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部门以前，林堇先去卫生间整理了下头发。付凌飞揉太狠，他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鸡窝。
当他回到办公室，发现同事正在大张旗鼓地搬运桌子，将他的工位搬去季云恒房间。
林堇连忙上前“这是怎么了。”
“林堇，你回来了。”小吴瞧见他，朝他打招呼，“小季总吩咐，以后由你来当他的私人助理。工位搬进去方便你照顾。”
林堇“可我其他工作”
“都分发下去了，”小吴道，“这是小季总的意思。”
林堇没有想到。
原本他以为还会和之前一样，自己一边处理本职工作、一边顺手帮季云恒干杂活。结果现在自己职位好像正式变了，彻底变成季云恒的专用助理。
虽然，这一切也是自己求来的。
林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工位被搬进去。
季云恒在办公室角落给他留了个位置。那里原本是摆放花瓶的地方，如今被挪开了。
林堇坐在季云恒左前侧，对方既可以观察、又不会被他打扰。最重要的是，不用再三番五次地电话联络，可以更随机应变地让他伺候。
工位布置好同事们就离开了，季云恒问他“还需要什么”
林堇一愣。
“你现在当我的专职助理，自然跟以前不一样，”季云恒抱臂，“有需求跟我提。”
林堇“”
他是不敢有什么需求的。
占小季总一分便宜，对方一定会要他十倍奉还。
不过林堇还是要回来一些工作。毕竟季云恒不干正事，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太过白费。
季云恒对此不太理解，倒没阻止，只提醒林堇注意优先顺序。
接下来一段时间相安无事，林堇逐渐熟悉了在季云恒办公室办公。
只是这人对他要求变多，不止要他接送，偶尔还要求他陪着一同去酒吧。虽不要他喝酒，但也得一直在旁守着，最后再送人回去。
这天送醉酒的季云恒回家以后，时间已经很晚。
林堇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踩上拖鞋，又去卫生间洗漱。房间里没有半点儿动静，毕竟已过零点，林堇猜想，付凌飞大概早就睡着了。
冲过澡后，他走进卧房。
房间里灭着灯，一片昏暗，只床上隐约瞧得见黑影轮廓。为怕吵醒，他没有开灯，蹑手蹑脚靠近过去，掀开被角。
他先坐上了床，然后挪上腿，正当后脑勺要枕上枕头时，忽然一股大力拉来，直直将他拽了下去。
林堇直接摔在了床上，仰躺向上。
上方覆来一道黑影，双臂侧压在他身体两侧。浅色的眸子隐于暗中，自上而下望着他，看不真切。
柔软的布料贴着脸颊，温度传递。
窗帘微动，感到身上传来的压迫，林堇不由扯紧了被角。
“我吵醒你了”他怯怯询问。
身上人没说话，只是依然看着他。
林堇探出一只手，拉了拉人衣袖“睡吧，已经很晚了。”
身上人没动。
林堇隐约闻见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是信息素的气味，大约是沾染上了衣料。
袖口柔软的布料擦过他的脸庞，光线太暗缘故，他看不清身上人的表情。
“你也知道很晚了”
林堇终于听见声音，付凌飞语气平静，“那小少爷能有什么要紧事。”
分明没有发火，却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堇尴尬笑笑。
的确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让他当司机。当了去程的，又当回程。
晚回来的事林堇已经提前在微信上说过，本意是想让对方不要担心先休息，却没想到对方一直憋着团火在等自己。
他又扯住人“你先躺下。”
付凌飞又看了他一会儿，总算放开。等人在身侧躺下，林堇趁机抱住，头埋进人胸膛。
“别气了。”由于贴着人的缘故，林堇声音有些闷，“只是加了会儿班，我不是回来了吗。”
“我就是因为这个。”付凌飞低眼看他，“他只是在折腾你。”
林堇当然也看出来了。
但他倒不认为季云恒是在故意折腾，而是那人本性如此。尤其在自己提出那些话后，对方对自己的要求恐怕更高。
可是目前，他还没有办法甩脱这位小少爷。
他对此没有更好的解释，只能进一步揽住了人。
察觉到他的举动，身前人貌似叹了口气，同样抚上他的肩膀。林堇感到自己后脑勺被轻轻扣住，往里下压。
