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苏白要去极北之地,月念心和沈荇说他们也已经好久没有出宗历练,因此也吵着要去。
恰好他们的师尊也乐意见自己座下在宗内“娇生惯养”的弟子吃些苦头。
而瑶光长老此人做事向来谨慎,她既然能允诺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去极北之地,这趟行程想必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云珠不想一个人呆在无极宗。当年她出谷前曾对她师尊扬言称要在外面呆满五年,悟得修士之道,磨砺心性才会衣锦还“谷”,所以她也想跟着苏白去。
临行前,瑶光长老将一整个乾坤袋硬塞给苏白,又另外给了她一道符箓,符箓里面有一道含着渡劫之境十成十的术法,能够在关键时刻保住她的性命。
苏白当面给她展示了在剑冢里结成的十成无瑕金丹,可把瑶光长老吓得够呛。
那日碍着若谷长老在场,瑶光没有发作,却越想越感到后怕。
不过是寻常的一次入剑冢择剑,她到底是怎么敢在没有人护法,没有做足完全准备之下决定在剑冢里立地结丹的
十成无瑕金丹若是引来剑冢内妖兽的伏击,现在丹田被废,修为尽毁的就不是秦阳那小子,而是她座下好不容易才收的唯一一位亲传弟子了。
和自家师尊拜别,四人在无极宗山门集合,御剑往极北之地赶去。
越到归元大陆北面就越是荒凉,从布满绿植的山川平原到黄土漫天的戈壁,最后大地露出的光秃秃的脊梁不再是盖满细碎的沙砾,而是蒙着零星的白雪。
再往更北处走,偶尔露出黑黢黢的岩石彻底被白雪皑皑所替代,目及之处银装素裹,月念心在剑上裹紧衣服,吐出一口热气,那团热气飞快被周围的冰雪所捕捉,顷刻之间化为袅袅上飘的一圈白雾。
“好冷。”
月念心冷得舌尖发颤“为什么、会这么、冷”
沈荇看起来比她更冷,抱着手臂瑟瑟发抖,话也捋不清“你、你不是金丹巅峰吗,按、按常理来说,你、你你怎么、会怕冷”
云珠坐在飞行法器上。
丹修在外出门历练早就习惯做好周全的准备,因此她早早就坐在飞行法器上捂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揣着火系熔岩石保暖。
此刻听到月念心和沈荇的对话,她轻嗤一声,从兜里掏出两枚养神安魂丹,以灵气为引挨个给他们送过去。
“极北之地是雪妖的领域,雪妖虽然攻击力不高,但擅长神魂上的攻击,所以这里的冷是侵蚀神魂的冷,可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冷而已。”
云珠瞄了眼苏白,见她神色自若,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若你觉得冷,不必硬撑,金丹于极北之地而言只是勉强够格,但远远不够看。”
“而神魂遭寒气侵蚀太久,会中寒毒的。”
苏白本想拒绝,但看到月念心在旁边疯狂给自己使眼色,又联想到之前月念心说云珠此人其实最为好哄。
她愿意给你丹药,你收
着便是,若是不收,她倒还觉得你瞧不上她。
先前苏白拒了云珠的悟道丹,就已经让她生闷气生了好长一段时间。
苏白顿了顿,接过丹药“谢谢。”
云珠哼了一声“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厉害,可在丹道上我也很厉害”
“强行用神识撑着多累啊,这养神安魂没什么副作用,是我特意临行前研制出来抵御这寒气的。”
“至少在丹道一事上,你还是得听我的”
一说起丹道,她整个人眉飞色舞,看起来鲜活了许多,满脸写着“快夸我”几个字。
苏白将这枚养神安魂丹吞下。
她虽然是刚刚迈入金丹的修为,但神识却是实打实的大乘之境,并没有感到极北之地的寒气对她有太大的影响。
而她既然已经能够用冰,所以也并不畏寒。
丹药入口即化,充沛的灵气在筋脉之间游走,当躯体重新灌注满暖意,苏白这才意识到,原来极北之地的寒气的确凛冽而肆虐。
就像是修士服用了太久的辟谷丹,纵使不需要吃饭,有一天突然吃下一道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外酥里嫩的油酥鸡,也会忍不住想要再多吃几口。
看着少女在剑上难得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月念心捂着嘴笑“怎么样,珠珠的丹药是不是莓果子味的”
沈荇也笑着回道“是莓果子味的不错,可很少有炼丹师愿意花心思去调丹药的味道了。”
在唇齿间弥散的清香带着酸酸的甜味,就像是吃下了一颗刚摘下的满是汁水的浆果,清甜的果汁迸出。
便是稳重如她,站在孤鹜剑上的少女也忍不住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
很遥远,但又很熟悉的味道。
平日里哪能见到苏白这般模样,月念心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师妹,你居然会咂嘴”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除了剑之外的事情生出什么兴趣”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又酸又甜的莓果子味的丹药,我也想吃
这不是很常见的东西吗难道主播之前都没有吃过
吃过肯定是吃过,有些修士辟谷得早,时间久了,可能也早就把那些味道给忘记了。
苏白
