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融化了

    漫长又短暂的夜晚结束,热烈的阳光尽职地出现,凌乱的大床上,沈陆扬身上盖着乱成一团的稠红色薄被,遮盖住若隐若现遍布全身的痕迹。

    一夜未眠,刚刚睡下,眉眼间的疲惫掩饰不住,平稳的呼吸也不时变得凌乱,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和蹭动枕头的动作。

    床的另一边空了出来,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沈陆扬一个人,毫无所觉地睡着。

    沈陆扬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正午了,他像昨天挨了顿毒打,爬起来的动作无比僵硬,终于挪到床头,喘了半天才敢撑着手往床下迈开腿。

    浑身散架了一样,酸涩疼痛难以言表,连坐在床边的动作都是侧着的,生怕一不小心碰着哪儿让自己喊出声来。

    这就是放纵的代价吗,沈陆扬掌跟抵着额头,肌肉的酸涩感让额头都在发麻了,他瞳孔地震地看着地砖上的花纹。

    这就是s级aha吗,这真的还是人吗

    这可是一晚上,货真价实的一晚上掺一点儿水他从窗户跳下去

    沈陆扬颤巍巍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喊得嘶哑的喉咙才舒服一些,内心继续震惊。

    但凡谢危邯需要歇二十分钟再来,他都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abo世界观诚不欺他

    这次还是在谢危邯没进入易感期,可以配合他的“歇会儿吧歇会儿吧,我要死了啊”,多等他一会儿再来如果是易感期,他一个普通beta,大概率会死在谢危邯的这里

    沈陆扬忽然担心起二十四岁之后的自己来,可能变成aha之后就抗造耐x了

    正想着,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谢危邯像是算准了他会什么时候醒,准时赶了回来。

    一身干干净净的白t运动裤,气质温润清爽,稠丽的脸上染着浅笑,任谁看了不动心。

    然而沈陆扬这个叛逆期没过的少年昨天差点死在这位三好少年那儿,这会儿动一下都难,还觉得有点儿丢脸,下意识想站起来证明自己。

    在他彻底丢脸跪在地上的前一秒,被搂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谢危邯含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要做什么我带你去。”

    从语气到神情,全然的温柔如水,半点不见昨晚抵死缠绵的疯狂。

    沈陆扬光顾着站稳了,没注意到这些不明显的变化,闻言咬牙跟着去浴室洗脸刷牙。

    吃过饭沈陆扬说想要去长廊看看白天的蔷薇,又问了一次手机的事。

    谢危邯一改昨天的态度,把手机还给沈陆扬之后,毫不犹豫地抱着人走到种满蔷薇花的长廊,还拿了个软垫放在椅子上让沈陆扬坐。

    沈陆扬还想硬气地拒绝小狗图案的软垫,但身体情况不允许,好在周围的蔷薇花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沈陆扬随手拿起一朵淡粉色的,凑近嗅了嗅,淡淡的花香混着某种不知名的酒香,像谢危邯信息素的具象化,又达不到信息素的完美。

    谢危邯靠着大理石桌的边缘,站在他身后,掌心落在沈陆扬脑后,一下下抚弄着柔软的发丝,直到它们变得凌乱,再用指尖慢慢挑起,捋顺。

    无聊的动作在此刻仿佛变得有意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和温柔。

    午后阳光正好,连风都暖洋洋的,沈陆扬侧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着谢危邯的腿,脑袋抵在他腰侧,拿手机翻找,却发现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瞪大眼睛,重启了一次之后还是坏的,所有系统该给的信息和他原本的电话本软件都被清空“我手机坏了”

    谢危邯指尖的动作没停下,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被格式化了好像,”沈陆扬摸了摸头发,碰到谢危邯的手后抓住,“信息都没有了。”

    谢危邯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屏幕,关心地问“很重要的东西么”

