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阴沉着脸,灰不溜秋的猫一甩尾巴,糊了太宰治一脸水,心想再咬这混账两口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好咬到牙齿全嵌进去,但又觉得这种行为实在太幼稚了,犯不着干这么丢人的事,之前咬了这人纯粹是因为当时猫的躯体和他的潜意识链接在一起,而他又控制不了。
给老子滚蛋,他想,太宰治手里的猫顿时剧烈挣扎起来,猫爪勾住黑色大衣的袖口,用力一扯。
啪嗒。
一只通体漆黑的迷你枪,啪嗒一声掉进水坑,一看分明已经拉开了保险。
这一次五条悟是被太宰治彻彻底底地惹毛了,好啊你这个混蛋,五条悟想,袖子里藏把枪干什么老子溜得再快一点你就打算开枪而太宰治只觉得手里的猫终于没那么烫手,他稍微放松了些力道,好整以暇地弯腰去捡地上的枪。
一只毛爪子照着他的脸就挠了过去。
这幅场面实在有些好笑,港口黑手党的年轻干部在路上和一只猫掰扯得鸡飞狗跳,五条悟一直觉得太宰治的战斗力比不过半只鹅,就算他变成猫,太宰治的战斗力还是半只鹅,最后太宰治脸色诡异地死死卡住猫头,无比狼狈,前一刻还存在的体面荡然无存。
灰色毛团喵喵直叫,太宰治不耐烦地扯下围巾,眼神阴郁,极不客气地将猫裹得动弹不得,折腾完这么一出,他的伞是白打了,伤口又被牵动得泛着疼,他拉开车门,砰地一声用力关上,同时用力一脚踩下油门,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得摁住腿面上的猫。
摁着摁着,下巴脖子手腕同时被什么黏糊糊湿哒哒的软体组织倏地收紧,再往下重重一拉,和那天他扯猫尾巴一模一样。
汽车哐当一声,一头撞上路边的栏杆,太宰治深吸一口气,不善地低下头,表情却忽然凝固。
车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糊满了软体生物腕足上特有的粘液,四面八方都是深红色的不可名状的触腕,圈着他的那些玩意又收紧了一点,继而他品味到的体验仿佛恐怖片主角的限定礼包。
那副毛茸茸的猫猫壳子可以变大成一人多高,这副壳子照样可以。
太宰治以一种相当难受的姿势被摁在驾驶座上,缠着他的触腕忽然裂开条缝,长出一只苍蓝剔透的眼睛,他克制着情绪,努力弯折身体,好去够怀里的那把黑色勃洛克,下一秒整个人被拎起来抖了抖,枪咕噜噜地从大衣内兜滚出来,一路磕碰着滚到座椅低下。
“操你。”太宰治盯着那只眼睛看了一会,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触腕吧唧抽了他一下。
不算疼,但那种湿哒哒的粘液糊了他一头一脸,他的昂贵大衣早在之前早就不能再看,太宰治脸上顿时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表情,活像有人逼迫他吃了只青蛙,他扯了扯唇角,眯着眼睛凉飕飕地刻薄“干什么反正你也出不来,不是吗”
五条悟快被气笑了,心想他今天应该弄死这个糟心玩意。
太宰治硬生生地扯回手,抓住方向盘,拉着脸准备摆脱那些令他头皮发麻的鬼东西,他身上的伤本来就只结了一层浅浅的痂,五条悟即便是发火也注意了分寸,但太宰治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一拉一扯,他的衬衣又迅速浸出血来。
那是处击中肺部的枪伤。
软绵绵滑溜溜的触手与他僵持了几秒,倏地缩了回去,没一会又是只灰不溜秋的长毛猫出现在副驾驶座上,扭着头注视着侧面玻璃,太宰治嗤笑一声,随手锁上车门,普普通通的黑色小汽车溅起一堆水花,五条悟盯着车窗玻璃的倒影,深呼吸了好几次,眼皮跳个不停。
这条路不是回那栋见鬼的临海别墅,也不是去那五栋黑色大楼,五条悟瘫着脸地注视了一会窗外,在黑暗中换了个姿势躺下,又扯下眼罩蒙住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他大概闭目养神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睁眼发现他们居然还在路上,一看表盘也不过只过去了十分钟,汽车开入一条狭窄的小巷,高低错落的电线悬在上面,周围的建筑物全都破破烂烂的,他操纵着猫转过身,太宰治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一下将刹车踩到底。
