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被司桓肃气了一场,回来臭着一张脸。
丫鬟过来给她换衣服还纳罕,说“外头谁惹姑娘了不成怎的不高兴了”
但都知道顾运是不看三少爷的,谁还能招惹未必是因为少爷在那里受苛待了,姑娘才不高兴
一边扶着顾运在窗边的长椅坐下,给人换了外裳,又打水来给她净手。
顾运呼了一口气,闷闷道“我气我自己傻”原不该说那句话的,被人拿住话柄嘲笑了。
“快些消消气,何苦跟自己难受。”黄杏劝慰她,又说,“不然姑娘去与五姑娘说说话,一个人闷着可是不好。”
顾青璞那新式样衣裳做出来了,丫鬟们看了都说好,她在这上面有些独到的眼光,顾运也佩服。
想着便也去了人家屋里。
顾青璞见她过来,先问顾承丰还好不好之类的话,都以为她今日去看人的。
顾运今日的确也给顾承丰送去一堆书,不过没去看他,是叫稽查司里的侍卫送去的。
嘴上回说“哥哥没事,就是在里头不得自由,心里肯定不得劲的。”
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放出来了,顾运心想,只要规子材料确定能用好用,丢的三千兵器算什么,她能数十倍数百倍的造出来。
只怕连现而今,一些格局都要变动。
顾青璞给顾运送了一身自己新做好的衣裳,不独她有,几个姐妹都有。
“谢谢五姐姐。”
收到礼物自然高兴,顾运不觉露出个笑脸,一边看一边比划衣裳。
因她常在顾青璞这里讨手帕荷包等,顾青璞对她喜好的颜色图纹配色等都非常了解,故而做的衣裳就非常十分合她的心意。
顾运立刻就要换上试试看,丫鬟们便上前来帮她,穿上后,往镜子前面一站着,转个圈,袖子是纱织的广袖样式,传上去飘飘欲仙,大小正是刚刚好,穿着特别好看,袖口领口绣闻特别精致。
“我好喜欢,谢谢五姐姐。”
顾青璞嘴里不说,其实最爱的就是顾运这份真诚表达,还是不忸怩的真诚。
叫人听着里头舒服。
下晌,未想周家人上门送礼。
还是因着顾承丰的事,这案子最近在审查,谁都知道,周家更不可能不知道,两家儿女三媒六聘正式定了亲,就可算作姻亲关系,顾家出了事,除非周家是想毁婚,不然自不会当做不知道。
这番倒看出周家的确拿着眼皮子浅的人。
那等过于势力的,倘或亲友出了事,心里头就巴巴后悔,忙着撇清关系。
但说顾家才哪儿到哪儿,只要不傻不傻都不会那样做,没见就见圣上从始至终也只是问责了顾承丰一人,顾家其他人该如何就如何么。
未来姑爷亲自上的门,先去见了老爷子,又来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叫几个姑娘都出来,相互见了礼,
几个长辈都在,并不算出
格,也是为着两没成亲的年轻人见一见。
顾青璞有些臊,眼睛一下不往周平策那边使,周平策给几位姑娘回礼的时候,也是半垂着眼眸目不斜视,非常守规矩。
反是顾运视线在俩人身上暗戳戳看来看去,不过不好打趣他们,真定了亲有些话反而不好随后说。
晚上一道吃了饭,后又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周平策才起身告辞。
晚上,顾运睡觉前,亲自把窗户关得紧紧的,虽然知道要防的人这个也防不住,不过她就是要这样解解恨。
澄心不理解地笑说“这几天晚上热,姑娘怎么把窗户关得这么严实昨儿窗户上新换了细纱,蚊虫跑不进来的。”
蚊虫进不来,有讨厌的人会进来。
顾运轻声哼了哼,说“我不怕热,今天晚上你们都不许打开。”
澄心摇摇头,过了会儿,与黄杏摇摇头道“姑娘又不知在作什么怪。”
果真不听人话要倒霉。
这一晚上闷得人,次日早上起来,丫鬟就发现顾运脖子上长了红疹子。
几个人急得怨,说昨晚上就不该让小姐胡闹,一边找消毒败火的药膏出来给人抹上。
有些痒痒的,顾运忍不住伸手想挠。
丫鬟忙拦住,“可别,破了皮更疼,还怕留疤呢,姑娘且忍忍吧。”只能给多涂着药膏,药膏有清凉阵痛的效果。
“好悬脸上没有,不然可怎么见人。”
只说老太太,太太知道了,都少不得要责问她们几句。
顾运这会儿也后悔,因为一个司桓肃,自己遭罪了,难受了,人家什么事没有,何苦来
她又不是以后能不再见人了的,心里尚且记挂着断刀炼好没有
