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住

    赶紧回家,还能再眯一会儿。

    今日还得继续出摊呢

    这般想着,陈熙脚步迈得更快。

    到家时,一夜没睡踏实的陈母听到脚步声,醒了“小熙”

    “哎,”陈熙应了一声“时辰还早,娘你再睡会儿,我也去睡。”

    陈母嗯了一声“那边没事吧”

    陈熙“没事了。”

    陈母又道“等会儿你别起来了,好好睡一觉,我和你爹忙活,等弄好了,走的时候再喊你。”

    陈熙确实困得紧,主要是一直精神紧绷着,累得很,确实得好好补一觉,要不然出摊都没法出。

    “好。”她道。

    一躺倒床上,陈熙就被疲惫感淹没,很快就进入梦乡。

    可能是因为陆时砚退了烧,再加上陈父陈母靠得住,这一觉,陈熙睡得很沉。

    别说家里剁馅的声音,就是鸡打了三遍鸣都没把她吵醒。

    她是听到陈父陈母在院子里小声嘀咕让小熙再睡会儿,等会儿再出发,猛然惊醒的。

    醒来一看外头的天色,就知道时辰不早了。

    “娘,是不是该走了”她搓了搓脸,赶走困意。

    “哎,”陈母马上应道“你再睡会儿吧,不着急,晚点去也没啥。”

    那可不成。

    昨天第一天生意大好,就得趁着这股势赶紧把名声打出去,要不然,等旁人都学会儿了调这个油辣子,他们家就失去优势了。

    打从想到要做辣味,陈熙就没觉得,自家能一直傲视别家。

    她只是占了知晓未来的便利,并不比这个时代的人聪明多少。

    从无到有,难。

    但有了之后,再模仿那可就简单多了。

    而且这油辣子,本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更别说她已经做了出来,但凡是个精通此道的,尝一尝,就能尝出来里面都用了哪些料。

    做出来,左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而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时间差,一直走在创新的最前面,借此吸引顾客,挣钱。

    当然了,陈熙的规划里,也不单单只有这种捷径,有些东西藏不了,也藏不住,但有些东西,却是可以保持神秘的。

    至于日后到底该如何,就到时候再看,现在说还太早了。

    起床后,用凉水洗了脸,陈熙精神了不少,但瞧着黑沉沉的夜幕,陈熙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攒钱在城里租上带院子的铺子。

    日日来回奔波,有驴车,累倒是不累,就是太影响睡眠了。

    而且这通勤时间太长,不划算。

    有这个时间,她可以干好多事。

    “还困着吧”陈母给她端了一碗红糖荷包蛋“要不今儿在家里歇着,不去了。”

    陈熙吃着荷包蛋“没事,我已经睡了一觉,下午早些回就好。”

    陈母有点心疼,但瞧她坚持,又骄傲又心酸,最后道“那我抱个被子,等会儿车上你靠着我眯着。”

    眯一路,也能补一补觉。

    陈熙三两口吃下一个鸡蛋“嗯”

    “慢点吃,别噎着。”陈母叮嘱一声,转身回屋抱被子。

    等吃完饭,陈熙又从屋里拿了点东西,这才坐上驴车。

    比昨日晚了半个时辰,村子里不少人家亮起灯,准备做饭,驴车叮叮当当穿过村子往大路上走。

    经过陆时砚家时,陈熙下车,把刚刚拿的一包红糖从门缝里塞进去,而后直接跳上驴车,裹着被子补觉。

    她刚从陆家离开没多久,陆时砚应当没那么寸,又烧起来。

    时辰不早了,翻墙容易被旁人看到,放点红糖他醒了能自己煮点红糖水喝,至于旁的吃食,夜里送去的都还没动,足够了。

    乡间土路不是很平整,驴车晃晃悠悠,陈熙补觉补得断断续续,又一次被土坑墩醒,陈熙觉得,这样不是个法子。

    她那些门外汉的土方子,治标不治本,陆时砚现在就是个病秧子,今儿烧退了,但根没除,难保不会反复,常常生病是注定了的,她还要忙家里的生意,每次都这样照顾他大半夜,第二天再一大早去出摊,她会累死的。

    就算不到累死折寿的份上,但睡眠不足,还劳碌,身体肯定扛不住要生病。

    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她真不敢赌。

    还是早些请大夫给陆时砚把病灶除了,把他身体养好才是正途。

    这样她也就不用再来回奔波,这么辛苦。

    驴车晃晃悠悠,天渐渐亮了。

    陈熙拥着被子,沉思良久,最后从布兜里取出昨日买的记账的本本,用摸出从没烧尽的柴上削下来的炭条,拉过一个小桌板放在腿上,借着灰蒙蒙的晨光,埋头写写画画。

    陈父陈母瞧见了,以为她是在记账,都没打扰。

    等写完,陈熙把写满了字的纸撕下来,揣进了袖子里,而后把账本和炭条又放回了布兜。

    昨儿在城门口碰到了女主十八娘,女主那么勤劳,今儿说不定也能碰上。

    但她忘了一件事,他们今日出门晚了,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开了,再加上急着去南市摆摊,只能先把找十八娘的事放一放。

