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到小海岛时,皆被漫天而起的大火惊到了,温墨亭瞳孔骤然一缩,就要往火里冲,谢修悯赶紧握着他的腰把人拉回来“已经没用了你去做什么”
“小梅姐还在里面”温墨亭瞪大了眼睛,一边的铁匠钟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闻言赶紧道“小梅没事,没事出事儿的时候她在我家,找我家婆娘借针线呢”
温墨亭浑身的劲一松,要不是谢修悯托着他,他就要跪在地上了。
“没事吧”谢修悯把他拉起来,“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温墨亭缓了缓才道“幸好小梅姐没出事,幸好没出人命”
程君才摇了摇头“何人与谢兄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能做出这等事”
李天驰紧皱着眉头“要报官吗”
谢修悯没说话,这场火一直烧到了晚上,一场小雨落下来才终于扑灭了火苗,村中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平日里无人造访的乱葬岗此时倒是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刘氏。
看着海边细声哭泣的谢小梅,和站在一边沉默的温墨亭,刘氏哼了一声,轻声道“活该,没良心的东西,怎么没烧死她”
她的病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然而手中的钱都被方余拿走去做所谓的生意,却是三天两头不回家,算上今天,方余已经是第五天没回来了,刘氏生怕谢樊回来之后问她要钱,而自己一点儿也拿不出来,这几天正忙着从各家各户讨些活计来做,赚点小钱。
这个时候能让她看见谢修悯吃瘪,自然是心中舒爽,正打算多看一会儿,身后就有人扯她衣服“老谢家的,你儿子回来了。”
刘氏眼睛一亮,哪里还有闲心看热闹,扭头就走出了人群,朝着家中一路小跑。
“什么都没留下。”事到如今,谢修悯也没有什么惊慌了,他淡淡地一脚踹断还没烧完的柱子,看着小木屋发出最后一声叹息一般的响声,倒在了自己面前。
“幸好今天就已经把辣椒和海菜带去了镇上。”谢修悯长长出了口气,脸上竟然有些轻松,对身边愁眉苦脸的李天驰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你吓傻了吧”李天驰啧了一声,“现在要怎么办”
谢修悯耸耸肩膀“李兄之前说的,要邀请我去镇上住,此话可还作数”
李天驰愣了一下,哈哈笑着拍拍谢修悯的肩膀“小九儿早就在念叨这件事了你可算是答应了放心,你们的房间我都准备好了,到了就能住”
程君才从自己的船上检查一遍下来就看见这两个人正满脸笑容蹲在地上讨论着什么,不由得心生疑惑,也跟着过去蹲下“你们笑什么呢”
李天驰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程兄,有没有兴趣做个生意包你赚钱。”
程君才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意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商量报官吗放火可是重罪。”
“别急呀,谢兄说他有办法,到时候直接让官府来抓人就行。”李天驰现在对谢修悯是信服得五体投地,先是救了他的夫郎,再给他出了主意开食肆,现在还有满肚子的好主意等着他自己说出来,李天驰不信服都不行。
程君才和他们认识不久,可一个是交心的朋友,一个是救命恩人的夫君,便也没有把心中的不解说出来,而是点着头应了下来“什么生意”
“海上那个叫什么来着”李天驰勾着程君才的肩膀,话说到一半又转头问谢修悯,“谢兄”
“海上食舫。”谢修悯把这个想法又和程君才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也是两眼放光“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主意”
他结巴了半天才扔下简单粗暴的一句话“这个主意能赚大钱我爹若是听了,定然也会支持我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女声忽然在不远处响起,几个人都起身看过去,谢修悯眯起眼睛“是金家的大娘子。”
“她来这里做什么”李天驰带头跑了过去,他是知道谢修悯和金家的恩仇的,连带着对金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谢修悯想拉他,没拉住,只好跟着一起过去,不明真相的程君才赶紧一块跑过去。
李天驰在那女子面前几步堪堪停住“金家人来做什么”
程君才喘着气在他身后停下,他大病初愈,身边的小厮这两天又被他遣出去送信,没人照顾,他能跑起来已经算不错了,只是这一抬头看清楚那位金家大娘子后,程君才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了,直到谢修悯拍了他一下才回神。
“你想什么呢”谢修悯眼中带着警告,“她可是有夫之妇。”
程君才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去看金家娘子。