    沈陆扬手机里倒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主要是一些电话号码和聊天记录,还有一连串的软件密码他记不住,没了很不方便。

    他深吸口气,揣好手机“也不是特别重要,算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过去一秒少一秒,沈陆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浪费精力,大概是家里保姆不小心弄的。

    谢危邯垂着眼睫,瞳孔中的情绪遮隐在漆黑的漩涡里,在沈陆扬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嘴唇。

    “扬扬。”谢危邯忽然说。

    “嗯”沈陆扬仰起头,目光所及全是谢危邯的脸,精致稚嫩的面孔让人沦陷,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喊他,语调扬着不大正经“怎么了邯邯”

    谢危邯捏住沈陆扬耳垂的手一捻,宠让地没有计较,继续问“喜欢现在这样么”

    沈陆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样,歪头,后脑勺抵在他小腹上“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现在这样吹吹风,不说话也好过被系统带走,回到只有我的地方。”

    “如果我能控制系统就好了,想停在哪就停在哪。”他感叹似的说了一句。

    谢危邯眉目微敛,抿着唇角,声音很轻地回应“只要你想。”

    沈陆扬没听清,自顾自继续说“但是我们两个好不容易遇到,总不能天天待在这儿吧我记得二十八岁的我答应过你带你去游乐场,我带你去一次吧”

    谢危邯弯着唇角“好啊。”

    从沈陆扬的角度看,少年站在一簇簇盛放的蔷薇丛前,微风拂起额前的碎发,优越的五官苍白漂亮,气质温润,连唇角的弧度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他撑着桌面站起来,转身把人抵在桌子前,吻了上去。

    长廊中间,穿着一模一样t恤运动裤的两个少年,白色球鞋相抵,在温热的阳光下浅吻。

    沈陆扬一下下抿住谢危邯软软凉凉的嘴唇,吃软糖似的咬出牙印,听他偶尔溢出的轻哼,又后悔地含住。

    谢危邯圈住沈陆扬的腰,把人按在怀里,纵容他做一切事情。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他希望,时间真的可以停下。

    “扬扬,”谢危邯捧住他脸侧,拇指按住他嘴唇,陷进软软的肉里,“看着我。”

    沈陆扬抬起头,轻喘地看着他“怎么了”

    谢危邯却移开视线,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冷,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缓“你没有尝试过主动接触系统么”

    沈陆扬下意识抱住他“没有。”

    谢危邯侧头轻轻蹭着沈陆扬的发梢,缓缓勾勒出笑弧,低声说“那你喊它出来。”

    沈陆扬一怔,犯蠢地说“我我怎么喊系统系统这样吗。它没出来啊。”

    “真好欺负,”谢危邯眼底的笑意柔软了一瞬,吻了吻他颈侧,寒意在眼底转瞬即逝,“你只需要说”

    “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得沈陆扬后颈发酸,鞋尖蹭了蹭地面。

    他有样学样,压着嗓子喊“出来”

    不出意外听见了谢危邯的笑,沈陆扬有点害臊,咳了声,不大高兴地说“它听不见。”

    谢危邯慢慢抬起头,看向虚无中的一朵蔷薇,眼神冰冷“它听见了。”

    沈陆扬不明所以,抬头想要找“它在哪我怎么没呃”

    s级aha信息素忽然袭来,沈陆扬眼前一暗,下一秒,在信息素的裹挟下,陷进了意识的漩涡,昏睡过去。

    被突然喊出来,宿主还晕了,系统谨慎地打招呼。

    您好,小谢老师,我是系统,您找我有事吗

    谢危邯抱住沈陆扬,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捏着沈陆扬的后颈,安抚似的顺毛,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

    等系统等得不安,忍不住先说出口您的信息素可能对beta产生难以逆转的伤害,而且我们的谈话没有必要避开他,您要对沈陆扬做什么时,才慵懒地看向那朵最丑陋的蔷薇。

    语调玩味“看不出来么我要留下他。”