少女耳后悄悄浮起浅浅的红晕,但是高空上的风刮得凌虐,那一点点浅红很快就被风雪吹得一干二净。
“确实挺好吃的。”
她压下心底那一份被戳穿心思的慌乱,又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云珠得意地仰头哼了一声。
那当然
外面的人求着她给他们炼丹,她都还不愿意炼呢
“只是”
苏白又煞风景道“寒气虽然凄寒刺骨,但是尝试运用神识而非丹药去抵御这寒气,对于修道之途才是大有益处。”
云珠面上的笑容一僵。
就知道这人
说不出什么好话
四人就这么飞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飞在最前头的少女突然悄悄地减缓了御剑的速度。
孤鹜剑恰好和云珠的飞行法器保持着一致的距离。
站在剑上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好像只是无心这么做一样。
云珠扭过头去不理她,还在为苏白方才说她丹药的不是置气。
她故意将放丹药的袋子高高拿起,又给月念心和沈荇一人发了一颗养神安魂丹。
苏白目不斜视地背手站在剑上。
就这么又飞了半个时辰,无论云珠怎么操纵飞行法器加速减速,在她旁边御剑的少女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但偏偏她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沉静如水的模样。
“嗯”
过了良久,苏白凑得云珠近了些,若无其事说道“你方才的糖丸,还有吗”
云珠凶巴巴瞪她“没有”
苏白“好吧。”
笑死,主播这是眼巴巴地在讨糖吃吧
小声点小声点,咱们家小白不要面子的嘛
珠珠和小白凑起来真的好像是一对闹脾气的小孩子啊哈哈哈哈
又飞了一炷香的时间,背着手站在剑上的少女挺直了腰板,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几声又说道“其实,偶尔吃一吃丹药也没什么坏处。”
主要是糖好吃。
早就在一旁看热闹的月念心和沈荇看到苏白这副眼巴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云珠也被苏白这副模样气笑了。
她从袋子里掏出几颗养神安魂丹,丢给苏白一颗,正想再丢给沈荇和月念心一人一颗,但那用灵气包裹的丹药半路却被另一道更为强硬的灵气所阻挡。
“喂”
云珠急了。
苏白摇了摇头,两颗养神安魂丹落入掌心“他们已经吃了两颗,足以抵御这寒气,另外如果这趟旅途只是靠吞服丹药熬过去,对他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那为什么你就可以吃”
沈荇和月念心对苏白的话总是为马是鞍,云珠可从不惯着她,立马不服气地反驳回去。
苏白面不改色地将那两颗糖丸收入自己囊中“我和他们不一样。”
见云珠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非要一个解释,苏白慢吞吞地承认道“我只是想吃糖。”
比这极北之地更冷的地方她上辈子也不是没有去过,她的神识从剑冢出来后又精进许多,并不需要再靠这寒气去淬炼她的神魂了。
而且。
苏白又塞了一颗糖丸进去。
她想起来了。
这味道,和很早很早之前,八岁时柳姐姐带她买的山楂片的味道一模一样。
御剑赶路了足足七天,四人才到达极北之地的边缘。
眼前是茫茫的白雪,天地之间仿
佛只剩风呼啦啦地从耳边吹过的呼啸声,一阵阵寒风从天上吹起,然后在地上打个滚,转个弯,卷起视线内的无数飘雪。
几处雪山在苍穹尽头高高耸起,挡住更远的视线。
苏白收起孤鹜剑,眯起眼睛。
“终于到了。”
月念心一边搓手一边往手心里面哈气“话说,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雪妖呢。”
沈荇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说道“雪妖由雪凝出,可化为万物,又最擅长幻术,而为了防止其他妖物入侵他们的领土,极北之地的边缘被雪妖一族设下了无数多的幻境。”
云珠跃跃欲试“雪妖的幻境和普通幻境有什么区别。”
她既然决定放下秦阳了,那也许总不会再生出什么心魔了吧
“大概就是普通修士拿剑和专门的剑修拿剑,普通的修士炼丹和炼丹师炼丹的区别。”
沈荇解释道“极北之地的寒气能够蚕食修士的神魂,再加上雪妖布下的幻境,很多想要来这极北之地寻宝的修士若没有带够疗养神魂的丹药法宝,很有可能悄无声息地就陨落在这里,沦为雪妖编制新幻境的工具。”
“既然幻境躲不掉,那就走吧。”
苏白迈开脚步。
四人在雪中行走。
云珠走在三人的中间,月念心和沈荇在叽叽喳喳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唠嗑,但云珠却总是觉得很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服用养神安魂丹丹原因,她总觉得四肢暖洋洋的,这种暖意就像是冬天缩在火炉旁边,惬意得让人直想打瞌睡。
她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走着走着,云珠突然发现脚下的冰雪融化了。
她愣愣地低下头。
月白色缀着浅粉绒绒球的绣鞋踏在青石板路上。
她今天穿的是这双鞋么
云珠脑子昏昏沉沉地想着。
“珠珠”
