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神官被关进了审讯室”
下午茶的间隙,卡琳娜看着报纸震惊地说道“以恶意伤害王室的罪名”
“什么”
葛蕾丝喝茶的动作一顿“你说的是那位近些日子在中城区走访行诊的女性神官大人吗”
“她绝不可能无缘无故伤害王族。”
坐在葛蕾丝身旁的维吉尼亚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薇拉大人是那么的温和心善,不计报酬地治好了我的疫病,让我终于脱离了贵族的掌控。”
和卡琳娜以及葛蕾丝都不同,维吉尼亚出自中城区体面的中产家庭,一年前因被新士奇城某一显赫家族的贵公子哥诱骗,而不幸染上了性\病。
“这绝不是薇拉大人会做的事情。”
名为温妮的姑娘也接话道“她还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想在雇主手下讨生活,她可以再次帮我治好性\病,让我毫无顾虑地开始新生活。”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葛蕾丝一锤定音“我们一定要在三日后的审判庭上去给薇拉神官坐证她绝不应该遭受这样无礼的对待。”
“可是”
温妮有些犹疑,嗫嚅着开口道“我们的身份会不会给薇拉大人蒙羞”
“如果我们不去三日后的公开审判庭为薇拉神官辩护,这才是给薇拉神官蒙羞”
卡琳娜环视一周,她抿紧嘴唇,显得异常严肃“大家心里面不都清楚,神殿每月发放的抑制剂也是一种控制我们的手段吗”
“恶意伤害王室的罪名非同小可,更何况受伤的还是约瑟科夫国的王子殿下。”
葛蕾丝皱起眉头“在王国的历史里,唯有民心所向或许才能保下薇拉大人。”
“我们去签请愿书现在就去”
维吉尼亚急声说道“去签万人请愿书”
“三日之内真的能凑到这么多人吗”
“当然可以”
卡琳娜咬咬牙“回去下城区我去找杰夫,他也曾受到薇拉神官的恩惠,所以一定会愿意帮助我。”
三日后的王室审判庭在新士奇城最大的法院如约开庭。
按照新士奇城审判庭的规则,未接收到邀请函的观众不能进入法庭内部的观众席,只能在法院外面观看以魔力驱动的「审判之镜」的实时转播。
代表支持莫里斯一方的观众席坐满了新士奇城的贵族,但左侧代表支持薇拉的观众席却寥寥无几,只坐着伊瑞斯,塞泽西,乌娜和黛拉,西瑞,以及随行从格兰西神学院前来的几位骑士。
黛拉眼角下有着一圈淡淡的乌黑,她已经为这件事几宿都睡不着觉。
为此,黛拉写信同她的父亲温斯顿国王请求帮助,又以王国公主的名义向代表光明神意志的塞莱神殿寻求“管辖豁免”即拜厄神殿,约瑟科夫国王室无权对一位塞莱神殿最忠实的信徒,以及诺尔德王国的本地居民
进行审判裁决。
就算薇拉有罪,那也应当在诺尔德王国境内,以塞莱神殿的名义主持开庭。
“本命武器几乎可视作一位神术师的半条命,碎枪之举实在有违人道。另外她出手打伤的是约瑟科夫国最尊贵的王子殿下,如若不平息约瑟科夫国王室的怒火,盲目偏袒一位诺尔德王国的平民,或许会引发两国开战也未可知。
黛拉,你要记住,感情用事并非君主所为。”
温斯顿国王如是回道。
是啊,如果牺牲一位不听话的平民就能换取两国的相安无事,这的确是最好的君王之策。
但如果那天倒在训练场的是薇拉呢
如果她没有抗住莫里斯的「虚空之潮」,如果被碎掉本命武器的不是莫里斯,又有谁会为薇拉讨回公道呢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最后被牺牲掉的都只是薇拉。
“别担心。”
乌娜小声安慰道“卡琳娜他们就在外面盯着「审判之镜」。”
“她做事可不是莽撞的人。”
塞泽西也接话道“你要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审判庭门外,少女双手被铐牢,脚上缠着铁链,在一位审判员和三名执警官的护送下慢慢步入法庭。
纵使沦为阶下囚,她面上也没有半分惊慌,畏惧乃至悔恨的表情。
然而她越是平静,这三位执警官就越感到害怕。
因为伊瑞斯的出面以及看在黛拉的面子上,拜厄神殿和王室并未过多为难苏白,只是按照规定将苏白关押在审讯室七日,等待王室法庭的最终判决。
