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儿,你去叫姐姐回来。”
这事还没完,顾运心里冷静地想。又叫云儿,说,“你也去,把姐夫叫回来。”
云儿急都直冒火,她不知道顾运去大太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顾运回来脸色都不一样了。
雾儿生怕她现在问,连忙先拉着人退了下去,到了外间,方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云儿听了捂着嘴大惊,“他们,他们怎么敢的姑娘实在是可怜”
雾儿恨恨道“都是一群黑了心肝的畜生若不是姑娘机警,这会儿已经那我们怕也没活路了。”说着擦擦眼泪,“行了这事不能再耽搁,咱们赶紧去把大奶奶和大爷叫回来,这事还有说头,肯定不能这么算了,顾小姐那里头一个不答应的。”
说完两人匆匆出了门,外头雇了顶小轿,一个往寺庙去,一个往赵淮山上值的衙门去。
顾运只可惜她现在手里没有可用的人,不然头一桩,先将那一伙可恶的婆子抓起来。
只是她不还知道,自己刚从惊险环生得阴谋诡计里脱身,还没来得及理顺脑子里的千头万绪,包括怎么在不连累顾池春的情况下报复回去。这件事就已经被监察她的人全部报告给了司桓肃。
所以,最先过来的人不是顾池春也不是赵淮山,而是司桓肃。
顾运睁着眼睛看司桓肃直接从围墙翻越轻徙,跳进了自己的院子。
半天没反应过来
“司桓肃你”脑子懵懵的,半晌才说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自然是承你伯父之请求,他说你遇事被绑架,求我来寻你救你的。”
顾运“原来他们都知道了不过你现在见到我了,知道我没事,我那时运气好,从坏人手中跑了出来,一路到了这里,并且已经写了信叫人送回去,大概是还没有到。因为不敢原路返回,我才计划着先去中州再折道回梧州城的,因我二姐姐家正在这边,我就说道来走一走亲戚了。”
“顾拙,你的确是大胆。”司桓肃直视着她说。
顾运打断司桓肃的话,反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知道我在赵府,这么顺利潜进来,必不会是刚刚才发现的我的行踪。”
司桓肃道是,然后继续说“这里不能留了,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回梧州。”
顾运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为什么要与你走,就算你受我大伯父所托,难倒就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且不说我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没告诉我二姐姐一声,怎好离开”
司桓肃沉声“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刚刚遭遇的事你现在不走在,再等一等,这家人反应过来,你必难脱身。”
顾运一点不想问司桓肃为什么会知道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愣了一下说“我为何会难以脱身我还要在这里替自己讨个说法呢”
“顾拙,你太天真了。”
司桓肃慢慢往前走进几步,“你比别人都聪明,却没见识过
人性彻底的恶,没见过一个家族的阴暗腐朽之面,你以为自己掌握了证据,站在有利于的位置上,就能昂头挺胸讨公道了对么因为你认为自己是受到迫害的一方,真理公道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公道从来只有是在阳光下才能被讲出来,有机会讲出来,但你遭遇的是阴私,只要他们不想阴私现世。”
“顾拙,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顾运心里噔地重重跳了下,她掩饰般哂笑,“我不明白,司桓肃,你说的我不明白。”
“顾家将你养得太好了,令你没见过阴私,那些不见光的东西,没人会叫你知道。”
司桓肃已经近到与顾运一尺之遥,他伸手,慢慢捏住顾运的手腕。
慢慢将她的衣服袖子撸上去,那段短小冰冷的袖箭原原本露出来。
少女手臂并没有比这袖箭大多少,因为武器要紧系,以至于皮肤被勒出了深红的印子。
顾运别扭将手往回缩。
司桓肃却忽然捏住袖箭的机关。
一瞬间顾运额上冷汗都吓出来了,忙去掰他的手“你别动,箭会射出去的”
司桓肃却轻声笑,“这是个好东西,若能对准人的心脏,趁其不备,必能一击毙命。顾拙,你大约是因为这个,觉得心中有底气了。”
顾运无法反驳,这袖箭在某些时候的确让她安心,她被带到大太太院里去时,没有那么害怕,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有后手,才会那样镇定。
司桓肃“那你必定也私下练习过这东西了。”
顾运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瞬,司桓肃开口,“你来朝着我拨一次机关。”
顾运心里瞬间产生一股躁意,她冷笑看着对方,“司桓肃,你烦不烦”
“你害怕,不想,心里生惬,对不对对我动不了手对坏人难倒还动不了手,顾拙,你有没有这样想不要想,让我来看看你的胆量。”
