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发觉,回到蓬莱宫之后,元太子身上似乎也有了些说不出的变化,分明仪态神情还是那样清冷淡然,但就是笼罩着一层冷冽的雾气一样,总觉着更冷了
总之,先前的元太子虽顶着太子之名,也叫人不敢冒犯,但苏淼淼只觉着他更像是一位缥缈仙人。
但此刻立在蓬莱宫内,看着面前的赵怀芥吩咐玉枝时,即便身上仍是拙朴素净的直缀玄袍,但苏淼淼却莫名的察觉出了一丝天潢贵胄的尊贵威势
他简直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太子。
耳听着元太子已经在请母亲好好休息,定好了明日再去先皇后灵前祭拜。
苏淼淼回过神,连忙出声“表兄这就要走了吗”
赵怀芥淡然的神色微微一顿,眸光看向她莹润的面颊,又飞快移至一旁廊柱“是。”
苏淼淼愈发着急,她原本还打算到了蓬莱宫后,便寻个由头一并跟去对方屋里瞧瞧。
元太子心声,是要送信让人将画册藏起,说不得就还在他屋子,她又能听人心声,到时再追问一次,很有可能立时就听出了其中缘由。
谁曾想蓬莱宫中这许多宫人,却是与国师府全然不同。
用长公主的话说,她打小就是个死倔性子,想干什么,便一刻等不得,立时就要尽了全力去办,谁也劝不听。
此刻见元太子这就打算走,苏淼淼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周全,只能随口寻了个理由“表兄上次,用刘国师方子焙出的麦茶,补心益气,我如今都忘不了,能不能劳烦表兄再给我煮一次若不然,我跟着表兄一起去取一趟”
赵怀芥眉间微微一凝。
一旁玉枝姑姑见状,也低头开了口“殿下世外之人,只恨不得能餐风饮露,素日都只饮清水,最不耐这个,姑娘想要麦茶不如奴婢稍候送去。”
苏淼淼一愣元太子不耐烹茶吗可是在国师府里,分明看她惊魂不定,便主动为她煮麦茶来着,还特意洗了白玉盏
“玉枝。”
赵怀芥轻声出了口,他眸光清冽,看向苏淼淼面上的坚持,后退一步道“既如此,表妹请与我来。”
玉枝姑姑面上闪过一丝分明的惊诧,但元太子已经开口,她却也立即低头应诺,只管引着客人往东面而行。
长公主知道元太子曾为女儿驱邪,两人也算熟识,倒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赵怀芥不好拒绝,只是叮嘱苏淼淼不许多扰胡闹,便也带着苏卿卿先去了。
留下苏淼淼急赶几步,跟在元太子身后,弯唇露出了十分纯粹的笑意“麻烦表兄了”
赵怀芥淡淡摇头“无妨。”
与此同时,他的心声也在沉沉叹息道[淼淼已经疑心,我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听着这话,苏淼淼心下也是一顿,原来元太子早就看出她追上来的意思了
的确,她这个要麦茶的借口找的这样牵强,元太子能看透人心,猜到她的本意,也不奇怪。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想了要给她一个交代,这么坦然,想必那画册也是有缘故的。
苏淼淼这么想着,便也安下了心,跟在赵怀芥身后,路上还有心意欣赏着周围景致。
元太子的住处,是在蓬莱宫正中的后殿,殿后临水,庭院里竟还当真养了一双仙鹤。
元太子的住殿不算大,不过四下僻静,处处周全,房内虽然没人,但显然也是有人日日仔细清扫过的。
窗棂微开,露出一角琉璃碧瓦,窗棱上镂空雕着瑞草丹墀,转过身,地上金砖盈盈似水,毯上麒麟献瑞的铜熏炉里还正冒着细香,丝丝缕缕,散着松柏般的冷香。
苏淼淼进门之后,目光便先扫过了四处的书案与墙面,果真,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张字画,一本典籍都无。
赵怀芥立在一旁,耐心等她将四处都瞧过了,才平静道“表妹是要先饮茶,还是先说话”
对方说得这样干脆,反而叫苏淼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低着头,双颊微红“表兄看出来了吗那个,我其实就是奇怪,表兄分明这十多年都没见过我,为何自从第一次见面起,却总觉着早就知道一般”
其实这种感觉只是影影绰绰,真正叫苏淼淼开始疑心的,还是元太子自个暴露的心声
尤其是那一句藏起图册
[果然是我心中有愧,露了行迹]
不过听人心声这事,实在是闻所未闻,赵怀芥再是聪慧,也猜不到这一层,闻言,也只当是自己不够小心,先前与苏淼淼相处时,在言语神情上露出了什么。
在心下沉沉叹息之后,赵怀芥也轻声回道“我从前的确听闻过你,也是母亲提及。”
这话叫苏淼淼瞬间收敛心神“啊,皇后娘娘也知道我吗”
这个皇后,说的自然是已经驾崩的元太子之母,赵皇后。
“先帝驾崩之后,母亲与我物是人非,遍尝冷暖。”
元太子缓缓提起了旧事“旁人对我们都是敬而远之,只有长公主,不计前嫌,常来东宫宽慰母亲,还时常接我过府,陪着照顾玩乐。”
元太子提起这事时,语气神情都是风轻云淡,并没有十分在意,但苏淼淼听着,却也难免生出一腔寂寥。
是啊,谁都知道赵皇后来这蓬莱宫,不是当真想要出家问道。
出身大族的世家女,自幼便知书识礼,贤良淑德,被太宗皇帝一眼看中,聘为长媳,从一开始,便是要为了叫她辅佐帝王,统率命妇,为天下女子之首的。
蓬莱宫再是雕梁画栋,到底也只是画地为牢,若是没了法子,堂堂一国之母,又怎么会愿意不明不白的避来山上,甚至为了表白心意,不入皇陵,连身后事都要遮掩不言,直到三年后,才让儿子回京报信
元太子那时也不够三岁,直至七岁离京的这几年,一个半懂不懂的孩子,顶着太子之名,在东宫里的日日夜夜,又会是什么滋味
一念及此,苏淼淼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样纠缠不休,倒叫太子想起伤心事来。
她抿抿唇,眼眸闪着分明的愧意“是因为旧日情分,皇后娘娘才记着我与母亲吗”
赵怀芥摇头,因着她的动作,目光不自禁又一次落在苏淼淼面上。
比起他来,苏淼淼就还只是个头尚幼的小小姑娘,上山时吹了些风,鼻尖也有些隐隐泛红,面颊略微泛白,只将柔嫩的双唇都衬出一丝红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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