可莫里斯王子那是什么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圣枪榜排名第一的恒瞑影枪在所有格斗师心中又有着怎样的含金量
能重伤莫里斯,碎掉恒瞑影枪的神术师绝非是普通人。
但她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用执警官的话来说,这位囚犯并非被强迫,而是自愿步入审讯室中听候发落。
苏白步入法庭内。
盛夏已过,天气渐冷,法院外原本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树叶渐渐枯黄,在寡白天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萧条落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大雨来临前潮湿略腥的冷气。
少女的手指动了动。
甚至被她收入识海内的溯昭剑也轻微泛出一点亮光。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
潮湿的水汽充斥着泥土的味道,冰冷刺骨的空气让头脑永远保持清醒,也是苏白每次度过雷劫的前兆。
少女在被告席站定。
“薇拉。”
一锤落下,蒂芙尼法官眼神锐利“你无故伤害王族继承人,捏碎无价之宝恒瞑影枪,你可知罪”
法庭内很沉寂。
黛拉屏住呼吸,紧张地拽住了乌娜的手。
“罪”
良久,少女终于开口了。
她并没有急于为自己辩护,而是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字,仿佛在慢慢咀嚼品味这个好笑的字眼“罪”
和她以往毫无波澜的语气不同,在场认识她的人都从少女一贯清冷单调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和法庭格格不入的兴味。
“如果弱肉强食也是一种罪。”
她嘴角扯起一丝笑意,看向蒂芙尼法官“抱歉,那我的确是约瑟科夫国罪孽最深重的人。”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好嚣张的口气。
“你”
坐在原告席上的莫里斯瞪大眼睛,手指扣紧意欲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个贱人,以为自己如今还能逃过王室和神殿的审判吗”
苏白将视线落在莫里斯身上。
她的眼神一向冰冷,而如今莫里斯却从少女的瞳仁里看到一丝冰霜融化的痕迹。
“你知道审判代表着什么吗”
直到看见莫里斯面上浮现出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苏白这才不紧不慢地转向观众席,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是根据规则做出的裁决。”
“而虚无缥缈的规则。”
她饶有兴趣地朝着莫里斯的方向上前一步“唯有有人愿意服从,才不会变成一纸废纸。”
“荒谬”
坐在观众席最前面的德莱文主教沉着脸呵斥道“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愿意认错吗”
“法官大人。”
伊瑞斯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从观众席走了出来“如果非要给薇拉定罪,那我也有未能尽到监管之责的罪。”
“这是莫里斯王子和薇拉骑士在赛前签订的决斗状。”
伊瑞斯拿出两页牛皮纸“按照决斗状的规则,决斗需在至少两位更高阶的格斗师或者神术师的监管下进行,以免决斗者在切磋过程中不小心伤己他人性命。”
“并且决斗状第十四条声明,若监管者未能及时叫停决斗者,决斗者可以不为切磋过程中的过失负责。”
蒂芙尼法官皱起眉头,没有伸手去接伊瑞斯手里的决斗状。
“莫里斯殿下是约瑟科夫国的继承人。”
德莱文主教沉声反驳道“碎掉他的本命武器,无异于是卸掉约瑟科夫国的左膀右臂,约瑟科夫国遭受的损失怎么能这么简单地以一纸决斗状就抹去”
“决斗状第二十三条。”
