属权。
而他又拿不出钱来赔我,最终只能一人分一层楼。
“好久不见,樱溪酱你好像又长胖了。”太宰眨了眨眼睛,忽然翻身越过了阳台,以一个利落的姿势跳了下来。
我的拳头瞬间握紧、抬起,准备给他重重一击。
然而在距离地面五公分的地方,他的双脚却悬空停下了。
抬眸瞥见他右手腕上缠绕的绷带,另一端正系在二楼的栏杆上。
我和太宰有约定,互不沾到对方的领地。我不准上楼,他的脚也不准落在一楼的任何地方。
因此我又把拳头放下了。
“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我伸出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领结。
我和他上次见面是在我的离婚庆功宴上。
那天中也休假,在我喜欢的咖啡店给我办了庆功宴,顺道叫上了我的另外两个朋友绫辻行人和芥川龙之介,一起庆祝我脱离苦海。
事实上我和太宰聚少离多,也谈不上苦海。我甚至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大矛盾,只记得一些温馨的小细节。
比如过圣诞节时他煮的蘑菇锅十分美味,让我恍惚间看到了去世多年的樱子婆婆,比如在大晦日那天他给我喝了珍藏的名酒后来得知是他从中也的酒柜里偷的,让我在喝醉后又看到了樱子婆婆。
庆功宴上,从异能科严密监视下溜出来的绫辻行人向我举杯“莎士比亚写过,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序章”太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隔壁桌传过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朝绫辻行人微抬下巴,“那她的正文也没几个字了。”
听到这种挑衅的话,我倒没在意,因为我明白太宰心情很差。
很正常。
同样是离婚案的主角,我有一堆朋友安慰,而太宰却没有能说心里话的人,他的社交早就被他自己搞得一团糟。
绫辻眯起眼睛“不写下去,怎么会知道正文有多长”
太宰扬了扬手机“我不仅知道正文有多长,我还知道你马上就要被异能科抓回去了。”
“居然告密,卑鄙之徒。”
我拍了拍绫辻的肩膀“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在嫉妒我有你们这些朋友。”
太宰鼓起了包子脸“才没有嫉妒”
“你有”
“呵。”中也嗤笑了一声,“除了青花鱼,谁没有三瓜两枣的朋友呢”
“三瓜”太宰也嗤笑了一声“你们三个歪瓜吗”
“混蛋,你说谁是歪瓜”
五分钟后,异能科的监视执行官找了过来,绫辻行人冷了太宰一眼,打着哈欠跟他们回去了。
中也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下属的电话,说是afia的某个金库锁被撬了,他留下一句“死青花鱼,回头再收拾你”,便匆忙去处理了。
于是我的三瓜朋友,只剩下芥川龙之介一只瓜。而这瓜不保熟,太宰一出现,他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腰板也挺得笔直。
“芥川。”太宰叫他。
“是,太宰先生”芥川精神亢奋。
“麻烦你帮我去买包烟。”
“是,太宰先生”
芥川像蹬了两个风火轮般跑没影了,甚至都没问要他买什么烟。
这下我的瓜彻底没了。
太宰起身在我的对面坐下,满面春风地勾着手上的绷带说“友情是很虚幻的东西哦。”
“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并不在意,“大家都有自己的事。”
见我没生气,他撇了撇嘴“樱溪酱,我要一楼。”
“你果然是为了房屋产权来破坏我的庆功宴的。”
太宰哼了一声,干脆不装了“一楼有我种的葡萄,我还可以在庭院里建一个泳池,带美丽的小姐回来殉情。”
殉情
“你做梦。”
我一生气,太宰就会笑。
“多么美好啊,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和她们结伴离开这个氧化的世界。”
“她们”我抓住了关键字,“你想开后宫”
“不行嘛”太宰的眼神天真到邪恶。
“当然不行。”我抗议道,“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挑眉“都离婚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管着我”
“不是要管着你,而是如果你在院子里自杀,我的房子就变成凶宅了。”
“”
“而且我还得给你们收尸,万一碰上我出差,你们的尸体在水里泡出巨人观了”我不敢想象下去了,岔开话题说,“你要一楼也可以,除非你比赛能赢我。”
他漫不经心地说“比赛开银行保险柜的锁吗”
他会开锁,我也会开锁,不同的是他能保持锁的原状,我则是纯物理破坏。
没人比得过他那十根灵活的手指。
“不比那个,比打牌。”
我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副扑克牌。
虽然我的赌运不怎么样,但太宰从以前到现在都没赢过我。
闻言,他立刻戴上了痛苦面具,抱怨道“你欺负我,非选我最不擅长的”
没等他答应,我就开始洗牌、发牌“规则是我制定的,乖乖服从吧。”
不出所料,他输了。
“太宰先生竟然会输”说这话的是买烟回来的芥川,他的表情裂开了。
堪比信仰崩塌。
这也不能怪他,他一直把教导他的太宰奉若神明,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的神会输。
我在太宰身上找回了场子,心情不由得大好,得意地向芥川炫耀“虽然我赢不了阿芥你,但对付太宰还是绰绰有余。”
“不可能”芥川目眦欲裂,“太宰先生的牌技”
“芥川。”太宰出声打断了他,“这不是我要的香烟牌子,你自己留着抽吧。”
“是,太宰先生”
“恭喜你咯,樱溪酱,一楼是你的了。”
太宰输了牌,遵守了承诺。从那天起,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我把一楼租给条野了,你不要给我捣乱,要是断我财路,我就宰了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太宰不满地晃着绷带,在半空中荡起了秋千,“恩将仇报的家伙,我刚才还帮你解围的。”
“谢谢。”
“大恩不言谢。”
“行吧,来世你当牛做马,我都喂你。”我郑重地承诺道。
“你这个饼都画到下辈子了,太不靠谱了,不如请我喝杯咖啡吧。”他的绷带秋千一直荡到了我眼前,然后他望着我的眼睛说,“加点糖,加点奶,再加点氰化物,让我喝下去就能得到解脱。”
我屈起手指在太宰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又在胡说八道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长大”
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从他的眼尾擦过,留下一个很轻的弧度,像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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