    您不能做出影响世界线行进的事情,包括不能违反法律,囚禁也算违法不然

    谢危邯漫不经心地打断“这是你的问题。”

    系统哽住。

    半晌,才仗着胆子,威胁只有十八岁的谢危邯。

    小谢老师,如果你要影响世界线,我就会立刻带沈陆扬离开,让你们忘记这部分记忆,三十天已经是我的极限让步了

    换个角度听,这段话可以理解为这三十天是我施舍给你们的,我随时可以剥夺。

    让人不快的话。

    谢危邯垂眸,若有所思了几秒,再抬头,轻描淡写地指出“我可以立刻让这个世界坍塌。”

    不可能的,您会忘掉

    谢危邯再次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彻底了解你的功能后,没有做出你不知道的记号,让我记得”

    系统不会流汗,不然它现在一定冷汗涔涔。

    谢危邯不着痕迹地压下眼底的情绪,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我让世界线,也就是这个世界,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你还可以完美地修复么”

    您不能

    “比如剧情走向被改变,我去主动接近时凡”从系统找到24岁的沈陆扬穿书做任务就可以看出,系统是没办法逆转彻底疯狂的他的。

    这这这,这是违逆剧情的行为世界线会紊乱的你自己也会受影响

    谢危邯的吻落在沈陆扬额头,眼神着迷地看着沈陆扬的脸,话语里被残忍对待的主角却不是怀里的人。

    “我囚禁时凡,让他失去自由割掉他的舌头,让他彻底疯了对了,另一个主角叫什么段辰如果连他也死了,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可能么”

    轻柔的吻落在唇角,谢危邯嘲弄地笑出声,眼珠转动,看向那朵蔷薇“你要怎么修复”

    空气中的信息素在一瞬间躁动,稠黑的瞳孔变得猩红,失控边缘的s级aha让系统不寒而栗。

    怪就怪它的出厂设置太过先进,有了人的感情,包括恐惧。

    此刻惊恐万状,连声音都变得磕磕巴巴,意识松懈说漏了嘴。

    如果世界线受到大幅度损伤,我会触发bug自毁程序,用全部能量复位世界线和时间线,然后彻底消失,让两个世界变成独立世界

    谢危邯指腹摩挲着沈陆扬的眉骨轮廓,缓缓抿开笑意,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明白了。

    完完全全地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三十一岁的自己,会把沈陆扬送到他这个不稳定因素身边。

    因为他们都需要解决一件事

    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几年后的他,都没有直接命令系统的能力,无论做什么都要受制于系统这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们没办法在系统手里保护沈陆扬,让沈陆扬一次次徘徊在世界线和时间线里,甚至于不确定会不会某天一睁开眼睛,沈陆扬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31岁的自己要18岁的他,代替岁月静好的31岁时间线,不惜一切代价,销毁系统这个不稳定因素。

    这意味着,他要第二次失去沈陆扬。

    亲手推开他。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尽全力满足,您也不想三十一岁的时间线受到影响吧几年后你和沈陆扬可是要结婚的,我没骗您,你们以后会很幸福

    谢危邯似乎被这几句话打动了几分,但仍然保持着漫不经心的态度。

    系统彻底后悔把沈陆扬带到这个时间线了,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努力劝导。

    我可以努力再给您十天时间,沈陆扬可以多待十天,四十天后他离开,而且三十一岁的时间线的你们会记得这些,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见谢危邯没说话,系统顿了顿,小心地补充。

    而且,另一个时间线的你答应过沈陆扬,让他做你的规则

    你答应过他,你不会做违反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谢危邯仿佛终于被打动了,看着怀里昏睡的人,声音低沉地开口“再多十天。”

