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冬天多雨,第二天清晨就开始下,朝苳晚每天很早来后厨,跟着后厨师傅学怎么烤蛋糕。基础烘焙靠她自学,付箐珩只需要教给她独家技巧。
朝苳晚学的快,店里最热销款基本都掌握了。
朝苳晚作为学习的回报,她会帮后厨师傅把厨间的垃圾收好拿出去丢掉,忙里偷闲,掏出手机接电话,是乔佳诺打过来的。
“晚,晚晚,你好吗”
她正想说些什么,顿了顿。
“怎、怎么了,又,又被撞了吗太,太可气,明,明天我去烧,烧香”
朝苳晚说“没事,只是这边下雨了。”
“我这边下雪啦”
“你要买,伞,你跑那么远,吃喝怎么办还,有钱吗”乔佳诺闷哼着,“你,这样非常不好”
“我总要出去闯一闯是不是”朝苳晚温声细语,“别担心我嘛,我过年就回去啦。”
“钱,钱,钱够吗,你也没钱”
“包吃包住,挺好的。”朝苳晚说“别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一个月后就回去了,跟你们一起过年,去你家里住,行吗”
“好,超超超级好”
朝苳晚哄了两句,乔佳诺放心了,“好吧,缺,缺钱,给我打电话,别,什么都不说。”
“知道了。”
朝苳晚也是没辙,乔佳诺这个小结巴还是个小唠叨,嘀嘀咕咕说了很久很久,朝苳晚安静的听她说话,时不时提醒她,“呼吸,热热,别急。”
“好,我吸不,不结巴了”
朝苳晚笑了一声,“挂了,我继续学习了。”
电话挂断,朝苳晚扭头看向身后拿着牛乳茶的付箐珩,好像才看到她一样,笑着说“早。”
“今天下雪了。”
“港城从来不下雪。”付箐珩自然地说。
“我说的是湖市,那边下雪。”
付箐珩点头,把茶放在她手边,朝苳晚说“我一直觉得我不喜欢雪。”
朝苳晚靠着厨台和她聊天,“因为湖市冷,来了四季如春的港城,发现更不喜欢这永恒不变的天气。”
“嗯”付箐珩瞥向她,朝苳晚捏着奶茶,“身体很讨厌。”
“水土不服”
朝苳晚嗯,“习惯湖市的天气,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回去。”
付箐珩点头,“对了,后天,有个酒庄订婚聚会,你跟我去布置现场。”
朝苳晚应了声好。
“你不问问会有是谁一起去吗”付箐珩说“是我们的共同好友,以前你可没少和她们树敌,你不怕”
朝苳晚看向她,抿了下嘴唇,能不怕吗,毕竟就一张脸,她说“我后面可能要找兼职了。”
“兼职”付箐珩疑惑,以前她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现在嘛。
“打工挣钱。”
付箐珩问“那你回港城做什么”
朝苳晚说“学手艺啊。”
付箐珩没明白。
朝苳晚说“这里是iderness,你给我随便一个证书,我回去去哪里找工作都有饭吃。”
这话不是撒谎,朝苳晚一辈子窝在湖市,这可是她能接触到上层的出路。她怎么可能不拼一拼
“你之前可是指着我鼻子挑刺。”
“以前有公主病,仗着商西洲的无法无天吧,本身就是性格有问题。”朝苳晚并不说“以前不懂事”为以前开脱,她没必要为“前任”开脱。
付箐珩瞧着她,说实话,朝苳晚成熟后有几分魅力,“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以前和西洲很配。”
“怎么说”
“你们俩的性格,都挺神经,病态”
朝苳晚每次都是通过付箐珩的话,来获取关于“她”的信息量,现在对“她”很了解,对商西洲却不太了解。
朝苳晚说“好了,该上课了付老师。”
付箐珩一顿,认真地看朝苳晚,以前韩奕可都是嚣张的叫她“付厨师”,她手指悄悄桌子,“继续,香草根别忘记了。”她仔细瞧朝苳晚的脸,要不是一模一样,真觉得换灵魂了。
下午,商西洲收到一条视频。
付箐珩今天我让她出餐,现场做蛋糕,快把我那些富婆客人迷成智障了。
朝苳晚在厨台后面捏着奶油抹刀,收进黑手套的长指勾着旋转台,她额边留着一缕发,眼神专注认真,客人看人不看蛋糕,朝苳晚比蛋糕更口渴。
付箐珩图片图片图片
怎么感觉当年那个小女孩子变成了迷人大姐姐。
付箐珩发完,看到对面一闪而过的“输入中”却没有看到信息过来,她打字已读不回
商西洲把她开除。
付箐珩我没跟你说过吗,她来我这里交了学费。真金白银,五千块钱,看在你面子上我给打了折。
商西洲我给你出违约金。
付箐珩你真歹毒。
商西洲直击灵魂所以,为什么不开除
付箐珩捏着手机,打字她叫我老师的时候有点苏。
商西洲的手拿起来又放下来,她讨厌现在的朝苳晚。