坐在德莱文主教旁边的德莫特不客气地回敬道“如果决斗者在切磋过程中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包括赛前服用兴奋类药剂,以及邀请第三人暗中帮助,则将全权负责切磋过程中出现的任何意外。”
德莫特的话终于让在观众席看戏的贵族找到了发作之处。
“对啊,莫里斯王子是二级神术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一位五级神术师给硬生生地碎掉了本命武器”
“这蠢姑娘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勾引莫里斯王子,不然莫里斯王子之前为什么对她那么殷勤也正因为如此,莫里斯王子被她的花言巧语诱骗,这才在切磋过程中
对她手下留情。”
谁能想到便生有人要恩将仇报,妄图击败莫里斯王子一战成名呢”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
在外面盯着「审判之境」的人们愤怒地叫嚷道“薇拉神官绝非是沉溺情情爱爱的人她才真正履行着神明的意志”
“如果说失去莫里斯将会断去约瑟科夫国的左膀右臂,那我们下城区的贫民失去薇拉大人无异于断送我们的性命”
“黛拉公主说过,诺尔德王国的神迹出自薇拉大人之手她才是被神明选中的人神殿没有资格替神明审判”
和审判庭内部的声音不同,法院外围拥着乌泱泱的人,他们大多是来自下城区和中城区的居民,皆是苏白在新士奇城停留两个月内曾受到她恩惠的普通人,因此没有资格坐在审判庭内部的观众席上。
在卡琳娜,葛蕾丝,杰夫等人的号召下,他们推掉了今日所有的工作,自发地聚集在这座富丽堂皇的法庭之外;得益于黛拉,乌娜以及伊瑞斯的帮助,这些下城区的民众终于得到了一天自由出入上城区的“豁免令”。
“我们会被他们责罚吗”
人群里有人怯生生地问道“我看见我的雇主今日也坐在审判庭的观众席上。”
“小姑娘,别害怕,你当然可以离开这里。”
杰夫站在人群的中央,看着这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姑娘安慰道“今日我们聚集在法庭之外,不是为了刁难新士奇城内有着各自难处的可怜人”
“而是为了所有不得不屈从于贵族的可怜人发声。”
“但薇拉大人救了我下城区的父亲,治好了他的绝症。”
那姑娘泫然欲泣地说道“我不应该背叛她。”
只是今日坐在法院观众席的贵族仍然有能力阻断他们唯一的生路。
“可这就是革命,小姑娘。”
一道沉稳的女声压过人群里嘈杂的声音“革命当然需要流血,需要牺牲,需要坚定到可抛下一切的信仰。”
所有人都转过头。
在近万人的视线里,卡洛琳和狄诃斯身着骑士服走了过来。
现场出现了一刻的沉寂。
一些人注意到了卡洛琳身上三等骑士的徽章,但更多的人不懂什么是三等骑士,只是看着卡洛琳和狄诃斯身着的笔挺的骑士服,就足以心生敬佩与艳羡这代表着普通人终身难以望其项背的荣誉,但也代表着他们注定将为背叛神殿与王室付出更多的代价。
通过人们自发让出的通道,卡洛琳走到法院门外的高台上。
即使在这么多或是怀疑,或是畏惧,或是振奋的目光中,这位身经百战的骑士小姐也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胆怯与退意。
有人认出了卡洛琳,认出她是数十年前曾饱受赞誉的平民神术师,曾被认为是德文郡家族未婚妻的骑士小姐。
“是卡洛琳”
他们小声惊呼道“怀特城最有名的平民神术师,曾是最
受神殿眷顾的女骑士创下一年晋升一次骑士爵位的卡洛琳”
“我小时候在报纸上看过关于她的报道她差一点就能嫁入约瑟科夫国的德文郡家族,可惜在婚前爆出了那样的丑闻aaaheiaaahei
听说她为了嫁给豪门望族,使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诱骗德文郡家族的小儿子罗伯特神官大人,最终被神殿所唾弃,发配边境。”
“她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在边境某次兽潮中战死了,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众人或是赞誉,或是质疑,或是轻蔑之声中,这位曾拥有无数鲜花与赞美,也为这些赞美承受过足够多诽谤与污蔑的骑士开口了。
