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年三十这天,柳吟秋和黑瞎子去了重庆,柳父柳母盛情款待了这个准女婿。
自上次十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看着女儿和黑瞎子依旧如胶似漆,他们心里也猜到,这次黑瞎子来,想必不会只是简单的陪柳吟秋探亲。
重庆的冬天似乎比北京还要难熬一些,尽管这里并不会下雪,但潮湿的空气配合4,5度的室内气温,即使在家里,也要裹得里外三层。
但黑瞎子并不怕冷,他一件毛衣打底,黑色的风衣衬出高挑的身形,可就是这么一个拥有长生体制的八旗贵族老少爷,竟然感冒了。
起初他打第一个喷嚏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引起重视,紧接着,黑瞎子开始流鼻涕,直到他出现了低烧的反应,柳吟秋才觉得不对劲。
柳母以为黑瞎子水土不服,柳父觉得黑瞎子穿得太少。
柳吟秋却感到很蹊跷,以黑瞎子的阅历和体制,着凉这件事在他身上发生显得格外违和。柳吟秋不知道为什么黑瞎子会感冒,他干盗墓这行一个多世纪,要有这种毛病,早就在墓里面凉透了。
黑瞎子感冒确实是一个不太妙的征兆,可他表现得尽在掌握,也没有透露出令人不安的信号,大概也是想在准岳父岳母前尽可能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在吃过感冒药以后,他又恢复了精力,但只有柳吟秋知道,他根本没有退烧,黑瞎子的掌心冰冷,和平日里的温度完全不一样。
等柳父柳母将私人空间留给女儿和黑瞎子,老两口借口开车去超市,黑瞎子才终于靠在沙发上,露出一丝疲态。
柳吟秋给他盖上毛毯,摸了摸他的手“你的手好凉啊,怎么会感冒呢,我以为你都不会生病的。”
“我当然会生病。”黑瞎子不以为然,揽着小姑娘的腰,把她薅进怀里,“你家里跟外面一样冷,肯定是水土不服,睡一觉就好了,别担心。”
若是柳吟秋不知道黑瞎子的身份,肯定会相信这样的理由,但柳吟秋对他已经非常熟悉,这样的感冒,就显得很不和适宜“你不是说,长生之后,身体会变得不一样吗”
“我只是不老,没说不会生病。”黑瞎子撒了一个谎,“乖,你爷们儿身体好着呢,受凉了而已,待会儿你别给你额娘施加压力,就说我没事,不然她老人家看我体弱多病的,不把你嫁给我了。”
这时候的柳吟秋纵然有所怀疑,也并不清楚感冒对黑瞎子意味着什么,他一派轻松闲散的样子,让她觉得可能确实没有大碍。
“吃了药好些没”柳吟秋趴在他脑袋边问。
“好些了。”黑瞎子信口答道。
“骗人。”柳吟秋道,“你说过普通的药对你没有用。”
黑瞎子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父母的感情真好。”他闭着眼睛,全程都没有睁开,因为不能戴墨镜,窗外透过的光对他来说太亮了。
当然,柳吟秋并不知道,黑瞎子的眼睛已经不受光线的困扰了,他现在几乎等同于一个瞎
子。只是他掩饰得太好,哪怕到了新的环境,也完全没有影响行动力。
“我额娘以前也爱我阿玛。”黑瞎子喃喃地说,“但额娘只是阿玛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新鲜感一过,阿玛就爱上了下一个。”语气陡然伤感,虚弱使他陷入不太愉快的回忆里。
“一夫一妻就是好对吧。”柳吟秋亲了亲黑瞎子的脸。
黑瞎子笑了笑“我会对你好的。”
“我也会对你好。”柳吟秋道,“你今天是不是会跟我父母提亲”
“嗯,聘礼都备齐了。”黑瞎子说,他本来想一进门就直入正题,但从下飞机到进入柳吟的家,身体就有些不听使唤,感冒的症状越发明显,黑瞎子只能暂时延缓求亲计划。
他不能以这种病怏怏的状态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
“老齐,你都没有跟我求婚。”柳吟秋道,尽管他们早就住在了一起,可毕竟是第一次结婚,柳吟秋还是想有点仪式感。
黑瞎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柳吟秋问,“哪里不舒服吗”
“要是我真瞎了,怎么办”黑瞎子道,“你愿不愿意跟个残疾人过一辈子”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就是个生残志坚的盲人滴滴司机吗。”柳吟秋笑了笑,“怎么,突如其来的自卑”