一道男声传来,云珠抬起头,发现秦阳正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束腰束腿衣衫,整个人看起来瘦削英挺,狭长的眉眼里看向他身旁少女时总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暖意。
“这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姣姣。”
他将身旁的少女推到云珠跟前,爽朗地笑道“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
下意识地,云珠并不排斥这种可能性。
好像是她们本该就是很好的朋友。
眼前的姑娘眨着长长的眼睫,那双凤眼带着一丝羞怯,眼尾无辜地微微向下耷拉,像蜘蛛吐出的细丝一样柔软脆弱。
她抿起一个甜甜的微笑,脆生生唤道“云珠姐姐谢谢你在外面照顾了秦哥哥这么久。”
“初次见面,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她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她。
云珠觉得脑子混沌一片,各式各样的念头像是被强行
组装在一起。
她觉得眼前这姑娘不应该是这样,
,
秦阳不应该还是好端端的心动巅峰。
不应该这样意气风发。
所以,想不起的那姑娘是谁
见云珠迟迟不答话,站在她面前的姑娘抿紧红唇,小脸紧绷,小声地问道“云珠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云珠抱胸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名为“姣姣”的姑娘。
云珠本来就生得极具有攻击性,特别是她不笑的时候,一双弯弯的柳眉蹙起,狐狸眼微眯,双手抱胸,浑身的气势凌厉又不驯,和姣姣周身无害的气息截然不同。
姣姣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怯生生地垂下手,求救般地看向旁边的秦阳“秦哥哥”
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脑海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云珠,她应该讨厌眼前这个像菟丝子一样柔弱的姑娘。
为什么讨厌她
云珠眼里有一丝迷茫。
“因为她愚蠢,懦弱,没有自己的主见,因为她修剑是因为秦阳想要修剑,她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道。”
“因为她哪里都不如你,她虽然有着还不错的家世,有着百里挑一的资质,却满心满眼都是秦阳,总是仗着自己比你小,仗着是秦阳的青梅竹马就一颠一颠地日日来找秦阳讨教剑法。”
“尽管她压根并不擅长剑道。”
她不擅长剑道
云珠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有个名字仿佛就在她嘴边,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怎么可能不擅长剑道
但身体下意识的厌恶比她的脑子更快,云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挑剔的目光将姣姣上下打量一遍。
她冷嗤一声,别过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弄“你同我打招呼,看着秦师弟干嘛”
“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姣姣听出她话里面对自己的不喜,愣愣地垂下手,后退一步,又转头看了秦阳一眼。
秦阳皱起眉,拉了拉云珠的胳膊“姣姣对你没有恶意。”
但他越是这么和稀泥,云珠就越生气。
她知道眼前这姑娘和秦阳订下婚约,算起来是自己有愧于她,可云珠自小众星捧月长大,除了她的师尊师姐,没有人敢给她一丝脸色看,没有人敢说她云大丹师的一句不是,她纵然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
可云珠不想服输。
这姑娘生得那么天真无辜,眼里纯净得仿佛一片茫茫的雪地,却更加衬托得自己卑劣又恶毒。她只要那么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用纤细脆弱的眉眼去偷偷瞧自己,云珠就知道
她自己已经输了。
姣姣什么都没有做错。
如果她骄纵,她恶毒,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鄙夷又轻蔑,云珠还可以愤怒,可以跳起来和她大声吵一架,但偏生她就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无辜,这样的脆弱。
就算是未来打算抢走她的未婚夫的女人好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
眼神里满是恶意的挑衅,
云珠在她的眼里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厌恶。
只有兔子受惊一样的茫然和无助。
