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怎么没搂我”池归舟的话语与神色都无比自然,就像是日常生活中的对话一般。但他的动作和内容却显得亲密,好似带点暧昧色彩。
南饧闻言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他大脑一片空白,不过是下意识顺应刚才池归舟的话语,抬臂搂住,与旁边那组落幕的结束动作相同。
这支舞曲敲下最后的音节,好似平稳航行的船只终于抵达了港湾,然而激荡起的潮浪却还在一下下拍打着,溅起不小碎裂的水花。
南饧此时还处在思绪碎成浪花的阶段,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所以在一支舞曲结束的中场休息、人群开始四散的时刻,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将池归舟稳稳搂在怀中。
池归舟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和雨后竹林吹来的风相同。
学长今晚有好好打扮,似乎还喷了点植物香水要么这就是沐浴露的味道。
两人贴得很近。嘈杂的环境中,池归舟听见学长的心跳声,像是春雷的鼓声,一下下震荡在耳边。
“”池归舟身躯也不免微微僵硬住。
他最初单纯是下意识模仿旁边那组的动作、后来又抱着些许逗猫的想法,将话语说出口。
原本是想看理智慵懒交织的学长,再露出平日里不常见的懵懵表情。结果现在,他自己好像也进入了有点懵的状态。
他们就这样搂抱着,四周散场的人二二两两地路过靠在一起的两人。
大部人都没有额外投注视线,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舞伴里有许多都是小情侣。小情侣搂搂抱抱很正常,亲密时刻投注视线就不礼貌了。
偶尔有几人将视线落过来是池归舟班里的人。
经历过校庆节占场地后,池归舟班里的同学都认为池归舟是aha,此刻见他和助教搂搂抱抱,内心疑惑冒出
咦、难不成助管是oga吗身材看起来不像啊
路过的班长卫钰同样注意到这一幕,他眼眸微微瞪大,内心记起之前池归舟说过的助管是一名aha啊
“池归舟在和助管谈恋爱吗哇,什么时候的事”有八卦的同学压低声音,悄咪咪问。
卫钰顿了两二秒,出声回“应该不是。别乱传。”
“不是”八卦的同学努了努嘴示意,“舞曲都结束了,他们还在那里抱着呢”
卫钰“”
对啊。说起来,如果是两个aha的话,就算关系好也不会共跳一支舞,最后还搂搂抱抱在一起吧信息素会排斥的啊
他神色露出些犹疑,内心划过一道思绪池归舟之前被海盗掳走过。
听说那些法外之徒都有改造人体的药剂,也会丧心病狂地在俘虏身上做实验。舟舟不会是被他们
卫钰不敢细想下去,他及时掐住思绪,在内心摇头将不好的念头甩出去。
不不不、别再往坏处想了
他抿直唇角,招手示意身边的朋友一起走“好了,别纠结别人的私生活。不管是不是的,等舟舟自己说吧。”
卫钰视线最后遥遥看了两人一眼。人来人往的舞池中,银白长发男人和怀中搂抱的池归舟,像是舞台灯影下伫立的华美雕像。
而雕像本尊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了。池归舟不知道他们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他咳嗽一声,抬手轻轻推了下面前人。
“学长,学长。好了。”
南饧从呼唤中回过神,被小学弟的低语触动,才发觉自己手臂还霸占着对方的腰。
他面颊顿时涌起热意,最终克制住、没有再脸红,只是动作略显僵硬地松开,唇齿间极快地滑出一句“抱歉、我没注意结束了。”
池归舟像是一条灵巧的鱼,从南饧怀中游出。他声音轻快,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刚才也没反应过来看来是学长的怀抱太舒服了。”
“”南饧紫罗兰色眼眸微微睁大,视线直直地倾注在池归舟身上。
他嘴唇翕动,宛若蝉翼振颤,极为轻微地挤出声音来,与呼吸同频共振,“停。”
不可以再说下去了。这样的话语对一个aha来说即便是有理智的aha也太过危险。
南饧眼瞳里倒映着面前的身影,白色礼服比彩灯还要明亮,晃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只想就这样低头啃一口,咬下一片月光,叼着不松口。
池归舟没听见南饧那声音极其低的一声“停”,但也没继续说下去。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舞池外的晚宴上,此时心情颇好地和身边人说话。
“正好跳完刚才一曲,晚宴主菜也开始上了。我们找个位置就餐吧学长饿了吗”
在池归舟看过来的时候,南饧错开视线,特意没有对视。他将目光遥遥落在远处,隔了半秒,才慢吞吞回答“饿了。”