    进城的时候,她笑着跟守卫打听了下,今天只有一个很小的商队进城,她先是遗憾了下,但又觉得,好运气也不是天天都能有的,大不了就换个地方。

    但一到了南市,瞧着还算可以的人流,陈熙就先歇了换地方的打算。

    先在这边把名气打出去的

    刚把摊子支好,一个清朗年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们今日不来了呢,快给我来一大碗要多多放那个红油,我爱吃”

    陈熙抬头看了一眼,是昨日第一个买她酸汤水饺的食客。

    “好嘞,”陈熙笑着应下,双眸明亮如星子“今儿小哥又是头一份,给你多煮两个。”

    来人正是三爻,两个饺子与他而言不算啥,他无可无不可道了声姑娘爽利。

    等热腾腾飘着红油和葱花的饺子端上来时,三爻想起来什么“听说你们昨儿中午去县学了今儿还去吗”

    又有食客来吃饺子,陈熙一边包一边回应“是的,今儿也去。”

    三爻笑着道“那感情好,中午我拖我家公子来尝尝,我昨天跟他说,他还不信”

    陈熙笑得更开心了,她就需要这样老客带新客,口口相传的食客

    “好嘞,”她笑着道“那中午,给你家公子也多煮两个。”

    三爻觉得她很有意思,笑着应好。

    南市大多是行商之人,也有趁着早市采买好物的,不缺钱的人多,喜欢尝鲜,吃重口的也多。

    很快陈记食摊前就围满了人。

    生意这么好,陈熙当然开心,更开心的是,若是能保持着这样的客流,要不两个月,她就能在城里租个带院子的铺面了。

    正好能赶在下雪前搬进城,免得寒冬腊月天还要大早上起来赶路受冻。

    未来一片光明,陈熙干劲十足。

    离得老远都能听到她爽利的笑声,也让更多人好奇到底在卖什么,围过来凑热闹。

    就在陈熙忙得脚不沾地时,烧了大半夜的陆时砚,终于醒了。

    他先是看了眼外面明艳的日头,而后看了下自己。

    多盖了条被子,他记得很清楚,他躺床上时,并没有盖这么多。

    所以,那不是梦,确实有人在半夜照顾他。

    他又看了看四下,在案几上看到了吃的,还有炉子上已经凉透的生姜红糖水。

    他眨了眨眼,仔细回想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那个身影。

    是个姑娘。

    但没有看到脸,哪怕现在清醒着,也回忆不出来到底是谁。

    是受了林琅所托的十八娘么

    他坐起来,高烧刚退,又没吃晚饭的陆时砚,眼前立刻开始发黑,四肢更是软绵无力的紧。

    他静静坐着缓了会儿,这才起身去开门。

    刚走了两步,闻到什么奇怪味道的陆时砚,脚步停下。

    他四下看了看,鼻尖使劲吸了吸。

    意识到不是错觉的陆时砚,眉头缓缓蹙起有股辛辣的味道。

    有些淡,但他确定闻到了,因为这个味道他非常陌生,以前从未闻到过。

    哪里来的

    陆时砚有些奇怪。

    浑身发虚的他,一时没想明白,便先放着,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刺眼的阳光便落在他脸上,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再睁开眼就看到门口地上被谁塞了东西进来。

    他咳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走过去。

    一前一后,两个油纸包。

    他打开看了一眼。

    面色欣喜许多。

    是十八娘给他送的状元糕。

    另一个油纸包,他打开一看,是红糖。

    不用想肯定也是十八娘送来的。

    等他身子好了,雪中送炭的情意,他一定要好好感谢林琅和十八娘。

    昨日估摸着也是十八娘,只是他烧迷糊了,思绪混乱,没认出来。

    自打他家出事后,陆时砚看透了人情冷暖,但今日的温暖,让他冷漠的眸子,多了些鲜活气。

    就在他拿着状元糕和红糖往回走时,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迟疑了下,把状元糕拿到口鼻处,只闻到一片香甜。

    他又把红糖放到口鼻处,神色蓦然一怔。

    辛辣味,红糖的油纸包发出来的。

    混沌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明,他记得,昨天夜里,照顾自己的姑娘身上,也带了这股辛辣味。

    不是他心不正,而是几次跟十八娘的接触中,十八娘身上都只要糕点的香甜,并没有什么辛辣味。

    十八娘又出新品了可状元糕上并无一丝辛辣味

    所以,昨夜照顾他的姑娘,不是十八娘。

    那她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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