“我的确担不上女性之光或者优秀的平民女骑士这样的称号,平生所受之桂冠也只不过得益于我出生的时代,性别,以及神明所赐予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天赋。”
卡洛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慢慢盖过了质疑讥讽之声。
“我无意于为我的往事辩解。”
再谈论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卡洛琳心如止水“但我也从中学会了一些道理。”
“要有勇气推翻这个世界腐朽的规则,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去关注规则之内赋予人的一切荣耀。”
“那都是毫无意义的虚名,若有人以虚名为傲,他就会自发地拥护那些赋予虚名荣耀的规则。”
在场的许多人并未走过卡洛琳所走过的路,因此不能完全理解这些话里的含义。
可卡洛琳温和又坚定的目光给予了他们力量,纵使是那些终日生活在下城区,饱受冷艳与嘲笑的混混乞丐之流,也隐隐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种仁慈悲悯的力量。
“今天聚集在这里的有很多人,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曾受到过薇拉的恩惠。也许有人只是想借此机会来上城区看热闹,更有甚者只是单纯地厌恶,讨厌神殿与王族。”
“但我们的利益都与现在坐在审判庭的贵族相悖。”
狄诃斯上前一步“神殿已经数百年未能听到神明的呼唤,而这位站在审判庭的姑娘因在诺尔德王国的阿尔忒弥斯祭台获得神明的回应,在普罗米修斯祭台拾起「权柄」被神殿忌惮憎恨。”
“她碎掉莫里斯的本命武器,逼迫拜厄神殿的红衣主教连夜赶来新士奇城意图致她于死地,这恰好意味着她有着连神殿也忌惮的力量。”
聚集着数万人的广场慢慢安静。
“对神殿来说,薇拉是异端。然而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卡洛琳道“革新与迎来真正新世纪的机会。”
法庭内,德莫特和伊瑞斯的辩论还在进行。
有拜厄神殿最高话事人德莱文主教坐阵,新士奇城内诸多贵族助威,原告席上坐着又是下一任约瑟科夫国国王,这位上任不到三年的蒂芙尼法官当然不会偏袒一位无权无势,且被塞莱神殿遗弃的少女。
然而这位被在审讯室被软禁七天的姑娘看起来仍然是那么游刃有余。
她看起来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处以绞刑。
“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将请愿书交上去。
眼见伊瑞斯和塞泽西在审判庭中央面对一众贵族渐成颓势,黛拉焦急撑起身说道“我实在等不了你口中的卡洛琳骑士”
“相信我。”
乌娜拽住黛拉的手“她一定会来的。”
“肃静”
蒂芙尼法官敲了敲锤子“事已至此,我已经大致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或许今天在法庭上,我就能做出宣判”
“等一下”
审判庭的大门被豁然推开,一道女声打断了蒂芙尼法官的审判。
“还有我要为薇拉辩护。”
看清来人的样貌之后,德莱文主教神色晦暗,沉声道“竟然是你,卡洛琳。”
“没错,是我。”
卡洛琳对着诸位行了一个骑士礼。
在乌娜眼神的示意下,黛娜站起身,将自己手中那份拥有着万人签字的请愿书递到卡洛琳的手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里斯冷笑一声。
今日他在法庭上屡次被苏白呛声,终于能逮着个软柿子出口恶气“作为被德文郡家族抛弃的女人,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
“在王城的宴席上,你可不是今天的态度。”