黑瞎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言谈间总是透着试探“丫头,以后要是我不能照顾你了,你就把你父母接到北京去住,那间四合院我打算过户给你,棺材下面的古董也都是你的,以后你就是小富婆了。”
柳吟秋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感冒而已,搞得像癌了一样,大过年的,能不能讲点吉利话。”
黑瞎子突然笑起来,一把将小姑娘按在了沙发上,完全不似刚才脆弱不堪的模样。
“喂”柳吟秋装模作样的反抗。
“怕不怕我传染啊。”黑瞎子坏笑着说。
“你生病了,不要乱来。”柳吟秋道,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心脏狂跳不止,黑瞎子的热情扫退了柳吟秋心中的顾虑和怀疑。
黑瞎子欺身而下“你爹娘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你舒服的力气,我还是有的。”他的胳膊依旧孔武有力,似乎那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是在柳吟秋面前假装博取同情。
提亲过程无比顺利,甚至可以说,柳父柳母对此早有准备,他们本来对黑瞎子就很满意,第一次见面也没有意见。所以,当晚饭后,黑瞎子提出想娶柳吟秋的时候,她的父母明显比第一回镇定多了。
柳母照例问女儿的想法,这次,柳吟秋说想嫁给他,并且已经做好了走进婚姻,自己组建家庭的准备。
柳父柳母同意了,没有太多的犹豫和质疑,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女儿即将远嫁他乡的不舍。
北京户口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柳吟秋不确定黑瞎子是不是早就预判到父母的反应,他一向是个运筹帷幄的人,但当他抓着爱人的手,说出“想娶她”三个字
时,柳吟秋能感受到黑瞎子在用力。
原来这个人,也是会紧张的。
黑瞎子的聘礼可谓财大气粗,他给岳父送了一辆大奔,车就停在柳吟秋家小区的车库里,钥匙交到柳爸手上时,柳爸还假模假式的推脱了几个来回,最后也笑呵呵的接受了。
至于柳母的那份礼物,黑瞎子直接给了一个房产证,是北京一处高档小区的房子,坐北朝南,他专门去探了风水。
柳吟秋知道母亲很想假装淡定,但她觉得任何一个女儿的父母遇到女婿送车送房都没法掩饰内心的真情实感。
家里和亲戚的关系不太密切,老人过世后,逢年过节基本上不再聚会,大多数时候,不是柳吟秋出去旅游,就是她父母出去旅游,像今年这样在家里过年张罗家常菜还是头一回。
但此时此刻,柳母应该很希望让所有亲戚朋友看到女儿嫁的对象有多壕。
那天晚上,柳吟秋和母亲又促膝长谈了一次,她对女儿说,不管黑瞎子多有钱,只要他对自己不好,一定不能容忍,父母永远都是女儿的后盾。
柳吟秋虽然深受感动,可柳母当时的表情,女儿仿佛是即将给敌国联姻的落魄公主。
柳爸跟黑瞎子聊了几个钟头,柳吟秋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只知道父亲后来居然下定决心要戒烟。
黑瞎子似乎在有意的安排着某些事,就像是为了让柳吟秋衣食无忧,毫无牵挂。
春节结束后,柳吟秋和黑瞎子又要回北京了,临行前,黑瞎子对着岳父岳母下跪磕头,拜了三下,嘴上说着,感谢他们将女儿许配给自己,他一定不会辜负她之类的。
柳父柳母吓得够呛,忙不迭地将人扶起来,内心慌得一匹。
老两口这辈子也没被人行过这种大礼,感觉他们好像都受了点刺激。
柳母给了女儿一张80万的存折作为嫁妆,让她带到北京,柳吟秋知道那是母亲存了半辈子的钱,很不想要。
“你妈是在北京有房的人了,还差这80万”柳母倒是很想得开。
回北京后,不知道怎么的,柳吟秋并不那么惦记父母了。
以前每次跟他们分开,柳吟秋都会思念一段时间,现在却觉得,自己也要有个属于她的家庭了,想着以后能和黑瞎子双宿双栖,内心竟然有点小激动。
你把我爸妈给吓到了。”柳吟秋对黑瞎子说道。
“跪你父母是应该的。”黑瞎子道,“以后,我也得管他们叫爹娘了。”他顿了一下,“待会儿你也得跪,跑不掉。”
柳吟秋还在想,他家不是没长辈了吗,黑瞎子就把人带到了那个放置牌位的屋子。
房间内的气氛还是阴气沉沉,黑瞎子点了几根蜡烛摆在四周,有一种准备做什么仪式的感觉。
柳吟秋和黑瞎子跪在一块圆形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三炷香,她学着黑瞎子的动作,给齐家祖先磕头上香。