“你不要激怒我。”
司桓肃“六支箭,你可以射击六次。我算你箭箭正中胸膛,次次毙人性命,也只有六个人,然后呢,你待怎么办”
怎么办,她没想过,她没想到这个程度,她不是已经安全了吗,她为什么还要杀人,武器只是保命的手段,不是杀人的东西
顾运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她不想让司桓肃占上风,可是她心乱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司桓肃却说了最后一句话“顾拙,我与你打个赌,我不带你走,我让你亲眼见识一下,赵家对今日你遭遇之事会是有什么的反应,如果你能撑过去,我允诺日后将为你驱使,但有吩咐,无有不从。如果你撑不过去,只要开口,我就来救你,你需得答应我,在外人面前,应承坐实我司桓肃未婚妻的身份,期限一年。”
“答应,还是不答应。”
顾运咬紧牙关,胸胸狠狠堵着一口气,片刻,她说“好我答应,只要你说话算话”
司
桓肃嗤地笑了出来,然后从腰封扣中拿出一段笛子形状的铜质金器物,放进顾运手心里,“你想要我出现,就吹响它。”
说完,已见司桓肃转身,脚尖一点,一个借力,自然越至屋顶,躬身迅速疾驰,转瞬消失不见。
顾运看着那个方向,半日,脑袋放空。
等她回神,看见被司桓肃往脖颈后劈晕倒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又咬牙切齿起来。
心说就不能使点不那么过硬的柔和手段么,待会还要她费口舌跟人解释。
因为司桓肃这一遭的到来,顾运心里已经是万分不平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话重复在她脑子里回响,她不止没同以往一样想明白,反而开始愈发有了不好的猜测。
终于,在天黑日落的前一刻,顾池春回来了。
顾池春脚步匆匆,从外头进来,不待顾运开口,她就扬手止住,“你什么都不用说,丫鬟已经全部告诉我,你现在也别问,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云儿雾儿,快些打点好姑娘的东西。”
两个丫鬟飞快去收拾去了。
顾池春拉着顾运往外走,“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西小门天黑就要落锁,你快些跟我走,没多少时间耽搁。”
顾运心下比见到司桓肃闯府那刻心情还惊得多,是的,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意识到自己一定忽略了某些东西。
不敢说哪怕一句多余的废话,她面上冷静地听从顾池春的安排。
顾池春亲自领人出了院子,穿过夹道,绕过影壁出去二门,在内宅落锁之前,出了赵宅。
西门小巷子边上停着一两不起眼的马车。
顾池春扶着顾运上去,掀开帘子。
顾运差点没惊呼出来。
“大姐儿”里头正是一个丫鬟抱着大姐儿坐着。
顾池春没空解释,只说“不必慌张,我回来时就给你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丫鬟们都知道,你过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立刻出城,去中州,别回来了。至于大姐,你帮我带一带,等过去这一阵,我再去接她回来。”
话说完一把将顾运推进去坐好,放下门帘子,叮嘱小双和那个被改了名叫小满的婢女“照顾好你们姑娘。”
然后吩咐马夫出发,直等着马车消失不见,顾池春才转身回府。
而大太太那边,丫鬟婆子给大太太喂了安神昏睡的药之后,渐渐反应过来,今日这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是她们能担待都起的。
“务必要去回禀了老太太才好该死的,叫那顾小姐给唬住了。”
定了主意,平时大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一个丫鬟一个妈妈,慌不跌往老太太院儿里赶去,满脸焦急见到了老太太。
二人跪在地上,将大太太的计划和盘托出,以及顾运今日在场说的那些话,全说了,不敢再有一点隐瞒。
赵老太太听完人气得差点没撅过去。
那身边站着的大丫鬟见状,当即上前几步,对着几人啐了一口,狠骂,“没脑子的东西,惹出了事,才晓得来太讨老太太的示下了,先前怎么不知道拦着些大太太”
老太太那如破损的鼓风机似的嗓子嗬嗬喘着,“蠢货,天杀的贱妇,我们赵家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回来。”
丫鬟忙给人顺气,一边宽慰,“老太太莫要着急,急坏了身子不值当。”
赵老太缓了一缓,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似的直起背,出声“快,快去叫人把内院门都落锁下钥,几个门死死关上,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虽然下人不解其意,但只听吩咐,飞快去办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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