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穿着喜服坐在床上,天色已黑,屋内点着龙凤大烛,烛火跳动,屋内俱是黄色的柔光,显得十分温馨。
司桓肃且在外头陪酒。
这边整个宴席布置等事,一应都是宫里皇后派人过来主持的,比寻常谁家都隆重气派,无一处不好。这也无法,谁叫司桓肃上头一个大人都没有,不过也正显出皇上对他的重用。
屋内早已清静,只有顾运的丫鬟澄心和黄杏一旁伺候着。
瞧热闹的人都走了,顾运累得仿佛快散了架,这会儿身体一松,简直连坐也坐不直,往床上一趴,枕着自己的手,嘴上哼哼唧唧的嚷,“你们过来与我换下这衣裳,穿着是好看,却是层层叠叠的却,累人得很,我连站也站不住了。”
澄心上来了,刚要动手,却又迟疑,“这会儿就换么,大人还没回来,不若等人过来了再换”
顾运摆摆手,“可别,等不了,一刻也受不住。你赶紧的,尤其这冠子,只怕有几斤重,我这脖子算酸也酸死了。”
这丫头本也是个心里只有自己姑娘的,听这么一说,还有不心疼的,赶紧帮着将那精美的发冠一点一点,慢慢拆了下来。
顾运头上一轻,活过来一般,骤然长舒一口气。
黄杏索性去水房叫水去了,依着她们姑娘的习惯,定然是要泡澡解乏的。
一桶一桶的热水抬了进来。
顾运又摘了发簪,身上的项链耳坠手镯,丁零当啷,一件一件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
随后进浴房洗澡。
约摸半个时辰,才懒懒散散起身,洗得干干净净,一身清爽出来。
天气也不冷,于是就没穿外裳,只一身白色的绸缎中衣,散及腰的乌黑浓密的长发,身上还带着水汽,脸蛋红扑扑的。
黄杏重新铺了床。
为着意头好,新人床上会撒得满是红枣花生瓜子等物,哪里能睡人,她们姑娘又是个别样讲究的,自然得重换上干净的。
方一铺好,就听见门外动静,顾运一回头,就见是司桓肃进来了。
通身的酒味。
黄杏和澄心见状,一刻不多待,赶紧低头跑出去了。
司桓肃跨着步子往里走。
顾运歪着头打量人。
司桓眉毛斜飞入鬓,穿着大红色洒金绸衣,腰带封得紧,更显肩宽。
那张脸带着些酒醉的薄红,比往日冷酷无情的指挥使,更添了十二分的风流意味,像个真真正正的世家翩翩公子了。
只见人短促一笑,说“怎的连衣裳都换好了”
顾运见他神色神色慵懒,眉眼半抬,有种漫不经心的肆意放松。
“你喝醉了”顾运不答反问。
司桓肃走到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饮了,边说“未曾。”
眼睛一直落在顾运身上,继续方才那个话题,“连冠子也是,应当由我来拆才是。”这
话一听就是故意与她玩笑。
顾运没放在心上,眨眨眼,“那也不劳你,那东西沉,戴了一天,压得我脖子酸疼,你想给我拆头发,我下次换个小的戴,你再拆吧。”
司桓肃只说“哪儿疼过来我看看。”
顾运自己才洗的澡,身上干干净净,司桓肃从外头陪客人敬酒回来,一身的酒味。她怎么肯,站着不动,还摇摇脑袋,“我叫她们去打水来,你先干净才是。”
说罢就叫黄杏的名字,把活儿派了出去。
不过
顾运又不紧不慢问“你身边怎么没有伺候的人”
司桓肃挑眉,“你是指丫鬟”
顾运点点头,并非说的通房丫鬟那种性质的丫鬟,要真有这些,顾运可就不会嫁了。
说的是屋子里端茶倒水,照顾生活起居的丫鬟,司桓肃这院子里却是没看到。
院里只有粗使婆子和粗实丫鬟,屋外站的是各种佩刀的侍卫。
司桓肃“我身边不需要丫鬟,你若觉着缺人手,我让人去采买就是。”
顾运说“谁是这个意思了。不过问问,不要挺好的,你堂堂一个指挥使,难道还用小姑娘给穿衣裳脱衣。”
司桓肃走幽幽看她,“旁人不行,九姑娘可行不行”
顾运盯着他的脸上下看,才说“那也要看我高兴不高兴。你现在身上可难闻,赶紧去沐浴,我闻着心里难受得紧。”
司桓肃饮毕茶,倒没再说什么,起身去了浴房。
顾运才挨着床坐了上去,也睡不着,眼珠子转来转去。
不知过了多久。
司桓肃洗完澡进来了。
也就穿着单薄的中衣,散着发。
顾运一只手撑着脸颊,侧身躺在床上看他。
冷酷无情的司大指挥室,这副模样,应当是没人见过了。
容貌极盛,有种摄人的俊美。眼尾是向上挑着的,抬眉看人的时候,总有一张漫不经心的冷淡。
“你洗头发了”顾运坐了起来,看见垂在肩膀后背的头发将衣裳都洇湿了。
便一下趿着鞋子从床上爬起来,在旁边架子上找了几块干净的布巾过来。
看着司桓肃,伸手扯他的衣摆,“我帮你擦头发吧。”这会儿一点都不困,正经需要点事做,打发时间。
她把司桓肃推到床沿坐着,自己爬上床,跪在后面,一手拢起一把乌黑浓密的长发,用布巾包着,用力捏了捏。
“头发好多啊。”顾运由衷说道。非常厚实,手感却与自己头发很不一样,摸在手里是粗粝粗粝的,自己的头发却很软和柔顺。