他离付凌飞更近了，鼻尖几乎陷进了对方胸膛里，橘子汽水的香气越发浓厚。
付凌飞声音低着“本来我们能见面的时间就少，他还占你大半。”
林堇抬起眼，看着丈夫弧度姣好的下巴。忽然探起身子，在上边轻轻咬了一口。
付凌飞原本在抱怨，察觉到触感，不由一顿。
“那要抓紧点儿时间吗。”林堇意有所指，指尖抚上付凌飞的喉结。
他的触碰很轻，也因此总给人带来急不可耐地痒意。付凌飞抓住人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堇“你不想”
付凌飞“”
他松开了手，轻捏住人的下巴，“本来是想的，可现在太晚了。”
两人明早还得上班。
原本付凌飞只要不加班，晚上总会和林堇度过亲密的时间。而现在，两人连这段时间都没有了。
林堇有时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南辕北辙了。
原本是想季云恒不要对付凌飞出手、才主动当上季云恒助理。可现在他二次分化在即，却不能更多陪在丈夫身边，反而成天围着一个小少爷打转，总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他想说明天上班也无所谓，可是比起他，丈夫的工作更加繁重。因此只是环住了人。
“那抱着我睡吧。”
听见话，付凌飞视线垂下。衣料摩挲发出窸窣响动，两人相拥。
温度传递而来，林堇被那橘子汽水的淡香包裹。他闭着眼，心想这样的时间还能持续多久。
目前，他尚且保持着oga的外形与信息素，还能与付凌飞亲密。等到以后，他彻底分化成了aha，恐怕就没法再做这种事。
有朝一日。
当自己再闻见丈夫的信息素，究竟会生出什么感想。
aha对于aha，是无感、排斥，亦或是
厌恶
鼻间信息素的气味愈发浓厚，林堇沉溺其中，思维逐渐变得混沌。
然后很快地，变化便随之而来。
林堇注意到自己长高了，
首先是袖口变短。
他第一反应，是袖口缩水，马上换了件衣服，但穿上身后，袖口依然是同样的短。不仅如此，肩膀位置也有些发紧，像是小了一号。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是发生了变化。
回想医生的话，二次分化会让他的外形逐渐往aha靠拢。每天的变化是细微的，他身在其中，反而没有注意，当等突然察觉，转变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
衣柜旁边摆了一张穿衣镜，林堇不太爱照镜子，因此从未仔细看过。这会儿脱下上衣，当瞧见镜面中映着的裸体时，总觉得有些陌生。
苍白的皮肤透不出血色，肌肉薄薄一层覆在身上，线条相比从前分明许多。
骨骼轮廓硬朗了一些，肩膀宽阔，衬得腰际越发纤细。腹肌沿着往下，浅浅没入了裤腰之中。
放在高中时期，这大概是令所有oga都看了脸红的身材。不比oga那般纤细，又不像成年aha那般魁梧，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
林堇同样，大概是会欣赏一番的。
如果不是出现在自己身上。
“”
像是为了逃避一般，他将镜面调转了方向。
林堇不清楚付凌飞是否有发现自己的异样。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力佝偻着身子，使自己身形显小一些，再小一些。
其后又过去几天，来到公司，这天不知何故，前台附近意外的热闹。林堇所在的公司租用了一整栋楼，在电梯前设立了出入闸口，需要职员刷卡进出。
平时大家都来去匆匆，从不多做逗留，这会儿却不知怎的，刷完卡后很多人没乘电梯，反而簇拥在闸口附近窃窃私语。原本守在闸口的保安也不在了，不知去了哪里。
林堇刚进公司，就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他走得慢吞吞的，依然驼着背。见好几个同事都留在闸口附近张望，不由停下脚步。
他十分心虚，以为那些人是注意到了自己。
不过他很快发现是自己想多，因为不久，他见一名aha被几个保安领着走出保安室，一边走一边挣扎，喊着自己是公司员工，让保安放他进去。
“你们不能这样我可是公司的人，放我进去，让我去见他”