卡洛琳对莫里斯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
“这是我们三日之内在新士奇城内搜集到的万人请愿书。”
卡洛琳将手中厚厚的牛皮纸递到蒂凡尼长官面前。
“根据王室审判庭的第一百七十六条规定,凡是能在三日内搜集到万人请愿书的被告,应当被视作神殿最具影响力的信徒,可在法庭上享有同王室一样的待遇,获得适量的豁免权。”
“因此莫里斯是约瑟科夫国的左膀右臂,那获得万人请愿书的薇拉也可被视作神殿的左膀右臂。”
她沉声道“这才是神明的旨意。”
“卡洛琳”
德莱文主教将他那根以龙血骨制成的魔杖重重往地上一拍,站起身厉声呵斥道“你难道忘了当年神殿对你的恩泽吗”
他眯起眼睛,语气发狠“这就是你向神明效忠的方式”
“我效忠神明,却不代表我效忠神殿,更不代表我效忠王室。”
卡洛琳转过身,看着这位昔日对她宽厚仁慈的主教,她绷直身子,高声道“我知道我的所有荣誉都拜神殿与王族所赐。”
“和当年享誉全国的女性骑士这样的殊荣不同,我深知实际上的卡洛琳只是一位从未亲临战场,从未见过真实的兽潮,只在王城内做些杂活碎活的普通骑士。”
“你们那时候需要的也不是卡洛琳,而是一位能止住沸腾民怨,最后安稳嫁入王室的平民女性罢了。”
卡洛琳的一番话震住了全场,包括守在「审判之境」面前密切关注着审判庭内动向的人们。
他们不约而同地昂起头。
“现在的卡洛琳,也不过是一位侥幸从战场上死里逃生,无法挽救边陲村落里所有人性命,也会害怕某日在兽潮里像昔日的伙伴一样悄无声息死去的骑士而已。”
卡洛琳背对着法官,面对着「审判之境」“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卡洛琳。”
“那些因为失去性命而未曾摘下桂冠,还未来得及再看一眼他们誓死守卫的村落的骑士,用尸骨筑起真正的神之界限,却未曾有人真正记住他们的名字。”
“最后苟且偷生的生者被所有人记住了名字,在王城享乐的贵族赢得了逝者所有的赞誉,唯有青山记忠骨,白雪祭亡魂。”
“这是他们流的鲜血,为我们做出的牺牲。”
坐在观众席的王室并不懂卡洛琳这句话的含义。
「审判之境」前的人们却因卡洛琳这句话默然不语。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惧怕代价。
今日可以有成千上万的人站在审判庭外看热闹,但既得利益者只是希望他们看到违逆贵族的平民堪称惨烈的下场,以儆效尤。
先前哭着担心雇主刁难她的姑娘呆呆地看着这位曾享誉全国的平民神术师她没了当年站上神殿最高处接受喝彩的意气风发,褪去了年少气盛的浮躁,也变得更加坚定与有力量。
卡琳娜面色发白,因卡洛琳的话后退一步。
在勇敢做出选择,独自承受流言蜚语的勇士面前,卡琳娜只觉得她的顾虑与妥协让人发笑。
只要在王室与神权制定的规则之内
无论她们如何清醒,如何精明,如何利用现有的规则向上攀爬,所有人都始终无法突破早已写在规则之内的限制。
就如战场一般,革命从来不是温和的。
是流血的,是残忍的,是尸山血海堆积的,却也是坚定的,能让人抛下一切的。
“你听到了吗”
坐在观众席上黛拉拉了拉乌娜的手,小声地说道“审判庭外传来了些许微弱的呼声。”
王室审判庭设有阻隔声音的魔法阵,理应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但法院外民众的呼声在狄诃斯与其他同狄诃斯一道赶来的骑士们施展的神术下,渐渐传到了审判庭中。
德莱文主教气得面色铁青。
就连方才气势高涨的贵族们也停下了对场中那位姑娘的污蔑与指责。
在偌大的审判庭内,时间的指针如同被定格,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侧耳倾听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氛围里剩下的唯一一种声音。
一种汇聚了上万人意志的声音。
他们在自发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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