“这丫头以后就是我们齐家媳妇了,你们可都得照着她呀。”
黑瞎子嘴里念叨着,没一会儿,他就对柳吟秋说,“来,丫头,跟祖先们说几句好听的。”
黑瞎子说过,他没有父母的牌位,战乱的时候都给弄丢了,遗留下来的那些,有一半连他都没见过,全是齐家的老一辈人物。
黑瞎子已经够老了,他口中的老一辈,就真是那些留辫子的皇亲国戚。
“呃,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柳吟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事先压根没有彩排,“我会对老齐好的。”
黑瞎子亲了她一下“乖。”
柳吟秋不知道自己这么讲,齐家的祖先们满不满意,反正黑瞎子倒是挺满意的。
他又把柳吟秋带到那个棺材下面,一个不算宽敞,但是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空间,柳吟秋在那里看到了很多只有博物馆里才能见到的古董,各种奇形怪状的花瓶,罐子,还有金银首饰之类的。
黑瞎子让她选喜欢的做随礼,柳吟秋选了半天,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摸了一遍,突然一把抱住了黑瞎子。
“选好了。”柳吟秋仰头看着黑瞎子的眼睛,墨镜下的神采,她无法扑捉,“你就是我最喜欢的。”
黑瞎子笑了起来,声音还是那么富有磁性,他拖着小姑娘的屁股将人整个抬高。
“以后,你该怎么叫我”黑瞎子道。
“师父。”柳吟秋道。
“不对,师父是床上叫的。”黑瞎子道。
“老齐”柳吟秋看他的表情有点不满,想了想,“亲爱的”
“要叫夫君。”黑瞎子提醒,“你已经是齐夫人了。”
柳吟秋就这么成了一个已婚人士,户口也从重庆迁到北京,父母之后又来了一次,黑瞎子带他们去看了那个属于柳母的房子,200平带大阳台,在北京这种房价居高不下的地方,黑瞎子准备的彩礼果真下足了血本。
只是,他却没有补上那个柳吟秋提到的求婚仪式,也没有置办酒席,黑瞎子回北京后变得忙碌起来。柳吟秋好像也没有执着于此,她的父母本来就不太喜欢抛头露面的社交,既然黑瞎子独身一人,柳母倒是不介意有没有婚宴的形式。
只是平静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柳吟秋便又陷入到新的焦虑中了。
开春后的某个工作日,黑瞎子给柳吟秋发来信息,他说他不回家吃晚饭,但晚上会回去,叫她洗了澡先把床暖好。
就在柳吟秋回复他的时候,教室进来一个她很熟悉,却又不能算认识的人。
事实上,柳吟秋甚至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人。
来者很友善,他看出柳吟秋的警惕,笑了笑,然后说“不用紧张。”
“你”柳吟秋努力保持镇定,“是,张海客”
那次张家人找上门以后,黑瞎子给她大概说过一些有关张家的情况,只是作为一个外人,黑瞎子对于张家的了解也是有限的,但她现在至少明白,为什么张家人可以堂而皇之的对柳吟秋说出“改姓”的要求。
他们这些人活得太久,也活得太明白,对于人情是不屑一顾的,现存的张家人并不觉得去要求一个陌生人为自己做事,需要用到客气的态度,他们总有办法让对方就范。
张海客看着柳吟秋“你还记得我,我很意外。”
“因为你很像我认识的人。”柳吟秋说。
“吴邪吗”张海客道,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还要更像一些。”
柳吟秋没有接话,她不知道对方上门的目的,无论张海客表现得多友善,柳吟秋都很难放松。
“你知道齐黑瞎眼睛有问题,还要嫁给他,就没想过万一他真的瞎了怎么办”张海客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在意小姑娘的防备。
有过黎簇的前车之鉴,柳吟秋没有妄动,黑瞎子说过,这些张家人所受到过的训练远比他的还要残酷,特别是两根发丘指,那力量,可以直接戳穿一块10厘米厚的砖。
“瞎了就瞎了,我会照顾他。”柳吟秋道,“张先生,请你直接道明来意吧。”
张海客倒也不再拐弯抹角的套近乎“我们替你找到黎簇了,想不想报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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