对于这三番五次的呼喊，保安们充耳不闻，强硬带着aha离开。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堇甚至没有看清那名aha的相貌。当他刷卡走进闸口，听见了同事们的聊天。
“那个是崔浩吧怎么现在折腾成这副样子我上个月见他还好好的。”
“听说是被公司炒了。”
“炒了他犯什么错了。”
“不太清楚。你知道设计部的人都挺高人一等的，不屑跟我们来往。我看崔浩那样子像是疯了。”
“嘶，”讨论的人深吸一口凉气，“丢工作是挺惨的，也不至于疯掉吧。”
“谁知道呢，搞艺术的人，都挺神神叨叨的。”
同事们满不关心地讨论着。
他们虽在同一个地方任职，但公司太大、导致他们也交流不多。如果不是这几天那名叫崔浩的aha每天都来门前闹，他们甚至不清楚那人被炒了，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男人已被带走，再无热闹可看。在电梯下来后，众人纷纷挤了进去。林堇身在其中，却在回想方才听见的话。
行政部属于后勤部门，因此对公司架构和各在岗职员都更为熟悉。崔浩的名字他听过，而最近一次听见，是从丈夫口中。
那个崔浩，是曾经与季云恒纠缠的aha之一。
他听说设计部与这件事有关的aha都被炒了，此后季云恒空降到行政部，看着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因此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很深的感触。直到今天瞧见，才切身体会到确实有人因为aha遭了殃。
可是，那个崔浩是真的疯了吗。如今再来公司，究竟是想做什么。
回到部门，同部门的人同样在讨论今早画面。瞧见林堇后，纷纷打了招呼。
“林堇，你来了。”
林堇颔首。而在进办公室之前，他听见了同事们的私语。
“我听说那个崔浩被炒，似乎跟小季总有关。”
“小季总”
“之前小季总不是在设计部待过一阵吗，崔浩就是在那之后被炒了。除了崔浩，另外还有好几个aha。”
“是小季总折磨太狠，那些人受不了了吧”
“不晓得，可你看林堇，这都快一个月了，不也好端端待着”
说这话的时候，尹乐抬起了眼，刚好与林堇视线撞上，不禁有些心虚。
“嗐，你还没进去啊。”
林堇摇摇头，这回终于进了办公室。
尹乐还是没变，依然喜欢在背后八卦。
季云恒依然是临近中午才来。一进门就窝进沙发，张口要林堇给自己倒水。
林堇走近茶几，翻开杯盖。
汩汩水流响起，林堇试探着询问“小季总记得崔浩吗。”
季云恒咕咚咕咚喝着水，没有半点儿反应。
林堇“今天早上我看见他了。”
杯子里的水喝完，季云恒随手将其扣下，眼皮掀也未掀“崔浩是谁。”
林堇一顿。
“跟我说不认识的人做什么，”季云恒半躺回去，“想跟我聊天”
并不是。
只是季云恒跟崔浩有牵扯，今早那个人又突然找来，林堇有些在意这件事是否与季云恒有关。可他没有想到季云恒竟然连这个人都不记得了，才过去多久
林堇道“他以前是设计部的员工。”
季云恒像是这才记起，抬起眼。
目光相对，当被那暗红的眼瞳注视，林堇不知为何，头皮突然紧了一下。
“为什么跟我讲。”季云恒笑，“他跟我有关”
林堇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头皮发紧了。
因为自己突然提及这人，让季云恒产生了怀疑自己实际早已知道对方在设计部闹出过的事。说不定还会猜到，是付凌飞告诉自己的。
他并不关心崔浩为什么会来公司，也不关心季云恒与这个人之间的纠葛。纯粹是因为他目前在为季云恒工作。那个崔浩看着实在不太对劲，所以想要提醒。
“他今天早上来公司，被保安赶出去了。”林堇道，“我记得小季总以前在设计部上班，以为您认识他。”
季云恒依然在看他。
“我现在，是您的助理。”林堇垂下眼，给空下的杯子满上水。
“所有跟小季总相关的事，我都会汇报。”
“”
没有听见回话。
就在林堇以为还有下文的时候，手中的杯子被拿走。季云恒喝下了他给倒的水。
“公司配有安保，那家伙能闹出什么事，”季云恒心不在焉，“不用管。”
林堇“但”
而季云恒已不耐提起那人，打断了话。
“比起这些，你还是去新买身衣服吧。”
季云恒将杯子扔回桌面，目光落去他的袖口。
“衣服袖子，是不是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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