惯性影响,灰色毛团哧溜一下被甩到了地上。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又揪住他的后颈脖,拎着从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下去,五条悟对太宰治各种作法已经接受良好,连象征性反抗一下都懒得动弹,准备等这家伙伤好了再一起算总账,结果太宰治进了楼梯间却不往上走,一路往下,最后在一扇满是铁锈的破门前停下。
五条悟
他看这家伙指定哪里有点问题。
他断断续续地感觉有点牙疼,心理层面上还有点胃疼,太宰治先是把手里的猫甩了进去,再走进去关上门,五条悟一看这破屋子墙角挂的铁链就有点崩溃。
这估计是什么以前住过人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一个房间和一个厨房,太宰治低着头咳嗽了两声,把大衣裹紧了一些,一人一猫对峙着,最后长嘴能说话的那人率先打破沉默。
“做个交易”
五条悟略一挑眉,颇为讽刺地让猫喵了一声。
做个屁的交易。
太宰治歪了一下脑袋,准备继续扮演受害者,准备好的忽悠大法刚起了个头,结果一阵剧痛泛上来,导致他不得不捂着伤口咳个不停,五条悟冷冷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又瞅了一眼,心想这人没准又是惯例地装模作样,他强行移转注意力,照着狱门疆内部被解析得差不多的地方扔出一个术式。
一阵白光。
五条悟愣了愣,猛地从地上坐起来,睁大眼睛仔细去看,结果发现是太宰治之前找人加上的异能力影响了他的解析,那异能力相当邪门,他毫不犹豫地把无下限术式开到全覆盖,但那些白光更不讲道理,潮水般吞没了狱门疆里面的黑暗。
太宰治同样惊愕地看着那只猫被白光裹住,他摸了一下身上的枪,倒退了一步,思忖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咒力这玩意他真的一窍不通,那些光也就存在了一瞬间,接着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太宰治在心底默默地骂了几句脏话,面无表情、很是闹心的收回视线。
伦道夫那个异能力能超越时空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他面前的人还是比他高将近一个头,鼻梁上架着一副奇怪的小墨镜,银白如雪的柔软发丝比他熟悉的那个还要不羁,脸蛋和以后没什么区别,漂亮而又矜贵,晶莹剔透的苍蓝色大眼珠子,长到离谱的白色睫毛,突然转换地方,这人只是略微怔了怔,拎着眼镜腿往下扯了一小截距离。
“诶”他拖长了音调“这次的诅咒师挺厉害嘛,是你干的”
太宰治没什么温度地反问“你觉得呢”
十七岁的五条悟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人,鼻腔漫不经心地挤出点声音,观察了一圈,倒令他产生了一点货真价实的困惑,这地方没有任何术式,连咒力都没有,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地下室,门锁倒是新的,墙角铁链还上了些年头,用这些玩意来对付他
闹呢
他眼前这个人的模样也很糟糕,不是,他去哪弄得自己这么糟糕,五条悟内心暗暗感慨,十七岁的dk脑袋里那些想法可能比垃圾桶还脏。
“劳驾,让一让。”他冲着太宰治指了指门锁,修长的手指直接握住那只锁头,轻轻松松地朝后一扯嵌住锁头的螺丝崩裂着扭曲,破铁门吱嘎一声,直接被他徒手扯了下来,这人有点嫌弃地将那扇铁板甩到屋里,手插进裤兜,低下头从门框里面钻了出去
顷刻间六眼接收到的信息如同爆炸一样塞满了他的脑袋。
五条悟举着手挡着天上的雨,睁着那双苍天之瞳惊愕地扫过每一寸,透过雨帘,远处的霓虹灯招牌模模糊糊的,他再回头望了一眼太宰治,一个荒诞至极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
异世界
“我也很想说这只是个梦。”太宰治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插在衣兜里面“可惜醒不过来。”
“现在我们谈谈赔偿问题。”在五条悟一言难尽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靠到墙上“门被你拆了,今晚我们应该住哪”
“五条老师”
五条悟“”
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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