“谢老板,我来找你买鱼。”金家大娘子止住要上前说话的侍女,“之前的大鱼,你这里还有没有”
“哼,就算有也不卖给你。”李天驰道,“还不知道这把火是不是你夫君放的呢,小人就是小人,抢不到别人的夫郎就来报复”
“够了。”谢修悯拽住李天驰,“别乱说话。”
李天驰不服气地被他拽到了一边,才听谢修悯和那女子解释“我已经不卖鱼了。”
金家大娘子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也要冤枉我放火呢。”
谢修悯反而笑了“大娘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正和李公子说的那般,你家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
“你”金家大娘子想要反驳,可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沉默良久,最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真是来买鱼的。”谢修悯叹了口气,和李天驰解释道,“李兄你这性子,可别再毛毛躁躁的了。”
“可她回去心里也有数了不是”李天驰笑道,谢修悯愣了愣,想明白他的意思之后无奈道“李兄想得果然周到。”
程君才的目光还追随着金家大娘子“谢兄,你可知这位夫人叫什么名字”
谢修悯摇摇头,倒是一边一直唉声叹气的钟铁匠闻声道“这位公子是说金家大娘子那可是廉州城的大小姐,于家的人从前听人说起过她的名字,记着是叫于轻衣。”
刘氏回到家找了两圈才在厨房一角找到方余,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方余此时却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缩在锅炉边上,看见刘氏来了也只是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娘。
“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头冷汗”刘氏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儿子回到正房里,取来水盆给他洗脸洗手“说话呀。”
方余声音中都带着抖“娘,我我生意没做成,钱都亏了。”
“什么”刘氏正要端着盆将水泼出去,一听这话手上的劲儿一松,铜盆哐哐当当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把娘俩儿都惊得跳了起来。
刘氏转头时几乎能听见自己脖子发出的僵硬的,咔吱咔吱声“钱都亏了一分没剩”
方余张了张嘴,心虚地偏过头,默认了。
他没敢和刘氏说,那牙子不仅害得他钱财两空,自己还没法拿他怎么样,牙子背后的人比金家还要厉害,他只好拿着剩下的钱进了赌坊,试图钱生钱,再重新来一遍,却没想到不但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不少钱。
这些话说出来,恐怕他没法再从刘氏手中得到一分钱,还说不定会害得老娘气晕过去。
刘氏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余嗫嚅道“娘,你要么再给我点儿,我去打点一下人脉,说不定还能”
“哎呦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刘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引来周围人的围观了,她现在只害怕会被谢樊赶出家门去。
偏偏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隔壁邻居的喊声“谢家的快来开门呀谢樊回来了”
刘氏和方余顿时一声也不敢出了,方余把手背到身后,藏住了手心的焦黑。
两日之后,谢修悯从梯子上下来,抬头看着自己刚才挂上去的店牌子,李天驰在一边拿着算盘笑得合不拢嘴,身边还不停有人往里进,有几个人停下来看着头顶的牌子“呦,这名字起的好”
“这字写得也好笔锋所至皆是肃杀之气,又显得大气”
李天驰哈哈笑着送了两位客人进去,这才站到谢修悯身边“温墨亭的字是真不错,比我爹的墨宝还好。”
谢修悯眯着眼睛看着店牌子上三个大字海川楼。
“今日来的人都是不认识的,我刻意没把自己的名号打出去。”李天驰笑着道,“谢兄昨天的想法真是不错,竟然能想到先让客人免费试吃。”
谢修悯拍拍身上落下的灰尘“只是一点海菜而已,能吸引这么多人来我也没想到。”
这个想法还是温墨亭提出的,实际上他听见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对了,墨亭呢”
李天驰伸手一指里头“那呢,记账呢。”
谢修悯看见了熟悉的墨绿色衣角,正要进去找人,身后却响起了程君才的声音“李兄谢兄”
“程兄,何故如此慌张”李天驰上前两步扶住他,程君才长出一口气这才笑道“谢兄,你要的船,我让我爹给你运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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