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身上所谓的建筑工地擦伤,其实是他炸那栋临海别墅时,不小心被建筑物倒塌迸射出来的碎片所割破的伤口,中原中也一点都不想提这事,他的搭档简直极端得过分,要么整日偷懒摸鱼给自己树立废物人设,要么就折腾点大场面让所有人不舒服。
他本来在自己的公寓里睡觉,结果一通电话打进来,尾崎红叶像派外卖小弟一样把他指使去那栋别墅,问题是太宰治炸都炸完了,如果真准备自杀,等他现在过去那人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他一边恶狠狠地痛骂太宰治这个傻逼最好还活着,一边驱使着重力把机车轮胎都磨掉了一层。
“你们站着干嘛”
黑蜥蜴的人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别墅的大门口,看着里面烧得噼里啪啦,爆炸还在继续,水泥柱倒了一根又一根,他愣是没搞懂这群人是在演哪出,走近一问,才知道已经有人进去了,其他人都等在外面则是那人的命令。
进去的那个人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中原中也无端觉得有点牙疼,最后也站在门口一起等,等冲天火光中出现那个披着红色围巾的熟悉人影,黑蜥蜴的人噤若寒蝉,下意识地鞠躬低头行礼。
太宰治被森鸥外扯着衣领和绷带跌跌撞撞地拽了出来,大衣沾满了尘土和血迹,狼狈得像是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他看得出来太宰治伤的不轻,一瘸一拐的,走路都不太稳。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港口黑手党首领身上散发的杀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另一个人的眼神森冷到了极点,全程双方没有任何交流,森鸥外往太宰治脖子上戳了一针,像丢一只脏兮兮的瘦猫一样把这人扔进了黑色轿车。
没有司机,车是爱丽丝在开。
看完这一出,中原中也大概摸清了尾崎红叶为什么派自己过来,那位美艳优雅的女性是港口黑手党高层少有的粘合剂,她在意森鸥外,就连太宰治这种阴郁而又恶劣的小鬼,也或多或少在意着一点,派他过来估计也是想让他杵在那里表个态,提醒两个人都收敛着点。
但切实来说,只是作为旁观者,他也觉得太宰治和森鸥外之间的状态太扭曲了。
首领、boss、森先生这些词直接能让太宰治条件反射般地绷紧身体,中原中也有几次差点以为太宰治很快就要背叛港口黑手党,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的监护人有种近乎憎恨的愤怒。
憎恨不奇怪、愤怒也不奇怪,但这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倒是有了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意思,太宰治每次去首领办公室都规矩得过分,鸢色眼睛稍微垂下去一点,恭谨地站在几米远的位置,问什么答什么。
这两年太宰治特意隐去了自己的存在感,他当上干部的时候又太过年轻,偶尔露面也从不揽功,匆匆出现再匆匆离开,时间长了,有些觊觎干部位置的人自然动了歪心思,即便如此,那些谣言传播得未免太快,他后来仔细调查过太宰治不仅不阻止,居然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要不是中原中也见过十五岁的太宰治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办公桌上面晃着腿打游戏,姿态慵懒而又惬意,森鸥外则在旁边慢条斯理地翻看文件,他没准真的会相信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
森鸥外的态度也很隐晦,他对太宰治一直有种纵容式的宽容。
但这次太宰治炸掉据点的动静实在太大,加上他差点弄死自己,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一起掺和进来,这事再怎么隐瞒,也还是会有消息传出去,没过几个小时中原中也就接到了一封措辞意味不明的邮件,发件人是a。
他快速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关掉了电脑,第二天他照例去完成工作,港口黑手党已经往关东扩展,势力范围愈发的大,这段时间正处于和敌对组织焦灼的状态,对方组织的首领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居然打起了暗杀的主意,暗杀对象包括港口黑手党首领在内的一众高层,恰好那天森鸥外有个秘密会见。
暗杀者毫无疑问是被干掉了,死在一条阴暗的小巷,他出手的那一瞬间才知道在场的人全是港口黑手党的异能力者,自以为安全的小巷早就埋伏着无数重火力。
牵着金发女孩的首领踩着一地鲜血走过来,黑色大衣与红色围巾被风吹得轻轻摆动,见到他的一瞬间,所有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行礼。
唯独一个人眼皮都没掀一下,手插在大衣兜里,面无表情地对视了回去。
森鸥外慢慢停住脚步,在太宰治对面站定,在场的人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年轻的黑手党干部脸上神情愈发不耐,见状,一部分人悄悄抬起眼睛,可事态发展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你做的很好,太宰君。”男人轻声笑了笑“不愧是我亲自委任的干部,任何时候都会为我和港口黑手党做出巨大贡献。”