头发多,又长,一捧一捧地绞擦,很要费些功夫。
顾运却不嫌麻烦,玩人家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司桓肃只感觉一双手在他头上弄来弄去,轻轻柔柔,这感觉很新奇。
他比谁都清楚这姑娘在家时的娇生惯养,寻常没有别人使唤她
做事,只有她使唤别人的。那回在马车上,连带头发也不会自己梳,还浑然不在意。
现下却与自己绞头发,亦惯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不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还是说有意的
既把头发,挪来动去,不免挨着自己。
忽然,顾运只觉得人一晃,“啊”地一声,惊呼出来,回神已是被司桓肃抱至身前。
手里那的巾帕也慌慌地掉了,吓得扯住了司桓肃身前的衣襟。
“哎哟,你做什么”顾运心脏扑通扑通狠狠跳了两下,仰着脸埋怨,“你吓死我了。”
司桓肃把顾运抱在身前坐着,两人都只穿着中衣,司桓肃的衣襟领口还让顾运抓了几下,便松松散散开着,露出胸膛。
顾运瞥到了,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抱我做什么,与你擦头发呢。”
司桓肃轻声哂笑,故意问“九姑娘,今日是什么日子”
顾运耳根发热,庆幸藏在头发后面,没让人看见。
“就是,成亲的日子呗。”
司桓肃嗯了一声,“洞房花烛夜。”
顾运心里骂了一声好不要脸,也不嫌弃害臊。她也是真个见识到,这位指挥使端的事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顾运回得神来,才发现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抚,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一声,激起她一身的战栗。
下意识就伸手推了一下司桓肃。
忘了自己是侧坐在人的腿上的,没把人推开,自己却是往后一倒。
还好司桓肃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了起来。
如此,一下让顾运正面对着他,分腿跨坐在他身上。
顾运抿着唇,一言不发了。
一时屋子里只听见桌上烛火噗呲噗呲烧得旺的声音。
两人都没说话,却是对视着。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淌,昏昏黄黄的光映出情动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两人便是呼吸交缠在了一起。
司桓肃抬着人的脸,自己低首覆上唇舌,搅弄生津。
顾运抱着人的脖子,脸色绯红如上了胭脂,薄薄的一层,情态撩人。
细细的呼吸,短促的喘气。
像是快离水的鱼儿,舌根也发麻了。
她身体往后倒了倒,喘着气说“你,要轻点,停一停”
耳边有轻而闷的的笑,唇舌分开,有湿漉漉的潮气,腻腻的声音消失,却是听见人说“我还没怎样,竟是亲一亲也受不住不成果真是个娇娇儿,那待会儿可是要如何”
听得顾运又羞又恼,差点没气个仰倒,拿一双眼尾泛红水光潋滟的眼睛狠狠瞪了人一下。
推着人就要爬下去,一下就被人拦腰抱着,两人一齐倒在床榻之上。
“你放开我,重死了,压着我了。”顾运决定缓一缓,准备跟人好好说说话。
别的先不急。
司桓肃显然没这个打算,“重便让你在上面”
这话不等人回答,已是一个翻身,扶着顾运坐在自己身上。
纠纠缠缠,给顾运衣襟腰带都弄散。
顾运整个人都处在一宿无序的茫然中,晃神想,她是这个意思么,谁说要坐在上面了
司桓肃却又说话“头发好不好玩”
顾运咬牙,“不好玩,一点都不柔软顺滑,下回你自己擦去吧。”
司桓肃又哼笑了下,“九姑娘的头发倒是十分的顺滑,柔软。”
你你你手放在哪儿呢顾运脸红了。
“不要脸”
“这话怎么说的,嗯”司桓肃一手把人拉了下去。
顾运望旁边滚,腿胡乱踢踹了一下。
“过来,我抱抱。”
“热,不抱。”幸而这床大,顾运一眨眼,滚到贴墙靠着了。
静静地平复一下潮热的心情。
真是要了命了。
这人真的这么凶啊
司桓肃那真是面上风雨不动,眼睛里在酝酿着什么。
“过来我抱抱就不热了。”那低沉的嗓音平静地说着话。
顾运觉得司桓肃脑子不正常了,那说的是人话
却不等她再开口,已经是被人拉了过去,扑进一个硬挺潮热的怀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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