以前韩奕生活圈很简单,特别干净,就她一个人,没人关注韩奕,都讨厌韩奕,但是她很喜欢的那种状态,干干净净,没有其他人挤进去。
而且,朝苳晚定下了约会时间,她成了等待的那一个。谁知道下一次约会是哪一天
商西洲讨厌等待,她放下手机叫来了秘书,说“找私家侦探。”
秘书沉稳地问“是监视珠港新项目负责人吗,已经派人了,盯得很紧,只要”
“韩苳晚。”
“谁”
“二十四小时监视。”
“好。”
港城多雨,一直下到晚上没见停,商西洲的车从iderness一开而过,本来在看平板的商西洲抬头侧目。
仿佛有那么一瞬,她看到了里面穿着白色中式制服做甜品的女人。
下班朝苳晚去更衣室换了自己的私服,白色变形的短袖,搭配黑色牛仔裤,裤身上的洞明显是破了,又用剪刀再加一刀伪装出破口设计。
然后她再穿上那件西装拎着垃圾走出来,不伦不类的穿着,却
付箐珩手撑着桌子,咬着吸管瞥向她。
雨不见停。
朝苳晚靠着窗户安静的坐着,脸印在玻璃上,不笑时很冷艳,以前十足的乖戾,总没耐心,如今仿佛被岁月洗礼过头,有一种多情的温柔。
曾经挑剔的她现在桌上只放着一杯白开。
毋庸置疑,不管岁月怎么洗礼,朝苳晚的皮相都是绝佳,她矜贵,漂亮,还是那个娇纵的她。
但是呢。
她是靠她西装衬托起来的,这样才暂时遮住了她内里的廉价和贫穷,商西洲冷嗤,心脏在狂跳。
可以随意想象她是如何窘迫的面对热情的服务生说只要白开水,又是如何脱下廉价的衣服穿上这件正装,最后局促不安的等待约定的人出现。
商西洲隔着车窗和雨幕看她,并没有要进去的想法。
欣赏够了,商西洲的车要走了,朝苳晚却站起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再等下去我就难受死了”她叹气,“我真怕被里面的人赶出来”
她手压在车窗上,连伞都没拿,港城冬日的雨落在朝苳晚身上,她长长的马尾辫都淋湿了。
显得朝苳晚很是可怜,狼狈。
商西洲目光落在那套手工西装上,她还记得裁缝亲自量体裁衣的画面,尺子压在肩膀上,精确到一分一毫,谁能想到西装最后是这个下场。
这时,朝苳晚推开车门,弯腰上车,她往里探,“汪。”
商西洲眉微微抖,她克制地反问“你很开心吗”
明明很狼狈,不知道在开心什么,朝苳晚坐下来系安全带,“其实刚刚在看你,觉得你很漂亮。”
衣服太湿了,朝苳晚拧着扣子开始解西装,商西洲说“穿着。”
朝苳晚摇头,“不行,湿透了穿上会生病,我没钱看医生。”
前面车内镜印着两个人的模样,优雅矜贵的商西洲,落魄狼狈的朝苳晚,一个矜贵的人上人,一个狼狈的只穿得起西装上身落汤流浪狗。
路上朝苳晚只说了一句话。
“还是要找很密闭的地方吗”
车停下来,商西洲才开口,说“你很脏。”
“所以呢”
朝苳晚看向外面,如果她没瞎的话,名字叫“海湾裕城”,这是一家洗浴中心
朝苳晚并没有多想,商西洲带着她进去,里面铺的地板都金碧辉煌,朝苳晚感觉挖一块回去都能发达。
门口前台毕恭毕敬地接过朝苳晚手中的西装,瞥到她内里白色短袖后,努力压制眸中的惊讶,说店里干洗,引着她去写地址届时直接送上门。
纵使惊讶态度依旧热情,朝苳晚握笔的时候老想到昨天那个前台,她拢着手避开商西洲的视线写地址。
“商总,这里走。”
商西洲并没有看她,跟着经理离开。
经理亲自带着商西洲去包厢,就一个小小的走廊,都比朝苳晚曾经住的单间要宽敞。
到了包厢门口,朝苳晚刚想问是不是一起泡,经理带着商西洲出去了。
朝苳晚站了会儿,看商西洲没过来,自己参观整个浴间,颇有宫廷复古那儿味儿,屏风后面是洒满鲜花的浴池,浴衣放在洗衣篮里。
宽敞,豪华。
朝苳晚回想起商西洲站在出租房洗漱间的画面。
她敛下笑意的眉,解开衣扣,赤着脚去探水,脚趾故意夹了一片花瓣撩起水花。
虽然商西洲嘴贱爱羞辱人,但是她这种羞辱人让穷鬼很喜欢,颇有种用脸接钱的快乐。
刚没入水中,突然前面的屏风往两边开,只剩下一层朦胧很透的薄膜,朝苳晚眉一皱,下意识想起来拿东西遮掩。
她身体又缓缓下滑,看不清那边的人。
可是,朝苳晚感觉这是单层透视,那边人能完全看清楚她。
因为商西洲坐在后面的太师椅上,坐姿笔直。脸看不清,那对碧色的眼睛审视着她。
水温拂过身体,鲜花香气馥郁,很舒服,朝苳晚咽气,咬住了唇,这个霸总,“你”
“我没说给你泡的。”商西洲语气冷,却显得很阴险,“是你自己要脱。”
“那你要说清楚,你会在对面坐着。”
商西洲抬眸反问“狗听得懂人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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