“是吗”
“啊呀,难道太宰君还要怀疑我吗”
“别开玩笑了,首领。”
“区区敌对组织有太宰君作为我的左膀右臂,所有事情一定很快就解决了。”
太宰治倦怠地扯了一下唇角“谨遵您的命令。”
在众人的视线下,年轻的黑手党跟在年长者身后,漫不经心地钻进那辆黑色轿车,中原中也扫了一圈周围人的脸,全部神情各异,其中一部分人的脸色更是藏不住的难看,估计晚上回去要睡不着觉,有人这时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些语焉不详的旧事。
森鸥外此举无疑是个警告,对整个港口黑手党的警告。
即使太宰治整整两年都没隐藏在视野之外,他依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的搭档,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的怀刃。
中原中也在所有人散去之后取了根烟点燃,不禁皱起眉,他对太宰治的了解比其他人更深一些,他不觉得太宰治会为这种待遇而感到荣幸或是愉悦,而太宰治之前轻轻飘飘扫过他的眼神更是如烙铁般在他脑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双眼睛沉淀着死寂的黑沉。
没有一点亮光。
五条悟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在手里轻巧地转了转。
从太宰治发现他因为六眼卡机导致身体机能下降开始,就有什么事发生了,以前五条悟向来讨厌插手别人的人生,更讨厌对别人强加干涉,但在太宰治身上,他头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准则。
他也不是没有刨根问底过,甚至还像个变态jk似的悄悄跟踪过这人几次,但基本没走几步就被这人发现了,再演变成横滨一日游,他最后不得不挫败地承认不是什么事情发生了,而是有些问题一直都存在,他的视力模糊最多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太宰治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每天晚上都是困到精疲力竭,才能睡上一会,睡着的模样五条悟瞅着挺像昏迷的,颇有种恨不得一睡不醒的架势,问题在于这人的状态谁都无法干预,毕竟他自己比谁都知道症结所在,也正是这种时候,太宰治终于筹备着开始写。
一个字都没有的那种筹备。
一般人计划写一部,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步骤收集资料、整合、大致拟稿、写出来。但太宰治不一样,他筹备表现为为整日整夜地抱着一本破书看,有一次他夺过那本书翻了一遍,再看向太宰治的时候,几乎以为这人终于疯了。
那本书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但太宰治就是能专心致志地盯着它看上一整天,每一页都能看上很久很久,久到一整晚都保持一个姿势坐在小桌子前,脊背挺得笔直,鸢色眼眸幽深而又晦暗,五条悟一觉睡醒,走过去一看,还是一页空白的纸,而太宰治的眼神有种不正常的亢奋,即使被他提溜着按到床上睡觉,这人依然亢奋得要命。
一问,这人高高兴兴地说,我知道这本该怎么结尾了。
“开头呢”
“没想好。”
“哪有你这种人,为了一个结尾才写”
“因为结尾没有变数,不会有超越我的计划的存在,但开头不一样,实在是太难写了。”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轻快,多日以来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但五条悟察觉这人身上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又多了一点,与此同时太宰治每次回来都一身酒气和香水味,不是他矫情,有的时候他真的挺想抓着这个混账问个清楚。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他烦躁得要命,以至于有一次太宰治敲门进来以后他直接没忍住心里的火气,听着那些不知所云的借口更是听得想让这人立刻闭嘴。
“不想说可以不说。”
太宰治短暂地怔愣了一下,像是想笑,唇角扬到一半又不自然地僵住了,最后他沉默地倒退几步,悄悄拧开门,脚步轻得就像在鞋底装了肉垫,关门声音也特别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事后五条悟没感觉一丝半点的痛快,各种负面情绪混合在一起,连续吃掉三个奶油蛋糕都没让他心情好一点。
之后他再没对这人发过火。
他想着自己干脆也一走了之算了,但他又觉得他不能这么对太宰治,可是就算留下来,他照样拿这人没办法,就像他那次发现这人受了伤想拆他的绷带一样,太宰治总有各种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后投降的还是他自己。
那么
“五条先生,可以付款了。”打着领带的中介人员终于办好了手续,五条悟的思绪被打断,他重新把眼镜放回鼻梁,将贴着杰尼龟贴纸的卡递了过去,又拍了拍那个中介的肩膀,冷不丁地开口。
“你应该是个港口黑手党,没错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