他的确感到身躯中躁动着某种饥饿,只是并非食欲上的饿。那是一种属于aha天性,难以言明的、柔软缥缈的、瘙痒躁动的饥饿感。
南饧内心低低地叹气,纯白睫羽快速眨动。
他有一种预感未来,这种饥饿感还会一直保持,并会持续很久。直到它可以被满足的那一刻。
到那时,长久的饥饿或许会驱使着他大快朵颐。他当然会尽力控制,但也许,不一定能够控制住
舞会和晚宴落下完美帷幕,南饧也将当初洗手间的霸凌事件如实上报与记录。
拉德维克的带队负责老师是个面容严肃的国字脸,看起来就是没有偏向的非常正经的包青天。听闻助管的事件告知后,他立刻约谈了那几名学生。
处理结果当下还不知情,不过想必会依照校规校纪上说明的进行。
池归舟从晚宴回房间的时候,手里捎带了一小盒甜品。这是结束时酒店餐厅发放的,赠送给每一个今晚参加的同学和老师。
这里是
奥德佩斯学院和拉德维克学院共同承包的酒店与餐厅,每学期都来开展实践课程,所以酒店对大客户态度非常好,自然时不时赠送些小礼品。
池归舟拿了甜品,但他实际上已经吃饱了。因为晚宴的餐食非常丰盛,甚至还有各类酒饮。
当然、考虑到学生们和老师第二天还要外出进行实践课程,这些酒饮度数都非常低。
池归舟选择了一款果酒,和学长干杯喝了一瓶。
果酒度数非常低,几乎没有什么酒精含量,喝完后只感到甜滋滋弥漫在口中。虽说如此,南饧还是在池归舟想打开第二瓶时予以了制止。
南饧动作没有很强硬,只是非常自然地挪开了那瓶果酒,推来了一杯纯果汁。
“在外还是多注意安全,喝这个吧。你要是喜欢果酒,以后去我家尽情喝。”
这句话似乎默认了南饧的家是安全的场所,而不是所谓的在外面。池归舟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他只是扬起自然的笑容,乖巧接过学长递来的果汁喝。
池归舟手中握着酒店赠送的一小盒谢幕甜品,回到房间。
刷卡然后推开门的时候,他瞥见屋内的封千鹜正在手忙脚乱地做些什么。
池归舟眯起眼睛仔细一看,看清楚封千鹜的所作所为他正在急匆匆地把那条小黑蛇往透明箱子里塞。
池归舟“你把它放出来了”
“啊对不起我现在就把它收回去我只是看你不在,想着自己在房间就放小石头出来玩一玩我不知道你回来得这么快。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看好它的。”
封千鹜语速飞快地说话,他抬起脸,额头上之前的淤青痕迹仍然存在,“别举报我,对不起,求你了”
一箩筐的话语雨点般砸下来,看得出话语发出者非常紧张。
池归舟其实没有很在意自己离开后的事,只要回来时有把蛇好好装起来就行。
他踏进屋中,把门关上,没有顺着封千鹜的话语继续说,而是注意到了另一点“你没吃晚饭”
封千鹜闻言怔了下,他挠了挠干枯发黄的头发,回答说“吃了、吃了一点。在舞会开始前吃的,当时桌子上有小菜。我其实不太饿,我晚上一直不怎么吃的。”
池归舟猜到了。大概是刚刚吃了一点,就因为“下毒”而被那几人拽去了洗手间殴打。之后他们解决了那起事件后,封千鹜就直接回了房间,没再前往晚宴和联谊会的会场。
大概是害怕再被找麻烦池归舟不确定。他还记得当时封千鹜被按头砸在洗手台上、都嘻嘻哈哈的样子。
后来那些霸凌者提到封千鹜的家庭时,封千鹜一瞬间面无表情的面孔,透露着某种与外表不相吻合的阴森和锋锐。
总觉得自己这个话痨舍友,没有真正太在意周围人的欺凌。不像是会特意躲避的性格。
但他想了片刻,思绪重新落回最初的话题封千鹜没去参加晚宴。所以他最终将手中的那盒赠送的甜品递了出去“里面是蛋挞和夹心面包。”
池归舟已经饱了,只是顺手拿了甜品盒。既然舍友没吃,那就正巧送给对方好了。
封千鹜看起来愣住片刻,他手中还握着那条小黑蛇。一时之间没有了下一个动作,只是这样僵持着。
那条被握在手里的小黑蛇大概是不舒服了,它扭动了下身子试图挣脱,后来发觉这样挣脱不了主人的手,于是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封千鹜的手指。
封千鹜这才恍然回过神,松手将小黑蛇塞入透明盒子,接着合上盖子。
他站起身,难得没说一连串的话,只是支支吾吾道“你这是、你这是给我带的吗送给我的”
“送你。”池归舟言简意赅回答,他把甜品盒搁置在封千鹜的床头柜处,顺口说,“你刚才摸了蛇。吃之前记得先洗手。”
“当然、当然我肯定会洗手的。”封千鹜将装有小黑蛇的盒子塞到床底,二两步去房间自带的卫浴间洗手,洗完后又飞快蹦跳着跃出,最后停留在床边。
他似乎原本想直接伸手摸盒子,然而察觉到湿漉漉手上的水珠后,改为了先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手去碰。
封千鹜捧着甜品盒,眼帘垂下,像是松鼠一样把在怀里“这是我第二次收到礼物”
他眼睛亮闪闪的,笑起来时脸上的伤疤随之动起来,在光影下波澜起阴暗与明亮的交织,“我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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