云珠渐渐感觉她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像是分离开,她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一个失去了躯壳的阿飘看着自己做出那些可怕又恶毒的事情。
日复一日,云珠对姣姣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差。
姣姣什么都不争。
但她越是什么都不争,秦阳就越来越偏向于她。
是啊。
云珠恍然大悟。
因为他总是怜惜弱者。
可现在她不够弱。
她无法褪去自己满身的尖刺,像姣姣一样温顺地在秦阳面前摊开自己柔软脆弱的肚皮,睁着那双小鹿一样水润的眼睛温软地看着他。
她以为秦阳爱慕的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天赋,她和那些愚蠢的姑娘们完全不一样的野心和追求,却殊不知他爱的从始至终是她在他面前收起利爪,乖巧又脆弱地坐在原地,依赖着他的保护。
所以她要去和姣姣比弱吗
不,她不相信当真有这样温驯的人,这一定是那蠢姑娘的伪装
于是云珠变得越来越愤怒。
她不理解,她也越来越看不懂。
不懂为什么一个人为什么能柔弱到这样的地步。
为什么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地挑衅到了她的面前,她也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乖顺地去承受这一切命运所给予她的不公。
站起来反抗啊
云珠听见自己在心中呐喊。
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去愤怒
为什么为了留在秦阳身边,你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而为什么
我又做不到无动于衷。
云珠无助地垂下手。
是啊,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她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调换了正道堂的任务牌,然后派人将那少女引到一只脚迈入分神的妖兽面前。
这样,她就一定会愤怒了吧。
云珠恶毒地想着。
那柔弱的面具终于能在狰狞的妖兽面前碎裂,她终于能看见菟丝子趴在地上绝望地哭泣,她像个人一样会害怕到颤抖,会在临死前愤怒命运带给她的不公,然后终于整个撕碎掉她虚伪的善良。
所以
为什么不早点反抗呢
但当云珠真的看到那少女浑身是伤地躺在血泊中,她浑身筋脉碎裂,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被秦阳救起。
秦阳愤怒地提着剑质问她为什要这么做。
他对自己动了杀心,他为了他的菟丝子想杀她。
云珠正想大声嘲笑这是蠢姑娘该得的,却看到那姑娘拖着一身伤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菟丝子眼角猩红,头发凌乱,她明明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却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求秦阳别杀她。
“云珠姐姐罪不至死,
我不想看到你们刀剑相向。”
“是我不好,
是我不知道云珠姐姐和秦哥哥两情相悦,是我没有早点退出你们两人之间。”
她还是那么善良。
恶毒的从来是她。
云珠感到迷茫。
可为什么你还不去反抗呢
而这时,她脑海内一阵刺痛。
云珠突然想起一双冷冽到极致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姣姣有着一模一样的轮廓,但是里面却终年刮起料峭的寒风,肆虐着永远桀骜的剑气。
记忆里也有那么一个姑娘。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剑,俯下一身手把手教导云珠剑法。
在那姑娘眼里,云珠知道自己分明才是柔弱不能自理,汲取他人养分生长的菟丝子。
可是。
少女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指掰到握剑的正确位置,对她说“云珠,你要变得更强。”
“只有变得更强,你才配成为我的对手。”
一切都是错的
全部都是错的
云珠潘然醒悟。
而随着她心念的转动,时间也在飞快地倒退,过往的回忆像是碎片一样一一在她眼前闪现。
云珠又回到初见姣姣的时候。
姣姣依赖又害怕地看着她。
云珠握住了少女温软的手。
她睁大眼睛,略显无措地看着云珠。
“姣姣。”
云珠说道“教我练剑吧。”
漫天风雪之中,月念心和沈荇说话的声音不知何时散去。
苏白停下脚步,转过头。
天地之间只剩下茫茫一片白雪。
她低下头,发现龙吟剑不见了,孤鹜剑不见,乾坤袋也不见了。
缩在她手上乖巧地当一支手镯的三头蛟龙也不见了。
“喂。”
苏白皱眉。
这道女声,分明是她自己的声音。
可她自己压根就没有说话。
而这时,对面一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修从漫天雪色里走来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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