    行

    谢危邯抱着沈陆扬回到卧室,动作小心地把人放到床上,换好睡衣,然后才脱掉鞋子,慢慢躺到他身边,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里本来是给沈陆扬准备的漂亮笼子在昨天晚上沈陆扬说出系统的能力之前,他已经做好一辈子把人锁在床上,只看着他一个人的决定。

    s级aha想让一个人凭空消失,远比人们想象得要容易得多。

    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怎么可能把沈陆扬送进牢笼。

    昨晚沈陆扬的话完美地解释了这些原因。

    系统是一个强大到几乎无解的bug,它肆意操控玩弄着书中和书外两个世界,让沈陆扬这个书外人毫无反击之力。

    另一条时间线的自己,从沈陆扬第一次穿越到现在这条时间线那次,就已经看出问题。

    但那时候的他们太幸福了,幸福到他不想用已经拥有的一切去赌,赌能够对系统一击毙命。

    一个人的谢危邯可以疯狂到不计一切代价,但是他有了爱人。

    现在,谢危邯有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机会,十八岁的他本就不该拥有沈陆扬,沈陆扬也不该存在于现在的书中世界,所以他就算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也无所谓。

    只要可以让系统完美地消失,只要沈陆扬可以再也不受系统的威胁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让世界线崩溃的方式,无非是主线人物受到巨大创伤但是他答应过沈陆扬,不会去做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所以他不可以去找到时凡和段辰。

    在这种情况下,主线人物只剩下,他自己了。

    这也是最容易掌控的方式他意外死亡,世界线一定会崩溃得很彻底。

    吻了吻沈陆扬的脸侧,谢危邯揽住他的肩膀,把人紧紧抱进怀里,像小朋友护住唯一一块糖那么紧。

    在系统意识到问题之前,他要完成一整个计划,让系统启动自毁程序。

    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谢危邯闭上眼睛。

    他的糖马上就要被他亲手点燃的火焰,融化了。

    沈陆扬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勒在胸口的手和紧贴着后背的胸膛,像要把他镶嵌进身体里一样。

    “谢危邯”他口干舌燥地喊人,黑暗中含糊不清,“好勒。”

    胸口的手臂顿了顿,缓缓放轻了力道。

    沈陆扬揉了揉眼睛,和昨天不同,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大,没有云彩遮挡。

    卧室里亮堂堂的。

    他打了个哈欠,好半天才缓过来,意识到问题“我中午的时候,是不是晕过去了,我闻到红酒香了,是不是你干的”

    手指抓了抓谢危邯的手背“你见到系统了你和他说什么了”

    谢危邯埋进他后颈,鼻尖轻蹭“时间多了二十天。”

    “我可以再多待二十天”沈陆扬声音猛地提高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么长时间,系统居然答应了它还看人下菜碟儿呢”

    谢危邯低低地笑,嘴唇的震颤传达到沈陆扬的后颈,有点痒。

    他不打算告诉沈陆扬他的计划,就让他的扬扬无忧无虑地度过接下来的时间,什么也不带走地回到现实世界,把一切都忘掉。

    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谢危邯在身后低声问“扬扬,你会多么爱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

    沈陆扬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就像你想一辈子关住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那么爱。”

    身后的笑声渐渐放大,沈陆扬嘴角也跟着翘起来,得意地往后靠着“我发现了,厉害吧”

    谢危邯弯着眉眼,眼底一片柔软“厉害。”

    沈陆扬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又不是傻子,陌生的地方,失踪几天还是没有人联系他,手机也被格式化,偌大的别墅没有见过一个除谢危邯以外的人他猜得大胆,谢危邯想把他囚禁在这儿。

    但他没有害怕的情绪,他们只有几十天的时间,无论谢危邯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他怎么可能害怕自己爱的人。

    沈陆扬转过身,正面抱住谢危邯,亲着他嘴唇说“你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喜欢你,我愿意。”

    谢危邯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吻。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过几天,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让另一个人成为自己的规则。

    他甘之如饴。

    “明天我们去游乐场吧。”谢危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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