心气儿不顺,老天都与她为难,方吃早饭的时候还见太阳,才搁下碗筷,天就阴了。再没一会儿,大雨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澄心她们连忙去关各处的窗户,边嘀咕说“我说这两天又闷又热的,可不正是好大一场雨。”
得,那也别去了,就在屋子里待着吧。
顾运拿了一本书,歪在炕上看。
炕边一处正摆着那张她最喜欢的炕屏,瞧着瞧着,不免想起这东西是谁的,谁送的。渐渐的,憋在心里都那点不爽快就消了。
“算了,就看在这样东西的面子上”顾运自言自语,一边伸手,点了点炕屏的玻璃面。
整个白天都在下雨。
晚上待要睡了时,也并不确定司桓肃会不会来,顾运就当人不会来,直接就躺下了床。
睡了再说。
不知什么时辰,迷迷糊糊的。
顾运心里本能反应一弹,明明睡得好好的,忽然就一个惊醒,睁开了眼睛
一片黑漆漆,尽管知道大概率是司桓肃,但还是害怕,也可能是猛然惊醒,心脏还没有跟着缓过来。
“是谁”她警惕地问了一声。
嚯一下,火折子
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我。”
顾运抚了抚胸口,抓着被子的手才放开,跪坐起来将床帘挂了起来。
司桓肃一身黑衣,一点夜闯别人府邸的紧张感都没有。
顾运都禁不住想,到底是他家防范太松,还是他太厉害
忍不住就问了出来,“难道别人都能与你似的这般,随意闯进我们家”
司桓肃淡淡说“不能。”
这姑娘原来也该知道害怕。
顾运一时没了言语,不知道说什么,静默坐在床上。
司桓肃不知为何也没开口。
这静夜里,忽然就只能听见蜡烛燃的噗呲声。
好一会儿,顾运瞧着他的手,问“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司桓肃手里拿的是一卷画,用黑油布包着。
他将东西递给顾运,眉也不抬,“给你的,自己看。”
顾运从床上下来,趿着鞋子,把黑油布拆了,见是一幅画,顿了下,然后才铺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一点点向下扫下去。
是一幅题了词的画卷。
几秒钟后,眼睛一点一点睁大
最后差点没叫出声来,连忙拿着捂住了嘴巴,这是黄元宗的书画
“你怎么有这个啊”顾运低声但激动地问。
司桓肃“哪一年无意得来的罢,不记得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司桓肃把这卷书画带了过来,还让自己看。
顾运觉得自己好像没经住诱惑,眼睛眨也不眨小声问“这,这是送给我的么”
司桓肃不紧不慢嗯了一声。
顾运眼睛里立马亮出星星。
司桓肃随意说“你外间炕上不是摆着那件炕屏么,再把这幅挂在墙上面,倒也相衬。”
顾运眼珠子一转,有点回过味来了,这东西,该不会是司桓肃给他的赔礼吧
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给她东西
定是这样没错了。
那样她自然可以收了
小心把画卷先收了起来,顾承瞥了司桓肃一眼,咕哝说“看在画的面子上,就原谅你了。”
说得再小声,以司桓肃的耳力,还能听不到便是啧了一声。
画收了,该说正经事了。
顾运问“司桓肃,断刀锻造成功了没有”问着话,眼睛紧紧盯着司桓肃。
下一刻,只见司桓肃手动了动。
他从腰间拿下扣紧的佩刀,放在桌上。
顾运一看就认了出来,说“这不是你每日带的刀。”
司桓肃点头“这是断刀锻造成的。”
顾运瞳孔一紧,伸手去拿那把刀,将它从刀鞘中慢慢抽了出来。
白光晃眼,刀锋凌厉
顾运轻轻开口“你试过了没有。”
司桓肃“试过了,吹毛断发。”
这说的是锋利程度。
最要紧的是,“会不会断”
“不会,我亲自试过,很厉害。顾拙,记你一大功。”司桓肃看着她,认真说。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情绪高悬太久,尘埃落定之时,虽然早就认为一定会成功,但还是跟做梦似的。
无疑,顾运心里的兴奋无以表述,无以言表。
只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司桓肃
天呐她是不是太厉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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